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非天夜翔作品定海浮生录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坐在轮椅上的冯千镒看出陈星神色,淡然道:“松柏居只接待汉人,大门在另一边,背后这条路,极少有人走。”
冯千钧目光瞥向陈星手中的图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穿过松柏居正堂,来到一间幽筑中,冯千镒朝陈星客客气气地说:“小兄弟既与述律空大单于住在一起,还以为今天会一起过来。”
“嗯…他…我和他其实不熟。”陈星心里盘算着,自己只是来找驱魔司总署旧址的,结果不小心撞破了这群人在商量谋逆造反,这下得怎么脱身才好,该不会要拉我上你们的贼船罢。联想到方才冯千镒竟也不让他回避,明显是打着知道越多,就越不好抽身的算盘,顿时觉得有点危险了。
陈星平日为人豁达,许多事不过难得糊涂,人却半点不傻,又说:“与项述暂时同住,也只是为了一桩事,过得几天等事情查明,我就得走了,反正在那群胡人里头,无论说什么也没人信我,再说我还有许多事要忙的。”言下之意我也没空来管你们这事,更不会去告密,你大可不必杀我灭口。
“不妨,”冯千镒又说,“原本也想令千钧引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能来,是咱俩的缘分。”
陈星一瞥冯千钧,冯千镒又说:“我去稍做安排,千钧,你且先陪大驱魔师用晚饭。”
陈星:“…”
冯千钧一关上门,陈星顿时瞥向冯千钧,示意他解释。
冯千钧无奈摊手,无可奉告,稍稍低头,看着陈星,陈星诧异道:“你哥怎么什么都知道?你究竟朝他说了多少?”
冯千钧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天底下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松柏居的当家?”
陈星:“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看不像开客栈的啊。”
冯千钧:“实不相瞒,贤弟你别生气,我们家的主业嘛,是开钱庄,放高利贷。”
陈星看这建筑群如此气派,答道:“果然,你家挺有钱嘛。”
陈星环顾周围,只见墙上挂着曹丕的真迹,室内立着水墨屏风。下人送了食盒,冯千钧又自顾自在一旁坐下,提了炉上烧开的水冲茶,解释道:“副业嘛,西丰钱庄,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探听天底下的情报,南来北往,山海内外,大到皇帝家的家事,小到黎民百姓的十八辈祖宗,只要给钱,我们都能调查出来,天底下就没有冯家得不到的情报。”
居然还是长安城中的情报头子,陈星只觉这一路上实在太小看冯千钧了。
冯千钧冲好茶,朝陈星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所以抵京第一天,西丰就知道了项述的真正身份叫述律空,乃是敕勒古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单于…”
“…也知道了我们夜闯皇宫。”陈星说。
“唔,”冯千钧说,“还知道你是晋阳大儒陈喆的独生子,宇文辛少年时,曾在你家学艺,只是世间之事罢…贼老天无眼,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从无善报;坏事做尽、死有余辜的鼠辈却总是…”
陈星到一旁坐下,笑道:“这么说可就不合适啦。行事方正,那是因为咱们觉得这是对的,可不是为的图善报。”
冯千钧先是一怔,继而释然笑道:“是,是的。你可比大哥看得开太多了。”继而带着试探神情,朝陈星问道:“那宇文辛…”
“嗯?”陈星正想着如何开口找驱魔司遗址一事,要硬着头皮在别人家里翻箱倒柜似乎也不太合适。冯千钧却观察陈星神色,末了忽然道:“罢了,没什么,宇文辛在长安城中媚上欺下,此人不可深交,提醒你一句。”
“看出来了。”陈星坦然道。
冯千钧安静地看着陈星,目中似有不忍之色,陈星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一抹转瞬即逝的怜悯,用了饭,喝过茶,终于切入正题,朝冯千钧道:“冯大哥,实话实说,今天贸然过来,是有一事相求。你还记得,咱们路上说起的驱魔总署一事不?”
话音落,纸门却倏然被拉开,冯千镒之声道:“舍弟已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却是驱使轮椅,进了厅内。
陈星忐忑道:“这实在是一个不情之请…”
“不。”冯千镒入厅后,冯千钧便不吭声了。
冯千镒朝陈星说:“天驰,实不相瞒,我们冯家在三百年前,也曾是驱魔师一脉,大伙儿都是同行。”
陈星:“!!!”
