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金波滟滟作品万里随波行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这里人的思想虽然也相当封建,但还不是象明清时期那样僵化,人的个性还没有受到完全的压抑。就说在婚姻观上吧,门当户对、三从四德当然早就深入人心,女子的地位远远低于男子,但还不至于完全遵从后世那些吃人的礼教。

总体上是越是社会高层,士族文人对女子的束缚越严,反之社会下层就没那么多讲究,女子的活动空间就大得多,寡妇再嫁并不少见。还有就是对已婚妇女要求远远不象未婚女子那么严,成亲后出门活动可比成亲前方便多了,和外男见面也随便不少。

滕琰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有些事情还是可以争取的,更何况她到了一个好人家,有一位好父亲。

当然,结婚还是必须得结的,按这里的法律,超过一定的年龄不成亲是违法的,交由官府给指定婚姻。不只是官府要求适龄的男女都要成亲,就是社会上的习俗风气也普遍认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到了年龄而又没有婚配的男女,是让人嘲笑和看不起的,要是抱着前世遇到合适的就结婚,没有合适的可以等等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

而且在这里,滕琰现在的年龄也不小了,象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大都已经定婚了,还有早的已经结婚了。因为府里这些年一直不太平,先后死了三位夫人,再加之许多人都以为滕琰会入宫,也就没有人张罗滕琰的婚事,滕琰才能逍遥到现在。

不过听父亲那天话的意思,明年春闱过后,一定会给她定下亲事的,那时她已经十六了,估计很快就会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滕琰对结婚并不排斥,事实上在穿过来之前她正在相亲,虽然她现在年龄不大,但心理还是足够成熟了。

问题是她结婚的对象必需是自己满意的,所以现在的她当务之急,就是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丈夫了。

可谈何容易呀,这里又不象前世,有各种认识男人的机会,她现在认识的可以谈婚论嫁的男子只有王沂和姚达,她哪个也不想嫁。以前有人说滕琰在交男朋友的时候过于挑剔,滕琰却不认同,她见过美满的婚姻,也经历过真诚的恋爱,她不介意长相、钱财、地位什么的,但真爱是一点也不能少的。换句话说,她宁愿在自行车后笑,也不愿意在宝马里哭。因为宝马是可以通过工作去挣来的,而快乐和幸福是用钱买不到的。

每天这时段是滕琰练乐器的时间,可现在却没了心思。她想去跑马场,骑上骏马,奔跑着,让轻风拂过面庞,吹起头发和衣襟,再挽起弓,射上几箭,什么烦恼都会消失的。当然这种奢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她真的做了,大家会以为她疯了吧。

不过她还是有个地方可以去的。滕琰叫了飞珠, “我想去取两本书,藏书楼那边人都走了吧?”

飞珠笑道:“藏书楼是申末关门,现在是酉初,该没人了。上次小姐让我去找的书不是有一本没找到吗?今儿个小姐自己去一定是找得到了。我们赶紧去,回来正好吃饭。”

眼下开国公府上住着的十几位举人,白天就在藏书楼里读书。但他们申末出藏书楼,所以滕琰才有此一问。三年前府里有考生的时候,滕琰也是晚上去,一次多取几本书,看完了再换。最近心情不好,书也没换,眼下既散散心,又散散步,顺便换书。

飞珠拿着要送回去的书,陪着滕琰一路走到了藏书楼。

刚到初冬,天黑得越来越早,她们一路走到藏书楼这一会的工夫,太阳已经已经有一半隐在天边,她们进楼里,一楼已经有些模糊了。

藏书楼里静静的,怡人的墨香飘荡在空中,滕琰的心一下子宁静起来。二楼比楼下亮多了,飞珠还是给她点了个灯笼照着,滕琰漫步走在书架间,随手翻看架上的书。忽听见飞珠吃惊地问:“谁?你是谁?”她回头沿着飞珠的手向窗前的一张桌子边看去,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看着。

其实滕琰上楼后也是先面对着窗子,只是她并没有注意,而是沿着书架走过去看书了。这个人也被飞珠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看来,他看书也看得入迷了,对于来了人并没有察觉。

一时间大家都呆住了,随即滕琰就想能进府里的不会有其他人,又是在藏书楼,一定是考生。所谓的刺客什么的毕竟是传说,开国公府外面有府兵守卫,里面层层都有上夜的人,是不可能进外人的。

