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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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很多年,他心心中都是一片空无,他自己没有情绪,别人的情绪与他无关,他自己也没有喜怒哀乐,别人的喜怒哀乐也与他无关。

外祖父曾说,“衍儿啊,生在顾家,成就了你的名,却害了你的心。这世间有多奇妙,你感受不到,这天下七彩斑斓,你能看到的只有一种颜色,生于白雪,长于夜色,但白雪遇到日光,却会发光,夜色遇到明月,也能照亮,而你是白雪,却不会因日光发光,你是夜色,也不会被明月照亮。知儿与你恰恰相反,他遇黑则黑,遇白则白,长大后能被染成什么颜色,我都预料不到,你们两个,都叫我担心。”

可是外祖父没有料到,就在二十岁这一年,他顾轻衍遇到了安华锦。不,或者说更早,就在外祖父故去后不久,三年前,他遇到了安华锦。

被她渲染了色彩,他的心境因她而改变。

她若是不要他了……

“公子,切勿忧思,您这伤势,需要安稳静养。”老者嘱咐。

顾轻衍“嗯”了一声,暮气沉沉。

老者看着顾轻衍,又道,“公子自小聪慧,不要因一时困顿而想不开,身子骨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您这伤太重了,若是不安稳将养,拖延久了,能拖垮身子骨,到时候多好的药都没用。您还年轻,可万万不能落下病根。”

“知道了。”顾轻衍声音平平。

老者一听他就没听进去,或者说不在意,心里叹了口气,提着药箱下去了。

青墨立在床前,踌躇片刻,对顾轻衍道,“公子,当年您也不是……”

“闭嘴。”顾轻衍摆手,“不要烦我。”

青墨:“……”

行吧,公子不想提当年,如今什么话也不想说,也不听劝,他只能闭嘴了。

第二日,是大皇子回京的日子,青墨对顾轻衍禀告,“公子,大皇子途经咱们这儿,已走到山下了。”

顾轻衍想了想,吩咐,“去请大皇子上山。”

青墨应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大皇子李贤在青墨的引领下,来到了顾轻衍修养的这一处山间别院。

楚家的人经过几代传承,样貌都极好,大皇子楚贤的娘也是一个美人,曾是太后赐给身为皇子时的陛下的林美人,因长的好,容貌娟秀娟丽,很得当今陛下的喜欢,但大约是应了那句话,自古红颜多薄命,更何况是身为皇子后院的红颜娇花,尤其是这朵娇花还太过心地良善,他诞下大皇子后,更是在女人们的争斗中,日渐枯萎。

皇帝登基后,三求四娶迎安家的女儿为皇后,皇后入宫后,虽同样是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儿家,但手段可一点儿也不柔弱,在皇后对后宫立了规矩,带着几丝将门女儿家的铁血手腕雷厉风行地惩治了皇帝的后宫后,后宫的女人们才刹住了当时争斗的你死我活的局面。

可是局面虽然刹住了,阴私虽然少了,但大皇子的娘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彼时,大皇子才三岁。

大皇子的娘求了皇后,将大皇子拜托给了她照拂,那时七皇子楚砚还没出生。

大皇子的娘昔日伺候在太后身边,皇后幼年时来京,在太后跟前走动,与大皇子的娘有些旧情,如今见她落得这个下场,十分感伤,痛快地答应了,说必定对大皇子视如己出,护他平安长大。

大皇子的娘放心地含笑九泉。

后来近二十年,皇后也真的做到了,将大皇子教养在膝下照拂,三年前,大皇子私造兵器案发,朝臣拦不住要杀了大皇子的陛下时,是皇后出面,拼死保下了大皇子。

皇帝不知是第一次见皇后如此与他力争新鲜,还是因为皇后背后的安家,亦或者是真正地看出大皇子没反心,才退了一步,总之,是免除了大皇子死罪。

大皇子少年时,性情渐渐显露,待人宽厚温和,皇后很是欣慰。

安启辰来京时,彼时也正是年少,因在南阳长大,身上隐隐透着一种军中沾染的锋芒,皇后让他做大皇子的伴读,也是想磨一磨安启辰的性情。

倒是未曾想到,二人结下了不解之谊。

皇后也没想到,玉雪岭之后,安启辰虽然性情没改,但暗中做下了私造兵器案的大事儿。当时私造兵器案一出,不止朝野哗然,皇后也震惊不已。

如今,安启辰的名字早已不被人提起,大皇子被圈禁了三年,顾轻衍倒是想看看,三年后的大皇子楚贤,可还是昔日的楚贤,所以,哪怕在重伤将养时,也将人请了来。

楚贤自幼喜欢素淡的颜色,大体是随了他娘,所以,他常年喜穿肃静的衣裳。这一日,他出圈禁之地回京,穿了一身素白长袍,恰恰天空飘了雪花,打在他素白的衣衫上,倒是分不清是雪更白些,还是他的衣裳更白些。

楚贤一边走一边问青墨,“怀安怎么在此地?”

