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非天夜翔作品相见欢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第199章 求庇

“当——”

三声丧钟,山河鼎沸。

“他会回来奔丧。”蔡闫低声说,“一定会。”

说毕,他睁着红肿的双眼,猛然转身,逼近冯铎,低声道:“杀了他。”

冯铎实在不明白蔡闫为什么直到此时,还如此执着地要去杀一个对大局无足轻重的少年,这种时候他明显更需要关心的是接下来如何与牧旷达周旋。

“殿下。”冯铎低声道,“先帝驾崩,令人猝不及防,但您得马上把心神转移到此事上来,您需要去见谢将军一面。”

冯铎的命是和太子绑在一起的,李衍秋没有留下遗诏,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牧旷达与苏阀拥有“辅政”的资格,将会展开夺权的争斗。

苏阀代表江州本地士人,而牧旷达则代表着西川的固有势力,接下来的朝堂,将是这两人的战场。但不管谁胜谁负,蔡闫的日子都绝不好过,哪一方他都无法去拉拢,只能在这两大派系之间小心翼翼地寻找一个平衡点。

而唯一能保护蔡闫的人,放眼全天下,只有一个:谢宥。

谢宥手握重兵,守护江州,只要他仍遵守黑甲军的契约,蔡闫便至少是安全的,要动他,就得先治谢宥的罪。

“你再不去。”蔡闫说,“连谢宥也保不住了。”

冯铎听到这话时产生了短暂的失神,他无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为什么不杀王山,就会失去谢宥?

“殿下。”冯铎诚恳地说,“您累了,先休息吧。”

“现在就去。”蔡闫颤声道,“冯铎,让乌洛侯穆去我不放心,马上就去。”

冯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如坠冰窟。

“这…”冯铎说,“殿下,您的意思是…”

他马上明白到,有些话,绝不能再问下去,否则只要蔡闫活下来了,死的就马上是自己。

“臣遵旨。”冯铎说。

“按你先前的承诺。”蔡闫说,“杀不了他,你便自刎谢罪,但现在你不能离开,孤身边还需要你,现在就去安排。”

冯铎哆嗦着退了出去,离开东宫时,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正日出时,好几名黑甲军侍卫眼看着冯铎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未上去搀扶,冯铎便踉跄着爬了起来,更显得脸色苍白,额冒冷汗。

接着,蔡闫又马上把郎俊侠召来。

“当初你说的都应验了。”蔡闫沉声道,“接下来还是按原先商量的做?”

郎俊侠没有回答蔡闫,反而问道:“你是真哭,还是假哭?”

蔡闫顿时被郎俊侠一句话气得全身发抖,说:“你…”

“你现在必须去见谢宥。”郎俊侠说,“马上。”

“你陪我去。”蔡闫呼吸急促,答道,“我不敢与他单独说话。他平日里话太少了,且话里带着话,我总觉得他在怀疑我。”

“是个人都怀疑你。”郎俊侠随口道,“你越是没底气,他们就越怀疑你。”

话虽这么说,郎俊侠还是陪同蔡闫,前去见段岭。

“你恨我不?”蔡闫在车上小声说。

郎俊侠侧坐在车厢内左侧的位置上,望着车窗外的夜色。

“把帘子放下来。”蔡闫又说。

郎俊侠便把车上的帘子放了下来。

蔡闫自言自语,仿佛陷入在一个漫长的梦里:“当初你说,牧旷达在我回来后,一定会设法谋害四叔,可有谢宥守着,他身边又有郑彦,究竟是怎么会…”

“他常年抱恙。”郎俊侠答道,“这一次,我宁愿相信与牧旷达没关系。”

蔡闫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后问:“昌流君去了哪里?”