“你是住在府上的举人?怎么在这里?”滕琰走到飞珠旁,安抚地拉住她的手问道。

听了滕琰平静的声音,对方也镇静下来了。只见他正了一下身形,行了一礼,便自我介绍到:“在下是今年来赶考的考生,九原陆伯甫。”顿了一下又说:“长夜无事,想在此多读几页书,惊扰到姐姐们了。”九原陆伯甫?是那个解元,那天在楼外曾经看到他的背影,正是这个人。高高瘦瘦的,后背挺得笔直,穿着最普通的蓝色布衣,颜色已经发白,却洗得很干净。容长脸,五官轮廓非常清晰,浓眉,深目,鼻梁高耸,嘴唇的棱角非常分明,因为距离很近,还能看出他皮肤微黑,也有些粗糙,身体也很结实,一看就是干过体力活的。总之颇有阳刚之气,也很成熟,与上流社会的士子们的风流文弱有着截然不同的风采。最特别的是他的声音,带看磁性的男低音,好象能进入到人的灵魂。

“陆解元,”滕琰生出了一股内疚,人家好好的来这里看书,她无端地打扰了两次了。不过天就快黑了,也看不清书了,滕琰就说:“天已经黑了,很快什么也看不清了。想来是下人做事不小心,将陆解元锁在楼时里,不如随我们出去。”

夕阳的余晖给背窗之立的陆伯甫身体镶了一圈金边,但他的脸却在阴影中,飞珠手中的灯笼早已经垂了下去,照不到对方的脸上,但滕琰还是看到了陆伯甫的脸红了,他拱了拱手说:“非是府上的人不小心,是我故意留在这里的。今天是十五,一会儿月上中天,我在这窗前就能看书了。”

滕琰想起了刚上大学时她整天忙着打工挣钱,半夜又不能在宿舍开灯看书,只好在公共卫生间的灯下备考,又被上卫生间的辅导员老师看到的事情。想到辅导员教师把她领到办公室让她在那里复习功课,她的心中还是一暖。

为了防火,藏书楼里不允许用明火,也就是她这个大小姐能带着灯笼上来。

“那怎么不把书拿回去看呢?”滕琰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了蠢话,藏书楼还的一个规矩就是书不能带出楼外。当然这个规矩她也一直无视。

果然,陆伯甫回答了,“书不能拿出去的,”又进一步解释:“这里有很多书是外面没有的,错误也少。”

滕琰明白,这个时代,很多书都是手抄的,很珍贵,而且常有抄错的,陆伯甫家境贫寒,一定没看过这么多高质量的书。

姚达是看不上这个藏书楼的,他家的藏书远远多于这里,质量也要高一些,可是陆伯甫还觉得这里的书又多又好,这就是两人的巨大背景差距,怪不得他们怎么也谈不到一起去,不过这个陆伯甫还是很厉害呀,别看他连书都买不起,却能考上解元。

“打扰了。”再往下滕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招呼飞珠把拿回来的书放回书架上,陆伯甫上前帮忙,滕琰看着他熟练为几本书找到应该放的地方,就猜想他恐怕整天在这里看书,才会对各类藏书的位置如此熟悉。说不定晚上偷偷留在这里也有几次了。

陆伯甫的意外出现还是影响了滕琰,她只好匆匆选了几本书就离开了。陆伯甫在她走前似乎想说些什么,滕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停了一下脚步,她想陆伯甫是想解释一下,可是他最终没有说出来。

回去的路上,滕琰一直在想陆伯甫,他留在藏书楼让滕琰遇到了,虽然也很别扭,但还是不卑不亢,举止适宜,看他言谈举止,从容淡定,想来也是经过无数的苦难挫折,修练得内心无比强大,这样的人是不能小看的。滕琰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越是艰难,越是自尊,坚持。

滕琰对这个陆解元的印象要比姚表哥好多了。

回到兰芷院,滕琰让飞珠取了烛台和蜡烛,又将今晚给她送的晚餐用食盒装了,给陆伯甫送去。嘱咐飞珠:“你带两个人把东西送去,道声歉,说府里照顾不周。明早将食盒和烛台蜡烛取回,今晚的事不必和别人提起。”

第二天,滕琰一早在管事妈妈来找她之前就去见了父亲,留话让有大家等她一会。时间算得很准,滕琰和父亲几乎同时到了书房,进了屋,滕琰把昨晚的事讲述了一遍。

父亲听了,沉吟一下,说:“这个陆伯甫能在乡试中高中解元,看来读书是真的刻苦,要不允他随意把书拿出藏书楼?”

