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作品老身聊发少年狂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红娘子快要被自己女儿气死了。先别说李茂放他们走是不是和这次一样另有预谋,就算不是另有预谋,若是文绣再说这件事,李头领要带他们回去仔细追查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看见了生的希望,就算说她是自私也好、狠毒也好,她就是不愿节外生枝!

文绣被母亲一掐,便知道自己一时触动所要说的话是不被母亲同意的。她心中又愧又悔,毕竟方氏对她们几个丫头都极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娘和公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方氏作为后嫁过来的主母,应该是无辜的。

但是她从小乖顺,对母亲言听计从,也不敢在多生事端,只得跪了下来,对李家将磕了个头,恭恭敬敬道:

“李头领,夫人那里,请把我的歉疚带到。文绣这辈子没福气再伺候她,下辈子若是能还债,一定当牛做马偿还。”

家将首领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也不扶她。

“歇了吧,像你们这样的奴婢,下辈子也不要沾夫人的边了。你们给府里惹的祸害还少吗?居然出了死士来追杀,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由头。你在我这磕磕就行了,我就不代你们去夫人那边碍眼了。”

说完掉头就走,竟是看他们一眼都嫌伤眼睛。

文绣跪在那里,脸红到了耳根,说不出一点话来。

家将们带着这群可疑的刺客回到了信国公府里,信国公收到消息,立刻从朝中赶了回来。

这次放长线钓大鱼是他做出的大胆计划,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还是真的灵光一闪。当初他放红娘子走的时候,是绝对没想那么多的,可是他在帮着出条引的时候,却发现有小吏不经意地问过他到底是为谁开。

当时他一边敷衍着说是为家中要还乡的老家人开,一边就迅速盘算起了这件事。由于他怀疑那个吏人,他还让吴玉舟那边派人盯住了。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预感是对的。

这样的成果既让他兴奋,又让他满足。

他李家二郎,也有妙计过人的时候!

不过,呃,都弄回来以后怎么办?像审红娘子一样的审?

连红娘子那样的弱女子吃了刑都不吐露半点东西,若是这些死士,怕话还没有说就把自己舌头给咬掉了吧?

“来人,去请陈轶相公来。”

陈轶是行知书院的山长,如今在京城中也是名人。虽然人人都知道他是出身信国公府的,但他一无家室儿女,二也没有走入仕途,三是从未和信国公府再接触过,是以众人都觉得他是闲人一个,会开设书院也是兴趣使然。

李茂自从重回朝堂以后,深刻的感觉到独木难支,急需用人,这两位客卿,他不可能还像以前一样都隐着,只是吴玉舟身系各种情报和人才的培养,是不能过早暴露出来的,所以他们三人商议过后,觉得让陈轶和吴玉舟一明一暗,陈轶为明,开始经常出入信国公府,吴玉舟为暗,继续在暗地里经营他的青楼。

陈轶来了信国公府,听得李茂将自己的烦恼一说,不由得摇头大笑道:

“我看国公爷先前对红娘子做的就挺好。这些人刀尖上讨生活,早已经对这种生活绝望。若是一直有希望就要成功也还好,可是您看,这些人四十多岁了还在奔波,显然也没达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您既然对红娘子成功了一次,这么多人,能再成功第二次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他笑着看着一脸意外的李茂,“您可以将所有人分开,一个一个地审问。对每一个后面的人都诈称前面的已经同意了,你贵为国公爷,又放了红娘子,这些人会相信的。”

李茂听了陈轶的话,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刑房。

这刑房以前一直形同虚设,如今都快塞不下去人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危机?

“先把他们后牙里的毒囊给拆了。”陈轶看着地上被捆着的一堆人,对家将们说道,“但凡死士,最后两颗牙的牙槽都会挖空,里面装上树脂包裹的毒药,用牙一咬就破,你们卸掉他们的下巴很对,用细针挑出毒囊即可,这些人平时睡觉也是下掉毒囊的。”

陈轶摸了摸下巴,“若是哪个死士有睡觉磨牙的习惯,岂不是冤枉?”

“噗!”

“哈哈哈!”

“真有这样的笨蛋死士,也算是老天有眼!”

