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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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四娘更是觉得难过,她一个姑娘家,报了自己的身份求助,结果被人家老太太不咸不淡的顶了回来,直接就把他们定义为“仗势欺人还没欺成的京城土包子”。
她不比哥哥,她还没定亲呢!
顾卿话已经放了出去,楚应元也不得不退让。齐邵做了个中人,还是把那盏荷花灯给了楚四娘,也没有收钱,权当馈赠,给小姑娘压惊。项城王府上还站着的家丁搀扶起地上躺倒的同伴们,灰溜溜的跟着自己的主子走了。
这一场风波这才算平息。
事了后,灯谜场的书生们齐齐来向顾卿道谢,看着一排学子站在自己的面前躬身,顾卿的心中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她再也不用埋怨老天爷坑她了,好歹她曾让一群帅哥为她折过腰啦!
只是…
“项城王刚入京,这位世子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你们麻烦,但日后各位有可能都会身处朝堂,怕老妇人今天把事情惹大,反倒成了各位将来的麻烦。应该是老夫人向你们致歉才是。”顾卿福了福身。她见多了小人得志,落井下石之事,不由得有些担心。
“太夫人宽厚,今日之事,无论能不能善了,矛盾都已经结下,大不了日后在慢慢开解就是。我等日后就算为官,也是勤于王事,忠于圣上,按太夫人的说法,这天下最大的势,无非就是圣上了,实在不成,我们到时候也去‘仗势欺人’去…”
书生们齐齐笑了起来。
齐邵又笑着说道,“倒是打扰了老夫人游玩的兴致。”
西市的人颇多,猜灯谜的更是不少,即使刚才打架时有许多人跑了,但也有胆子大的过来围观。这一来,整个西市的人都知道了信国公府的邱老太君带着两个孙子出来赏灯,顺便惩治了一位“仗势欺人”的宗室之事。
没过一会儿人围得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走不出去了。他们祖孙三个西市之逛了一半,确实是有些可惜。
不过,顾卿既然已经见识过了古代的中秋节,也赏过了灯,还摆了一次“老太君”的威风,她表示对这趟出府之旅还是很满意的。
临分别前,顾卿执着齐邵的手,反复唠叨地让他一定要常去府中玩,他叔父任课的微霜堂为他敞开。这让李锐和李铭都非常吃味,更是让国子监的众学生表现出各种羡慕嫉妒恨来。
顾卿看着国子监的学生们一脸羡慕的表情,大手一挥,表示家中读书的微霜堂随时欢迎各位国子监学子的拜访,家中两个孙子也很憧憬国子监的生活云云,直说的这些学子两眼放光,连看着李铭和李锐的表情,都散发着慈爱的光芒。
信国公府的“微霜堂”,原本是信国公世子李蒙招待各种名士大儒,翰林好友的地方。老国公李硕当年从龙四处征讨,除了得到了大量的金银财物,还搜集了许多珍贵的孤本和名人字画,微霜堂里就收藏着不少,专供府里家人和府中的朋友们阅览。
顾卿邀请他们去“微霜堂”,齐邵惊喜不已。自从信国公府继而连三的有人去世,“微霜堂”的藏库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去过,如今邱老太君应承了可以让学子们去,对于这些家中并无太多藏书的寒门学子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称得上是半师之恩了。
顾卿见这群学子差点喜极而泣的样子,觉得自己到了古代一定是获得了极高的“魅力”加成。不然怎么她邀请别人到她家常玩,他们都是一副恨不得“肝脑涂地”的表情呢?就连那个小帅哥齐邵,都是那种感动不已的样子嘛!
