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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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愣愣地点头。

良妃一下子吓破了胆,“真、真有吗?”

她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袖子,“臣妾、臣妾怎么没瞧见?”

皇帝甩开她,大踏步地向刚刚那道影子出现的地方冲了过去。

良妃被甩了一个趔趄,幸好有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免于摔倒,良妃站稳身子,心中虽然怕,但也生起了浓浓的怒气,忽然咬牙,“一个死了个女人,陛下真是一点儿也不怕。”

近身宫女大惊失色,立马捂住了良妃的嘴,脱口喊,“娘娘。”

良妃瞬间惊醒了过来,四下看了一眼,见人人都面色惨白惊惧,慌乱不已,她刚刚声音不大,没人注意到她刚刚说了什么,松了一口气。对宫女说,“走,我们回宫,不,去凤栖宫。”

这时候,她又想起皇后来了。

宫女小声提醒,“凤栖宫闭宫,不得进出。”

“那是别人,不是本宫。”良妃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皇后,虽然如今她是代理皇后掌管六宫之权,这么长时间,也因为儿子长脸,自己有脸面,水涨船高,后宫人人敬畏,不敢触她逆鳞,得意了许久,但是遇到这般事情,她还是首先想到皇后。

毕竟,花似玉是安华锦杀的。

如今花似玉的鬼魂青天白日出现,预示着什么?她得赶紧让皇后知道知道。

于是,良妃很快就到了凤栖宫。

凤栖宫内,无论外面风雨如何,凤栖宫内安静悠闲,她是皇后,哪怕如今闭宫不出,哪怕皇帝派了人盯着她看着她,哪怕暂且卸了掌管六宫之权,但是凤印没交出去,她还是皇后一日,就没有人敢苛刻她的一应所用,包括良妃。

更何况,她在皇宫二十年,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良善,但也不是没手段,否则,这二十年里,一个个皇子呱呱坠地,从没出现一例妃嫔们滑胎保不住的情况,后宫妃嫔岂能没有争斗?但是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因为,端庄善良的皇后,曾经因有人迫害怀孕妃嫔,被她查了出来,叫了后宫所有从妃嫔到美人秀女,亲眼目睹了杖毙那人的归程,自此,后宫无论怎么争斗,都没人再敢牵扯子嗣。

二十年,她搏的,倒不是帝王的喜欢,而是在朝臣心中母仪天下的位置,朝臣们的支持,稳坐中宫,从无诟病。多少人想拉她这个皇后下马,多少人想迫害了楚砚,都没能得手。

如今,她知道做不了什么,索性什么都不做,安稳地待在凤栖宫里。

不想,这一日,倒是来了良妃。

良妃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后看着良妃惨白的脸,却笑了,“陛下思人心切,大约是感动了她,阴魂难离?这也是好事儿,省的陛下日夜思之难安,想之断魂,如今哪怕是阴魂,也能一解相思。”

良妃:“……”

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帝是好事儿了,这全后宫的人,还要不要安眠了?

第二十七章 不甘心(一更)

良妃无语地看着皇后。

皇后语重心长地对良妃道,“妹妹陪伴陛下多年,应该是极其了解陛下才是,陛下喜欢花似玉,我们都有目共睹,小安儿神志不清之下做错了事情,杀了花似玉,导致陛下因由不查,内情不明,非要给花似玉报仇,揪着小安儿不放,父亲一把年纪,为大楚江山立下赫赫战功,还被陛下为此事召进京,受奔波之苦,若是花似玉鬼魂舍不得陛下真没走,陛下如今总算是可以一解相思了,不必日夜思苦,相思成疾,这怎么就不是好事儿了?”

良妃都快哭了,“姐姐,这鬼魂毕竟不能与人相提并论,阴魂不散,缠着陛下,姐妹们怕还是小事儿,若是吸取陛下元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皇后爱莫能助地道,“妹妹怕什么?哪怕是阴魂,也难得陛下喜欢啊。若是如你所说,陛下瞧见了那阴魂,不管不顾地追去,他是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又能拦得住?本宫已得罪了陛下,两三个月未出凤栖宫了,如今妹妹代本宫管辖后宫,妹妹若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只能自己想法子了,左右本宫有陛下的命令,出不去这凤栖宫,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将小安儿再叫回来,再杀她一次?”

