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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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冷气随着开门而吹进来,白牡嵘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下一刻看到的便是外面正在清雪的小厮们。略过他们,还有数十个身披黑色大氅的‘柱子’进入了视线当中。

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塑像一样,这些人白牡嵘可从没在王府里见过。这气势,可比那些护院强太多了。

可移动的监视器?白牡嵘点点头,然后示意小羽关上门,她懂了。

宇文玠回来,势必得掌握这王府的一切,眼下前门后门以及各个重要地点都被他的人占据了。这府里的人就如同笼中鸟,是别想再虚张声势了。

昨晚第一场交手,自己赢了。接下来,宇文玠势必还得再来第二波。

他是不想要她这个王妃的,按理说,凭借白家那人人都想得到的财富,他不应当是这个态度的。

其实最初,他也根本没争抢过,反而一直是太子和那个屹王在争夺。他属于躺枪,在别人看来是好事儿,但他未必想要。

而且,他很可能会因为这事儿而成为了另外那两个人的眼中钉,所以才会在成亲第二天就借故离开了皇城,躲出去了。

他昨晚回来就赶她走,一来可能是想赶紧把自己摘出去,二来,有那么百分之几的可能是不想让她死在这儿。当然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唉,还真是艰难啊!他过得艰难,她也艰难。

两相对比,还是自己更难些,所以,白姐也不能退缩。

小屁孩儿,谁让你倒霉呢!

邪魔恶鬼窝边草 028、杀人诛心

用过了早饭,白牡嵘裹上厚实的披风,随后便起身走出了大厅。

冷空气瞬时袭来,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冻住了。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满了胸腔,五脏六腑都被冷空气所浸染,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多了。

地上的雪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最起码这小楼附近是没什么雪了。

不远处的一些树上,叶子还在,黄绿色的叶子被白雪所覆盖,乍一看好像层次分明的玉一样。

在白牡嵘看来,其实这里的冬天并不算很冷,只不过这个身体不适应而已。

若冬季真是天寒地冻的,房屋建筑也不会采用这种小楼式的建筑,火炕什么的才比较适用。

而这个身体对于这种温度显然极其的不适应,由此可见,那个鹭阙坞,必是个温暖的所在,全年也不会有较为寒冷的天气。

靴子踩在了地面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是因为地面上仍旧有一层的细雪没有被扫走,它们太顽固了。

踩踏在其上,其实倒是挺有意思的,如果能堆个雪人儿什么的,就更有意思了。

显然,她是别想了,因为如果她去雪地里呼哧呼哧的铲雪堆雪人儿,非得被鄙视死不可。什么没大家闺秀的教养了,什么没有作为女人的教养了,种种类类,数也数不清。

就在她环顾四周时,猛地听到几道串在一起又十分响亮的声音,“属下给王妃请安!”

眼皮一跳,白牡嵘扭头看向前方,七八米之内,站了五个护卫,他们齐齐的向自己拱手躬身,刚刚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看着这几个人整齐统一的姿势,白牡嵘微微的扬起眉尾,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视线快速的在他们所有人身上扫过一圈,这种恭敬显得十分刻意,让她不得不生出警惕来。

“起来吧。”说了一句,白牡嵘随后接着往前方走。而那几个护卫也站直了身体,个子很高,身上带着杀气,她从前面走过,还真是有些小小的压力。

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儿不能说是杀气横生,可总不是友好的眼神儿,让人不免产生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走过他们面前,前头就是索长阁的大门,而从这儿一直到大门,也足足有七八个护卫在。他们将这里都占据了,护院也都被撤走了,可以说他们现在完全掌握着这里。

随着她出现,那些人再次拱手躬身的给她请安,礼数可谓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规矩。

