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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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想把李锐留给大皇儿楚昕的。他那大皇儿已经十岁了,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非常出众的地方,只是性格非常温和,应该是不会和李锐起什么矛盾的。再加上只是李锐一个遗子,以后也不能继承信国公府,将他给大皇儿伴读,他的出身可以能安抚皇后身后的后戚,却不会给楚昕带来什么实际的助力。

他如今年富力强,还能再等几年,等后宫平衡,前朝安定,他想再看看几个孩子里谁才是更合适的储位人选。

原本这一切想的都很妥当,皇后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可最近半年信国公府的风头真的太盛了,盛到不得不让他再三考虑的地步。

原本大皇儿就既是嫡,又是长,虽然并没有天赋异禀,可是已经占了“正统”的名分。若皇后娘家不是晋阳张氏,他早就已经把他立为太子了。

即使他压了许久,每年还是有不少折子请求早日立储的。无论是勋贵、孤臣还是世族,都把眼睛盯着他的几个儿子,未立储君,总是不妥。

如今信国公府声势虽盛,好在都是在邱老太君身上。虽然这么多年来,外面都传闻邱老太君目不识丁,见识浅薄,可他和李家相交几十年,深知李老国公夫妻的人品心胸。而从李硕和李蒙夫子对邱氏的敬爱之情上,就可以看出这位邱老太君绝非寻常妇人。

可再不寻常,最近这番变化也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那邱氏射玦”没有让他吃惊,毕竟李老国公一辈子都身在行伍,她作为将军的妻子,一直想办法减轻丈夫和儿孙拉弓射箭时的不适也是常理。

可那《三国演义》,就不得不让重视起来了。此书应该确是李老国公的得意之作,不然邱氏一个不识字的妇人也不会倒背如流。此书他也看了,虽然还没录完老太君就病了,但就如今的内容来看,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因为这是一本宣扬“正统”的书。

《三国演义》中对于“蜀汉”的众多褒誉,以及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的贬低,从中可见一斑。而江东众多世族倾轧,孙权在其中各种平衡之举,也让他这位一登基就面临各方势力逼迫的皇帝产生了共鸣。

他父亲和各方势力都交好,当年又有李国公手握重兵压制众世族,自然是可以将这些世族放在不同的位置上,慢慢分化,徐徐图之。谁知他父亲出巡时遇见刺杀,李蒙中毒而亡,老国公悲拗之下一病不起,他父亲早年身上就有痰症,老国公一病,他压力剧增,竟是没过两年也去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他父皇先前埋好的那么多线,留下来的那么多后手,竟是一下子全盘乱掉。这一乱,也让他彻底感受到自己的根基有多浅薄,未来有多艰难。

和这些几百年传承的大族相比,他楚氏一族就如暴发户一般可笑。

若不是他们当年第一个反,第一个打下荆南,又是众望所归,站住了跟脚,还不知道这天下将会姓什么。

楚睿看着手边的“邱氏扳指”。

他愿意用李茂,是因为他性格平和,才能平庸,又想做出一番不弱于父亲与兄长的成绩来,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什么仰仗的势力,又不想寂寂无名,就只能紧紧站在他的身后,做他手里的一把剑,一杆枪。

这样的信国公既好控制,又早不成什么威胁,若真的世族势大,无法挽回,扔出去做弃子也能挽回局面。

可他错估了那些勋贵们想要手握实权的人。就李茂这么一个庸人,竟然也能被他们高高拱起,再加上清流和中立派在朝堂上的影响,现在勋贵一派,竟然也有和世族派分庭抗礼之势。他原本想着等到可以对抗的地步,怎么也要个一两年的。

而后《三国演义》从上而下大受追捧,李老国公也被军中奉为“武神”,有些士兵甚至偷偷画了画像供奉,更是把信国公府的声望增添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若说这里面没有好事之人和勋贵派的推波助澜,那他是一点都不信。

可他又能制止什么?李老国公生前可是从未泄露过一分一毫,连军权都大方交了的。现在他难道还要和一个死人计较关于声望的问题吗?