“不知道。”郎俊侠答道,“不过该出现的时候,他会出现的。”

蔡闫又说:“这也就意味着,现在他身边没有人了。”

“不要打什么主意。”郎俊侠冷冷道,“这个时候无论下什么决定都是愚蠢的。”

蔡闫叹了口气,抬眼望郎俊侠,两人目光一触,郎俊侠便挪开视线,不与他朝相。

“挺好的。”蔡闫突然说。

郎俊侠眉头微微一动,似乎不明其意,但没有问。

蔡闫又说:“这些日子里,我总在生气,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从邺城回来后,倒仿佛回到从前一般了。”

郎俊侠没有接蔡闫的半句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出神。

“我倒是宁愿你像从前一样,这么与我说话,多说几句,我心里还踏实点儿。”蔡闫说,“我知道你从鲜卑山里头带我回来的那天,便常常看我不顺眼,仿佛看着我偷了本该是段岭的东西。”

“你待我冷嘲热讽的。”蔡闫又说,“我反而觉得安全。到得后来,发现他还活着,你一句话不说了,我才怕。”

“你怕什么?”郎俊侠冷冷道,“怕我突然动手杀了你?”

蔡闫微微笑了起来。

马车在路上走着,外头阳光万丈,黑色的车帘却密不透风,挡得严严实实,逼仄黑暗的车厢内,蔡闫的后背被汗水浸透,郎俊侠的鬓角也满是汗。

这个车厢就像个埋死人的棺材,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令蔡闫快要窒息了。但他却很满意,非常满意。他还记得回江州那天,自己与郎俊侠也是在这么一个密不透风的车厢里头商量。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马车抵达将军府,蔡闫正要下车时,郎俊侠突然道:“我听说一件事。”

蔡闫停下撩车帘的动作,郎俊侠说:“先帝驾崩时,玉璜不在他的身上。”

蔡闫一只手缩了回来,说:“是的,玉璜在哪?”

郎俊侠没有回答,蔡闫说:“原本以为在枕头下,或是太后收了起来。”

“出来为何不问太后?”郎俊侠说。

“那种时候,你让我怎么问?”蔡闫道。

别人都在哭,只有蔡闫问玉璜去了哪儿,这事实在是不合情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被牧锦之拿走了。

“太后收着吧。”蔡闫无暇细想,要下车。郎俊侠却又说:“也许吧,谢宥只认玉璜,不认人,希望牧相不要拿着它来引起什么麻烦才好。”

郎俊侠看似无意地这么一说,蔡闫反倒愣住了,继而生出一股危险的感觉。

“什么意思?”蔡闫还要再问,郎俊侠却已下了车去,蔡闫忙追上去,然而已到了守府的黑甲军面前,郎俊侠便稍稍侧过身,低头,示意为太子开路。

“太子驾到。”郎俊侠说,“要见谢将军。”

李衍秋一去,蔡闫就是未来的皇帝,只要服丧期满,便将成为黑甲军的保护对象,这时候无人再让他等,全部人跑进府中,让道,齐齐单膝跪地,将他迎进去。

蔡闫手里握着自己的玉璜,勉强定了定心神,迈进将军府厅内。

七天后的一夜,盛夏时节,武独在路上雇了辆马车,白天两人骑马,到得镇上时便雇马车夜行,白天醒来后再结算银钱,骑马走,去下个村镇雇车。

段岭不知道大陈各地,乃至辽、元如何议论此事,这几天里,他心里倒是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连睡都睡不安稳。

天气闷热,段岭的玉璜贴肉佩着,这是父亲的那一块,有它在,便仿佛生父的英灵也在,始终守护着他。

马车里热得要死,段岭想与武独抱着,两人却都要出汗,武独只得拿着把扇子给他扇凉。

后半夜时武独将帘子揭开些许,夜风吹了点进来,才慢慢地好了些。

段岭醒了,问:“到哪儿了?”