良妃:“……”

这么多年,她是早已领教了皇后的厉害,可也不如今日,这般重新认识了皇后。

天下都传言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端庄和善堪为国母女子典范,可是谁能告诉她,如今的皇后可还是当初的皇后?她已经对陛下不在意到如此地步了吗?

是了,她就不该来这一趟。

陛下要杀她的亲侄女安华锦,陛下又革除了七皇子的一切朝中职务将之变相囚禁在府中,陛下又嚷嚷出要废后,将皇后关在凤栖宫同样闭门不出变相软禁,如今又叫了老南阳王入京分辩给安华锦论罪……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若她是皇后,她也得寒了心。

得了,她白来这一趟了。

良妃站起身,也没了好脸色,“既然皇后姐姐这样说,那妹妹就告辞了。”

皇后点头,“妹妹慢走。”

良妃走了两步,临到门口,不甘心地又回转头,憋着一口气说,“姐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姐姐在后宫威风多年,稳居中宫之位,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失了陛下的心,与囚徒没什么分别?”

皇后盯着良妃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笑了,“本宫从没得到陛下的心,何谈失去?就算是囚徒,本宫如今也是皇后,妹妹见了本宫,也是要见礼的,今日妹妹冒冒失失闯进凤栖宫,见了本宫慌里慌张不曾行礼,已有失体统,本宫没治罪妹妹,是本宫大度,就算本宫下令让人罚你,在我这凤栖宫内,妹妹也得受着。”

皇后慢悠悠地又道,“良妃妹妹,你觉得,你有朝一日,能坐上本宫这个位置吗?你若是想在本宫面前张狂,还是等着你坐上本宫这个位置再来吧!昔年的淑贵妃,张宰辅的女儿,陛下宠爱,后宫人人避之,何等张狂?但在本宫面前,也从没越过礼法去。妹妹才封了良妃多久?就没了忍功了,那本宫是不是可以猜测,敬王也不过尔尔。”

良妃脸色徒地很是难看,“皇后姐姐好生厉害,那妹妹就等着看,姐姐这个皇后的位置能坐到几时?陛下已厌恶七殿下甚深,姐姐这个位置,怕是坐不了多久了。”

“那你等着吧!”

良妃恼怒地转身,步履极快地出了凤栖宫,来时她惊惊惶惶,走时一腔怒气,倒是忽然不怕花似玉的什么鬼魂了。

良妃离开后,皇后嘲讽地笑了,对贺嬷嬷问,“嬷嬷,你信吗?”

贺嬷嬷明白皇后问的是什么,小声说,“老奴不信。”

若是人死了能青天白日现出鬼魂,那么,这皇宫里岂不是到处都飘着鬼魂?皇宫里每一年死多少人?数都数不清。

“没错,本宫也不信。”皇后笑,“可是看良妃的话,不想做假,陛下是真信了。如今大约是阖宫上下到处在找了。”

“大约是有人作妖。”贺嬷嬷猜测,“不过什么人作妖能做到皇宫?敢做到皇宫?”

皇后若有所思,“总不能是砚儿。”

“七殿下不信鬼神。”贺嬷嬷道。

皇后点头,又想了一会儿,摆手,“定然也不会是敬王,否则良妃不会如此慌乱。罢了,不猜了,爱如何如何。”

贺嬷嬷叹了口气,“外面如今到底是何情形,咱们是半点儿消息也收不到,陛下的人实在是看的太严实了,咱们凤栖宫的人,都找不到机会接触外面的人,咱们安插在各宫的人,也递不进消息来,今日老奴费了些力气,也才撬开了一只闷嘴葫芦,只打听出了一句话,据说是老王爷已经奉召在几日前进京了,如今住进了咱们七殿下府中。”

皇后不喜反而忧心,“父亲进宫,陛下怕是会对他不利。”