和《三国演义》比起来,微霜堂造成的影响反倒是微不足道了。只是一群学子,就算信国公府笼络去了,关心太好的,他冷淡着不用就是了。

学子又算了什么,原本翰林院里的翰林们都是父皇为他和李蒙背着的潜相,现在朝廷众派林立,不少翰林都快熬成白头了,位置却一直没空缺出来。若李茂真的能帮他平衡朝堂,就算结交学子,培养势力,对他也是有利无害。

现在的信国公府,还是太弱了。

可惜那吏部由外任擢升的张宁原是世族一派,现在却左右摇摆,还不知道是要忠于哪边。

他原想着信国公府和他有姻亲关系,总要倾斜一二,结果他不偏不倚,既不得罪世族,也不得罪勋贵,仗着和勋贵一脉交好,又出身世族,竟然也混的风生水起。

他明明身为皇帝,做事却束手束脚,处处要考虑各方的势力。就连他数次提出想要重新丈量土地,核算天下佃户和隐户的数量,重新分配农田,都屡次不成。

这些私户卖身给世族,不用交税,不用服役,隐没户籍,已成大患。

李老国公曾对他父皇说过“民心易得,民心易失,民心…易骗。”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民心改变。

楚睿如此一想,顿时对信国公府的气消了大半。这些世族仅仅是为了自己利益,就可以置社稷王法于不顾,现在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用钱,土地荒芜,无人可种,他又要轻徭薄役,休养生息…

再这样下去,这些国之蛀虫的危害更大于在明面上高调示人的信国公府。李茂不过是图名,这些人却是图利、图权、图江山!

罢了,与其想着如何削弱《三国演义》和“微霜堂”在国公府里的影响,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做,能让这两样变得对他有利。

不如这样…

信国公府,擎苍院里。

正读着兵书《六韬》的李锐,突然得到下人来报,说是叔父李茂请他去一趟前院的“集贤雅叙”。

那里是叔父处理公务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擅闯,门口也有众多家将守卫。

好生生的,叫他去那里作甚?

等到了“集贤雅叙”,他那叔父对着他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张口,又踱着步子叹起了气,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无论叔父是不是有纵容方氏的嫌疑,总是他的长辈。李锐恭恭敬敬地等着李茂的训诫,态度上不敢有一些怠慢。

李锐年幼失怙,而后又失恃,一夜之间天塌地陷,他恨不得就这么跟着父母一起去了。此时祖父原本就生着病,父母噩耗一传,更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祖母日夜服侍,寸步不离,不到一年,活活熬成了骨瘦如柴的妇人,明明才刚刚到花甲之年,看着却犹如六旬老人一般,将养了这么多年,身子骨还是不怎么好。

那时祖父祖母顾不到他,下人和亲人故旧看他也全是怜悯的眼神,只有这两位长辈无微不至,体贴入微地照顾着他,甚至亲自教养,抱到膝下,视作亲生,这才慢慢抚平了他内心的伤痛。

虽然后来知道了他们这么做是想养废了他,才对他诸多纵容溺爱,可他那么多年来,是真的过的十分快乐。

也正是如此,当祖母说出真相时,他才会那么痛不欲生,甚至性情大变。成长的代价这么惨烈,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该浑浑噩噩,快活一生好,还是像现在这般对着叔父面带“孺慕之情”,心中却平静似水比较好。

书桌后,李茂也是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侄儿。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抱着还是小小婴孩时的侄儿时,自己是多么的诚惶诚恐,连轻轻呼口气,都怕把他的脖子折了。

他曾想象过大哥会生一堆儿子,自己也是,信国公府从他们这代起必定兴盛,也好打打那些笑话他们家人口凋敝,后继无人之人的脸。

他聪明不如大哥,武勇不如父亲,可是他的孩子却未必。

他与大哥一母同胞,大嫂持家有道,他的妻子又温柔识大体,府中必能和睦,等日后子孙成才,他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可一恍神间,信国公府里只剩下他一人独撑门业,大哥仅留一子,他成婚十年,也未再有一个子嗣。

信国公府依旧如当年那些人笑话的一般后继无人。

他身为继承人的长兄天资卓绝,他是嫡次子,虽资质平平,倒没有什么。可现在顶门柱的兄长一倒,他的平庸反倒成了一种罪孽。

他是为什么想要养废侄儿的呢?是自卑?是担心?是心中这么多年来那股暗藏于心,对兄长的那股怨怼?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自从去年开始,李锐就在以让人惊讶的速度长高,随着他习武射箭,控制饮食,再加上抽个子等种种原因,他也在迅速的消瘦着。