“曲山。”武独答道。

这次他们走的另一条路,为免被蔡闫伏击,取道西面沿汉中到西川与中原的交界处,再一路驰骋而下。路上虽会耽搁一两日,却是最安全的路线。

“你说他现在在哪儿?”段岭问。

“我不知道。”武独极小声答道,“但你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家的人总是剑走偏锋,段岭知道这次李衍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彻底解决掉牧旷达,说不定,他还想一箭双雕,把蔡闫也杀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方法,譬如像解决边令白一般暗杀韩滨,或是直接颁旨,罗列牧旷达的证据,再告知蔡闫是假的。

这些事若昭告天下,所有人一定都会以为大陈的皇帝疯了。

但李衍秋偏偏就来了这么一手,令人完全摸不清接下来的事态将如何发展。

段岭翻来覆去地看玉璜,武独却说:“拿好了,这是如今你的唯一凭据。”

段岭靠在武独的肩头,风从车前吹进来,令他觉得十分凉爽。五更时分,他听见了水声——车在一条大河前停了下来,到曲江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将弃车行船,奔霄留给了费宏德,到时他将把它带往江州去。

段岭站在乌云翻滚的曲江边,四处一片黑暗,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片刻后,武独叫醒船家,以银两买了他的船,检查船上的物资。

这些物资足够他们行船三天,顺曲江而下,汇入长江,再沿着长江朝东走,前往江州。

这一路上完全是顺水而下,比行车快许多,说不定还能把路上耽搁的一天补回来。武独持篙在江岸边一点,带着段岭顺水而下。

第200章 祸心

段岭半睡半醒,蜷在船舱内,听到雨点的声音。

“下雨了。”段岭说,“别着急,进来吧,莫要着凉。”

武独一身全是汗,还穿着武服,答道:“不碍事。”便依旧在船尾守着。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江面上只有唯一的这艘船,通往尽头阴云密布下,藏在云层中的一抹东天曙光。

“我想你了。”段岭说。

武独便抽篙架起,进船舱里来,脱了外袍,搂着段岭。

“再睡会儿吧。”武独低声说。

“天亮了。”段岭这一路上只睡了很短的时间,却依旧很精神。这是接到消息后的第十二天,不知道这些时日里,蔡闫又在做什么,江州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会封路么?”段岭说,“江州一定全城戒严了。”

“别人封路,咱们也进得去,怕什么?”武独心不在焉地安慰道,看着江水出神。

“你在想什么?”段岭问。

“我在想,快要走到地方了。”武独低头看怀里的段岭,笑道,“从知道你是殿下的那天起,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算是走到头。”

段岭想起那天他们从潼关外回来,在枫林里的那一刻。

“两年了。”段岭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曾经他觉得没有半点希望,然而事实却是命运一步一步地,把他们推到了接近成功的地方。这命运的诞生,并非那虚无缥缈的“天命”,却是在他身边安静坐着的这个人。

一缕光从船篷外投进来,照在段岭的玉璜上,玉璜流动着缤纷的光泽。

“找到了!”一名宫女用手绢包着玉璜,拿出来给牧锦之看。

牧锦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转念一想,说:“先搁着。不,算了,拿过来。”

宫女将玉璜交给牧锦之,牧锦之又问:“太子呢?”

宫女答道:“今天去内阁了。”

“上回从谢将军府里头出来。”牧锦之说,“还去了什么地方?”

宫女摇摇头,答道没有。牧锦之转念,便不再追问下去,看着手中的玉璜,沉吟不语。

夏天里乌云密布,天气闷热,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按往常的惯例。”苏阀说,“殿下须得为陛下守孝三年,方可登基为帝。当年武帝那是情非得已,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殿下…”

蔡闫端坐在议政阁内,红了眼眶。

“殿下?”苏阀说。

蔡闫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份孝心,也请让孤略尽吧。”

“四十九日内,陛下未入陵前,这段时间可由太后听政,内阁论政,太子断事。”苏阀又说,“过了四十九日,便择吉时以祭天。但年号,还须得来年才换,其实是一样的。”

蔡闫听着内阁大学士们谈论,一项项地告知他接下来该如何做。来前牧旷达刚进宫见过他,设法说服他尽快登基,否则只怕拧不过内阁,毕竟苏阀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要蔡闫尽快登基成帝,第一步便成了,接下来就要考虑他成婚的事了。

内阁则以礼教来设法劝说蔡闫,不要这么快登基。蔡闫沉吟片刻,而后说:“那就等到大敛后吧。”

