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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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薛嘉禾摆手,待管家收拾了银锭离开,她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容决成天摆着这张冷脸倒也挺费力的。”
绿盈笑道,“殿下学得可像,估摸着都吓坏那两人的胆儿了。”
“是吗?”薛嘉禾想了想,十分谦虚,“和容决本尊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林家夫妇真是被摄政王府侍卫一路跟犯人似的押送回去的,小小的院子里站了三名侍卫,他们两人只得按照吩咐在屋里愁眉苦脸地收拾行李细软,想到在汴京经营了这么多年却落得一场空,不由得唉声叹气。
林夫人打起精神安慰林厨子,“咱们有了手艺,即便离开汴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好好过下去便是了。”
林厨子想起打了水漂的银锭,仍然心疼得龇牙咧嘴,“那可是多大一笔银子哟…”
“咱们一家人都活着最重要,不该咱们得的钱,本就不该昧的!”林夫人埋怨着将被褥收拾起,看了看窗外天色,道,“我去弄些吃食,你先收拾着。”
她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院子,三名侍卫同时向她投来了凶神恶煞的眼光。
林夫人抖了抖,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快步进了灶房里生火准备做饭,忙活片刻后,她有些犹豫地想到那三名要押他们离京的侍卫,心中寻思不如先想办法跟那三人打好交道,路上也能少吃点苦头,便擦了擦手想问问三人是否要一道用饭。
她才还没来得及走出灶房,就听见了两名侍卫在门外不远处交谈的声音。
一个问,“什么时候动手?”
另一个答,“明日他们就出城,自然今天夜里就得处理干净,否则长公主怪罪下来,我们都得掉脑袋!”
“唉,可惜这家中还有个年轻人…”
“你可别这时候动恻隐之心!长公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我也就是说说,你放心,抽刀砍脑袋时,我绝对手都不抖一下!”
林夫人听得面无血色,喉咙口的肌肉痉挛着缩成一团。她艰难地往后退回灶房里,脑中不断回想着这段对话,随意地做完了饭后又在灶房里磨蹭许久,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踏出门。
她端着碗碟的手抖个不停,低头快步从侍卫严厉的视线中经过,回到屋里时脚下一软险些把碗筷都给摔了。
林厨子转头见她被吓傻了的模样,惊道,“你现在才知道怕?”
“不…不是…”林夫人抖着嘴唇,小声将自己刚才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林厨子。
林厨子的脸也白了,他抱着脑袋六神无主了一阵子,才咬牙道,“我们得找人帮忙!一会儿我们想个办法将那几人引开,带着儿子一起从后头的狗洞出去。”
“你、你能找什么人帮忙!”林夫人急得对他又掐又打,“这汴京城里,谁还能大过皇家去!”
“那人能寻我们想对长公主不利,原本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自然不会怕皇家!我替他们在长公主面前保守了秘密,他们自然也得报答我!”林厨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他道,“儿子一会就回来了,我们一起走,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林夫人思来想去没了主意,又念及儿子年幼,只得应了,食不知味地将饭吃完后,咬牙在柴房里点燃了一根干柴,而后快步回了屋里。
不多久,滚滚浓烟就从柴房里飘了出来,外头的侍卫们也被惊动了。
林厨子捅破窗户纸往外看了眼,三名侍卫都去了柴房检查火势,他赶紧招呼林夫人和刚回家的儿子悄悄从屋里出去,绕到了后院的狗洞,慌不择路地逃离。
其中一个侍卫趴在院墙上注视三人屁滚尿流地离去后,才懒洋洋回到柴房里,“人跑了,其他兄弟跟在后面。”
另两人刚刚将火扑灭,闻言笑嘻嘻凑到一起,“长公主交代的事儿也办完了,咱们去喝个小酒?”
*
容决此次北上之事,为了不惊动陈礼,只让必要的人知道了,因此也无法在官驿落脚,一路风尘仆仆,等到了西北大营的时候,守营士兵压根没认出来,规规矩矩地上前用长矛拦住一行人,“何人擅闯西北大营!”