于是心满意足的顾卿终于带着两个孙子打道回府。
她出来一番十分疲累,回房没多久就睡了,擎苍院里两个小孩却是激动的一晚上都睡不着。李铭得意与今晚自己的口才了得,有谋士之风,不停的向哥哥吹嘘自己,李锐一边敷衍地听着,一边站在房间里比划,他觉得自己那一记“黑虎掏心”用的极好,明日可以和师父再切磋一番。
西园里灯火通明到四更天,两个孩子才睡下。好在这几日都是休沐,也不怕要早起。
顾卿和两个孙子玩的痛快,却不知道“信国公府”的声望,居然渐渐在百姓和士林中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
先是仿造那“邱氏射玦”的老板被说书先生请去,好酒好菜的伺候了一番。第二天,京城里各大酒楼和茶馆,甚至青楼中,都纷纷流传了那段“中秋灯节义释摊主”的故事。
这有关那木匠生计是如何困难,如何不得不做扳指维生,如何假冒信国公府名义兜售,如何被国公府嫡孙少爷们戳破,以及最后那“邱老太君”不但没有追究,还勉励安慰了一番摊主,并赠送真正的“射玦”的故事,一下子广为流传。
这故事原本噱头就多,而妙在此事太过具体,无需再添油加醋,反倒显得更为真实。众多说书先生只是照实把当时的情况一一说来,再加重了木匠因“休养山林”的政策而无法以制弓为生,以及邱老太君阐述自己府上也是贫寒出身这段,直激的那些听书的百姓热血澎湃,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信国公府如何从贫寒起身,最终一步步走向大楚朝堂最顶端的那段奋斗故事。无论古今中外,励志的戏码总是受欢迎的,邱老太君这一番话,也算是正和时宜。
至于青楼里传颂此事,只是因为邱老太君是个女人。
现在民风虽开放,但一介女流能做到人人称颂,那是极少的事情。再联想到邱老太君如此慷慨仁厚,又有一番侠义心肠,能让老国公几十年来对她不离不弃,夫妻鸾凤和鸣,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说古代青楼的女子,虽是身处风尘,但也有许多自诩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这些姑娘纷纷把邱老太君当做自己的偶像,恨不得能觅上一个老信国公那样的男人,哪怕陪着吃苦受罪也心甘情愿。
若说邱老太君和西市摊贩的故事只是在平民百姓之中产生的影响,那邱老太君逼退“项城王世子”和向国子监学生开放“微霜堂”一事,无疑在朝堂和士林中引起了一次地震。
世家大族不比平民百姓,只会对痛快之事拍手称好,这些人中不乏足智多谋,连旁人放个屁都要想想是不是对方在讽刺自己的货。邱老太君此番恨恨地拂了宗亲的面子,让这些人不得不做深想。
这项城王多年形同遗忘,如今突然被调入回京,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要来做什么的。
可此时邱老太君直接不顾宗亲的脸面,呵斥项城王子弟“仗势欺人,罔顾君恩”,信国公府的两位嫡孙对项城王的世子大打出手(注,还打输了),极少在外面路面的邱老太君,甚至亲自出面,骂退了想要以势压人,试图以身份逼迫差吏带走孙子的楚应元。
信国公府这般高调,从老国公起,就从未有过。
这不禁让世族联想到,是不是身为“孤臣”一派的勋贵们,也不希望宗亲进京再立一派,搅和的朝堂水更深,所以才如此故意为之。
这猜想越猜越像,这些世族的族长大都身居高位,“世族派”一直对以李茂为首的“孤臣派”那是虎视眈眈,各种摩擦、暗地里使绊子下套那是层出不穷,可那几日里,这些世族的高官对着李茂一派那叫一个和颜悦色,甚至还屡有示好,真是让李茂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回家连觉都睡不安,生怕有什么阴谋。
其实楚应元只是性子莽直,个性粗暴,在接人待物上蛮横了一点,这些特点在权贵官宦之家的子嗣里是非常常见的,没看到就连李锐也被刘尚书家的儿子揍过吗?
京兆府的差役常见那些公子哥们一言不合,拉出几十个家人打群架,都已经看惯了。
他倒霉就倒霉在先惹的是齐邵的场子,后又踢了信国公府的铁板,就被活活安上了各种不好的名声。
这齐邵在各大世家中的口碑极好,其父又是清流,在世族和寒门中人缘都极佳,俨然已经是世族里这一代青年俊彦的代表。齐邵想尽办法欲要成就好事,结果差点摊子都被这楚应元砸了,能有什么好气?