家将们嘻嘻哈哈地捏开这些刺客的下巴看,果然最后两颗牙里有东西,绿绿的两个。

有一个家将飞快的跑去针线房弄了一些针来,一群家将举着烛火开始小心翼翼地去毒囊。只是这一群家将们都是男人,粗手粗脚…

“啊呀,不好意思,戳到舌头了?别怪我啊,谁叫你放在这么后面!”

“呕…我艹!老兄你多久没揩齿了?虽然是刺客,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那家将龇起牙,“你看我的牙!虽然我们靠武力吃饭,也要注意形象!”

“啊呀!国公爷,陈相公,我…我…”一个家将抽出长针,针尖上全是绿色的东西,显然是操作失误。

他哭丧着脸歉疚道:“我没挑出来,不小心把毒囊扎破了!”

“破了就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李茂像是烂了一个大白菜一般的口气无所谓地说道。

众人:…

那个被扎破毒囊的刺客喉咙里发出了拉动风箱一般的“赫赫”声,他们向那个倒霉的刺客看去,只见被戳破了毒囊的刺客呼吸越来越困难,瞳孔之间的光芒也散的越来越快,没有一会儿,他就四肢开始抽搐了起来,然后高昂着脖子死了。

直到死,他的肌肉都在痉挛,表情也是极端痛苦。有些刺客看着这些家将们手中的长针,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个被扎破了舌头的刺客在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只是扎破了舌头…

“把你手中的针拿给我看一下。”陈轶找那个一脸无措的家将拿过针。

无措是正常的,若是真刀真枪把人杀了,他反倒不会有这么多纠结,就因为是无意间杀的,虽然是个刺客,但还是会有种“啊我居然害死一个人”的想法。看样子自老公爷去后,这批家将们都没沾过什么血了,要好好锻炼下意志才是啊。

陈轶一边飞快的在脑中想着这些东西,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根沾了毒的长针。

他把长针靠在鼻尖闻了闻味道,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长针的针尖。

一直在他身边站着的李茂看见他这么做,差点吓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连忙用紧张地语气喊道:“陈先生?小心啊!”

“呸!”

陈轶很快就往地上吐出了一口口水,又把舌头伸了出来,在一旁的李茂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陈轶将长针丢到地上,大着舌头说道:“原来是这种毒药,这可不是便宜货,舌头都快麻掉了。”

“陈先生,你没事吧?”李茂带着烦恼的表情。现在他还要仰仗父亲这两位幕僚长的能力,他这般以身犯险,叫他真是满心焦急。

“你以为我和吴老儿能一直在你父亲身边,只是因为我们的头脑吗?我擅长毒术,这毒药虽然难见,不过我还没有放在眼里。”陈轶肃着一张脸,“这是用海里的毒草和毒鱼做的毒药,上次我见它,还是你大哥中毒的时候…”

他说的是李蒙身上中的那些刀伤和毒箭上的剧毒。

“只可惜当年我去晚了,若是能早去一步,哎…往事休要再提,一提就肝胆剧痛啊。”

李茂一听,须发皆张!

“你是说,这群人和杀了我兄长的那批人是一伙的?”

李茂怒瞪地上的一群刺客,恨不得拔了他们的筋抽了他们的骨。所谓要拿自由换情报云云,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这种毒比那种更厉害,想来他们的制毒之人也在不停的改良这种毒药。当年你大哥被喂了解毒丸还能撑到片刻,现在怕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了了。这种毒性更强,死的时候也更痛苦。”陈轶故意把“痛苦”两个字咬的更重些。

‘这些人能用到这种毒药,想来有可能老窝就在海边,这些毒鱼离水不久就腐烂,若是在其他地方制毒,毒性绝无这般稳定…’

陈轶不愧是智囊,只从毒药的来历就联想到这群人的来历。

听到陈轶的话,那个中年的刺客首领已经露出择人而噬的目光了。

“咦,你这般激动,莫非我猜中了?”陈轶嬉笑着逗弄着这个刺客,扭头低声和一旁的李茂说道:

“国公爷,把他们的毒囊全部拆下来后给我,我需要分析里面是何种水母和海鱼的剧毒,若是能找到这些鱼生活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来处。”

李茂点了点头。

“继续拆,小心点不要再破了!”

“是!”