容决一言不发地取出袖中令牌,竟是明晃晃的一块虎符。
守营士兵大惊,立刻行礼,“见过王爷!”
这虎符几乎等同与是容决的私物,自从他持有之后从未假手,一看到虎符,来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陈礼何在?”容决收了护符,森然道。
“陈将军去大营北边巡视,尚未归来!”
容决将虎符收起,提着缰绳调转马头,对身边人道,“将陈礼亲信擒下,不要惊动其他人。召集营中将领,我即刻便回。”
那人抱拳应了是,容决便策马往大营北面而去,眼看着竟是要去擒王。
往北面跑了不到一刻钟,容决便停了下来,他已经能看见远远相对而来的一行士兵。
骑马行在最前面的,便是人高马壮的陈礼。
陈礼远远也瞧见了容决,他咧嘴一笑,提起了挂在马背上的巨弓,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遥遥指着容决面门便拉满了弓。
第54章
林家夫妇果然跑去容府旧址求救,同住在那里的人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被人再当场擒下一次的时候,一大群侍卫不知从何出现,直接将两方一起给拿下了。
薛嘉禾从管家处听说此事时反应不大,摆摆手让管家该做什么做什么,便又专心地练起了字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翘首期盼的日子近了,她这几天总觉得心中不安宁,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忘记了似的,压了两天压不住,干脆按照从前蓝东亭教她的方法临起字帖来。
绿盈要忙活的倒是多,她一方面准备着蓝家姐妹爱吃的水果零嘴,一方面又要管好西棠院的运转,最重要的是还得偷天换日地薛嘉禾煎药。
她又一次出去再回来时,却是疾步去了薛嘉禾身边,将研墨的宫女挥退,到薛嘉禾身侧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季修远写信说明日就能回京了,说明日一早便来见殿下。”
薛嘉禾手底下写了一半的字都没来得及写完,她提着笔抬起头来,眼里跳着希冀的碎光,“让他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季修远是薛嘉禾的长史,容决回京之前,他都是住在长公主府的,也是薛嘉禾身边和绿盈一样信赖的心腹。
自从他到了薛嘉禾身边的这许多时间里,一直都肩负追查一件事的重任——薛嘉禾的小将军此事身在何处。
薛嘉禾倒不是对小将军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只是单纯想见见他、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若是可能,或许还能和对方聊聊旧事。
再者,也想知道小将军当年为什么对她不告而别。
容决回京时,季修远说查到了眉目便离了京,几个月来只寄了三四封报平安的书信,乍听见他要回来,薛嘉禾自然而然地便觉得季修远已经找到了人。
绿盈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信中不曾提到,他只说明日来拜见殿下。”
虽说不是确定了的消息,但既然季修远返程那定然是有原因的,薛嘉禾将笔架到一遍,道,“你去蓝家跑一趟,问问蓝夫人可否迟上一两个时辰来。”
虽说不太地道,但薛嘉禾这会儿更想先见到的是季修远而非蓝夫人。
薛嘉禾失踪了近半年的长史突然回京,自然不可能不引起管家的注意。
季修远翌日赶到摄政王府时,在门口就见到了管家,两人像是偶遇似的彼此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而后擦身而过。
管家望着季修远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准备将此事也加在寄往西北的飞鸽传书中。
“殿下。”季修远朝薛嘉禾郑重一礼,“不负殿下所托,我已找到了一个可能是殿下想找的人。此人今年二十六岁,十一岁时父母双亡被路过的军队带走收编,十九岁时在陕南因御敌不慎和军中其余人走散,近一个月的时间后才找回营中,左眉骨上有一道疤,这些都同殿下所说的一一对应得上。”
薛嘉禾眼中闪着亮光,她稍显急促地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样了?叫什么名字?”