齐邵回去就将带着众书生将此事完完全全的写了下来,他是国子监太学生中的“掌议”,相当于学生会的会长,可以直接走另外的渠道“条呈面圣”。这一下,楚应元算是彻底在皇帝那里留了案底。
只可惜那楚四娘,项城王此番会带着女儿和妻子入京,本就是为了她。他这女儿已经到了成婚的适龄,可他的居地在南方穷困之地,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人家,这次借上京的机会,也是为了女儿相看人家的。结果此事一闹,这几年这县主怕是要耽搁了。
此是过后不久,当今圣上连下两道谕旨,一道是开放山林,允许每年的秋冬猎户进山打猎,春夏休猎以养生机。二是项城王虽然回了京,也任了职,但是却领的是“太常寺卿”的职位。
这职位看起来清贵,掌管着宗室祭司、医卜礼仪等事宜,但是大楚的宗室没地位,封地又荒蛮是公认的。所谓医卜礼仪,也都是闲差。
这位置一直是给宗室宿老养老用的,项城郡王进了太常寺,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再无进入朝廷中枢的可能。项城王教子不严,其世子尚未得势就如此嚣张,敢说出“仗势欺人”的话来,也确实让皇帝恼怒不已,蠢到这种地步,实在让皇帝质疑项城王用人的能力。
若说这两道钧旨没有受到邱老太君的影响,那是谁也不信的。就连信国公李茂也被皇帝嘉奖“忠心体国,亲民爱民”,那几日里,他走路都带风,只觉得看什么都好,对方氏也特别温柔体贴。阖府上下,无不欢喜。
而开放“微霜堂”一事所造成的影响,那就不只是震动朝堂了。这一举措,至少让未来两代朝臣里,都跟信国公有了牵连。
顾卿愿意开放“微霜堂”,就连国子监的祭酒,齐邵的父亲齐煜都激动万分。
当年他还只是一位翰林,是没有资格进入“微霜堂”和众多大儒谈书论道的,听闻堂弟弃“微霜堂”不住,反而去了一个什么水榭睡窗台,早就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直称暴殄天物。齐耀连上门看望两个侄儿,都只敢绕着堂兄走。
现如今儿子和国子监中的太学生均可以去“微霜堂”抄阅典籍,瞻仰李蒙当年和当世诸多大儒论道的手稿,这使得有些不愿入国子监为官的名士们,都纷纷投了名帖,居然愿意屈尊在国子监中做个荫生或者博士,就为了能获得国子监的名牌去“微霜堂”看书。
这“微霜堂”一事,当时顾卿只是随口一说,只因齐邵的叔叔平日里都在微霜堂上课,所以她才说让齐邵随时去微霜堂玩儿,顺便看望叔叔嘛。后来让学子们都去微霜堂玩儿,一是她被众多青葱滴绿的少年们迷了心窍,二是也没意识到“微霜堂”究竟有何重要。
这只能怪邱老太君的原身原本就是不读诗书的妇人,对于丈夫搜刮了一堆书放在微霜堂,她是完全无感的。这府上哪里没有书?微霜堂不过是书特别多而已。
而她对儿子老是带着一帮不着边际的怪朋友在微霜堂一住好几天,不是喝醉了酒吟诗,就是静坐几天瞎耍嘴皮子,还说是“谈玄”,那真是有着一肚子意见的。
所以顾卿继承了邱老太君的记忆之后,对“微霜堂”的概念就是——“布置的非常文雅,里面有好多书的客房,专供读书多的客人使用”的居所。
等她回了府,李铭问自己的奶奶为什么要把府里微霜堂的“书苑”对外开放,顾卿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出现了偏差。待知道这“微霜堂”的意义后,顾卿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那些学子们都是一副激动万分的表情了。
妈蛋,原来不是因为可以随时见到她而欣喜若狂啊!
顾卿不是笨蛋,知道若敞开来让国子监的太学生来借书,那信国公府里肯定要乱了套,怕是方氏第一个就要哭诉几天,让她头疼。
所以,她第二天给国子监里送了一封书函,言明只有微霜堂里的“书苑”才对外开放,微霜堂其他地方因为有客房,还有孙子在上课,所以太学生们不可擅闯。太学生们每个月遇双日可以凭国子监的凭证从南边的边门入府,“书苑”里的书不得外借,但可以抄录,信国公府提供笔墨纸砚。
这一规定不但合理,而且解决了许多寒门子弟买不起笔墨纸砚的问题。信国公府的笔墨纸砚都不是烂大街的货,家中在文房的产地都设有专门的作坊,专门供应府里的主子。
这些太学生有许多是监生,乃是各地府州选中的最优之人,保送入学的。寒门读书向来勤奋,所以监生中大半都是寒门子弟,虽国子监提供食宿和一点点生活费,但要再想多买纸笔,就是奢求。
所以这些寒门学子一是为了抄书,二是趁抄书好好练字,有的一到无课就来,倒把信国公府的“书苑”当成另一个家一般。
李茂一直对哥哥能凝聚大量文人雅士的本事钦佩不已,此时他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一样的效果,虽只是学生,还是心中暗喜,不但敞开来供应纸墨等物,遇见家境实在贫寒的,还不着痕迹的资助一番,更是命人在书市中买了不少并非孤本的书籍,另放一室,供人借阅。