用手指扒着别人的上下颚去挑某种东西是非常恶心的,虽然他们知道这些人的下巴都已经被扳脱,绝对不会突然合上牙齿把他们的手指给咬断,可是只凭着并不怎么亮的烛火来找毒囊,并且安全地拆出来,一定是粘哒哒湿乎乎臭烘烘的。

更别提有时候碰到这些人的舌根或者舌头后,他们会突然干呕,然后井喷一样的呕吐出许多东西来了。

妈的!情愿乱军阵中杀来杀去,也不愿意干这么窝火的活!

他们是家将,不是看牙的郎中啊!

应该换胡家医来!

待所有刺客的毒囊都被摘下,这些人中又被粗手粗脚的家将扎破了好几个毒囊。这些毒药顺着津液就会滑入咽喉,连制止都来不及。

这些刺客们被摘掉了毒囊,对于自己的未来更加恐惧了。

若有毒囊在,还能死个痛快(也许不那么痛快),但若是落在这些人手里,尤其还有一个精通毒术的阴险小人,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如这些被弄死的同伴。

李茂按照陈轶所说,把所有活着的刺客一个个的关进审讯房里单独审讯。有些人确实在下巴一接上的时候就想咬舌,但下巴脱臼很久以后,口水直流都尚且控制不住,更别说用力了,只能惨叫一声而已。

李茂有的是耐心,他和这些人慢慢地磨。有些人实在受不住刑,开始陆陆续续地说起一些东西。李茂叫家人把这些东西记下。

这些人果真都是尹朝的余孽,大部分都是跟着当年尹朝的皇族一起逃离的忠臣侍卫之后,也有许多是从小培养的死士。

对于那种嘴巴死硬的,李茂就用对付红娘子的那套说辞去套,有几个终于松了口,说出了他们在各地的暗点。

果然如陈轶所说,每个人都有向往自由的灵魂,即使是恶人、坏人、对生活毫无希望之人,当他们看见一丝光亮,立刻就会奋不顾身地尝试一次。

李茂和陈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这些人透露的消息不少,尤其是那些暗点以及各地潜伏的人手,这对他们很重要。

现在,就剩下那个头领了。

李茂特地审过所有的喽啰才开始问他。李茂在家将的护卫下进了审讯室,叫人扭上他的下巴。

“你不必问我什么,我不会说的。”鬼面慢慢地说道。他的下巴非常酸胀,说话也口齿不清,但那种坚决还是表露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红娘子,若我放你自由,你可愿意招?”

“我与红娘子不同,我有家人在主子手上,所以你休要多言,直接杀了我吧。”鬼面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不是不相信李茂的话,而是他没有赌博的资本。

李茂想了想,“你协助我抓出这幕后之人,我会帮你救出你的亲人。也许救不出,但比起一直被控制,努力过总是还有希望的。”

“你这是在策反吗?”鬼面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可真是狂妄,居然说出让我为你卖命的话来!”

“为什么不可以?红娘子不就让你们这些人现身了吗?现在她应该在某处和家人一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若想,为何不肯试试?”

鬼面见李茂说的这么认真,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

陈轶见有戏,在一旁出声趁热打铁。

“你的主子知道你们失踪,应该是已经当你们死了或者降了。无论是哪种,你的家人都很危险。你被你主子用了这么多年,作为质子的家人还有没有活着还很难说,即使活着,一旦他们发现你已经死了,作为被利用的…”

“你们不懂,他们虽然控制了我的家人,却不会伤害他们。”

“哦?为何?”

愿意和他对话,心中已经是动摇了。

李茂和陈轶紧张地凝视着鬼面。大约过了许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鬼面终于开口道:

“我乃尹朝荡寇将军之后。”

他的一句话,震得李茂半天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家将A:我还没戳,你抖什么?

刺客某:(心中大骂)妈的,我怕针头!