“陛下怕不会如此糊涂吧?咱们南阳军百万兵马呢,若是老王爷在京中出事儿,南阳军岂能善罢甘休?”贺嬷嬷劝慰,“娘娘别忧心,不会有事儿的。”

“也是。”皇后冷笑,“小安儿已回了南阳,若是陛下将父亲如何了,本宫敢保证,小安儿敢挥军来京,陛下屁股下面的椅子,可就该坐不稳了。小安儿可不同于安家所有人,她敢的很。”

贺嬷嬷点头。

可不是吗?安小郡主那个脾气和那个性子,岂是善罢甘休的人?若她是个逆来顺受的,也不会杀了花似玉,在陛下的喊打喊杀下,堂而皇之地离京回南阳了。

诚如皇后所料,皇帝追着花似玉鬼魂的影子,追了一圈又一圈,就差把皇宫翻过来了,也没追到花似玉的一片衣角。

那个鬼影时有时无,若即若离,飘飘忽忽,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在皇帝要靠近时,一下子飘忽远去了,在皇帝累的大口喘气茫然四顾寻找时,她又静静地出现了。

皇帝不甘心一直追逐,却怎么也抓不到。

张公公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帝身边,也给累了个够呛。

一直大半日后,皇帝累的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冷宫的台阶上,一脸疲惫地对张公公问,“张德,你说,她是不是在生朕的气?故意逗着朕追着她玩?”

张公公:“……”

他心下很是无语。

青天白日之下,哪里有什么鬼魂的影子?无非是陛下您想去找皇后的麻烦。大概公子才让人出此下策罢了。他心中这样想着,自然不会这样说。

他看着皇帝,只见皇帝一脸菜色,眼神却很是兴奋,透着一抹神采,真是入了花似玉那个女人的魔杖了,人都死了,还这般念念不忘。他就不明白了,后宫三千粉黛,同是女人,花似玉那个蛇蝎心肠的,有什么不同?大约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也没法子。

他只能一边抹着汗,一边脸色惨白地说,“这……莫不是有人在作怪?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真有……”

“你闭嘴!”皇帝动怒。

张公公立即闭了嘴,不言声了。没有谁再比他更了解皇帝的了,免得他回过神来觉得被人耍了先怀疑他,他干脆先将事实自己抖搂抖搂。

皇帝怒瞪着张公公,“张德,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不想朕好过?朕日思夜想,总算见着她了,你偏偏如此说,安的是什么心?你说!有什么人敢在这皇宫里糊弄朕?”

张德立马跪在地上请罪,“是老奴该死,是老奴胡说,陛下息怒,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抬脚踹了张公公一脚,怒骂,“狗东西!”

张公公只能受着,心里却想着,陛下您大约忘了,公子在皇宫里,与禁卫军动了手,堂而皇之带着安小郡主出了皇宫,之后,暴露的人都被公子从皇后撤走了,没暴露的人,依旧深埋在这皇宫里,您后来大肆彻查皇宫,也没查出来哪个是顾家的人。

公子若是想做这件事儿,轻而易举。

皇帝又坐回台阶上,心中烦乱的很,心中想着,到底真是花似玉的鬼魂?还是谁在耍他?

第二十八章 杀了(二更)

皇帝实在是太思念花似玉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如此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夜里做梦都是她的身影,他宁愿相信是她的鬼魂,也不愿意相信是有人在耍他。

皇帝静静坐了一会儿,发完了脾气后,又不确定地问张公公,“张德,你说,到底是她的鬼魂真没走?舍不得朕逗留在人间。还是……”

张公公苦下脸,快哭了,“老奴不敢再说了啊。”

皇帝板着脸,“朕让你说,恕你无罪,你说吧!”

张公公这回倒是踌躇了,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试探地建议,“陛下,要不然,请个大师进宫来瞧瞧?”

皇帝皱眉,“你的意思是,让大师进宫来收了她吗?”

张公公立即摇头,“就是请大师进宫来看看,若真是,陛下不让收,大师自然要听陛下的,不敢收的。”

皇帝觉得有点儿道理,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过了一会儿,皇帝又道,“你看清楚没有?是不是朕的眼睛花了?”