他这举动确实是为了图名,可他做的实在不显山不露水,谁也说不出他沽名钓誉的话来。
府里年轻人多了,也有生气起来。有一次顾卿去“书苑”看热闹,看见一寒门学子裹着薄衣,只带着两个馒头,坐在那里抄了半天书,心中实在难受。所以等她回了北园,特意从自己的私库里拨银,嘱咐小厨房随时在“书苑”里备好点心与粥品,冬天要有炭盆,夏季要有解暑的酸梅汁等物,不得轻忽。
只是看书时不得吃喝,以免污秽了书籍。天黑后炭盆要有专门之人熄灭,以防走火。
这顾卿准备让人准备的粥,大部分是鸡丝粥或者五谷粥,点心也是有甜有咸,内中有馅,非常压饿。食房里有热水,隔水一温就能吃,甚是方便。
这一善举,使得许多寒门学子对邱老太君感激不尽。朝堂为监生所发的生活费,他们中有许多是省着寄给了家里的,国子监的吃食又不能带出来,所以才拿一些馒头胡饼之类果腹,便宜又方便。只是他们毕竟是成年的男子,每日吃这些东西,日子久了,走路都有些飘忽。
他们虽为寒门,自尊心却比世族子弟更重。顾卿叫人做的点心,不分寒门世族,谁来了都可以吃得。因点心做的精致,世族出身的学生也经常拿着吃,更有齐邵这样带头吃吃喝喝的,于是时间久了,倒没有人再关心谁是顿顿都在这里蹭饭,谁是存心占信国公府便宜这样的事情了。
这些国子监的太学生里有许多是幽默风趣之人,微霜堂人一杂,有时候笑声、朗诵声以及拍案叫绝声常会打扰两个孩子读书。李铭喜欢和小孩子玩,因他是弟弟,就特别喜欢那种“带头大哥”的感觉,对于读书的地方挤进好多“大人”非常无奈,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他就跑回东园去读书了,只是功课上有问题的时候才来“微霜堂”请教。
李锐现在十三四岁,正是喜欢和大孩子玩的时候,这些太学生里有十几岁的神童,也有二三十岁的老学生,李锐表示和他们打交道非常快活,每次一放课,就去找他们请教,或者攀谈,他的两位师父也对此支持的很。
久而久之,李锐和这些人混熟了,原本稀烂的功课竟大有长进,而李锐的那套“三国杀”,也成了这些国子监学生们的新宠,现在除了抄书声、诵读声,偶尔也能听到“杀一下!”的声音从“书苑”小院里传来了。
玩过了几次,有些太学生放下心中的拘谨,会对牌中不太熟悉的人物好奇,询问李锐那是何人,如“黄月英”这样的,竟是半点不知。
此时顾卿的“三国演义”已讲到尾声,还有二十几回就要讲完,李锐每日记录不免自得,又兼是“祖父遗作”,心中早将那本《三国演义》当做宝物,有人要问,连忙拿出去“献宝”。
这《三国演义》,是连李锐两位先生都“惊为天人”的,更何况这些太学生!
于是李锐手里的《三国演义》成了国子监的新宠,因是手抄的孤本,李锐从不外接,就连给人家看也是看着,所以不少世家子弟甚至捧着各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求着要抄录。
世族尚且如此疯狂,更不要说那些寒门学子了,一时间,李老国公曾著成一本神作的传闻不胫而走,就连李茂都问了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拿了那本《三国演义》日夜观摩。
看完那本《三国演义》之后,李茂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问问自己的母亲,他是不是父母当年随便在哪里捡来的,不然为何和父亲与兄长的资质差的这般多。
《三国演义》的影响渐渐散了出去,邱老太君的声望也越来越高,高到了有些书生特意会在府外,对着隔着两道墙的北园深揖到地的地步。
李老国公的两个孙子,也被传的神乎其神。说书先生得不到《三国演义》的正本,就开始按照想象加工。李老国公被说成了神仙下凡,匡扶正室,事成要得道回天的。李蒙也是文曲星下凡,托生到邱老太君肚子里,就为了协助下凡的李老国公成事。各种传闻沸沸扬扬,当然还不忘传个老皇帝是紫薇星托生注定成帝云云,直说的有人得了病都去摸摸信国公府们钱的狮子,想要沾沾仙气。
李锐和李铭更是被传的无稽,据说书先生所言,两个孙子都得了两位神仙的真传,一个力大无穷,将来必是将帅之才,另一个足智多谋,有名士风流,绝对是名臣良相。可笑两个孩子一个才十三岁,一个才八九岁,年纪这么小就被寄托了这样的厚望,连顾卿都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太高调,反而害了两个小孩。
好在李铭和李锐都是厚脸皮,被如此夸奖,居然觉得人家说的没错。因常听三国,真把自己当初那样的杰出俊才,就连顾卿这般不要脸的姑娘,都甘拜下风。
“三国杀”原本只是为了让李锐交际而复录出来的桌上游戏,因为国子监的太学生们而风靡一时。“三国杀”制作出来并不麻烦,李锐又叫原本做的那些人又按他和弟弟后填的样式重新画了一些,专门给太学生们玩。有些世族学生把抄好《三国演义》和借来的“三国杀”卡牌带回了家,结果连这些大人都知道了,也着了迷。