陈星顿时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冯千钧,冯千镒则淡淡道:“这就是我所说的‘缘分’。”
冯千镒将膝前环首刀拔了出来,两指挟刀锋,将刀柄递给陈星,说:“这柄正是汉时留下来的,代代相传的宝刀,古时相传,森罗万象封有青木正气,现世之时——”
陈星接过刀:“可令神州万千草木成兵,移青峦,平溪谷。”
“你知道?!”冯千镒双目顿时亮了起来,带着惊讶的神采。
陈星在古籍上读到过众多法宝,起初与冯千钧相识,来不及细看他的佩刀,眼下接过握在手中,只见刀背上一行钟鼓文:森罗万象。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猎光》
入库
陈星只约略一看,便将环首刀归鞘,还予冯千镒,笑道:“太好了!原来你们也是驱魔师!”说毕又遗憾道:“有关它的传说,在古籍上曾有过记载。只可惜,现如今万法归寂,一切法宝都成了废铁。”
说着陈星出神回忆,冯家究竟是驱魔师中的哪一支?但曾经在师门中读过的文献记载里,大多只有人世间妖怪、神兵、法宝的图谱,极少提及驱魔世家谱系。毕竟岁月渊长,各世家起起落落,又因中原动荡而改姓迁籍,考究出身并无太大意义。
“一切法宝?”冯千镒眼底明显现出了怀疑神情,问道。
陈星听见冯千镒自报家门,是十分欣喜的,就像下山前师父所言,人间一定还有驱魔师世家,只是受万法归寂所限,一切法术、法宝都已沉睡。
假以时日,只要天地灵气尽复,这些驱魔世家便将成为抵抗天魔的中坚力量。陈星丝毫不怀疑,自己在完成艰巨任务后便已死而无憾,余下的事,自然有仍然留存在这世上的驱魔师们去烦恼。
“除去心灯。”陈星索性把话说开,大家既然都是自己人,也不瞒冯千镒,想必冯千钧已告诉了兄长,便主动亮出手中光芒,解释道,“心灯以人为寄宿体,存在我的三魂七魄中,所以勉强还能发发光。”
说着,陈星又忍不住看冯千钧,心想你可是瞒了我好久呢。
冯千钧认真道:“对不起,天驰兄弟,愚兄受了严诫,有关驱魔师的家承,绝不可贸然朝任何人提起。事实上这些年来,冯家的产业、族人,都有责任在身,就是守护这把神兵,等待它恢复光彩的一天,先父过世前将它交给我,我也有我的苦衷。”
陈星点点头,大方地说:“没关系,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冯千镒轻描淡写地说:“如今天下是什么情况,小兄弟您也看到了。这些年来,冯家一直在为光复中原而奋战,山长水远地将千钧从姑苏唤来此地,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若森罗万象果真是件所谓的‘上古法宝’,那么我们的光复大业,便将迎刃而解。小兄弟,我记得,您是汉人。”
冯千钧听到这里,终于插了句话:“大哥,天驰正在想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陈星打量冯千镒,再看冯千钧,笑道:“这才开了个头呢。”
冯千镒马上道:“只要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星答道。
冯千钧示意陈星先别急着高兴,让自己来说,他朝兄长解释了陈星来意,陈星便赶紧在厅内铺开于工曹内取来的建筑图,解释道:“根据我的调查,汉末之时,长安驱魔司总署就在这松山之中,只不知道西丰钱庄与松柏居选址时,有没有挖出来过什么东西?譬如说古地图、信件一类的…”
说着,陈星抬眼观察冯千镒神色,再看冯千钧,冯千钧摊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冯千镒却是神色如常,答道:“西丰钱庄乃是我们的曾祖父所创办,当初在长安建址时,此地是一片荒山,你确定曾经的驱魔司总署就在山里?”