滕琰来之前早想好怎么办了,就笑盈盈地说:“父亲,我想也不止他一个人想晚上多读一会儿书,不如我们把藏书楼的规矩改一改,每天早点开,晚点关,想多读书的都方便。”

“这样倒也好,你斟酌着办吧。但晚上时间一延,必得用灯烛,一定要小心,务必不能出意外。”

“我会选个细致人管这事。”滕琰保证。重新安排藏书楼的事并不难,其实滕琰不请示父亲自己也能安排,她主要是想提醒父亲一下:“我看陆伯甫这个人不简单,家里穷得连进京的钱都没有,还得靠给商队记帐,书还能读得这样好。别的考生出言讽刺他,他也不受影响,能屈能伸。我和他说了几句话,见他进退适宜,话语间并没有妄自菲薄,是一个胸中有大志向的人,将来说不定会在朝中有所作为。我想,既然他到我们府上备考,也算是机缘巧合,我们府给这些考生提供方便,虽然出发点是照顾同乡和亲戚,但有了这样的人才,还是要努力交好的才是,将来不指望他对开国府有所的回报,但也得心存感激。”

“要不也象姚达那样安排陆伯甫?再给他点银两?细论起来他也算你们的表哥。”父亲对滕琰的话还是挺赞同的,这是为开国公府的将来谋划。开国公府手握重兵,在朝堂上韬光养晦,但也不等于自我封闭,什么时候人脉都是最重要的。与将来的朝廷大臣提前交好,既不容易引人猜忌,又可以收到极好的效果。

“父亲,陆伯甫住的地方已经安排了,现在去改太过刻意,反而不美,再说,在府里住的还有好几位也是有亲戚关系的,那样一来还不好平衡。姚表哥是祖母的嫡亲侄孙,父亲对他不同常人也是应该的。陆伯甫的事不用做得太显眼,让大哥办就行,都是读书人,让大哥找他请教几次,再请他吃几次饭。大哥生性平和,一定能与陆伯甫交好,到时再带他到您这儿来请安,您再送他些物品,既解了他的困境,又有面子,岂不好?”

“好,好,就这样办。送他些什么物品也由你准备,改天送到我这儿来。”这样安排不显山露水,陆伯甫也容易接受,最重要的是由滕珙与之结交,辈份相同,年龄相近,自然流畅,还着眼未来。父亲也很满意,习惯性地摸着胡子说:“琰儿,你要是个男儿就好了,父亲就万事足矣!”

这也是父亲一直的遗憾,唯一嫡出的孩子是女孩,滕琰提醒他:“王夫人就要给你添个儿子了。”

“要是有我的琰儿这样聪明能干就好了!”父亲对滕琰是真的满意,又嘱咐她:“珙儿那边你去说一声。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一定有不少的人在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果然兰芷院里一群管事妈妈等着滕琰,先把着急的事吩咐了,滕琰就着手修改了藏书楼的安排:早上由原来的巳时开门改为辰时,和卯时二刻的早饭衔接,晚上亥末关门;原来只有刘婆子带两个老婆子在藏书楼,平时也就打扫一下卫生,现在远远不够了,得专门安排了一位管事妈妈。正好有一位言妈妈,前一段时间因为儿媳生孩子请假回家住了三个月,回府里也有一阵了,在库房帮忙。因为这位言妈妈平时不多话,做事很仔细,滕琰原来就要用她,只是没有机会,这次正好直接提了管事妈妈。把刘婆子几个都安排在她手下,又凑了几个共八个婆子,分成两班,轮流值班,负责打扫卫生、烧炭盆取暧、照顾好火烛。四个小厮,也分成两班,负责端茶倒水、通传消息、递送物品。再三叮嘱言妈妈,平时仔细火烛,每晚关门时必须认真检查,务必将炭盆、蜡烛熄灭,关门前一概拿出藏书楼外。