现在就连散朝了,都会有许多人邀请李茂来上一局。李茂在其他事情上只能说平平,可是玩起“三国杀”来,有如神助,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顾卿觉得这些大人们可能会喜欢玩些更复杂的样式,便教了李茂“国战”和“乱战”的玩法,别说,这种明显更复杂,更需要权衡局面的玩法受到了官员的欢迎,成了官宦们常玩的模式。
坊间有上次“邱氏射玦”的故事在前,谁也没有脸面敢再拿国公府里的东西做出来卖钱,大部分学士和学生珍惜羽毛,也不愿附录出来给别人。一时间,“三国杀”的卡牌倒成了稀罕之物,做的好几套被借来借去,都快玩烂了。
李茂在得到顾卿的同意后,专门拨了一房,开始做各种金箔蒙面、银箔蒙面和木竹牙等质地的“三国杀”卡牌,放入紫檀木的匣子里,打上信国公府的徽记,用作信国公府馈赠亲朋好友的稀罕物件。
李锐和李铭也得了不少樟木盒子装的“简装版”,到处拿出去送人。“三国杀”卡牌上未完成的人物图和锦囊牌,曾得到国子监太学生们的帮助和润色,而变得更为丰满,且有了各种版本的形象。所以李锐手上新得的卡牌套盒,大部分都送了这些太学生。
这些太学生得了馈赠,或为卡牌人物题诗,或用各种诗赋盛赞信国公府的种种善行,或以“信国公府得到神灵启示要创作《三国演义》,李老国公梦入东汉”之类的题材做了书画,回赠给信国公府。
学子尚且知道投桃报李,那些得了李茂“套牌”匣子的大臣们更是纷纷效仿,也不回赠金银等俗物,多是手书一封或亲笔提的书画,这些人里有些是重臣,有些是文坛巨儒,不拘世族寒门,勋贵武将,只要得了“三国杀”的,人人都有表示。
“微霜堂”的存稿自李蒙去后,又增添了许多,也算是意外之喜。
现在,顾卿的院子里经常有人投书进来,还有某些官宦人家的女眷拗不过夫君或儿子的意思,不得不上门求见邱老太君的。这一切概因那本《三国演义》,顾卿还没说完。
刚说到“孔明挥泪斩马谡”,结果下面没有了…真是活活把所有人急成了太监。
现在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眼巴巴的等着顾卿把最后十几回给说完。
此时刚刚入冬,马上就要忙年,今年又是信国公府最昌盛的时候,顾卿偏偏在入冬大寒的时候生了场病。
这一病上下皆惊,明明只是一场风寒,宫里竟赐了三个御医来看。各家送过来的名医名方,珍稀药材,那更是络绎不绝,顾卿心知自己只是普通感冒,只不过年纪大了,抵抗力差,看起来吓人一些,竟劳动这么多人来,内心里倒是不安的很。
持云院里,三位御医进了屋,开始给顾卿看诊。
等他们会了诊,不由得松了口气,安慰信国公府的众国公、夫人、公子们道:
“几位放心,老夫人只是受了寒,风寒束表,喝上几帖方剂,好好调养就好。这段时间不能吃的太油腻,也不能劳神。”
顾卿听到御医的诊断和自己的推断一样,心里才放下了心。明年开春过后李锐就要十四岁了,春节一过就要入宫伴读,她这时候要是有事,又是全府丁忧三年。
人家府里好不容易出了孝,她要再有事,那不是坑爹坑祖宗坑全府吗。
“真是劳烦御医了。请替老身拜谢君恩,老身感激涕零。咳,咳咳。”顾卿最近一说话就嗓子痒,咳的尿崩了几回,床垫每日都换好几次,平日里除了花嬷嬷和香云,真是谁都不想见,烦得很。
“老夫人不用客气。我三人特意自荐而来,就是希望能够见老太君一面,还望老太君能够早日痊愈。”黄御医乃是医中国手,专治太后和皇帝的,愿以为他是皇帝赐下来的,想不到确是自荐而来,真是出人意料。
李茂和方氏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他们府里已经让太医院都重视了吗?老国公可没有写什么医术方子啊!
“只因我那儿子带回的‘三国演义’,现在还剩半截,不怕老太君笑话,我只盼着老太君您能早日安好,早日讲完才是。”黄御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那个…”
几个御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黄御医开了口:
“邱老太君,你可知那华佗的‘青囊书’,最后传到了哪里?”
“啥?咳咳咳…”顾卿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第42章 方氏事泄
“最近这信国公府大为风光啊。”晋国公张诺伸手落下一子,“你看,会不会李茂背后有什么高人?”
“我倒不觉得。”江道奇漫不经心的堵住了黑子最后一气,“最近信国公的事,完全无迹可寻,若真是设计好的,那人恐怕有掐指会算的本事。说到底就是有人愿意捧他们,顺水推舟了一把罢了。况且,就算李茂背后有什么高人,也不会推邱老太君出去成事。”
那位老太君性格直率,况且年事已高。像是中秋灯会那件事,若楚应元真是个蛮横愚蠢之人,连老太君一起冲撞,怕是要惹出更大的祸事来。李茂不是笨蛋,冒着再丁忧三年的危险让自己母亲出头?