青墨低声说,“公子受了重伤,在此地别院修养。”

楚贤讶异,“怀安武功高强,是何人让他受了重伤?”

青墨道,“是王六郎。”

楚贤了然,叹了口气,“他们如今,还如以前一样斗来斗去?都长大了,怎么一个个的也没长进?”

青墨也没话说,不能告诉大皇子,他们不是长进不长进的事儿,复杂多了。

来到山间别院,青墨推开门禀告,“公子,大殿下来了。”

顾轻衍在里屋“嗯”了一声,吩咐,“我不便起榻相迎,请大殿下进来吧。”

青墨应是,让开了门口,请楚贤进去。

楚贤缓步进了内室,入眼处,便是顾轻衍靠着软枕半躺在床榻上,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见了,轻叹一声,“看来真是伤的很重。”

顾轻衍看向大皇子,被圈禁三年,他不但没被消磨了模样音容,反而如被时光打磨的璞玉,处处透着温润柔和,一个人萎靡不萎靡,困顿不困顿,潦倒不潦倒,过的好不好,看神色,便能观出几分,以上这些大皇子一分没有,有的只是坦然安然。

顾轻衍笑笑,“大殿下一如往昔,可喜可贺,请坐。”

第八十五章 不同(一更)

楚贤落座,这才仔细去看顾轻衍,发现今日的顾轻衍,似与昔日不同,外人大约看不出来,但是熟悉顾轻衍的人,自然能发现他身上极大的变化。

这变化,不是因为今日他受了重伤之故,而是眉目神色,周身气息,处处尽显。

楚贤越看越惊异,“怀安似乎与往昔不同了。”

他曾经以为,顾轻衍如高山白雪一般,无论是酷热还是严寒,都是不化的那种,他十岁时看顾轻衍,与一百岁时看顾轻衍,怕是都不会有不同。谁知道,不过三年,他便看到了与昔日天差地别的顾轻衍。

有人变化了,也许不是好事儿,但对于顾轻衍来说,却不见得不是好事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天生什么样的凉薄性情,如今,似周身染了烟火气,整个人透出一种由内而外的俗世红尘烟火来,不得不让人心惊。

顾轻衍淡淡地笑了一下,“连大殿下也这样说,看来我真是十分明显了。”

他这语气,透着丝丝暮色。

楚贤一怔,“怀安,你……这三年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圈禁之地,皇帝看顾的紧且牢,顾轻衍不想让皇帝知道三年前有他的手笔在,所以,这三年里,没有什么动作,只暗中买通了两个人,对里面的大皇子照拂一二,其余的,都断了往来。

所以,楚贤这三年里,对外界的一切消息,当真是都不知道的。只偶尔给看守他的人提个一句半句,他为了不破坏心境,也是不会多想,平淡度日。

顾轻衍倒是也不隐瞒,笑了笑,道,“若说发生什么大事儿,倒是没有,只不过因婚事儿不顺,多纠葛了些。”

楚贤再次一怔,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我记得八年前,你与南阳王府小郡主订下了婚约,可是这个婚事儿?”

“嗯。”

楚贤见他点头,多问了一句,“因何不顺?”

顾轻衍摇摇头,“一两句话说不清,不必我说,你如今出了圈禁之地,若是想知道,容易的很。”话落,又道,“可以问青墨。”

楚贤见顾轻衍不愿多谈,也不寻根究底细问,点点头,“你与六郎,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回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顾轻衍沉默了一下,“他该死。”

楚贤:“……”

得,这怕又是一个不能说了。

他叹了口气,“你这副样子,这么重的伤,怕是要好好地养伤些时日了。”

顾轻衍不语,他身上的伤好养,心里想的那个人,才真正是他的命。

他抿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天色道,“外面下雪了,大殿下今日就住下吧,明日再回京好了。我也趁着这一日的机会,将手里当年保下的人手和东西都交给你交接一下。”

楚贤道,“人手和东西不急,我也不太想要了。”

顾轻衍眯了一下眼睛,“大殿下这话是何意?”

楚贤道,“我能够出圈禁之地,听说是七弟用他的功劳换的封赏?如今七弟在朝中想必举足轻重,他既然能让父皇放我出来,想必已长大了,已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威慑父皇了,我又何必再掺一脚?”