第122章 鬼面的交易

尹朝的荡寇将军马骅,是当年胡人侵犯中原后最耀眼的一颗将星。

马骅出身武将世家,世居西北,胡人入侵之时,他率领六千余人在西凉地界与胡军拼杀了十几个昼夜,最终大获全胜,又收归各地残兵,捷报频传,守住了西凉关,截断了胡人的退路。

也许正是他截断了胡人的退路,胡人索性向中原内陆进发。他们分成许多队伍进入中原,意图在中原腹心地带汇合,马骅受命回朝,领军狙击众胡人。胡人都是轻骑兵,来去如风,战争进行的十分艰难,但有马骅的部队在不停剿灭敌人,汉人们还是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当时尹朝封王太多,有几位和哀帝同胞的兄弟想借助胡人的力量打下江山,然后和他们东西而治天下,胡人接受了他们的盟约,开始先打西边的城镇,而留王和湘王则开始不停牵扯荡寇将军马骅的队伍。

他们向当时的哀帝请命,率领着封地的地方部队协助荡寇将军剿胡,其中留王还做了监军。这两位同姓藩王数次传信胡人,让他们成功的撤离了马骅预先设下的包围圈,反把马骅的军队包围在了怀远城。

当年一战,有内应骗开城门,马骅虽亲率军民誓死抵抗,无奈外有重兵,内有奸细,最终还是失守。这一役,城中六万军民死于胡人之手。怀远城是关中地区最重要的一座枢纽城镇,怀远一打开,胡人长驱直入,肆虐中原大地。

可笑的是留王和湘王事后派出使者向胡人和谈,提出当年的盟约血书,结果胡人斩了过去的使者,拒不承认曾经签过盟约。洛阳被攻占,尹朝皇室上下被杀了个干净,留王和湘王被得知内情的大臣和家将乱刀砍死,自此尹朝灭亡。

这支西胡人数众多,且源源不断地从西域迁徙到中原来,最终统治了中原几十年之久。

荡寇将军马骅到死都没有谥号,但大楚立国之后,先皇曾追封荡寇将军“忠武”的谥号,只是民间称呼他“荡寇将军”已成习惯,所以一说起前代的荡寇将军,人人都知是哪位英雄。

马家嫡系据说全部死于胡人之手,这鬼面如今说自己是荡寇将军之后,怎能让李茂和陈轶不心惊?

若他真是尹朝忠臣良将之后,尹朝的余孽确实不会杀了他的家小,以免寒了其他遗臣之后的心。只是这么做,还是落了下乘,未免有些不够光明。

李茂的父亲李老国公昔日最敬佩的将军就是马骅,提起这段往事,也常常为这颗将星的陨落叹息不止。他曾说过,若是当年成功将胡人的大部队狙击在西边,说不定尹朝也不会败亡的如此快速。尹朝两百年基业,自那以后被胡人毁的干干净净,汉人经过了许久的太平,又重新回到乱世,全因当年两位藩王的野心而起。

“荡寇将军之后,为何甘于做这种藏头露尾之事!若当年你们投奔先皇,看在老英雄的份上,先皇也会接纳的!”李茂脸上就差没写着“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了。

“当年我祖父死的那般冤屈,还有许多大臣都纷纷殉国,我们这些后人立志还复河山,在各地厉兵秣马,等着皇子成年…”

“皇子?”

鬼面不理他,接着说道,“后来楚氏造反,荆南各地揭竿而起,我们见时机到了,便在汾州也打起了‘尹’的旗帜,开始一面收复汾州各地,一面向曾经在朝中为官的世族联络,希望能得到援助。”

“岂料这些世族,早就被胡人狠辣的手段吓破了胆,出钱出粮可以,却不肯借人借兵,胡人在北方布了重兵,我们不是胡人的对手,只好再次化明为暗,伺机待发…”

“你以为荆州和晋阳地区为何收复的如此容易?若不是我们在北面牵制,胡人早就南下将你们一网打尽了。你们得了晋阳和荆州,以此做后方,开始收复中原,世族也纷纷支持,我们曾派出使者想与楚悦结盟,使者却没有回来。没多久后,我们在汾州出没的部队也频频受到不明部队的攻击…”

“那时候我们知道了,楚悦这厮想当皇帝。他想找到我们的主子,直接毁了我们这支王师的主君,彻底让我们这群人分崩离析。”鬼面一脸不屑,“只是他却不知道,他是不可能找不到我们的主子的,因为就连我们都不知道主子究竟被藏在了哪里。”

李茂听完鬼面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任何一位臣子陷入到这种涉及到前朝余孽、先皇秘闻之中,都会无所适从起来。尤其这件事揭发的如此诡异。

“你愿意吐露一切,我可否理解为你已愿意归顺我们?”陈轶看着鬼面头脸以及脖子上的各种伤疤,“你应该是个硬骨头,却愿意说出来历,想来是想试试李国公所说的提议,救出家中的亲人…”

“你也觉得复国是件无望之事,是不是?”