季修远顿了顿,再度拱手,“殿下,此人姓程,三年前受伤截去了一条腿,如今已经不在军中了。我这次离京许久,正是为了找到退军隐居的他,费了不少功夫,总算定位在了一处小镇,他常造访那镇中的粮油铺子,应当就住在不远的村庄里。”
“你没有找去村庄里看吗?”薛嘉禾拧眉,“已经查到这里,还差多迈最后一步?”
“殿下,我突然抛下手头事务回转,是因为听闻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季修远镇静地道,“陈礼是不是已经来过汴京、又离开了?”
薛嘉禾点了点头,“说了些难听的话,他怎么了?”
“陈礼要反。”季修远言简意赅,他抬头直视着薛嘉禾的双眼,“我昨日连夜入宫将此时禀报了陛下,才没赶得上来拜见殿下。”
薛嘉禾有些愕然,但想到陈礼那日对她说过的话,又觉得合情合理。
陈礼说幼帝头上的龙冠戴不了多久,想来并不仅仅是句难听的咒骂,而是他当时早就有了将这一幕付诸实践的心。
“陛下已往西北传了密信,却不知来不来得及阻止西北的内乱。”季修远再度拱手,他的声音平静又森寒,“若是我没想错,摄政王想必刚刚离京不久,他走时想必很匆忙,殿下觉得…他离开汴京之后,去的方向是不是西北呢?”
“便是又如何。”薛嘉禾定了定神,道,“容决真要反,陛下只有应对这一条路可走,也不过代表着我没尽到自己的职责罢了。”
容决走时确实神神秘秘,隐瞒了离京的原因,还说等回来时再告诉她理由。
——难不成是率军打回来时,将对先帝和薛家的蔑视当面扔到她脸上的意思?
“陈礼赴京时,定然拜见过摄政王。以摄政王的聪明,会猜不到陈礼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以陈礼对摄政王的忠心,会瞒着他起兵造反?”季修远道,“可陈礼还是安然离京回到了西北,殿下扪心自问,您真的以为容决这放虎归山是因为他一无所知?”
薛嘉禾蹙了蹙眉,她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既然你已经禀报过陛下详情,那我只需等待陛下告诉我该如何做。容决究竟是反了,还是没反,于我而言都无所谓。”
季修远站直了身体,他垂着眼凝视薛嘉禾的面容,道,“殿下知道陈礼和摄政王之间的渊源,又知道陈礼为何这般痛恨皇家吗?”
“听说陈礼在战场上舍生救过容决,他们是过命的交情,这我听说过。”薛嘉禾心不在焉地将狼毫在墨汁里压了一压,正准备接着练字平心静气时,季修远的话让她停下了动作。
“陈礼和容远是同窗之谊,两人莫逆之交,陈礼对容远极为敬重,也是因此才和摄政王认识。”季修远冷静地叙述,“容夫人当年艳冠汴京,拒了先帝嫁容远,那时陈礼就对先帝心怀不满,才会几度在先帝面前出言不逊。而容远病逝后…我不说,殿下也能想到如何了。”
薛嘉禾闭了闭眼,顾不得自己手中蘸饱墨的笔,叹息道,“他只会更恨先帝,或许还会伺机报仇。”
堂堂镇守边关的名将,难道连这点轻重也掂量不清吗?
西北若是失守,遭难的将会是整个大庆,而不仅仅是薛家皇室!
况且,幼帝又不是先帝!
“殿下又觉得,难道摄政王这些年来,不想替容远报仇吗?”季修远又问。
薛嘉禾被他说得动摇起来,没好气地把笔往旁边一放,“你不去找蓝东亭和陛下议事,巴巴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容决就是反了又如何?她不过也就是…没用地被容决蒙在了鼓里罢了!
西北是天高皇帝远,她在汴京,还有摄政王府这一重桎梏,难道能施法往西北降下天罚,干脆将陈礼和容决一块劈死?