陈星说:“如果图纸没有骗人的话。”
长安城经过汉末董卓、李儒等人几番焚烧践踏,三国时几乎荒废殆尽,晋时几次扩建,城市扩大后,又遭五胡南下洗掠,匈奴人、汉人、氐人轮番入驻,烧了推,推了填,填了建。三百年来早已再难觅当初的一砖一木,但陈星仍然抱着些许希望,只因驱魔司总署的卷牍间是在地下。
“就在此处。”陈星指着当初建筑的一块地方,那是地底的施工图,解释道,“当年有关万法归寂一事,先辈们一定留有资料。这将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冯千钧端详图纸,望向兄长,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
陈星:“?”
陈星试探着问:“能让我沿着图纸所指方位去看看么?”
冯千镒沉吟良久,冯千钧说:“我带天驰去罢。”
“你进不去。”冯千镒答道,“罢了,既然是自己人,进一次也不妨。”
陈星怀疑地问:“这地方,很重要么?”
冯千钧想说什么,却被兄长制止了。
冯千镒终于道:“西丰的库房,连着地底下,全是放钱的地方。”
是夜亥时,冯千镒拄着轮椅,将陈星带到一间大宅外。冯千钧只来到门前,便停下脚步,示意陈星跟着进去就行,自己在外守候。
陈星接过冯千钧递给他的灯,回头看看,冯千镒仿佛猜到陈星所想,淡淡道:“千钧的责任,是守护西丰联号,历来库房,唯有当家主与大掌柜能进。”
陈星马上致谢,跟着冯千镒从大宅的一个铜门进去,第一扇门是用钥匙开的,入了斜坡,两侧走廊内全是生铁铸的架子,架上系满木牌,上头码着成堆的铜钱。转入第二层,冯千镒依旧是一把钥匙开了第二道门,门后则是摆放白银的库房,提灯照去,近乎满室生辉。
这是陈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成山成海,光是从银子中走过去,就花了足足一刻钟时间。
“这地形不对啊。”陈星低头对照图纸。
冯千镒答道:“先祖从晋时,东海王司马越手中购得这块地,为了建造此处,用三十万斤铁水,重新铸起了库房的四壁。”
陈星在银库中四处看看,问:“当时清理的废墟,里头东西还留着么?”
冯千镒说:“不清楚,没有留下过任何记载,再带你进下一层看看?”
陈星倒不怀疑,只任凭冯千镒在前,自己跟着边走边看地图,到得又一道门前,冯千镒依旧以钥匙开了门。
“接下来,就是金库了。”冯千镒又说,“小兄弟出去以后,请务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陈星知道冯千镒让自己一个外人,进到西丰钱庄最机密之地,已是看在彼此都是驱魔师的分上,给够了面子,忙再次致谢。但就在金库这道门打开之时,陈星忽然间发现了一件事。
手中的提灯火苗稍稍摇曳,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穿体而过。
这是什么?陈星马上警惕起来。
“请进。”
灯光照亮了库房,这里的金子全被锁在箱中,共有三层。
陈星下到最后一层,忽又燃起些许希望,说:“底下还有么?根据图纸,这里应当就是卡在山脚间的驱魔司总署了。”
驱魔师前辈们选择这里作为总署,一定有他们的理由,陈星曾在书上看到过,天地灵气尚未消失前,天地拥有自己的灵脉,天上灵气流动的方向被称作“天脉”,而大地上相对应的,则是“地脉”,地脉有众多节点,偶有薄弱之处,便有灵气泄出,也即风水堪舆中所追寻的“洞天福地”。
陈星把灯放在一张矮桌上,将两人身影投上墙壁。冯千镒沉默片刻,而后又说:“再往下走,确实还有一层。”说着推动轮椅,绕过架子,来到一面墙壁前,墙上铸着一面漆黑的小门,门上有一轮|盘。
陈星惴惴道:“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您先转过身。”冯千镒客气地说,伸手覆上那铁轮|盘,尝试转动。
这应当是个机关,陈星便转过身去,背对冯千镒,听见背后传来铁轮摩擦之声。
“真是太感谢您了。”陈星说道。
冯千镒答道:“小兄弟客气话,听说您现在住在未央宫中?这图纸轻易不让外人翻阅,想必是有苻坚的特许了。”
陈星:“差不多…苻坚嘛,除了第一面,就再也没见上了。我也是昨夜才到长安。”