言妈妈一一应了,给滕琰磕了三个头,再三保证:“小姐放心,老奴晓得,到明年春闱也不过几个月,定然伺候好府里的举人老爷,看好藏书楼,有一点不好,拿老奴是问。”

虽然放心言妈妈,可是还是要有一定的检查机制,又安排查夜的每晚亥时到藏书楼查看火烛。

还有午餐、晚餐,愿意在藏书楼吃的,也不必回房,每天让小厮饭前统计一下,通知厨房,直接把饭送到藏书楼,晚上再安排一顿点心做宵夜,要知道读书是最辛苦的事,滕琰可非常有心得,每次熬夜看书时都要备点吃的。

几天后滕琰打听一下藏书楼的情况,受益的自然不只是陆伯甫,好几位考生和他一样一开门就进藏书楼,关门时才出来,不过陆伯甫是最勤勉的一个,一天也没耽误过。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的,藏书楼的安排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她自己去拿书不方便了,就是让丫环去都不太合适,只好拜托滕珙。

恰好把陆伯甫的事对滕珙说了,和对父亲说的一样,就是加了一层意思,这事对滕珙本人是大有好处的。他一个庶子,自然是不能承爵,现在祖父、父亲都在,在他们的羽冀下什么都好说,但早晚有一天,他得靠自己,现在借着有利条件多与这些有才之士来往,对他的将来不用说是多有助力了。

滕珙这几年的书没白读,这些事情一点就透,再加上滕琰的话他也听惯了,马上就答应了。当晚就去找陆伯甫请教学问去了,之后顺理成章地在他的文涛院摆了一桌酒席,不出所料俩人关系处得不错,没几天滕珙就带着陆伯甫拜见了父亲,重新又把亲戚关系论了一遍,陆伯甫给父亲行了大礼,父亲也以长辈的身份送了他四季衣物、鞋袜各两套,银百两,还有一块玉佩。本来滕琰只准备了衣服鞋袜和银钱,实用还不过份,不过父亲与陆伯甫谈了一会儿,居然也很推崇这位解元,把自己身上系的玉佩解下来给了他。

详细过程滕珙给滕琰讲了一遍,又把滕琰托他取的书送了过来。

书放下人却没走,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滕琰就知道他有什么要说的。找借口把屋里的人都打发走了,直接问;“大哥想说什么就和妹妹直接说吧。”

滕珙一急,脸都有点红了,期期艾艾地问:“听,听说你把王家给回绝了?”

“听王沂说的?”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整天在一起。

“也没明说,就是露出点意思来,想让我给他说几句好话。”

滕琰看着别别扭扭的滕珙,忍着笑,怕自己一笑出来,滕琰就会落荒而逃,“那大哥觉得沂表哥好吗?”

“当然好了,论家世、论人品、论才学、论长相,哪一样不好,足以配得上妹妹。更何况他是真心求娶你。”真不愧是在王家家学里学习,连想法也和王家人一样。不过这也是这里的主流思想,滕琰默默地想。

其实滕琰在这里关系最近的就是滕珙,在一起交流的最多,滕珙受滕琰影响也很大,许多时候他对滕琰的一些超越时代的想法还是很赞同的,滕琰也不想欺骗他,只是滕珙表面年龄比滕琰大,其实思想还很幼稚,与王沂王蓉比都差得远了。滕琰觉得他也就相当于中学生,根本不懂爱情。

没想到王沂竟找他来帮自己说话,看来还没死心,也许王蓉虽然把她的意思传到了,但其中的原因可能没有说出来,更有可能的是王沂根本不相信,他一向自视颇高。

“沂表哥是很优秀的人,不过我们就是不适合。过几天他们家就会给他定个比我还好的名门闺秀,他也就忘了我了。”

“沂表哥多好的人,妹妹你以后会后悔的。”滕珙也讲不出道理来,就是认为王沂好。

滕琰不想再和这个大男孩讨论她该嫁谁的问题了,就推托说:“反正婚姻之事得听父母之命,我就听父亲的了。”

“你是不是看上姚表哥了?”滕珙盯着滕琰看。

“姚达也不错吗?”是啊,按这里的观点,姚达各方面也都很优秀,先拿他当挡箭牌用一下吧。

“你可不能嫁给姚表哥,”滕珙急了;“他不合适的!”

