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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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楚砚才问,“你想要什么?”
这是承认且准备投其所好地贿赂她了。
安华锦心里得意,想着总等来了我报仇的这一天,“听说七表兄的手里有一株一人高的红珊瑚,就要这个。”
楚砚的脸顿时绷了起来。
“怎么?舍不得啊?”安华锦瞧着他,用很气人的语气说,“我与楚宸也算是不打不相交,若是将人给他,善亲王府多的是好东西,估计随便我选。他刚入朝,也是要功绩的,至于他心向着谁,那我就不管了。对比一心向着你的江云弈,若是不赶紧的提升功绩,那得在六品的职位上待多久啊。”
楚砚抿唇,“你知道我手里那一株红珊瑚是做什么用的吗?”
安华锦很光棍,“我管你做什么用的。”
楚砚气笑,斜睨了顾轻衍一眼,见他任安华锦欺负人,他淡声说,“是我准备送你的大婚贺礼,给你添妆用的。”
安华锦:“……”
她瞪着楚砚,“我大婚不知道何年月去了,你别为了舍不得给我信口胡说。”
楚砚神色淡淡,“你若不信,是不是我本就要给你的,可以去问母后。”顿了顿,又道,“我本以为,你会很快大婚的。”
安华锦:“……”
她相信了,楚砚应该不会骗人,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骗她。
她扁扁嘴,既然本来就是要给她的东西,那她还提前要个什么劲儿,看不出来他这表兄对她还挺好,一人高的红珊瑚价值连城不说,是真不好找的,要从深海里遇到且能够不被鲨鱼吃掉的情况下人力挖出来才行。
她又开始琢磨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楚砚吐血,但一时也想不出来,她之所以知道她有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还是她姑姑来信时说的,也不过提了一句而已。
就在她不知再拿什么报仇时,顾轻衍含笑温声,“七殿下骑术好,箭法好,能够百步穿杨,去年冬猎了一只红火狐,那皮子没有丝毫破损之处,就要那个吧!”
楚砚偏头去看顾轻衍。
“去年,三公主讨要,七殿下没给。”顾轻衍又笑,“这个总不会是打算给你做大婚贺礼的。”
安华锦拍板,“就要这个。”
顾轻衍说好,那这皮子一定是极好的,否则顾家什么没有?也不至于让他看的上眼这么帮她。
楚砚气笑,“你们一唱一和,不赶紧大婚真是不该。”
安华锦一脸“你懂什么?”的神色,“你只说给不给吧!”
“给你。”楚砚松口。
安华锦满意了,对着顾轻衍说,“那许承明日就送去给江云弈?”
“嗯。”顾轻衍点头。
安华锦放下茶盏,开始赶人,“七表兄,你得了你要的,我得了我要的,你是不是该下车了?”
楚砚稳坐不动,“我说了去安家老宅吃素斋。”
安华锦:“……”
小瞧她这位七表兄的涵养和脸皮了!大约跟流着一点儿安家的血液有关?
回到安家老宅,安华锦到底还是一头扎进了房里将脸上的脂粉洗了。之后清清爽爽地出来,与顾轻衍、楚砚,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用过午膳后,楚砚便走了。
安华锦昨日睡的足,本就没有午睡的习惯,自然更不困,她看着顾轻衍,“看来太妃殡葬之前,我只能在宅子里猫着了。”
早先说跟着他扮作小厮一起去翰林院看来是不行了。
顾轻衍看着她,“你不是会易容术?”