张公公立即说,“老奴看着也是一个影子,这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都瞧见了。总不能所有人都眼睛花了。”

皇帝颔首,“没错,总不能所有人都眼花了。”

此时的皇帝,再没心思去找皇后的麻烦,对张公公吩咐,“这京城,可有会招魂魄的大师?大昭寺的主持如何?”

张公公摇头,琢磨着说,“大昭寺的主持,修的是神佛之道,鬼魂怕遇神佛吧?不如请五峰山的天师下山来瞧瞧,五峰山的天师,据说修的是阴阳道。五峰山距离京城也不是太远,二三百里地而已,派个人前去请,一两日就能进京了。”

“那就让人去请五峰山的天师。”皇帝点头,立即喊来大内侍卫,吩咐了下去。

大内侍卫离开后,皇帝一直坐在台阶上,对张公公说,“再传朕的命令,宫里所有人,无论是谁,一旦瞧见花美人,若是能拦住,给朕拦住她,若是拦不住,也不得对她做任何事情,总之,不得惊吓走她,都对她客气些。”

张公公:“……”

陛下还真以为有鬼魂吗?愈发地荒唐了!鬼魂能被人吓着?到底谁吓谁?陛下是真没瞧见宫里如今人心惶惶,宫女太监们一个个脸白的跟纸没二样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反驳,恭敬地垂首,“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皇帝一声令下,宫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炸开了锅,除了皇后的凤栖宫风平浪静外,所有宫里,包括御膳房,包括浣衣局,包括掖庭司,真是没一处不惊惶。

皇后闭宫不出,良妃成了宫里唯一话语权的妃嫔,一众妃嫔们都心慌地聚到了良妃宫里。

良妃脸色十分难看,但也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数陛下的不是,她本就在凤栖宫闹了一肚子的气,如今见到了这一众妃嫔人人白着脸的模样,仿佛瞧见了早先六神无主地跑去皇后凤栖宫里的自己,后知后觉地觉得皇后私下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真是丢人。

妃嫔们自然不清楚良妃如今是气怒大于害怕,以为她脸色难看与她们都一样,被花似玉的鬼魂给吓着了。

一名妃嫔道,“娘娘,这可怎么办?那花似玉生前就厉害,如今变成了厉鬼,化了形,会不会害人啊?”

良妃怒道,“怕什么?就算她化成了厉鬼害人,也害不到你头上,要是害,也该害杀了她的人,比如,咱们的皇后娘娘,比如南阳的安华锦,再比如如今刚进宫的老南阳王和咱们的七殿下,这些,才是她的仇人。”

一众妃嫔:“……”

好像十分有道理哦!

这话自然是十分管用的,众人的惊慌顿时小了些。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你们都来本宫这里也没用,据说陛下派人去五峰山请天师了,若是快的话,明后日就能到。待天师来了,鬼魂该如何处置,就有个定论了。”良妃此时没耐心应付这些女人们,她已派人去请敬王了,等着他儿子来了,问个章程。

一名妃嫔不想走,问,“良妃姐姐,那今晚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良妃问。

“我们怎么睡得着嘛!”

良妃无言了一会儿,“睡不着就不睡,实在害怕,紧闭宫门,让多些人人守夜。”

一众妃嫔也知道良妃没什么法子,只能一个个白着脸走了。

皇帝在宫里带着一众人大肆追逐花似玉鬼魂之事,自然瞒不住,很快就传出了宫外,朝臣们听闻了,觉得既荒谬又新奇,宫里竟然出现了花似玉的鬼魂?这么青天白日的,真有鬼魂?