李衍秋驾崩当天,百官哀哭,便是小敛。待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方由太子与百官扶灵出城,归往玉衡山下暂时的皇陵,才是“大敛”。

老皇帝、李渐鸿、李衍秋…他们都无法再回到陈地的帝王陵寝,只能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历史由新的敌军开创后,帝王之魂方能安息于故乡。

蔡闫听完内阁学士们的奏议,心里却在想当初自己的父亲、母亲、家人与为了保护上京而死的兄长…除了蔡闻埋在上京之外,余人都葬在了被行刑的落雁城外,也许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再回到北方去拜祭兄长,将蔡家的棺椁送回他们的祖籍地了。

“就这样吧。”蔡闫疲惫地说,“不要再说了,孤累了,定论。”

虽然拖不了多久,但起码争取到了四十九天,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内阁群臣只得各自下去安排。

“接下来是谁?”蔡闫上了马车后问。

冯铎答道:“姚侯与五公主。”

“走吧。”蔡闫答道,这几天里,他始终在奔波,见完这个见那个。冯铎建议他不要马上登基,蔡闫有时候真怀疑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没有,段岭已经在路上了,万一再鬼使神差地逃得性命,回来以后不就更麻烦么?

但仔细想想,哪怕自己当了皇帝,段岭若真的回来了,也是一样的,麻烦并不会在自己是太子还是在皇帝上面有多大的区别。

“有谢将军在。”冯铎答道,“不会有任何问题,咱们还有月余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蔡闫问道。

“殿下只要一登基。”冯铎说,“牧相必将进一步设法对付苏阀。”

“就让他去对付。”蔡闫说。

冯铎又说:“但是,韩滨回来了,而且带着奔丧的五万大军。”

“我有江州军,我难道还怕他?”蔡闫说。

“韩滨与谢宥素来不和。”冯铎耐心地解释道,“您选了牧相,谢宥心中便会有微词,到时牧相再一上书,请求将韩滨调回,您怎么办?不如把这个麻烦扔给内阁,得罪人的事,让他们去做。”

“到得那时,内阁定会竭力阻拦韩将军调回的奏折。”冯铎又说,“您只要两边安抚一番即可。四十九日后,陛下出殡,韩滨便再无理由留在江州城中,待他走后,您便可顺利登基了。”

“姚复呢?”蔡闫又问,“见到他我该说什么?”

“他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冯铎说,“您只需朝五公主哭一场即可。哭时殿下须得观察清楚五公主,看她如何说,她若反复问您,陛下是如何崩的,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哭。”

蔡闫说:“我尽量吧,哭得太多了,已有点哭不出来了。然后呢?”

冯铎答道:“哭过后,您便假装哭累了,睡在留元宫内,夜半时切记得惊叫,便按咱们说好的办,这么一来,公主定会起疑。”

“行。”蔡闫深吸一口气,说,“我去了。”

马车回到宫中,蔡闫整理衣袍,前去见刚来奔丧的姚复与李潇。

船到玉衡山下,还有一夜便进长江,入江左地界了。

这夜阴云密布,闪电阵阵,在黑暗的远方纠结乱窜。段岭倚在船头,他总觉得这么一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完,带着他从死走到生,从暗夜走到天明。

距离那个冬天,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得他快要忘记那种感觉了。

“睡吧。”武独说,“明天就到江州了。”

段岭觉得他们应当已绕过了蔡闫派出来的刺客,当然也许蔡闫正忙着登基当皇帝,已经没空派人来刺杀他。但他不敢说,生怕说什么来什么。武独也没有说,这夜,他反常地穿上了修身的夜行服,佩上腰带,戴上指虎,烈光剑放在身旁,长腿架在船栏上,身材瘦削而健壮。

段岭很喜欢看他穿夜行服的时候,有种黑暗里的安全感。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身边有一个安静的刺客,仿佛连这寂静的夜晚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如果觉得相见欢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非天夜翔小说全集相见欢武将观察日记王子病的春天图灵密码天宝伏妖录金牌助理江东双璧国师帮帮忙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二零一三夺梦定海浮生录北城天街,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