顾轻衍道,“无论大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的人手和东西,还是要交给你的。”

楚贤沉默。

顾轻衍笑了一下,“我仍记得,当年大殿下在我面前说的青云之志,当然,若是大殿下想放弃,我也没有意见,路总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自己走。”

“当年的青云之志啊……”楚贤呢喃了一声,“启辰已故八年了呢。”

“快九年了,过了今冬,就是九年。”

“是,过了今冬,就是九年。当初还是孩子的小七也长大了。”楚贤笑了笑,“怀安,忘了吧!我什么也没说过。”

顾轻衍点头,“好。”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楚贤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这雪的确下的不小,他道,“小七怕是会出城等我。”

“派人给七殿下传个话就是了。”顾轻衍道。

“也好。”楚贤站起身,“你重伤在身,最忌劳神,先歇着吧,有什么话,我们不急一时说,那些人手和东西,也不急一时给我。”

顾轻衍点点头。

楚贤出了内室。

青墨立在门口,见楚贤出来,给了楚贤一把伞,领着他去安排住处。

路上,楚贤撑着伞,问青墨,“你家公子不说,让我问你,你大致说说这三年里发生的事儿吧?”

青墨想了想,头两年,除了一件事儿,没什么可说的,那件事儿就是在八大街红粉巷公子初遇安小郡主,有可说的是今年,这一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他简略地从三年前安华锦和顾轻衍初遇,一语带过,说到了今年四月时大长公主在千顷桃花园举办的相亲宴,之后京城发生的桩桩件件的大事儿,以及如今安华锦与顾轻衍相隔两地,一个在南阳,一个在京城,婚事儿十分不顺遂。

青墨言简意赅,虽然面对的人是大皇子,但他还是隐瞒了如今安华锦与顾轻衍目前最为困境的这一桩事儿。

楚贤静静听着,从青墨的三言两语的概述下,他大致了解了这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尤其是今年,发生的诸事,对于他三年未见的父皇,他的兄弟们如火如荼的争斗胜败,他听完后,一时间欷歔不已。

三年,已足够物是人非。

对于皇室,这物是人非来的太快,不过三年而已,以前的兄友弟恭,早已不见。不过幸好,他的七弟,还是他那个从小看到大的七弟,哪怕如今距离大位近在咫尺,依旧在这时候,用功劳救了他出来。

来到下榻之处的门口,青墨也已讲完,住了嘴。

楚贤在屋檐下停住脚步,回头对青墨说,“安小郡主,很得怀安喜欢吗?”

他不曾见过安小郡主,但也可以想象,能让顾轻衍倾心困于情爱的女子,想必真是不同寻常。大体安家的人都有这份本事,让人念念不忘,一如当年入宫做他伴读的少年安启辰,八年过去,他仍旧不能释怀他死在战场上。

“嗯,公子很喜欢安小郡主。”青墨点头,“或者可以说,不止是喜欢了。公子因她忧而忧,因她喜而喜,为了她,在宫宴之日一改顾家的规矩,与禁卫军动了手,如今更是为了安小郡主赴汤蹈火也不为过。”

楚贤欷歔,“没想到,怀安还能如此模样。”

青墨默然。

是啊,以前熟悉公子的人,不熟悉公子的人,所有都加起来,谁能想到公子有朝一日会成了这副模样呢?为一个女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为情所困。

“你说六郎一直想杀小郡主?”楚贤不确定地又问,“六郎为何?”

青墨郁闷地说,“不知道王六公子怎么想的,大体是觉得安小郡主碍了她的眼,或者是拦了他的什么路吧,属下也不清楚,公子清楚。”

楚贤若有所思。

青墨垂首,“大殿下,外面凉寒,您进去歇着吧。缺少什么,直接吩咐这院中侍候的人就是了。”

楚贤点点头,进了屋。

青墨折回了顾轻衍住了院子,说已安顿好了大殿下。

顾轻衍抬眼见青墨包扎的胳膊处溢出血迹,对他摆摆手,“你也去歇着吧,胳膊别废了。”

青墨应是。

因大皇子半途中被顾轻衍请到了山间别院,楚砚派去打探大皇子路程的人没沿途迎到大皇子,只能回来禀告。

楚砚纳闷,猜想着楚贤刚刚出禁地不回京,去了哪里?

他正猜想着,楚贤派来的人已来报信,倒是没说在顾轻衍处,而是说去看望一位旧友,明日回京。

楚砚颔首,没多问,打发了报信的人。

楚宸坐在桌子上晃着腿说,“唉?这可稀奇了,楚贤还有旧友没被三年前的私造兵器案牵扯吗?”