果然,冯千镒一边校正那轮|盘,一边漫不经心道:“您家中遭遇战乱,想必这次上长安,也是抱着报仇的决心来的了。”
陈星听到这话时,顿时一怔,答道:“那倒没有,凭我这点本事,怎么报仇?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冯千镒在那校正轮|盘的轻微声音中,又道:“小兄弟,虽说你我今日初识,此话说来不妥,但我仍冒昧问一声…”
陈星没有答话,只疑惑地听着。
“…既住在宫中,又与大单于述律空交好,想必能为我等提供少许协助,胡人入关,多少汉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晋廷隔江相望,国仇家恨,从未敢有忘。愚兄不敢让小兄弟涉险,只是这么问上一问,是否有可能…”
“冯大哥,”陈星听到这话时,转过身,面朝背对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冯千镒说,“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做。”
调校轮|盘的声音停了。
冯千镒说:“我不是想让你去刺杀苻坚,只是在方便的时候,将我麾下死士,设法掩护进宫,为兄担保,绝不会让你有所牵连,大事若成,定有重谢。”
陈星认真答道:“冯大哥,驱魔师的第一法令是什么?您想必不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冯千镒放下手,淡淡道,“我在接任大当家之位时,只知道冯家曾有过无比风光的过往,若森罗刀威力尚在,什么时候轮到胡人铁骑蹂|躏我关中大地?”
陈星有点意外,听冯千镒语气,似乎他对此全不知情,毕竟时间隔得实在太久,口气便缓和了些,答道:“师父在我下山前,再三耳提面命,身为驱魔师,第一条,绝不得介入人间朝廷纷争之中。正所谓‘鬼神之道归鬼神,凡人之道归凡人’,对不对?”
不待冯千镒回答,陈星又劝说道:“第二条,则是…”
冯千镒口气已有不善,说道:“三百年前的法令,如今又有何意义?你就从来不曾质疑过?”
陈星说:“当然有意义,冯家和我一样,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使命去完成,那就是守护人间。若咱们运气好,真能找回失去的法力,到了那时,我也许早已…早已,总之,以后你就知道了。”
冯千镒停下动作后,便没有再抬手,陈星想再转过身去时,冯千镒却道:“既然如此,我也再没有帮你的理由了,这就请回罢。”
陈星:“…”
“哪怕你家人、亲人,”冯千镒转动轮椅,面朝陈星,挡在最后一级库房的门前,说,“尽死于氐人之手,你也不想为他们报仇么?”
陈星:“是不是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不让我进去?”
冯千镒没有回答,只抬眼看着陈星双目。
“说实话,我确实想过,但现在我既没这个闲工夫报仇,也明白报了仇没有用。”陈星开始意识到,冯千镒明显不怎么在乎“驱魔师”的这重身份,先前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别人的目标是扳倒苻坚,联系到冯千钧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陈星觉得冯千镒一定提过这要求,只是被冯千钧拒绝了。
“苻坚死了,只会换人当皇帝,又得引起新的内乱。”陈星说,“北方好不容易战事方休,天地间所容纳的怨气已临近极限…”
说到这里时,陈星忽如其来生出一个念头,方才灯里摇曳的火苗…
冯千镒的声音却冷冷道:“哪怕宇文辛亲手绞死了你的父母,你也从未想过动手报仇么?”
那句话顿时如同一个炸雷,在陈星耳畔绽放。
“什…什么?”陈星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千镒。
冯千镒反而有点意外,两手手肘搁在轮椅扶手上,手指搭在一处,怀疑地打量陈星:“你不知道?是了,陈喆的独生子在晋阳城破当天便不知所踪…这些年里,你去了何处?”
“你再说一次?”陈星喘息道,“宇文辛杀了我爹娘?”