“你听谁说的?”安华锦一愣。
自然是听老南阳王说的,他有一次来信时提了一句,说南阳来了一个怪疯子,很会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暗中偷偷教安华锦,老南阳王担心孙女学坏,幸好不久那怪疯子就死了,他才放心下来。
顾轻衍眸光闪了闪,还是实话实说,“安爷爷来信与我提了一句。”
“爷爷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安华锦不知道这些年她爷爷卖了她多少事儿,摇头,“最好的易容术是人-皮面具,我可从来不使那玩意儿,其次是用药物,伤皮肤。”说着,她摸着自己的脸,“我可不想糟蹋我的脸,虽学了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懒得折腾。”
她不能辜负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一张美人脸,她爱惜的很。
顾轻衍微笑,“七日而已,左右我陪着你,找点儿事情做,很容易打发时间的。”
安华锦只能点头。
傍晚,用过晚膳,顾轻衍出了安家老宅,去了八大街的暗室。
许承既没被捆着,也没被绑着,更没被吊着,只是被关在暗室里。虽然没有人钳制,但他也不敢自杀,他被抓来那一日,有人就告诉他,若是他死了,他一家老小也不必活了。
这威胁实在是管用,能掐住他的软肋。
他不知道是谁抓了他,只觉得抓他的人很厉害,毕竟他在做那件事情之前,已经将他的一家老小都偷偷安置好了,他自己感觉不妙时立马想逃,但被人抓住了,他一家老小也被人找到了,且拿着每个人随身佩戴的东西扔在了他面前,让他死都不敢。
有人审问他,但他留了个心眼,说要见他们的主子,只要见到了人,他就招。
他不能就这么招了,他就算死,也要给家人留个活命。
顾轻衍来时,天色已黑,他一身墨色织锦,似融入了夜色中,唯独腰间佩戴的吉祥结,成了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暗室的门打开,许承立马转过头,当看到的人是顾轻衍,他跟见了鬼一样,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又恐慌。
顾七公子温和知礼,才华满腹,名扬天下,是走在阳光下如骄阳一般的人,谁能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他缓缓地现了身。
这样的顾轻衍,周身气息冷清又暗寂。
许承也算是见过几次顾轻衍的面,但还是为他阳光与黑暗一线之隔而震的许久没收回魂儿。直到顾轻衍坐下身,平淡地开口,“许公说吧!我答应你若是招了,保你一家老小送去无人打扰的地方过平安的日子。”
许承要的就是这个,顾轻衍知道。
许承攥了攥拳,压下心中的震撼与惧意,“七公子说话算话?”
“自然!”
语气虽平淡,但给人只要他答应,你就不必怀疑,一定能做到的感觉。
许承相信了,咬牙说,“六年前,科考舞弊案,我受人牵连,锒铛入狱,本以为此命休矣,但在狱中,却有人送信给我,告诉我,会救我免罪,只不过,我要答应他做一件事情。我那时举目无亲,本是等死之人,忽然有人给了我一线希望,不管是什么,我都先答应了下来。后来,那人果然把我救了出去,条件是让我自己去投身三皇子府上,做三皇子的幕僚。”
顾轻衍点头。
“我出了狱中后,便按照那人所说,去了三皇子府上,三皇子正在招募幕僚,我本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三皇子见了我后,便收了我。也同时安置了我的一家老小。我当初以为救我的人是三皇子,便一心给三皇子卖力,以报答他的解救之恩。却没想到月前,忽然有人找到我,说我这颗棋子安插在三皇子府这么久,用我的时候到了。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救我的另有其人。”
顾轻衍又点头。
许承深吸一口气,“我对三皇子本抱着报恩之心,效忠许久,有了很深感情,便说要是对三皇子不利,我不同意。那人说,要杀的人是安小郡主,让我放心做,与三皇子无关。那人给了我一包药,让我暗中给大昭寺伙食房的一个叫忘梭的小和尚,威胁他,让她给安小郡主投毒。那人又说,六年前能救了我,如今也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我,哪怕三皇子也保不了我,我没的选择,也就答应了。”
“那人是谁?当年在狱中是怎么给你送的信,月前又是怎么联络的你?”
“当年在狱中,是一个狱卒给我传的话,我出狱后,那狱卒就死了。月前那人亲自找的我,在夜晚,闯进了我的房间,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眼睛,我不知他的身份。”许承道,“那人谨慎的很,找了我三次,前两次黑巾蒙面,后一次我根本就没见到他的面容,只是清晨我醒来发现床头枕边放着一包毒药,我没的选择,相信他真能悄无声息地杀了我与我全家老小。只能依照他的话去做。”
顾轻衍蹙眉,“六年前那狱卒的叫什么名字?月前找你的人黑巾蒙面外,有什么特征?你既能做三皇子幕僚,也不是无能之辈,洞察力自然该有的。”
“那狱卒我后来打听了,叫徐三。月前找我的人身量精瘦,说话粗嘎,手掌心有茧,对了,身上的气味很杂,隐约有一种香火味,还有一种油烟味,亦有一种熏香味,我天生鼻子灵通,对人身上的气味很是敏感。”
顾轻衍扬眉,这才听到了最有用的。
第二十九章 安平(二更)
顾轻衍从暗室出来,吩咐人明日将许承送去给江云弈,便又去了安家老宅。
安华锦正要歇下,听孙伯禀告顾七公子又来了,她拆卸发簪的手顿住,纳闷,“他走了一个时辰了,如今又回来了,做什么?”