待能看清五官时,李茂甚至连看自己侄儿的脸都会胆颤心惊。

李锐的面容,几乎他的兄长十四五岁时一模一样。就连那皱起眉头时的神态,偶尔侧脸思考时的一个眼神,都恍如李蒙附身。

他与兄长相差五岁,小时候兄长与他看不出有任何差异,无非也就是老成一点的少年罢了。兄长长得像祖母,自己长得像父亲,虽然兄长比他俊美许多,但男儿原本就不靠脸挣前程。他兄长是长子,又经历战乱,比他稳重可靠,人人都视作理所当然。

可自从兄长被军师领走,跟着众多世家子弟一起学习以后,他就开始耀眼到让他自惭形秽的地步。

是多少岁呢?好像也和李锐现在一般年纪吧。

似乎他这侄儿李锐,和他的兄长一样,注定了十几岁前一定会被埋没,十三四岁开始就要开始崭露头角。

若说只是长相相似,让他心虚不敢直视李锐之颜,那李锐渐渐长高的个子,以及那般可怕的力气,更是让他分外焦心。

身高体壮,天生力气惊人,这是他父亲的特质。

这两点天赋,既没有传给他兄长,也没有传给他。他那早亡的小弟弟,更是瘦弱娇小,绝对没有遗传半分。

有时候看着李锐的背影,他的心里都会揪心般的疼痛。那简直就是小一号的父亲。

不知母亲是不是早就在李锐的身上看到了父亲和兄长的影子,才会这般喜爱他。如果他真的长成,入了宫,看见了这般长相的李锐,又有谁不会喜爱他呢?

那是李蒙的脸啊。

这简直就像是老天的诅咒,他做错的事情,现在要用这般残忍的方式来提醒他。他的侄儿长相酷似早逝的兄长,身材力气神态却都和他的父亲神似…

看见李锐,就像是同时接受着父亲和兄长的训斥一般,让他内心备受煎熬。

这种感觉,他甚至对发妻和母亲都从未说过。

而现在…这样的他,这样的他…

居然莫名其妙的答应了老太太要教授侄儿那方面的知识?告诉他成人后应有的变化?

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锐练杀气。

李锐:我瞪,我瞪,我瞪!

众鸭子(悠闲地走开):嘎?

第44章 李铭搬家

顾卿承认自己这么做,是有着恶作剧的心理的。

所以当她慎重其事的要求李茂亲自教侄子这种事的时候,李茂那副答应后浑似梦游的表情,真的是让她十分满意。

这“集贤雅叙”里,且不管李茂和李锐内心有多复杂,对人生有多不胜唏嘘,可是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所以当这一对叔侄两大眼瞪小眼后,还是李茂先开了口。

“咳,那个,最近你读书很勤勉,弓马上也很用功,几位师父都夸了。”李茂明明对着勋旧故交也能谈笑风生,但是对着这个侄儿就是说不出的不自在。“我很欣慰。”

“先生的谬赞。我的功课还不比上弟弟。”

“看见你渐渐成才,我很高兴。”李茂从书案上拿起一封信。“有些话,你祖母叫我和你说,可是,咳咳,总之,你回去一看便知。看完烧掉,不要让别人看见。”

李锐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

会是什么?叔父会给他什么书信?父亲的遗书?爷爷的叮嘱?

李茂觉得自己都快被母亲逼疯了。以前母亲就很奇怪,但也没有这么奇怪的。居然叫他来教侄儿这个?找两个专门管此事的嬷嬷去不就行了吗!

“你右手边书架上有一本红面的书,你也带回去。”

李锐依言拿起,是一本画本。外面封面倒是简单,只有书名,他看了一眼。

《黄帝传》?

叔叔也看志怪小说吗?

李茂见李锐拿了这两物,总算觉得担子清了一半。他原本就事多,叫侄子来这里,还有其他事情要提。

“你过完年就要入宫,我看圣上大半会让给你大皇子伴读,若是大皇子,你务必小心谨慎,不要表现的太过亲密。”李茂想了想,担心李锐不能了解朝堂上的一些干系,索性直接讲明。

“大皇子身后站着晋国公府和吴州江氏,这两支都是数百年的大族,圣上都甚为忌惮。江氏的族长虽然没有出仕,但他家中子弟管着户部钱粮,不可小觑,你此番进宫,代表的是信国公府的立场,我们府上向来只忠于御座上那位,你在宫中不要站队,知道吗?”

“若是二皇子呢?”