“你看,”冯千镒坦然道,“你也并非完全对仇恨无动于衷,对不对?只是刀子没有割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陈天驰,只要你答应…”
“不可能,”陈星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星已乱了方寸,甚至一时忘了来到此处的意图,脑海中全是宇文辛的表情,顿时全身发冷,如坠冰窟。在冯千镒的注视之下,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充满了整个库房,四处蔓延,提灯中的火苗渐微弱下去,两人映照在墙上的黑影仿佛正在渐渐化开。
然而就在这一刻,脚步声由远及近,金库大门一声震响。
“陈星!”冯千钧的声音响起,刹那间灯芯火苗恢复,影子恢复正常,冯千镒与陈星一同转头,望向门口。
“你不该出现在此地。”冯千镒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
陈星只是茫然看着冯千钧,冯千钧提起灯,道:“事出有因,陈星,跟我上去,再待一会儿,我怕整个钱庄都要被拆了,快走!先给个交代!”
松柏居中灯火通明,上千名武士如临大敌,或手持强弩,或持剑对峙,内里又有家丁,里三层外三层,将大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项述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旁扔着被折成两半的牌匾,膝上横放着一把从冯千钧手里缴来的环首刀,身边点了一炷香。
“大单于,”西丰钱庄六十岁的大掌柜客客气气地说,“我松柏居与敕勒古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圣明天子在位,长安有长安的法令,何至于此?恃武行凶,砸我招牌,哪怕今日尽数葬身此地,我等又有何惧?天底下的汉人,你们是杀不完的。”
项述也不搭理他,随意一瞥身边的燃香,香已近尽头,众武士竟是稍稍后退半步。
大掌柜见过太多战争与杀戮,脸色凝重,项述夤夜强闯西丰钱庄,冯千钧赶来,一个照面连家传宝刀也被收走,听闻此人昨夜连皇宫也闯了,惹恼了他想必全庄上下全都要交待在此处,早已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
幸而冯千钧终于带着陈星,快步从正门出来。
“你干吗?”陈星终于回过神,一看这阵仗,便怒了,“我只是来找冯兄办点事!”
项述不答话,将森罗刀随手一扔,刀光化作一道银盘唰地回旋,射向冯千钧,冯千钧马上伸手抓住刀柄,然而那力度却是出奇地大,“噔”一声顿时刺穿木柱。
冯千钧拔了两下,方艰难扯了出来。
冯千钧与项述短暂当了大半月的旅伴,知道此人喜怒无常,却没想到他半点面子也不给,为了找出陈星,竟直接动手。
“先跟着大单于回宫去,”冯千钧说,“改天我登门再叙。来人!备车送陈兄弟回宫去!”
项述找到人,转身离开,陈星快步追出,站在松柏居门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说:“项述!你什么意思?”
项述已策马走远了。
冯家套好马车前来,陈星只得钻上车去,满肚子牢骚,踢了下车内软椅,忿忿坐下。
暗杀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深夜空无一人的长街,陈星仍在回想冯千镒所言,心中犹如乱麻,宇文辛亲手绞死了他的父母,究竟为什么!陈家是他的师门!父亲当年待他还不够好么?
“你也并非对仇恨无动于衷,对不对?”冯千镒阴冷的声音犹如仍在耳畔。
陈星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一手拇指与食指不住揉捏自己的眉心。
项述在长街上策马,经过含光门大街,打更声渐远,风起。
项述马上抬头,只见一个极淡的模糊黑影从路边树木上蹿出,掠过高墙。
项述眉头一皱,几乎是同时调转马头,喝道:“驾!”
战马回身,冲向长街上正朝含光门前来的马车,是时只见黑影被映在墙上,飞快射向那马车,项述一声喝道:“下车!”
车夫定睛一看,不见那黑影,只见项述持剑冲来,恐怕马儿冲撞,顿时一个翻滚,摔下路边去,短短一念间,那黑影已来到车前,双手持一把漆黑长刀,朝着马车横掠,随之一斩。
“唰”一声影刀如切纸般破开,车夫顿时身首异处,马车被横着拦腰斩成两截,上半截斜斜挑飞而起,射出一丈外,眼看车里所坐之人就要被斩断时——
陈星正趴在自己膝上埋头郁闷,忽然背后一阵冷风吹来。
如果觉得定海浮生录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非天夜翔小说全集:江东双璧, 国师帮帮忙, 国家一级注册驱魔师上岗培训通知, 二零一三, 夺梦, 定海浮生录, 北城天街,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