天大的笑话。
张诺的黑子生机已全部断绝,虽败局已定,他却一点也没有懊恼的神色。“只是太过偶然,反倒让人生疑。无论是中秋拂了楚应元的面子导致项城王失势,还是后来弄出的种种事端,怎么看都像是信国公府在布局。李茂才能平庸,老国公临走时又散去了幕僚和谋士,你看,会不会是…”
晋国公用手指了指天上。
“就算是,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只能见招拆招。张兄还是太小心谨慎了。”
“我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啊。”张诺摇了摇头,“我父亲如今不理事,也不准我在朝堂上太过强势,可我们晋国公府本来就是世族之首,若不适当的表现出态度,怕是那些背后的盟友先把我们咬死。做个国公做的如此战战兢兢,真是没什么滋味。有时候倒是羡慕李茂那厮。”
“若论运气,这位信国公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位。他恐怕都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已经无意间帮他清理掉了未来的最大敌人。”江道奇把棋盘上的棋子一粒粒的放进棋盒里。
“李茂渐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勋贵一派沉寂多年,终于找到了脊梁骨,上面那位已经被我们弄的步履维艰,现在用了李茂,可又怕以后这派也尾大不掉,才匆忙想出让宗族进京,再立一派的破招。他还以为勋贵派会乐意添一助手合力对抗我们,他再从中斡旋,以作平衡…”
张诺听了江道奇的话,叹了口气。若是可以,谁不想做贤臣,非要斗来斗去?自古权无二主,这天下才打下来多少年,那位就想鸟尽弓藏了。
先皇虽然也忌惮世族和外戚的势力,可也还没有这么急!
“如今邱老太君打了项城王府的脸,上头那位怕是想的比我们还多,他以为我们和勋贵派都反感此举,担心引起更大的反弹,这才又连忙给了项城王一个闲职,以作安抚。只是可怜了项城王,高高兴兴而来,现在想要回封地都回不去了。在穷乡僻壤当家作主,不比在天子脚下任什么荣养的闲差要好?”江道奇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张兄辛苦了。以我之见,你日后和那李茂,还是维持面子上的和睦比较好,你对李茂越和气,那位就对李茂就越疑心。这李茂不是李老国公,更不是李蒙,他陡升高位,本来就战战兢兢,又想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那位只要一生疑心,就等于给他泼了冷水,怕是君臣就要离心。”
“你是说,让那位和勋贵们…?”
“勋贵无非就是还没立起来的世族罢了。我们这些人家,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大族的。现在那位要和勋贵联手,无非就是我们的势太大,成了他们共同敌视的目标,我们若退让,那位就反倒要疑心那些‘忠老’们了。”江道奇笑着道:“若老信国公和李蒙还在,我们这些人怕是要再被压上十几年。可现在不是李茂吗?”
“说的也是。”张诺一想到现在这位信国公,便露出了不屑地神色。
“说到老国公,张兄可看了那本‘三国演义’?”
“看了,虽然其中杜撰不少,但依然可以感觉到老国公的经天纬地之气。此外,书中各种兵法韬略,阴谋阳谋,刀光剑影,有许多三国志里都没有记载,怕是老国公自己的经历或见识。这一本‘三国’,写的简直骇人听闻。”
江道奇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说道:“你看那邱老太君一字不识,仅凭记忆所述,肯定颇有遗漏不实之处,即便如此,此书依旧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真不知若是李老国公亲自来写,究竟又会如何…”
“你到我府上卖书来了?”
“不不不,我只是惋惜,李老国公在世时,我竟没有去拜见过!我天天坐在家中,自以为自己足智多谋,和李老国公一比,简直是自惭形秽,自惭形秽啊!”
张允摇了摇头,他也同样为两位早逝的英才惋惜。可若不是他们早逝,现在朝堂恐怕又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我父还在军中之时,就曾看出李硕并非凡人,难得是心中有大丘壑,却还没有什么野心。他愿意亲自教导李蒙,结下善缘,也是因为想要和李府更近一步。只可惜先皇看出文武两派齐心日后必有大祸,这才让那位横刀夺爱,抢先娶了我那堂妹。不然我两家互为姻亲,现在哪里还需要这般争斗!”