对于白牡嵘来说,自己昨晚的小胜就显得很无谓了,因为不管怎么折腾,自己还是笼中鸟罢了。

走出索长阁的大门,没见到任何一个护院的影子,他们都被撤走了,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外面,小厮还在清雪,能看得到他们忙碌的身影,下一场雪,可把他们都忙活坏了。而且,雪没清扫完毕,他们也是不能休息的。所以说,做下人还真是够倒霉的,连一个反抗都不行。

随着她经过,方圆十米内的下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然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给她请安。

这阵仗,着实是惊着白牡嵘了。索长阁里的那些上女对她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平时她们对自己充满敌意,心中又隐隐的瞧不起,这她都知道。

而眼下,连这些见过的没见过的下人都对她如此,更是让她十分不舒服。

轻咳了一声,白牡嵘点点头,“都起来吧,继续做事,不用理我。”这帮人,难道都知道了昨晚宇文玠去书房的事情了?从而觉得她这个王妃真是不同凡响一鸣惊人,所以都害怕了起来,担心会惹到她?

真的是这样么?

她往后门的方向走,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和之前一样,各个一惊一乍吓一跳似得对着她五体投地。那一刻不禁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恶霸,而他们十分担心自己被恶霸打死,从而不得不小心求饶。

终于走到了后门处,稀奇的是这里居然没有护卫守门,而且下人还没有打扫到这里,所以这里的雪还堆积的很厚。

后门那儿的小屋则是烟囱冒着烟,窗子打开了一半,苏昀就在这里。

她踩着雪走过去,依旧走到窗子下,将那扇窗子更大的推开,然后就瞧见了正站在桌子边缘洗脸的苏昀。

“嗨,早啊。外面下雪了,积了那么厚,可你这屋子外头却一个脚印儿都没有,显然你是连出来看看的心情都没有。”这雪景如此美,苏昀显然是不喜欢。

“每年都能见到一样的雪景,已经不好奇了。倒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说,昨晚小王爷回来,就被你赶到了书房,你还真是有能耐。”拿着粗糙的毛巾擦脸,苏昀那瞎了的一只眼睛显得更是吓人。那眼球是没有了的,所以眼窝凹陷。那眼皮上的血管从内而外延伸,特别像是老树的数根,盘踞在地表。

“连你都知道了,看来我还真是一鸣惊人。”苏昀这在后门的人都知道这事儿了,看来还真是传遍了府邸。

“引以为荣啊。”苏昀意味深长,显然不是夸奖。

“我总是不能被赶出去,我可是明媒正娶过来的。按理说我是从大门被抬进来的,就算是离开,也得从大门离开。若是半夜被赶出去,那我成什么了?岂不是连小妾都不如。所谓不蒸包子争口气,我的想法很简单,苏前辈你也能理解的吧。”抬手将披风的兜帽拿起来扣在头上,她仅露出一张脸来,在这张妖艳的脸上透出一丝稚嫩可爱来。

苏昀哼了一声,“你想如何只有你自己知道。回白家,也未必有好日子过。不然,你也不会嫁进王府时就病恹恹的。”

白牡嵘耸了耸肩,大杨这厮没事儿把她之前的情况都跟苏昀交代了,所以他对她了解的很。

“不过,昨晚这事儿真的这么惊人么?今天所有人都对我卑躬屈膝,好像我一下子成了这府里的霸主。连小王爷身边的护卫都对我弯腰行礼,好似生怕失礼。这种待遇还是头一次,一路我心惊肉跳的,真担心哪个人会忽然从地上弹起来,冲着我的脖子来一刀。”因为都太恭敬了,卑躬屈膝,实在吓人。

苏昀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她,随后摇了摇头,“既然心里不安,那就更要小心些才是。”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觉得有道理。她势必得小心些,没准儿真会抽冷子给她来那么一下子。

没有再和苏昀说话,白牡嵘转身往回走,踩着满地的雪,仍旧吱嘎吱嘎的。

走着走着,白牡嵘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如果宇文玠要对她下手,他完全可以选择他不在府中的那段时间啊。

那样一来,他是没有任何嫌疑的,因为他在‘养伤’,借口完美。

所以,今日府里的一切,那些下人对她‘惊恐害怕’的样子,是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她坐立不安,变成惊弓之鸟?