朝臣们将信将疑,但是谁也没进宫去瞧。

聪明的不信青天白日见鬼魂的人都揣测这是怎么回事儿?若说一人看错,两人看错,总不能人人看错,但若是说没看错,陛下带着大批人,禁卫军,大内侍卫都下了场围追堵截,偏偏抓不着那鬼魂?这可真是纳闷了。

敬王自然也听说了,他刚给苏含安排完事情,本来打算给镇北王书信一封,但是后来想想觉得不妥,书信去怕是镇北王不当回事儿,不如就派个近身人动身前往漠北镇北王府做说客,他摆出十足的诚意,再加上苏含在他手里攥着,就不信镇北王不答应。

于是,他安排了一人,特意仔细地叮嘱了一番,将之派出了京城,派去了漠北。

他刚派走了人,宫里便传出了青天白日闹鬼的消息。

敬王也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时,他母妃良妃便派人来传了口信,让他立刻进宫。

于是,敬王立即进了宫。

敬王一走,苏含长舒了一口气,挥手招来一人,一团黑色的影子落下,他对那黑色的人影问,“敬王刚刚做了什么?可是送出了书信前往漠北给父王?”

那黑色的人影摇头,“回公子,敬王派出了一个人前往漠北做说客,刚刚出城。”

“呦呵。”苏含呵地一笑,“他倒是个有心机的,拿捏了我,再派人去漠北做父王的说客,打的好如意算盘。”

那黑色人影不语。

苏含琢磨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吩咐,“你悄悄出城去,追上敬王刚刚派出的人,杀了,尸骨无存那种,别留下痕迹让敬王查到。就算他查,也让他查不到我身上来,必要的时候,利用利用七殿下,听明白没有。”

“是,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那黑色的人影说完,转眼便悄无声息不见了。

苏含吹了个口哨,慢悠悠地想着,宫里青天白日闹鬼这事儿如此荒谬,陛下竟然相信真有鬼魂,也真是……一言难尽。

而敬王,他倒是想瞧瞧,他能拿捏他几时不被楚砚踢下来踩在脚底下。就凭他手里如今所剩不足的两三成人,能成什么气候,如今也不过是表面的繁花似锦罢了。

皇帝带着人将宫里闹了个鸡飞狗跳,消息自然也很快就传进了七皇子府。

楚砚嘲讽地勾起嘴角,淡漠地冷然地说,“一个花似玉而已,父皇何至于此?真是体统都不顾了。”

老南阳王坐在一旁喝着茶,闻言抬头看了楚砚一眼,问,“出了什么事情?”

素来自不言父之过。可是陛下与楚砚这对父子丝毫不像父子。

楚燕对南阳王道,“因外祖父您进京后直接住进了我的府里,未曾露面。父皇恼怒。我的好八弟建议父皇去找母后的麻烦,借此逼出外祖父您,大概是顾轻衍得到了消息,命人在皇宫不知用什么法子扮作花似玉的鬼魂。父皇如今满宫在追逐花似玉的鬼魂,干扰了心神,才没去找母后的麻烦。”

老南阳王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不做第二人想,大概就是怀安让人做了的了,他是答应小安儿,要护我安然无恙。”

“也只有他,才能视皇宫如无人之地。”楚砚笑笑,“哪怕父皇在宫宴之后大肆彻查清除暗桩,也没清除掉顾家埋的深的人。顾家暴露的人,早就在宫宴当日撤走了。”

第二十九章 打算(一更)

皇帝在宫宴之后,没清查出顾家埋在皇宫中的暗桩,才愈发地忌惮起顾家来。也愈发地后悔八年前根本就不该促成安顾联姻,以至于如今反而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家成了他心病上的那一块心绞痛,顾家则成了他的顾忌和忌惮不敢妄动。

“陛下已不是当年的陛下了啊。”老南阳王这时不知该不该后悔当年答应陛下的几次请求,将女儿嫁入皇宫,为的是个委曲求全,到头来,却也没能求个全,反而赔进去了女儿的一生,困居于皇宫这个囚笼。

陛下若是待她好也就罢了,反而是薄情寡性,她哪怕是母仪天下,又如何?