怎么了,滕琰有些吃惊,不都是青年才俊吗?姚家现在虽然在朝堂上没有高官,可影响也不见得比王家差,姚达最近在京里的名气远远超过王沂,一方面是由于姚达有真才实学,一方面与姚家的门生故吏满天下不无关系。滕珙是因为什么对姚达不满呢?

“姚表哥说你长得不够娇柔妩媚。”滕珙想了想抛出了一枚重型炸弹,可是滕琰一点也没在意。

“他说的是实话呀,大哥,你不会认为我够得上娇柔妩媚吧。”女子谁听了这话都不会高兴的,滕琰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她也不至于生气,姚达说的是实话,不过她毕竟是他的表妹,居然评论她的相貌,也太毒舌了。但姚达就是那样狷狂,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稀奇。

看滕琰无动于中,滕珙是真的急了,“妹妹,你不知道,姚表哥时常出入妓馆。”说完就赶紧加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

“啊!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也跟着去了?”这个消息真的把滕琰镇住了,这个姚达,年纪轻轻不学好,关键还带着滕珙,滕琰可不想她一手培养的大好青年学坏,抓着他的衣服问:“快说呀,你去没去?”

“去了。”滕珙在滕琰的逼视下低声说,看滕琰指着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滕珙又说,“我还没说完呢,我到了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赶紧跑回家了,没…”滕珙不知怎么说好了,干脆就停了下来。看滕琰的脸色好了些就继续解释:“我怕父亲知道了打断我的腿。不信,你看我最近都没和表哥出去,一直在王家读书。”

“还行,你还不算糊涂。”滕琰松了口气,开国公府治家甚严,父亲要是知道滕珙敢去那样下三滥的地方,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

不管在什么时代,妓馆都是下流场所,真正的王公贵族、高门大户是不会去这样的地方的。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是清心寡欲,而是他们自重身份,另外他们也有实力在家蓄养姬妾。所以王沂有几个美貌的通房丫头,是大家都认可的,但姚达这样做,肯定是会被人垢病,怪不得那天王蓉说他在外行事有点不妥呢。只是姚达这种人,自己肯定是不会当回事的,滕琰也不用替他操心,但滕珙,她得管。

“大哥,要不我对王夫人说,也给你安排两个通房丫环?”滕琰小心翼翼地说。她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她的想法不同于别人,她也只能要求自己和未来的夫君,滕珙如果愿意就让他和世上的其他人一样吧。

“不,不要”滕珙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王大哥说你不同意亲事就是因为他家内宅不宁,他屋里人也太多了,是吗?”

原来王沂知道啊,滕琰点了点头。

“他说要是你嫁过去,内宅的事都听你的,你看哪个不好就打发了,他决不会护着谁。他真是一心求娶你。”滕珙对王沂是很崇拜的,还在为他说话。

“沂表哥要求娶我只是因为我适合当他的妻子,我并不是说他不是真心的,他真心让我当他的妻子,但他不是真心地喜爱我。就算他是喜爱我的,他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人,我嫁过去心里也不舒服,我可不想以后和他的一大群姬妾相处。我问过父亲,开国公府现在的地位并不用我去与谁联姻,我为什么非要嫁给王沂,在他家内宅与一大群女人斗个不休呢?我要嫁一个全心全意喜欢我的人,好好地过日子。”滕琰理直气壮。

“他可是丞相的嫡孙,才学出众,长得又好。”滕珙还在为王沂宣传。

“那有什么用,日子过得好不好,心里高兴不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你想,人只有一颗心,如果给了一个人就是完整的,给了几个人每一个人就都得不到全部的了。你说沂表哥的一颗心还剩多少能给我呢?到了王家我能开心吗?”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滕珙谈一下这个话题。

伸手阻止滕珙说话,“我知道你会说那些个屋里人不算什么,沂表哥对她们都不上心,我可以把她们都打发了。这一点我就更不赞成了,那些女孩也没什么错,只是身份地位比不上我,她们本来和王沂恩恩爱爱,过得好好的,我过去了就将人家打发了,她们何其无辜,我也不肯做这样的事。再说,把她们打发了,还会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滕琰的想法虽说不是这里的主流思想,但也不至于独竖一帜,燕国也有不少女子不让男人纳妾,只是越是高层,女性的地位越低,自然也就管不了丈夫了。

其实任何时代,包括这里,洁身自好,品德高尚的人都是受欢迎的。没有一家在议亲时听说男方有一大群通房丫头还真开心的,能不嫁这样的人最好是不嫁了。综合其它条件还是想嫁的,只不过是迫于现实而没办法罢了。两个完全相同条件的男子,一个没有通房丫头,一个有,让任何一位真心为女儿着想的父母去选,选哪个还用说嘛?