思及这个可能,白牡嵘忽然觉得自己小瞧了那个小屁孩儿,这叫什么?这叫杀人诛心,先让敌人自己瓦解精神!

可是,他算计错了对手,毕竟她又不是养在深闺里没见识的娇小姐。

邪魔恶鬼窝边草 029、见面很难

皇城的雪也仅此一场,不过随着这一场雪,温度的确是降下来许多。府中的下人尽数换上了冬装,索长阁上女们的服装是最好的,颜色鲜艳,十分撑得起门面。

而这几天下来,白牡嵘则再也没有出过索长阁。她整日待在小楼里,偶尔会开窗往外眺望一下,特别像是坐牢的犯人。

这几天,她根本就没见着大杨。显而易见,索长阁被宇文玠的护卫占领,哪个人都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的进来。

大杨又做回了以前的工作,换岗守花园,如此天气,其实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可看守的。

白牡嵘想知道住在自己宅子里的宋子非怎么样了,可是无法再出去,所以没办法就要小羽趁着去厨房的空当找大杨。要他在有时间的时候出府,去瞧一瞧。

第二天的晚上,小羽从厨房回来,才带回来大杨的消息,他昨晚偷偷从后门出府去了一趟,带回了宅子里的情况。

小羽从楼下上来,将从厨房端来的云片糕放下,随后快步走到白牡嵘身边。

“王妃,大杨哥说了,那个宋掌柜已经恢复了。他去的时候,那宋掌柜活动自如,就是脸色有些差。他要大杨哥向王妃道谢,还说因为某些原因,得再在那宅子里住上一段时间。不管王妃提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的。而且,这是救命之恩,他必会重谢。”小羽重复大杨的话,尽量压低了声音。

白牡嵘抬手摸了摸脑门儿,“依我看,是大杨的气质不行,长得就不像有房子的样子。算了,本来我也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人家看穿了也没什么。既然他已经做好了要拔鸡毛的准备,那我也不跟他客气了。有时间你再去告诉大杨一声,叫他再去时跟宋子非说,我不要别的,想找一个除了皇城之外可以落脚的安全安静之地。要他给我准备好人手,城市地点告诉我,其他的就不用他管了,我知道他也很难。但这世道就是如此,不想法子独善其身,非得死无葬身之地。”

小羽眨了眨眼睛,“王妃,你的意思是,打算到时离开么?”

“这不是废话么,我就算想留在这儿,人家也不准啊。不过你放心,你的卖身契都拿回来了,你也不算这王府中人了。我带着你一起走,他们若是不放人,实在不行我出点钱把你赎出去,别担心。”白牡嵘拍了拍小羽的手臂,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是想跟着她。

不过也是,如果到时她走了,小羽留在这儿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跟自己过于亲密,不说别人,就是这索长阁里的上女就不会放过她的。

白牡嵘如此说,小羽也放心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跟着白牡嵘较为安全些,因为再也遇不上她这样好的主子了。

起身,白牡嵘伸展了一下胳膊腿儿,“书房那边仍旧没什么动静?”也是神奇了,这宇文玠之前给她来了那么一招,这几天她也算是配合了,可是他一直悄无声息的,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估计错误了。

“没动静。不过听流玉说,以前小王爷在府里时也是这样的。没事他不会出府,连皇宫都不去,就在房间里写写字看看书。”小羽对宇文玠倒是不了解,毕竟她也没伺候过他。

“看来,还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这种性格,在贵胄之中也算奇特的吧。再不济,像楚郁那样,整天无所事事满大街乱窜。