“二皇子的母亲贤妃并不得宠,只是因为身后站着通州和辽州的大族才被封了个‘贤’的份位。但这位二皇子听说生来聪颖,若是让你给他伴读,你就表现的愚笨一些,不要抢了他的风头就是了。”

李茂加重语气,慎重地说道:“只是有一点,无论你跟了谁,都切记要忠于圣上。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就算是潜龙,得位也要十几年后,我们信国公府从来不搀和立储之事,我父亲如此,你父亲如此,我也是如此。你须牢记。”

“侄儿牢记。”

李锐知道这是大事,连忙点头应承。

“我年底事忙,怕是不能常常和你这样长谈,你婶母一个人打理家事也很辛苦,你祖母又大病初愈,过年的事情,你就多帮衬你婶婶。”李茂这番做,也是用心良苦。

李茂也不能确定李锐是不是听到了外面的风声,有没有怀疑两人曾经想要教坏他的事情。但他们毕竟是他的叔叔婶婶,这么多年来,一没有害他性命,二没有打骂虐待与他,旁人要说闲话到他耳里,他也可以辩驳那是臆测之言。

只有现在加倍的对侄儿好,如同往日一般,才能打消李锐对此的疑惑,免得他心中出现怨怼之情。

李锐心中虽然不耻方氏所作所为,但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叔父吩咐了,他也就“嗯”了一声回应。

李茂对两个孩子向来宽和,和李锐聊了一下老太太最近的情况,又聊了一会儿外面的时事后,就放了李锐回院。

他还有许多头疼的公务要做呢,现在日子过得比当年读书时还苦。

话说李锐回了擎苍院,直奔内房,随便往书桌前一坐,就撕开了书信。

他原本以为这是父亲或者祖父的信函,可是一打开就看见了叔父熟悉的字迹,心中就知大概不是他想的那些事。

再细细一读,这叔父这封信居然是淳淳教诲他一些男子成年出现的诸般变化。

诸如晨起时一柱擎天,出现喉结,夜晚X满自溢,实在难受时如何纾解等等等等,虽文笔含蓄,但也算说的清楚,不会让他产生疑惑。后面又用非常严厉的口气嘱咐了自己这位侄儿,说是他已经订了亲,万不可以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坏了名声,惹得岳家恼怒云云。

直看得李锐变成了个大红脸。

…叔父也太诡异了!

如果要和他说这个,直接找个旁人来说就是了。结果写封信做什么?难道他成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待再一翻开那本红皮的志怪小说,直惊得李锐瞪大眼睛“咻”地就把书给合上了。

那啥啥啥,那女的赤果着趴在树上,那男的在后面干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春1宫图册?

李锐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将它丢了出去,惊魂未定之下一想

——不行啊,就这样随便乱丢着,回头丫头下人们收捡的时候要是发现了,那真是脸全都给丢光了。

于是李锐又起身去捡,四处找地方藏。最后把这书卷了,塞在一个大肚子的画筒里,这才心安。

叔父写给他的信,他细细看了两遍,一点点记下。想要听从叔父的话把信烧掉,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下不了手。

最终还是将它整整齐齐的叠好,塞回信封内,放入了书匣里。

李锐的烦恼已经开始了,李铭小朋友最近也很烦恼。

他的哥哥李锐,现在渐渐和他有些生远了。他站在自己哥哥旁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小豆丁。

原本哥哥只比他高一个头,可现在他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使劲拔高,而自己从并肩变成只能到他的胸口。

每次他和哥哥说话,都要抬着头,好生不爽。

再来就是哥哥有了那些国子监的新朋友以后,就不带他玩了。

喜新厌旧,哼!

前几天哥哥回了府,莫名其妙的跑来和他反复叮嘱,说不要再替奶奶抓鸭子了,不然以后嗓子就会变成他那样。欺负他年纪小不懂事吗?他的嗓子明明就是因为他坏脾气老是吼才造成的!

还说不准抓鸭子。哥哥肯定是害怕他天天出去玩,不去见奶奶,以后奶奶更喜欢他一点!

他不但要抓,还要抓多多的!

“够了,够了,铭儿,这么多够吃了…”娘啊,怎么好言说都不听呢?一个两个都是倔孩子!!顾卿看着追鸭子追的眼睛都红了的李铭,无奈地放大了嗓门。

“呆子!抓个两三只就够了,你要抓多了,咱们府上这几天都是吃鸭子,厨房会头疼的!”