楚砚没什么兴趣探究,“不必管那么多。”

楚宸想想也是,管那么多干什么?大皇子有旧友,他也管不着。他叹了口气,“这案子难查啊,王岸知、顾轻衍都病了不见人,咱们查了一圈也没别的法子,毫无进展。陛下催的急,又不能不理,真是头疼。”

楚砚不置可否。

第八十六章 有请(二更)

当日,楚贤住在了顾轻衍的山间别院,不过一夜之间,顾轻衍便让人做好了交接,将楚贤保存在他这里的人手以及东西,悉数交给了楚贤。

楚贤十分感慨,对顾轻衍道,“都说了不必急了。”

顾轻衍笑笑,“我已给大殿下保存了三年,够累的,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大殿下如今可再没有理由让我当管家了。”

“哪里敢用你当管家。”楚贤摇摇头,站起身,对顾轻衍深施一礼,郑重道谢,“多谢怀安,若没有你,多少人命因我而累,我哪怕活着,怕也是难以安枕。”

“当年是感念殿下一片赤诚,我才相助殿下,殿下不必客气。”顾轻衍伸手扶起楚贤,语气微微苍凉,“殿下既忘当年之语,如今我所愿,也莫过一人尔,殿下以后,万望金安。”

楚贤直起身,怅然感叹,“那我祝怀安得偿所愿吧!”

安小郡主,能让顾轻衍改变至此,他倒也想见见了。

二人又闲话片刻,楚贤问顾轻衍,“怀安何时回京?”

“殿下先走,我稍晚些再回。”顾轻衍放不下安易宁,昨日实在动不了,只能留一日,今日是一定要回去的,只不过,不能与楚贤一起走。

楚贤也懂,点点头,“那我先走一步了,我们京城再见。”

顾轻衍颔首。

楚贤出了山间别院,青墨送楚贤下山,道,“听京中报信,七殿下已经命人将大殿下您的府邸打扫干净了,您回去就能直接入住。”

楚贤露出怀念之色,“我先去小七府邸,见见他,再见见老王爷。”

至于皇帝,他与他那父皇,也没什么父子之情,晚些进宫去谢恩就是了。皇宫里,他最想见的,也只是不是亲生母亲却胜似亲生母亲的皇后了。

送走了楚贤,青墨折返回山间别院。

青墨见顾轻衍望着窗外,目光流动,如流水,他默了默,出声,“公子,大殿下下山了,属下估计,他今日不见得能回到京城,王六公子就在不远处的王家别院里,他怕是也会拦住大殿下。”

顾轻衍点点头,没多少兴趣,“拦就拦吧。”

青墨不再多言。

顾轻衍吩咐,“一个时辰后启程。”

“是。”

诚如青墨所说,楚贤刚下了这一处山间别院不久,便被凤冥拦住,对楚贤拱手,“大殿下,我家公子有请。”

楚贤看着凤冥,讶异了一下,“你家公子没在京城?”

若是王岸知在京城,凤冥自然不可能等在这里拦截他。

凤冥颔首,“我家公子就在十里外的青山别院。”

若非公子前日昏迷了一夜,经过大夫救治,昨日晌午才醒,动不了,昨日就来这里请人了。

楚贤倒也不犹豫,“带路吧!”

凤冥头前引领,带着楚贤去了王岸知落脚的别院。

王岸知比顾轻衍伤的重,昨日败在顾轻衍手里,郁结于心,更是加重了伤势,幸好他手下的大夫医术高超,才救回了他一条命,他醒了之后,整整昨日一日,一言不发。

王岸知虽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一言不发一整日的时候,凤冥瞧着担心不已。

直到今日一早,王岸知才说,“去请大皇子。”

凤冥才松了一口气。

楚贤来时,王岸知同样躺在榻上,半靠着靠枕,因失血过多。脸色同样苍白,脸上的神色恹恹的,没精打采,很是一副厌世脸。

楚贤见了王岸知,长叹一声,“你们两个,真是前世仇家,今世做了表兄弟。”

王岸知冷笑一声,“他差点儿杀了我。”

楚贤看着他,“你惹急了他吧?怀安不轻易动手的,更不轻易杀人。尤其是你。”

王岸知冷笑,“为了一个女人,他可真是出息。”

楚贤无言地看着他,提醒,“你口中的女人,是启辰的妹妹,亲妹妹。”

王岸知忽然沉默了一下。

楚贤径自坐下身,对着他道,“你们两个,两败俱伤,怀安如今也不能下榻,你比他伤势更重。你们如今闹成这样,何必呢?条条大路,偏偏要走独木桥?不至于的。”

王岸知摇头,“你不懂。”

楚贤叹息,“我是不懂,圈禁了三年出来,险些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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