只不过是想选那些家世好,有权有财的男子,就不得不容忍罢了。但是嫁过去后,只要有些手段的女子无一不想方设法把原来那些通房丫头们打发走,其实这样对那些通房丫头们又是极残忍的,她们也是受害者。

滕珙一直受滕琰的熏陶,平时也不少听滕琰的一些谈论,仔细想想是这个道理,也就接受了。

两个说起话来早就是直截了当的,而且说着说着就变成滕琰在说,滕珙在答应。这已经成了习惯,无论是哪一个都很适应。人是都能感受到谁是真心对自己好,滕珙早就心甘情愿地听滕琰的教导了,他在其中已经得益良多。

滕珙叹了口气,“你要真的不想嫁到王家就算了吧,我也不愿意你不开心。”

又突然接了一句话:“姚表哥也说过,女人都不喜欢三妻四妾的,他家的家规就是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那就去妓馆?滕琰无语了。

不过要让滕琰选,宁可让滕珙收通房丫头,也不愿意让他去妓馆,收通房丫头只是在家里,也不会出什么事,到妓馆还真不好说会遇到什么,大户人家给儿子收通房丫头的原因也是这样的吧。

“姚表哥本就不同常人,我看他将来也可能也不会走寻常路的。不过他的这句女人都不喜欢三妻四妾的倒是实话。”滕琰见滕珙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就又说:“大哥刚才说不要通房,是想好了说的吗?”

“是想好了,我不想再有庶生子女,我过的日子不想让我的孩子再经历了。” 滕珙对此应该有感悟的,父亲对他一直不上心,正是因为他就是个丫头生的,偏又生在正妻生育之前,使他没面子。别看滕珙平时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未尝没有一根刺。

“大哥,过去的是无法改变的,你可以确定的是你以后怎么做,只要你愿意,你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我是个女人,我知道女人是怎么想的,你只要一心一意对将来的嫂子好,她会对你付出全部的真心。将来你和嫂子恩恩爱爱,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白头携老,多幸福啊。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要是有的话,我对父亲说,就给你定下来。”滕琰安慰滕珙。

滕珙的脸又红了,“哪有啊,我谁也不认识,再说,我比你也没大多少,父亲肯定得先给你定亲。”

这倒是真的,就是没有嫡庶之别,许多家也是先给年龄小些的女儿定亲,女孩结婚也早嘛。再说滕珙的心思,做为他最亲密的妹妹,滕琰还是知道几分的,真是不太可能的事,就是她也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唉!”滕琰忍不住叹了口气。绕来绕去又回到起点了。

果然滕珙也又把刚才滕琰没回答的问题重新拿出来问了:“你想嫁姚表哥吗?”

滕琰使劲地白了滕珙一眼,说:“他又嫌我长得不好,又爱去那种地方,我怎么能嫁他呢。”

滕珙倒是松了一口气,姚达的行为确实是他有些接受不了的。随即他又有些愁,“不知道还有哪个青年才俊能配上妹妹?”

滕琰开玩笑地说:“你是哥哥,这是你应该操心的。”

滕珙还真的当回事了,他能随意出门,和京城里的年青公子们接触机会多,不到十天,就又来找滕琰。

一进门,就把下人都撵出去了。给滕琰讲了他最近打听到的两个适合滕琰的男子:邓锋,19岁,御前侍卫,父亲是守卫燕国南部边境的邓将军,武将世家出身,武艺高强,没有通房丫头的原因听说是因为学武,要想练好功夫,不能早近女色;张元,17岁,秀才,父亲是最近任命的御史,他家在燕国都是有名的,张御史出身贫寒,为人正直清廉到了刻板的程度,他从不收任何贿赂好处,只靠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家里只有老妻和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下人只有几个,只能勉强维持他做官必须的使用,听说家里老妻还亲手做饭。