孙伯摇头,大晚上的,不比白天,他还是顾及小郡主的清誉,毕竟二人未大婚,他没直接将人请来内院,而是让顾轻衍在前院的报堂厅里等着,“七公子一定有要事儿,否则也不会折返回来。”
安华锦点头,又将拆卸了的发簪插回去,起身去了前院。
顾轻衍正坐在报堂厅喝茶,里面掌着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姿态随意散漫,举止有一种闲适的风流。
看起来,不像是出了多重要的大事儿。
安华锦迈步进了报堂厅,对他扬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
“很重要的事儿。”顾轻衍抬眼瞅着她,“这件事儿可能有点儿麻烦。”
“嗯?”安华锦坐下身,“你没回家而是去了那个地方?又从那个地方回来?是审问许承去了?审问出来的事情看来事关我了?”
“聪明!”
安华锦撇嘴,“我早就告诉你我鼻子异于常人,你没沐浴就来,我自然猜得到。”
“许承的鼻子与你差不多,似乎也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
“嗯?”安华锦好奇了,“他招了什么?”
“身量精瘦,说话粗嘎,手掌心有茧,身上的气味很杂,隐约有一种香火味,还有一种油烟味,亦有一种熏香味。”顾轻衍陈述,“这般话语,你想到了什么?”
安华锦猛地面色一沉。
顾轻衍轻叹,“看来,你知道了。”
安华锦抿唇,忽然冷笑一声,“看来这两日我没被毒死,是我命大。”
“可以这么说。”顾轻衍点头。
这种十分混杂气味的人,掌心有茧子的人,身量精瘦的人,除了声音粗嘎对不上外,其余的都吻合。许承说的蒙面黑巾人,安华锦在大昭寺见过,不止见过,还把他带回了安家老宅。
那个人是忘尘,顾轻衍帮她给改了名字,如今叫安平,大昭寺的主厨。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就在自己家里。
安华锦把自己给气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傻子?”
顾轻衍也笑了,“不算,至少事发后,你心血来潮要了他,没给他逃跑的机会。”
“也是!”安华锦心里舒服了。
还有哪里比将人留在自己家里跑不了更好擒拿的?不过,她把害他的人要到了自己家里养了几日,也是没谁做的出来了。
她该感谢许承有一副洞察力,还有一个好鼻子。
掌心有茧子,可能是练剑磨的,也可以是颠勺颠的,声音粗嘎可以用药物变声,大昭寺常年有烟火气,熏着熏着,人身上就染上了,而有油烟味,正也是在厨房熏出来的,至于有熏香味,显然是为了拿熏香掩盖身上的气味。
一个少年,这么有心机,也是少见的了。
只是可惜,他找的许承,长了一副异于常人的鼻子。
安华锦站起身,“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顾轻衍点头,跟着站起身。
安华锦将安平带回来后,孙伯也十分喜欢,并没有亏待他,将他安排在了落叶居,安家老宅的下人都很喜欢他,没人为难他,从他被安华锦带回来那一刻,就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安平寡言少语,别人问一句答一句,不问的,绝不多言,不是多话的人,性子也沉稳。安家老宅没什么活计,他只负责在安华锦想吃素斋的时候下下厨房。
他喜好读书,所以在孙伯知道后,命人给他的落叶居搬了不少书。
今日,安平也依旧在读书,并没有歇下。
顾轻衍和安华锦来时,便看到了窗前映出的少年读书的身影,看起来很是认真。脱下了僧袍,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青衫,看起来有着书院学子的影子。
安华锦脚步顿了一下,对顾轻衍说,“安家虽是将门,但也喜欢读书人。”
顾轻衍没说话。
安华锦来到门口,门并未插着,她自己伸手推开门,这才似乎惊动里面看书看的入神的少年。
安平猛地站起身,见是安华锦和顾轻衍,立即放下书卷见礼,“小郡主!顾七公子!”