鬼面一言不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从小就被父亲教育要忠于尹朝,要收复河山。后来,河山被别人收复了,他们成了过街老鼠一般,只要一伸出头去,就被喊打喊杀。

他们明明才是正统,也曾为了收复中原流血流泪,他身为将门之后,如今没有上马杀敌,却只能带着一群刺客死士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父亲死后,他们这群忠臣之后的家人都被送到“安全”的地方生活,他的母亲和弟弟被控制起来,每月会有一次信件来往,上面人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的家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但他们连家人到底在哪儿都不知道,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怨气。

鬼面的不臣之心其实已经生起了许久了,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个“红娘子”这样的自己人灭口。他们现在能杀“红娘子”,以后就能杀“鬼面”。

什么忠臣遗后,在这些人眼里,说不定已经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上面的人已经越来越疯狂,简直就如飞蛾扑火一般。他们每天都期盼着能出现天灾,能发生人祸,大楚能乱,世族会反,然后他们趁乱而入,一举成事。

可如今十年过去了,大楚越来越平稳,越来越太平,就连天灾都没有过几次。世族虽和王权不停倾轧,可还是维持着一种巧妙的平衡。

他内心已经隐隐觉得“天命”就是站在大楚这边的,大尹气数已尽。

可是他是“暗人”的首领,此事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若真要表达了出去,怕是下一刻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你的家人,到底在哪里?”李茂问他。

“我并不知道家人在哪儿,这十几年来,我每月会收到一次家中的信件。有一次,我在我弟弟信中,发现了盐粒。”说到家人,鬼面终于开口,“我弟弟从小聪慧,信中有盐,绝非偶然。”

“盐?”这下连陈轶都没有了办法。这盐,还分海盐、湖盐、井盐、矿盐,这和刺客们口中的毒药不一样,不是凭经验就能分辨出来自于哪里的。

“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在蜀地有一处盐场…我怀疑,我弟弟和母亲就在那里。”鬼面一直在京畿附近埋伏,但是并不是对自己人的布局毫无所知。这么多年来,上面要维持兵将的操1练、人员的补给、各种活动的开销,一定是有收入的来源。

尹朝的遗臣里有不少了解各地的地理人文,有些私矿私盐当年虽被取缔,但如今要复国,自然是迅速被利用了起来。

“你们还贩私盐?”李茂突然想起了卢默脖子上的那枚铜钱,“你们是不是还私铸官钱?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们的皇帝又不是楚睿。”鬼面抽动了一下脸颊,“什么私盐官钱,你们不都是从我们这里拿走的吗?”

“果真是你们!”

“我不知道什么私铸钱,你说是,就是吧。”

“好了,这些都是旁枝末节。鬼面,你速速将蜀地那处盐场说来,我们也好谋划。”陈轶怕李茂和鬼面争起来,连忙打岔话题,“你若想要救出家人,就必须和我们合作。”

“合作之前,我先好心提醒你们一声。你们府里…不,京城许多人家都有我们的人,我们被你们抓了,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我们没有立即身死,是个人都知道毒囊一定是被拆了,你们若想要骗过他们的眼睛来争取时间,最好是装作一直在严刑逼供,什么都没有逼出来的样子。”

“若是有一具尸体出去,各地的盐场和其他产业就全部要撤离,你们什么都不会找到…”

“你们现在就是在和我的主子比谁的动作快。我可以把京畿各处的据点和蜀地的那处盐场告诉你们,可是你们还想要知道更多的,就得先让我看见我的家人。”鬼面嗤笑着说,“你们若觉得用刑可以逼出东西,不妨试试看,到底是我死的容易,还是你们刑讯的容易。”

李茂自认涵养极好,也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陈先生,这里麻烦你主持大局,我立刻入宫一趟…”

“宫内外也有我们的人。我们先被抓进了你们府里,随后你入宫面见圣上,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鬼面继续嘲笑李茂。

他已经将性命豁了出去,又笃定李茂不会杀他,反倒随便了起来。他心中恨自己受制于人,如今只能嘴上舒坦舒坦。

李茂和陈轶自是知道他这种心理,现在他们还要用他,也不愿再激化矛盾,索性当没听见他挑衅的语言。

“要不然,让老太君进宫?”