顾卿也不知道李铭到底发什么疯,大清早不上课跑来说要帮她抓鸭子。虽然她原本就想让两个孙子把后院那些越来越多的鸭子处理掉一些,但是她一看李小呆这追着鸭子跑的仿佛和鸭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心理有事。

只是可怜了那些鸭子,已经养的太肥了,远不如半年李锐以前天天在这里住的时候那么身手矫捷。若是以前,两个孩子扑上一个时辰,最多也就抓到两只,有时候还要被鸭子扇巴掌。现在小呆在这里还不到两刻钟,都已经抓了好几只了。

小呆听到顾卿的叫嚷,只能不甘地把抓到的鸭子丢给下人,回到了顾卿身边。

顾卿看着有些失落的李铭。

“心情好些了?”

“嗯。好些了。”李铭把头低了下去,胡乱踢着田埂间的杂草。

“为什么不高兴呢?和奶奶说说。”顾卿摸着李铭的头。

小呆还没到把头发扎两个小辫的年纪,头发又长又软,全披在肩后,摸起来很是舒服。李锐现在长大了,一是摸不到,二是也不给她摸了。哎,人生寂寞如雪啊。

李铭咬了咬嘴唇,嗯哪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哥哥最近都不怎么带我玩了。”

顾卿突然有化身为狼,使劲咬李小呆小朋友几口的冲动。

啊哈哈哈这种“哥哥有了新朋友,新朋友都去死”和“哥哥有了新朋友,哥哥你不要理新朋友好不好”的幼稚想法,不是从小学至高中许多孩子都面临的阴暗情结吗?

她当年到了高中,都还有一个女性好友曾挽着她的手和她埋怨过“你最近和某某某逛街了为什么不喊我我很不高兴”这样的话呢!

小呆居然会觉得失落,绝对是已经把李锐放在心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了!

对于这种情况,顾卿以前用的法子是把自己的两边朋友都纳入一个圈子里来,然后都变成好朋友。

人一多,不寂寞,也就不会产生那种想法了。

所以顾卿拉着李铭的手走到草庐里,笑眯眯地问他:“你不喜欢你哥哥的新朋友吗?他们没有喊你一起出去玩?”

“有。”李铭大力地点了一下头。“可是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念,不能和哥哥一样没事就出去玩儿。”

顾卿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问题不来自李锐那边。

李铭也很委屈。他的功课是由他娘亲自盯着的,每天不做完不给睡觉。他们读书的“微霜堂”现在人多口杂,东升师父和明辉师父经常还帮着国子监的学生答疑解惑,他每天功课读不完,觉得还不如回东园让父亲和母亲找的先生教来的快。

可是他一回东园,娘就开始严厉的管教起他的功课来了。

有一天他想和哥哥出去玩,他娘还打了他三记手板,骂道:“你和你哥哥不同,你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他以后由你父亲求个蒙荫,一辈子就吃穿不愁,读多读少没什么区别。可是你从小日日勤读经论,是要为家里顶梁立柱的,你难道要和你哥哥一般胡闹,把学问给荒废掉吗?”

李铭很想反驳娘亲,因为明辉先生曾对他们兄弟说过,真正的学问不在书里,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要的也不是死读书。

可是他不敢说。

他娘从小对他严厉,生怕他有一刻放松的时候,渐渐的,他连跟娘亲撒娇都不敢了,反倒是父亲还会偶尔给他买些外面的新鲜玩意儿,有时候聊聊天。

娘见了他,只会问“功课做了吗”、“最近学的什么?”、“你哥哥最近学了什么?”这样的话,让他很难过。

顾卿是信国公府里地位最高,年纪最大的长辈。李铭说这些,一是排解心里的难受,二也不乏一丝告状的意味。他年纪还小,但是已经能觉察到自己的娘亲教育他的方式有些问题。可是他是儿子,又不可忤逆父母,所以这种事情,就只能和奶奶唠叨唠叨,期望着奶奶想办法帮他解决了。

嗯。奶奶可厉害了,一定能解决的!