滕珙对张元还比较熟悉,他们虽不在一起读书,但都是秀才,经常有些文会能见到,据滕珙说张元才学与他相近,不算出众,也是,要是出众的话也不会不中举。脾气倔了些,但人还不错,长相也还过得去。

邓锋是滕珙专门为滕琰才想方设法见过一面的,年纪轻轻能做上五品带刀侍卫,就是靠家里有背景也得自身实力不错。听说他力气特别大,能双手开强弓,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外表自然就是武夫的样子,膀大腰圆,肩宽体长,长相嘛,据滕珙说就是一般,看得出滕珙对他印象不如张元,他本人就不喜欢习武,对武夫就评价就差点。但滕琰想能在御前行走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得出来,滕珙是真没少费心,滕琰本来就是一句玩笑,现在也收起了闹着玩的心,滕珙费了不少的力气,她怎么也得认真看看。她必须得订亲、成亲,如果能选上一个她比较满意的人自然好。

不过就和前世的相亲一样,那时介绍人把对方的条件说得还要详细,但每一次滕琰听完后都觉得还是茫然一片。

不管用多么高明的语句来描述一个人,特别在相亲方面,不可能让人感到心中有数,但见面吗,也不见得有用,以前滕琰还真的见了不少相亲的对象,可是一概没感觉,要不是她下了决心要重新开始,总是劝说自己也许有缘人就是下一个,早就放弃相亲了。

滕琰压住心中的无奈,笑着对滕珙说:“谢谢大哥为我这么操心了,现在我们还不用说出来,等父亲一定要我定亲时,就在两人中选一个吧。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服父亲啊。”

滕珙叹了一声气:“王大哥的风度、才学真是无人能及,更不用说家世了。邓锋和张元差远了。”

其实滕琰心里也不舒服,她不是在遗憾王沂,而是做为一个追求美好爱情的现代人,她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决定自己的婚姻。可是形势逼人,她早做些打算,总比一头闯进必须和别人分享男人的婚姻要强得多吧。起码省略了和小妾通房斗的环节,说实话,跟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她真的不愿为之,更不屑为之。一个小家庭中只有一男一女,怎么也容易培养感情吧。

还是转个话题吧,拿出上次滕珙给她从藏书楼取的书,已经都看完了,需要再换几本,顺便表扬滕珙,“这几本书选得挺好,满符合我胃口的,拜托哥哥再帮我选取几本。”

说起滕琰看书,由于没有什么目的性,也就很随性,平时她也是兴之所至,,所以她拜托滕珙给她取几本书,也说不出什么书名,没想到滕珙给她拿了几本地方志和杂书,还真的很有趣。

“这几本书还是陆伯甫选的,现在我们也常在一起说说话,到底是九原的解元,非常有才,谈起来并不似姚表哥说的那般市侩。妹妹若是说好,下次我还让他帮着选几本。”

陆伯甫看过她还的书,由些就能推测出她喜欢的类型,不但是有才,还很有心,也不缺对人j□j故的洞悉,滕琰更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个人,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看着滕珙什么都想不到的纯真样子,还得经过多少人生阅历才能达到陆伯甫的水平呢?好在他还小,与陆伯甫接触多了怎么也能学会点吧。

天气越来越冷了,滕琰除了管家,看书,练字,摆弄乐器,就没有其它活动了,连屋子都很少出。外面滴水成冰,草木凋零,也真没什么看的。

这一天下午,正有些无聊,大哥让人送来了张花笺,滕琰一看,上面写道:

兄珙启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窗棂,北风吹动珠帘,花香暗袭盈室。文涛院内兰花初绽,兄虽不才,偶生一时之兴,邀三五好友,盘桓赏玩,备清茶一壶以俟。

滕琰撑不住笑了,连日的郁闷都散去了,“大哥什么时候这样风雅了。”心中着实高兴,生活实在是单调,难得大哥还想着让她去散散心。

太阳红彤彤的,挂在连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上,只是却感不到阳光的一点暧意。滕琰紧紧裹着一件带昭君帽的毛皮大氅,进了文涛院。她是最后到的,姚达、滕玮、滕珂已经来了,正围有屋子中间的一张八仙桌说着什么。其实最近他们这样的聚会并不多,姚达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留在府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如果觉得万里随波行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金波滟滟小说全集万里随波行枇杷花开戏凰女医学博士的爱情和婚姻十样锦,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