幸好,生了一个好儿子。

过了半响,老南王杨王忽然问,“三公主的婚事儿,可订下了?“”

楚砚摇头,“不曾,本来在宫宴之日,母后请表妹带着妹妹观看了不少世家公子,让妹妹暗中挑选中意的人选,妹妹相中了几个人选,禀告给了母后,请母后定夺做主。可是还没等母后安排挑选合适之人,宫宴那日便出了事情,妹妹的婚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老南阳王点头。

楚砚又道,“不过,前几日,外祖父您进京之日,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出京迎接你,得罪了父皇,八弟入宫告状,父皇当日十分恼火,狠狠地教训了楚宸,又将苏含拴在了身边盯着,给江云致赐婚四公主。江云致拒绝了,说心仪三公主,也就是妹妹,父皇震怒,革除了他所有职务,罚闭门思过半年。”

“哦?就是广诚侯府那个小子?他说他心仪三公主?”老南阳王来了兴趣。

楚砚点头,见老王爷听到此事兴致颇浓,无奈地笑了,“广诚候府的江云致,的确是个出息有才的,他是广诚侯府的希望,也是广诚侯府的嫡子嫡孙继承人,未来支撑广诚侯府的门楣,自古有大才者,都不愿屈身尚公主做驸马,尚公主者,大多没什么大出息。驸马素来官任闲职,江云致心怀抱负,未必是真心仪妹妹,只不过是不想被父皇拿住,搬出妹妹自救罢了,因为,他聪明地知道,父皇一定不会准许他娶妹妹的,毕竟,父皇若是让他娶了妹妹,等于将广诚侯府给了我,他如今已不想立我为太子,自然不舍得广诚侯府与我有任何牵连的。恼怒之下没杀了江云致,也是因为广诚侯府一直是天子近臣,不能失去这一助力罢了。”

老南阳王闻言兴致散了一半,“这样啊,那就罢了,广诚侯府那小子,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聪明细致人,不过三公主那个性子,据说是个骄纵的?他既然前途无量,那倒不必害他了。”

楚砚失笑,“也只有外祖父会说这般话了,妹妹的确是骄纵的不行,那些年,母后要管教,父皇到是偏喜欢她的性子娇宠她,连我说他一句,也说不得,直到今年表妹进宫,她与表妹起初处不来,后来不知怎的倒是想开了,已懂事了许多。”

老南阳王捋着胡子笑,“你父皇不同意江云致,不如将她嫁去南阳,沈家那小子,还没个亲事儿,南阳距离京城远,不必在京城生活,对他的前程,也没什么影响。”

楚砚眸光动了动,“沈远之小将军?”

“嗯,就是他,他与小丫头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若非八年前陛下一力促成安顾联姻,我本打算将小丫头嫁给他,他们二人自小相处到大,虽然整日里不是你打我斗就是上房揭瓦,但相互了解,成了夫妻,也能齐心协力守着南阳军,不失为一件好事儿。可惜,他们俩只有兄妹缘分,没有夫妻缘分,谁知八年前我进京一趟,迫于无奈,给小丫头订下了顾家的婚约呢。”

楚砚沉默了那么一会儿,“顾轻衍天下少有,他心仪表妹,为她所作所为,实在难得。”

老南阳王点点头,“嗯,怀安是不错,虽然阴差阳错,到底他们俩目前看来,是有缘分。”

楚砚道,“沈小将军我虽未曾见过,但也听说了他不少事儿,少年英才,不可多得,但是脾性,是不是性子不怎么好?若是妹妹嫁给他,不知是否能相处的来?”

“沈远之那小子啊,我了解,他就是嘴硬心软,小丫头三年前被抬回南阳,三个月下不了床,他成日里弄好玩的好吃的陪着她打发时间,是个看着粗但实则心细会疼人的。”

楚砚思考片刻,道,“待我问问江云致,再问问母后与妹妹,若是江云致当真无心,母后与妹妹也同意,外祖父便再问问沈远之那边,两相都同意,外祖父便保这个媒也可,”

“远离京城,有远离京城的好,南阳是个好地方,你不曾去过,你若是去过,便知道了。”老南阳王道,“当年,陛下求娶你母后,我未曾执着地坚持不让你母后嫁,才赔进了她的一生,外祖父平生最愧对的人,就是你母后了,她为安家,牺牲了一生。如今你妹妹若是同意,不想嫁在京城,那么,不如就嫁去南阳,一生远离繁华便也是远离是非,沈远之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他是公主娇气,他也会让着她,只要他娶,就不会亏待她。”

楚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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