安华锦没说话,来到桌前,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书看了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安平,你很喜欢读书?”
安平点头,垂下眼,“回小郡主,是的。”
安华锦浅笑,“看来你以后读不了了。”
安平抬起头。
这一双眼睛,青黑纯澈,看的很是干净,不像是做坏事儿的人。
安华锦偏头对身后顾轻衍问,“你看,他像不像你?”
顾轻衍:“……”
“做了坏事儿,还是一副能够伪装的什么也没做的样子。”安华锦道。
顾轻衍失笑,“你说像就像。”
安华锦回转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盯着安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安平脸色平静,没说话。
“明明会武功,且武功很好,偏偏仿佛没有武功,待我闯进来才发现我们来了的惊讶模样。”安华锦想撕开他的伪装,“年纪轻轻,替谁卖命这么卖力?”
安平低下头,依旧没吭声。
“替人卖命,总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安华锦语气漫不经心,“是为了活命,还是别的,是想一辈子靠着厨艺名扬天下,还是有朝一日以读书人的身份登天子堂?是求寻常日子,还是高官厚禄?总有所求,说说。”
安平依旧低头不语。
“哑巴了?”安华锦冷笑,“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的舌头割下来,将你的眼睛挖出来,将你的手斩断,将你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将他们的坟都刨出来暴尸?看看你到底是嘴硬不说话,还是替谁如此效忠卖命,连祖宗都不要了。”
安平终于又抬起头。
“我的性子呢,不太好,你想必有所耳闻,我对自己人的耐心多点儿,对不是自己人的人,素来说砍颗白菜,绝对不砍萝卜。”安华锦眉眼冷清,“说吧!你就算不说,也能查出来,至于后果,我刚刚说了,你自己掂量。”
安平又垂下头,袖中的手攥起来,细微可见肩膀轻轻颤动。
顾轻衍走进来坐在安华锦身旁,“据说张宰辅有一幼女,十五年前,爱上了一进京赶考的寒门书生,张宰辅不同意,阻了那书生的前程不说,还棒打鸳鸯,被张小姐知道后,气愤之下,与那书生私奔了。张宰辅一气之下,将他的幼女逐出了家门,言从此张家再没这个人。”
安平猛地又抬起头,一双眼睛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顾轻衍。
“书生的老家在淮河南岸,与张宰辅老家是一个地方。书生带着张小姐回了老家,书生不是死读书什么也不会的人,他家传一手厨艺,很是了得。但因张宰辅的关系,夫妻二人很是受当地父母官的照顾,哪怕一手厨艺,也没有人聘用他。日子过的十分凄惨。张小姐是个刚强的性子,哪怕日子过不下去了,也死活不回去。且给书生很快生了个儿子。这般过了三年,又怀了二胎,但因为一场风寒,无药可医,城中也没有大夫愿意给看,最终一尸两命。”
安平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书生用仅有的积蓄葬了张小姐,带着儿子无奈地离开了淮河老家,四处谋生,两年后,他儿子五岁时,遇到了一个怪人,人称怪疯子,看中了那孩子的资质,要收他为徒,书生那时穷困潦倒,且身子有病,恐怕自己时日无多,熬不下去了,咬咬牙,答应了。于是,那怪疯子就带着孩子走了。”
安华锦也有些吃惊地看着顾轻衍,怪疯子?是教她被爷爷说成邪门歪道的怪疯子?这天下可真小。
“七年后,少年找到了书生的下落,原来书生在当年他离开后便在京中大昭寺出了家。且一手厨艺被大昭寺所用,成了大昭寺的主厨,很受诚太妃称赞,也很得京中贵重府邸的夫人小姐们喜欢。他与父亲相认后,又去找怪疯子,才得知他死在了南阳,于是,为了孝顺父亲,便也留在了大昭寺。在他父亲死后,他本要离开,却被人钳制,继续做了大昭寺的主厨。”
顾轻衍说完,轻淡地笑,“若是我没猜错,你的好外公拿你父母的坟墓威胁了你,让你为他做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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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惜才(一更)
安华锦观察着安平的神色,便知道顾轻衍说对了。
她敬佩地看着顾轻衍,短短时间,便能查的这么清楚,真是厉害。
大约是她的神色太过不掩饰的敬佩,顾轻衍低笑,对她解释,“本来我也不会这么快查到这桩事儿,但三年前,安爷爷给我来信,提到怪疯子,我便好奇下查了查他,顺带的便查到了他的徒弟和别的事情,当年,我以为张宰辅不过是恨那书生拐走他的女儿,才钳制了书生的儿子继续留在大昭寺,一辈子困顿在那里做厨子,便没怎么理会。毕竟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张宰辅的家务事。你我今日说起易容术,你提到怪疯子,许承的口中描述出了他的模样后,我便想起三年前我曾让人查过的事儿,前后一联想,便明白了。也是巧合。”
安华锦无言片刻,不知道该夸顾轻衍聪明,还是该夸他爷爷在这中间起了大作用。或者顺便也夸夸她自己?