“我娘每次进宫,都是我们府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此事事关重大,我怕我娘吓出个好歹来。年前她已经中风晕厥过一次了。”李茂一口否决了陈轶的提议。

李茂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在宫中伴读的李锐。

“是了,锐儿今日休假回家,今夜宫门关闭之前就要返回宫中。我手书一封,让锐儿想办法交予皇上。”

李锐每五天都要回家一次,这岂不是最不显眼的送信方式?

李茂出去一趟,叫家将去擎苍院传话,让李锐在门厅等一会儿,他准备了东西要交给他,又叫刑房的下人拿来笔墨,就在审讯房中书写了起来。

无论是前朝余孽、盐场私盐之事、京中附近各处据点,还有各家的探子,这些都是事关国家社稷的大事,而且并非李茂一人一府之力可以解决。

据鬼面所说,京中各处暗点不下十处,京畿地区也有不少。这些地方都需控制起来,在盐场被剿灭,鬼面的家人被救回来之前,一点消息不能走漏、一点异样都不能让人察觉。

李茂没有人,也没有这个实力去做这件事。

恐怕连圣上,都会觉得棘手吧。

李茂埋头挥毫,突然抬起头来,问了鬼面一声。

“你姓马,叫什么?“

“…”鬼面神色复杂的看了李茂一眼,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我叫马兴,兴邦立国的兴。”

李茂点了点头,继续在信中落笔写下“鬼面,真名马兴,系荡寇将军马骅之孙…”

他这封信写的极长,因为要从有下人爬床,然后发现红娘子开始写起,他没有写红娘子说出大嫂不对的那些部分,只是用春秋笔法将红娘子写成了尹朝余孽,是在他府中埋伏多年的探子,因为这次的事情被发现后他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抓到鬼面云云。

陈轶在一旁不停替他润色,李茂和陈轶两人再三检查,觉得说的非常清楚,且没有缺漏不妥的地方,李茂这才将信的末尾盖上随身携带的印信,又用火漆封好信头,塞入怀里。

李茂离开刑房,匆匆赶往锦绣院,先找儿子,发现儿子不在。

“铭儿呢?”

“去前面送锐儿了。”方氏正在和几绣一起做小衣服,闻言立刻放下针线,“老爷有什么事情要找铭儿吗?”

“哦,我怕李锐宫里住的不习惯,想让他带些东西进宫用。”

李茂原先是想让李铭把信和东西给锐儿送去,如今李铭不在,也只有他亲自去送了。

只希望不要打草惊蛇。

方氏随李茂进了内室,眼见丈夫在屋子里翻找着什么,然后拿出一盒“三国杀”来左看右看,连忙笑着说道:“老太太早就把家中各种棋牌都准备了一副让他带走了,老爷怎么还想着让他带这个啊。”

李茂一听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牌盒。

他拿起一盒子点心,刚准备打开,方氏又说道:

“老爷,宫里不准入外食的。”

李茂一拍脑袋,宫中防止被投毒,是不准带任何宫外的食物进宫的。

“蠢货,李茂想要夹带东西让李锐带走,你这都看不出来。”

方氏的笑容一僵。

她的声音已经消失很久了,她以为已经不会出现了。

“老爷…”方氏想了想,从后面的柜子里翻找出一盒碎银子来。“李锐如今在宫中,身上不多带点银子傍身是不行的。在我们家里,哪怕支使小厨房炒个小菜,也还要给厨上送些超例的银钱,更别说李锐在宫里了。”

她把盒子指了指。

“老爷,我觉得带别的使不得,还是带银子吧。”

三绣就在外室,她声音说的挺大,李茂知道她不能拿重物,于是把盒子拿到了桌上。方氏轻轻地把新打的银锞子一个一个取出来,露出盒底,指了指李茂,做了个“放进去”的口型。

  如果觉得老身聊发少年狂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绞刑架下的祈祷/祈祷君小说全集老身聊发少年狂寡人无疾人人都爱马文才木兰无长兄,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