“我观李老国公一生,似是动了无数次卸甲归田的念头,若是李蒙娶了那位娘娘,怕是先皇早就允了他归乡了。先皇伸手拦下此事,就是为了以后一直重用李老国公。信国公府深受两代隆恩,真是让人羡慕啊…”江道奇叹道。
江道奇乃是当世另一大族“吴州江氏”的家主,今年四十有余,他们家世居江南,财帛惊人,楚悦造反时,提供了无数钱粮,也算是极大的攻城。他的堂姐嫁入了信国公府,正是张诺的发妻,为了避嫌,大楚立国后,江道奇没入朝堂,而是常年在国子监执教,是一位通晓百家的鸿儒。
他虽未入朝堂,但作为补偿,他族中子弟纷纷出仕后,都在各部占据了一席之地。如今,江氏俨然是张氏的忠实盟友,江道奇想要在这场君臣博弈里抽身事外,几乎是不能了。
“每次在张兄这里一坐,回去就要烦恼半天啊。你上次托我办的事办砸了,我共准备了一十七人,共计九人被挑进信国公府中待选,最后没有一个能进去。也不知那邱老太君究竟是如何选人的,那些孩子明明无论长相还是资质都是上上之选,我甚至给他们编造了催人泪下的身世准备以情动人,就这样,竟一个都没有能进府的。”
“什么?”张诺意外道,“一个都没有?”
江道奇见这位“不怒自威”的晋国公也会惊讶,不由得轻笑道:“嗯,一个都没有。我看这信国公府,若真有高人,怕就是那位邱老太君了。唔,观她最近行事,说不定真有可能。”
“江兄休要说笑!”
“我说真的。罢了,知道你一向瞧不起妇人。今日在你府上坐了许久,回去后我夫人又要唠叨了。对了,你有没有收到李茂送的‘三国杀’?”
张诺皱了皱眉。
江道奇就是喜欢看张诺变脸,这般说也都是故意。见张诺皱眉,江道奇畅快地大笑,“你肯定收了,晋国公要没有收,你后面那群小心眼也没人敢伸手要了。来来来,把你那套给我,我久不入朝堂,那李茂小儿竟把我忘了…”
“我也就一套!”
“你就说不慎遗失,再来一套就是。我一国子监博士去要,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让你子侄儿们去要!”
“要了,没要到…”
“你不是要走吗?快滚!”
北园,持云院里。
李茂又一次被母亲的枕头给砸了出去。
自从顾卿病了,李茂不知是动了哪根“孝子”的筋,每天上朝前都要来持云院里问候下顾卿身体好了没有,起了没有,昨天吃了什么,有没有其他不适。到下了朝,更是呆在持云院不走,亲自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不说,就连顾卿在屋子里走走,都要抢着去搀扶,让顾卿烦不胜烦。
这李茂论年纪,都已经可以做她的爸爸了,这么一个四十好几的大叔(注,还不是美大叔),一天到晚凑在她身边,左一声“娘”,右一声“娘”,真的能把人逼疯,弄的她一听到李茂喊娘,她就想骂“娘”。
而且,她是感冒了,不是摔断了胳膊和腿好吗?下个地就来搀,她变成个老太太已经够搓火的了,这李茂还来天天刷存在感,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年老体弱!
为此,顾卿是各种苦口婆心,从朝堂需要你着手,直说到你得看看你孩子的功课不是吧?你媳妇一天到晚管家,辛苦半天也想看到你是吧?她愣是嘴巴都说干了劝着他回去,他就是死皮赖脸不走。
后来还是她火了,随手抄起一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才把他给赶出去了。
要说这李茂,也是个怪人,好好说话吧,他就是不听,可是她一板起脸,直接上手摔东西打人,他倒是一脸心悦诚服地从了。
这让顾卿不禁坏心眼的想,这李茂是不是有轻微的虐1待1狂倾向,所以才这么顺着毛摸不行,打着倒走的。
还是说,李茂会方氏这般恶毒的妇人夫妻和谐至今,也是因为那方氏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让李茂满足了?
哎,她最近真是太寂寞了,老是胡思乱想。
话说回来,就连李茂和方氏都知道刷下存在感,天天跑来清安问好,自家两个便宜孙子小呆和小胖每天早上就来一下,然后就没影子了。
两屁小孩到底在忙什么啊!