顾卿一听到小胖的埋怨,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那方氏,怕是看到自己从小放纵李锐后的结果,生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因为放纵而变的无知无畏,所以更加严厉的教导,事事都要管,事事都要让孩子向大人汇报,有些“矫枉过正”了。

只是如此一来,小时候还好,小孩对母亲依恋的天性会渐渐占上风,让孩子对母亲又爱又怕,可一旦孩子长成,有了逆反心理,再这般做,恐怕会感情日渐淡薄,最后走到母子离心的地步。

说起来,这信国公府的第三代心性真是不错。一般来说,被长辈刻意溺爱娇宠,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无法无天,自我中心才对,但是李锐天性纯良,又心性坚毅,一旦决定改过,便能下狠心将以前的缺点给改的干干净净。

而李铭性子温和,天资聪慧,自己也善于思考。若其他孩子,被方氏从小如此严厉的管教,按照常理,要么懦弱没有主见,要么性格偏激易怒易躁,可顾卿发现小呆除了有时候真的很“呆”,还有些傲娇以外,并未在性格上有明显的缺陷。

若方氏真是个好母亲,好婶婶,顾卿倒不介意在中间斡旋,想办法让方氏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正在把自己的孩子推的更远。

但这方氏性格毒辣,又极其愚蠢,顾卿懒得搅和“她”的教子方法,而是把李茂给叫了过来,用了个最简单的办法。

李茂进持云院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

上次母亲叫他来持云院,是让他教导侄子关于那方面,这次再叫他来…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结果老太太居然是叫他来,让他把李铭从东园里移出去。

“铭儿虽然才九岁,但从小在外祖父家读书,性格独立,也不让人操心。我看他天天在东园里读书,先生、书童、小厮都在东园里走动,很是不妥。虽然你们住的锦绣院在后面,可是万一哪天哪个无意间冲撞了女眷,传出去倒是笑话。”

顾卿看着若有所思的李茂,又说道:

“你媳妇原本就要管家,现在还要关系铭儿的衣食起居和功课,怕是更没有心力给我添两个孙子了。铭儿已经九岁,锐儿也是十岁时搬到西园的,你斟酌下,看是把李铭搬去西园和铭儿一起住好,还是收拾收拾南园,让他住南园。”

李茂心里自然是想让李铭住西园的。西园是为李蒙这个继承人准备的,无论是景致,还是布局,都是四园里最好的。西园有“微霜堂”可以读书,又有小操场可以骑马。南边更是里面设了工坊、甚至连练弓箭的靶场都有。

想了想,李茂回了母亲:“是儿子思虑不周,一直没注意到铭儿的不方便。等过几天,我就让铭儿一起搬到西园去。一来兄弟两个感情好,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二是微霜堂里有两位先生教导,对铭儿的功课也有好处。再来,南园多年不住人,收拾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等李锐大了,要娶亲时,再让铭儿搬去南园也不迟。”

顾卿原本就只是想让李铭移出来,不要老受方氏的影响,至于能一起住西园最好,若是不能,住在南园,西园过去也方便。

听到李茂这样安排,她点了点头,表示了支持。

“还有一点,我看你媳妇管教孩子的方式很有问题。一天到晚辖着他读书,不让他交际,也不许他出去玩,我觉得很不好。”顾卿叹了口气,“她要再这么教下去,我怕铭儿要被教成一个书呆子。我们又不需要铭儿以后考状元,每天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却把那么多该交际的人拒之门外…”

“…娘的意思是?”

李茂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妻子的管教方式有什么不好。李铭在外祖家自在惯了,回来是应该收收心。

不过老太太的话也没错,书要读没错,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和其他显贵门第交往也是必须的。”

“铭儿功课上的事,以后你亲自过问,不要老让方氏管了。若你盯不了,我和两位先生去说,让他们多照看着些。但是铭儿以后要出府交际,只要和你们报备一声,你们知道孩子们的行踪就好,不可以刻意拦着。你那媳妇要不愿意,让她自己来和我说,不要为难孩子。”

“只是,铭儿还小…”

“铭儿虽小,却不是那种失了分寸的人。何况还有锐儿和其他家人一起出门照顾着,断不会让他吃亏到哪里去。就算吃亏了,也算是得个经验,是人总有要吃亏的一天,现在学会了应对,对将来未必不是好事。”

见顾卿一口咬死了,李茂也不敢再劝,只得答应。

待李茂回了东园,把老太太的决定同方氏一说,方氏当场就哭了出来。

“那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我从那么小养大,从未有一天敢轻忽,怎么现在说移走就移走,都不和我商量一声呢?”方氏双眼通红,“我教养的有哪里不对吗?谁看了我家铭儿不夸声好孩子?”

李茂从小就依从父母兄长惯了,母亲说是,他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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