她看着安平,“你就不恨张宰辅吗?还替他瞒着什么?若非他顽固不化,不同意你娘低嫁,又黑心黑肺让淮河当地的官员特意‘照拂’你父母,你娘也不至于一场病就一尸两命,你父子二人也不至于分隔多年,如今他不认你这个外孙不说,还利用你爹娘的安身之地威胁你,也太不是人了。”
“恨!”安平红了眼睛,声音发颤,“但我又能怎么办?只能受他威胁。我一人保不住我爷娘葬在一起的坟墓不被他破坏。”
“我保你!”安华锦看着他,“我既能保你爹娘的阴宅,也能保你一命。如何,条件是你揭发张宰辅。”
“好!”安平答应的痛快,跪在地上,为安华锦叩了三个头,“只要小郡主能让他身败名裂,能保住我爹娘不被叨扰,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我虽与怪疯子没拜师,但也算是相交一场,保你一命,也不算什么。另外张宰辅要毒杀我,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与你也算是同仇敌忾。”安华锦站起身,“张宰辅估计正想办法要除掉你杀人灭口,你安生在府里待着,哪里也别去。等该你出现的时候,我让你直达天听。”
“好,全凭小郡主做主。”安平定了心。
安华锦和顾轻衍不再多留,一起出了落叶居。
安平看着二人离开,克制隐忍愤怒又惊慌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他一直恨自己命不好,亲外公害死了他娘不够,还要拿她爹娘的阴宅来威胁他,他相信他那样的人,连亲生女儿都能逼死,更何况人死的墓穴了,他若是真不听他威胁,他还真敢动。他本以为,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报不了仇了,没想到被安小郡主在事发后将他要来了安家,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安小郡主又说能保他这一条命,就算不保,能报仇,他也值了。
回到报堂厅,安华锦恨恨地骂,“张宰辅真是黑了心肝,亲生女儿都逐出家门了,还紧追着不放,虽不是亲手杀死的,但也差不多。亲外孙爱读书,有武功,是个有才华的,说不定能凭自己本事有朝一日前途无量,偏偏被他这般利用。真不是人。”
“命不好,没投好胎。”顾轻衍道。
安华锦转过头,气不消,“也是,若都像你这般会投胎就好了。”
顾轻衍失笑,“你也很会投胎。”
她?还行吧!
安华锦没心情笑,“他是扳倒张宰辅的关键人物,也确实亲手牵扯了毒茶案,从中对我动了手,你说,我若是保他一命,事后直接求陛下饶他一命,陛下会恩准吗?”
顾轻衍想了想,“此事若是事发,陛下一定雷霆震怒,相干人员,都会治罪,最轻者,也不会只是打板子,流放都是轻的,或者斩首示众。这还只是毒茶案。若是劫粮案真有张宰辅牵扯,陛下凌迟处死他都不过分,张家怕是会诛九族。而这九族,也包括他外孙。你若是保他一命,陛下因劫粮案怀疑安家本就愧疚,而毒茶案你又是受害人,也许就恩准了。但若是求除了保他一命外的别的,怕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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