“殿下息怒,”季修远低头,“我对殿下说这些…是因为听说了京中不少传言。”
薛嘉禾还没问什么传言,绿盈就贴近她耳边小声道,“说您同摄政王关系转好的那些。”
薛嘉禾想了想同容决共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倒确实是淡了很多,乃至于都能一同出行上街东逛西买了,汴京里会有那等传言,倒也不是不可思议。
“因而,我说这些难听话,只是希望殿下警戒:容决此人所说的话,殿下即便再天真烂漫,也不要信太多为好。”
“…”薛嘉禾轻轻出了口气,半晌才有些疲倦地道,“我知道了。陛下让你给我带话了没有?”
“陛下只令殿下务必好好静养。”
薛嘉禾心烦意燥地喝了口茶,只觉得一下子所有事情都集中到了一块,乌云压顶似的,沉甸甸叫人喘不过气,“我知道了。”
“殿下看着倒是康健许多,”季修远抬头笑了笑,“却不知陛下为什么专门叮嘱我务必将这句话带到殿下耳中?”
薛嘉禾表情复杂地看了季修远片刻,朝绿盈摆了摆手。
绿盈耳语地同季修远说完,季修远面上的笑容突然开朗起来,“这般重要的事情,殿下竟决定瞒着我,我这长公主府的长史大约也是当到头了。”
薛嘉禾不自在地挺直背脊,“…你又不在汴京,我总不能在信中给你写这些,万一半路泄露了怎么办?”
“殿下太不小心了。”季修远收了笑容,沉沉叹气,“怎么偏偏是跟摄政王…”
“我知道是我自己疏忽漏洞才有了今日,”薛嘉禾支着下巴道,“可事到如今自怨自艾也没意义,先熬过了眼前的难关再反省。”
季修远躬身,“虽说殿下屋中不怕隔墙有耳,但容决既然离京,他的眼线定然还在盯着殿下,你出了这屋门,还请记得万事谨言慎行。”
“我知道。”薛嘉禾叹息着揉了揉自己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你去帮陛下的忙吧,不要让他太操劳了。”
季修远俯身一拜,“臣领命。”
突然从季修远口中听闻了两个冲击的消息,薛嘉禾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斜倚在椅子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脑子里一会儿转得飞快,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盈掀帘进来小声道,“殿下,蓝夫人来了。”
*
陈礼的箭势大力沉,跨越着几十丈的距离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容决翻转手腕抽剑出鞘,果决地将迎面飞来的箭矢凌空砍成两段,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两根断箭擦着他的脸飞向两边后落地,陈礼的第二支箭几乎就又到了眼前。
容决毫不迟疑地将剪枝再次砍断,俯身策马将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劈断第四支箭时,他已经离陈礼只有十步之距。
陈礼的指间只搭了四根箭,此时已经射空。
他竟没有再伸手去箭囊里取箭,而是看着提剑而来的容决,咧出了一个笑容,“王爷来得正是时候,再慢上一两天,末将可就不等了。”
容决不听他口中废话,冷着脸勒马停在这一小支巡逻队伍前方,“束手就擒,再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计划。”
陈礼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士兵紧张地看着两人对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爷还是少年时一般的好胆识,单枪匹马便来找我,若被我擒下…”
陈礼的话尚来不及说完,容决已出手如电地一剑从他的坐骑前腿划过,马儿受惊撅蹄而起,陈礼下意识一抓缰绳,却只抓到了一截断绳,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上,喉咙被容决闪着寒光剑芒点住。
容决稳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擒不住我。”
作者有话要说:陈礼:王爷来造反啊!