话说李锐,还真是忙。
李锐从进入秋天开始,就被他叔叔委托,开始帮着府里做一些杂事。
各府过年,每年几乎都是从秋天就开始准备的。各地庄子里收成了作物,要在秋收后开始清点,是卖掉一部分换钱,还是处理好送到京里,都需要主子根据府里的情况来定。还有秋天开始的各种祭祀等等等等,更是麻烦事一堆。
好在今年信国公府里添了许多下人,去年又有经验,李锐除了更瘦了些,倒没露出去年那般疲态来。现在李锐绝对称不上痴肥了,只能说是个结实的胖子。
想来再过一阵子,身材会更苗条一些吧。
除了有时候要陪着叔叔见庄子上来人以外,李锐的交际也很忙。
秋收的时候国子监也会放假,让学子回家“收种”,这是国子监的传统,用以显示朝廷对“农耕”的重视。但有一大半左右的国子监太学生是不用回家种田或收割的,这段时间就成了他们的“秋假”,也称“秋收假”。
这些闲下来的太学大多是勋贵或世族家的“荫生”,趁着休假,就开始各种郊游、宴会,或是各家府里乱窜。
李锐和李铭因为祖母开放“微霜堂”的事,和这些学子们已经混得很熟了,有些交情特别好的来请,在得到祖母和李茂的同意后,李锐也会应邀出府去参加一些集会。
这一来二去,李锐和李铭相交的好友里既有勋贵子弟、世族子弟,也有寒门出身,或破败的官宦之后等等,有时候李锐也会邀请一些好友来家里玩。
李锐一个人住在西园,场地大,又在府中的西边,不怕冲撞到后院的女眷,渐渐的,李锐的擎苍院竟成了古代版“沙龙”一样的存在,就连住在“谁座轩”的齐耀,没事也过来一起消散消散。
秋蚊子甚毒,这位明辉先生为了风雅住在水榭之上,夏天开始,身上就被咬的体无完肤,到了秋天更是叫苦不迭,偏四面有窗,上了窗纱还是有蚊子,又不能熏蚊烟,怕熏黄了屏风和字画,所以,这明辉先生一有机会,就往府中其他地方跑。
这些来拜访李锐的同辈,在第一次进李锐的园子时,均被这信国公府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西园就李锐一个主子,整个西园占地有许多人家半府那么大,其中亭台楼阁具备,还有操场和各种李蒙留下来的稀奇居所,都属于李锐。西园里伙房、药房、浴房更各色居室齐备不说,还有工坊、操场,甚至有可以游湖的画舫。无论来的客人想要在哪里玩耍,地方都足够了。
而擎苍院里陈设的众多物件,大部分是珍贵的古董,许多至少是三朝前的精美器物,就像平日里的用具那样被李锐随便取用,像这般奢华,让许多学子真是啧啧称奇。
有些识货的,善意提醒李锐,这个是“哪朝哪位名匠的名器”,那个是“哪位大家晚年的大成之作”之类,要小心保存。
对此,李锐总是露出一副“哦,我长知识了”的表情,然后反问道:“做出来不就是用的吗?我婶母向来让我在库房里随意挑东西用的,我祖母房里的用器也大都是这样的。我祖父当年说了,既然是东西,摆在那收着也是浪费,不如拿出来用,省的还要再浪费银子买些差的,倒放着好的不用…”
此话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李铭知道他这兄长性子有些像是祖父祖母,颇为古怪。于是也会帮着兄长解释补充,说这些东西都有登记造册,下人也很警醒,很少有缺失或损坏的。有些明显是用来欣赏的,府里也不会拿出来当用器使用云云。
这才让生出“暴殄天物”心理的学生们平衡一点。
有些寒门或破落出身的子弟,虽然看了这些,也会生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想法,但信国公府每年都有施粥赠药,造桥修路也从不落人之后,而且人家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毕竟现在贵为国公之尊,在吃穿用度上追求的精致一些,也不为过。
这些好友进出公府多了,自然也能看出来李锐的西园明显要比府里其他地方要更讲究,里外伺候的下人也比寻常人家该有的配置多出好多。看来信国公夫妻对这沧海遗珠的侄儿真的是照顾有加的很,纷纷引起众人的称赞。
对此,李铭自然是骄傲不已。自家父母宽仁,祖母慈爱,自己和兄长又是兄友弟恭,感情甚笃,每次别人一夸,不知道笑的多甜了。
李锐心中苦,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别人一夸,他反倒要笑着应和别人,说是婶母和叔父从小如何如何对他好,几乎到百依百顺的地步。他年幼无知,做下了许多错事,又不爱读书,叔父和婶母也不嫌弃,反而还会安慰他,让他童年过的非常顺遂。只是他年纪渐大,还如小时候那般顽皮,他祖母严厉,见他皮,竟把他关进北园里,种了大半年的田,还要亲自养鸭,吃了大半年的苦等等。
这些世家子弟里,大多家中后院复杂,这些人里有嫡子,也有庶子,待看到信国公府人口这么单纯,而且府中待李锐这嫡长孙简直像是眼珠子一样捧在手里,李铭也并不反感或嫉妒兄长,反而和李锐如亲兄弟一般,真是羡慕到连看见自家的大门都嫌弃的地步。
回到府里,也动不动就拿这件事出来说嘴。
就连李锐对祖母管教的敬畏和无奈,他们也能一并感同身受了。看他们家中的父母,不是也恨不得动不动就拿棍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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