容决:滚。
第55章
蓝夫人每每到摄政王府都特意给薛嘉禾带许多吃的用的玩的,是真将她当成了亲女儿一样在养,这次也不例外,又带了大箱小箱的,通常的一次拜访都和喜事送贺礼似的架势。
薛嘉禾无奈地让绿盈将东西收下,道,“夫人每次都这么客气,我挑回礼都得挑破脑袋。”
蓝夫人笑着摆手,“殿下多虑了,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物什,殿下不嫌弃臣妇便很高兴了,不必叫殿下如此费心。”
蓝五姑娘的婚期近在眼前,被蓝夫人在家关着磨心性脾气,只蓝四姑娘跟着一道来了摄政王府,还抱着那只胖得越发圆滚滚的橘猫来给薛嘉禾当消遣。
蓝夫人同薛嘉禾所想象的“慈母”太过相近,光是同蓝夫人坐在一道说会儿话就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不少,方才由季修远带来两个消息引发的烦躁也不知不觉地被压了下去。
让绿盈送蓝夫人离开时,薛嘉禾嘴角甚至挂上了轻松平和的笑意。
跟在蓝夫人身后的蓝四姑娘有些踟蹰,本已要迈出门了,又将脚收回来,讷讷道,“殿下,能否同您说句悄悄话?”
“你来。”薛嘉禾失笑,招手示意蓝四姑娘走到自己身边说话。
蓝四姑娘小心翼翼瞅了蓝夫人一眼,快步回转到薛嘉禾面前,低声道,“殿下,阿兄让我给你送个东西。”
蓝东亭?
薛嘉禾眉梢微扬,从蓝四姑娘手中接过了一张叠在一起的纸条。
大约是蓝四姑娘太过紧张,那薄纸都微微有些汗湿了。
“还有…我娘每次带来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是阿兄准备的。”蓝四姑娘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我知道阿兄本不该惦念殿下,可总有些同情阿兄…还望殿下恕罪,莫要怪阿兄他逾矩。”
她说完,低头朝薛嘉禾行了一礼,像是怕薛嘉禾真的责怪似的,掉头小跑到了蓝夫人身旁,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薛嘉禾拢起掌心,朝候在门口的绿盈点了点头,后者便带着蓝家人离开了。
而薛嘉禾自己则是起身回了内屋之后,才摊开手掌将折叠起的纸条打了开来,里头果然是蓝东亭熟悉的字迹。因着纸条很小,上面也不过寥寥几字。
“容决行踪不明,定有暗卫在侧,殿下还请谨言慎行,先护好自身。”
“暗卫啊…”薛嘉禾仔细地将纸条撕成小小的碎片后扔进花盆里,往窗外看了一眼。
还不到黄昏,外头亮堂得很。
却不知道那些神秘的暗卫是怎么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下隐藏自己身影的?
薛嘉禾记得自己刚回到宫中时,先帝便在她身旁安排了护卫之人。薛嘉禾过了两天却没见到护卫的身影,便好奇地问了蓝东亭,才从而得知原来有“暗卫”这种武艺高强、擅长隐藏自己行踪的人。
在宫中的半年,她似乎一直处于暗卫的保护中,偶尔遇到险情,总是能莫名其妙地化险为夷,有次险些脚滑摔进御花园的池塘里,也是被人给硬生生拽上去的。
只是他们来去如风,她从不曾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些暗卫的真面目。
若是容决真在她身旁留了暗卫,这些人大抵是用来监视她的,也不会叫她发现藏身在何处。恐怕即便是西棠院里,也没有什么能安心说话的地方了。
薛嘉禾轻轻叹了口气,提笔练字。
就眼下来看,幼帝和容决极有可能互相都猜测到了对方的目的与行动,薛嘉禾只得暂时按捺着性子等待这博弈出个结论来。
原先找到了小将军一事本该是让薛嘉禾高兴的,可她一来不能离开汴京去找人,二来,能去寻人的季修远如今也分不了身。
若是还有机会回陕南,她定会亲自去见那个或许是小将军的人。薛嘉禾下了决心。
*
陈礼被收监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整个西北大营眨眼间易了手,但有容决亲自坐镇,加之虎符在手,接替陈礼之位的又是名将,一时之间西北大营仍是肃穆铁血,一丝不该走漏的消息也没有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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