小羽轻笑,“这么说,王妃也觉得王爷长得好看喽。”是长得很好看。但,高不可攀。

“嗯,挺白的,剥了壳的鸡蛋也就他那样子了。”若说好看,自然是比这个世界那些灰头土脸的劳苦大众长得好看多了。

听白牡嵘形容,小羽也是忍不住暗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夸人的。

没动静?没动静代表什么呢?代表着他在等她去求饶么?求他让她赶紧离开这儿。

接下来的两天,外面的天气可是极具下降,冷的在房间里安放了两个暖炉都觉得不暖和。

白牡嵘也没想到这天气会这么极端,毕竟房屋建筑的样式摆在这儿,这里的冬天应当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

将嫁妆里那些厚重的衣物都翻了出来,觉得冷的时候就套在身上,她像个狗熊一样。

而,就是这种天气里,忽然来了新消息,让她都觉得意外,而且这段时间都忘了,皇城里还有一个极具权威的政权,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的那种。

宇文玠身边的护卫前来禀报,而且带着一张黄绢,料子厚重,上面竖着书写了几行字,字体相当漂亮。

裹得像粽子,白牡嵘看了看那几秒前对她行了个九十度大礼的护卫,又看了看他手中托着的黄绢,她咳了两声,“你来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有气无力,她看起来像生病了似得。

护卫将黄绢收起,随后开口道:“温度骤降,使得飞龙湖的水冰冻的十分结实。近来皇后身体不适,听闻此消息十分欢喜,遂皇上下旨,十一月初六在飞龙湖举办观花冰嬉。此次圣旨中的随驾名单,有王妃。王爷命属下通知王妃,初五当日做好准备,初六一早寅时末便要启程。”

白牡嵘有那么一瞬间是糊涂的,这么冷要出去?她这身板岂不冻死?

可是之后,她就明白了,是这皇帝老子要玩耍,然后自己一个人没意思,就点了一群人的名字陪他玩儿。

“冰嬉?就是滑冰吧。不知,我需要准备些什么?我是不是也需要去冰场上溜一圈,哄皇上开心?”这就难住她了,古代皇室中的规矩,她不太清楚。反正电视剧里,就是见到皇上就得跪,还会以膝盖上积攒的跪茧多为荣。

护卫想了想,“王爷说,鹭阙坞从不下雪,可能王妃都没见过冰长什么样儿,就不要出丑了。”

眯起眼睛,白牡嵘怀疑这话是这护卫自己胡诌的,宇文玠怎么能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兴许那也是有可能的,那个小屁孩儿可不一般。

正好,她还愁着‘配合’几天不见他人影儿呢,正好去当面一见。

“这样吧,我去见见小王爷,问问他该注意哪些规矩,免得真出丑给他丢人。”脸色一变,她已不是病恹恹的样子。伸手拂开护卫,她大步的走出去。

护卫立即跟上,“王妃,王爷未必会想见您。王爷的规矩,没有命令,不准擅闯。”

“怎么,难不成你家王爷没穿衣服,怕别人看见?如此一来,话就得这么说了,我是他王妃,明媒正娶的,见一见裸体你个护卫也管不着吧。”看那护卫一个劲儿要阻拦她的样子,白牡嵘脚下一转,灵巧的避开他的手臂,眨眼间已是几米开外。

她如此步法,让护卫也不由得面色一紧,她有功夫!

一路畅通无阻,她极快的抵达书房处,门外站了不下十个护卫,眼见她过来,迅速的集结过来,是要挡住她。

要见人还真是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才行啊。这倒是像去找睡美人的王子,披荆斩棘,最后才能吻上睡美人的嘴。

不过,宇文玠显然不是睡美人,她也不是王子,见面的结局是别想浪漫又激情了。

邪魔恶鬼窝边草 030、小鹿斑比

那些护卫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拦住白牡嵘,宇文玠所在之地,不容她擅闯。而从他们的神情上就看得出,若是白牡嵘擅闯,他们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白牡嵘在今日护卫带着圣旨去找她时,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觉得甚是有意思。

她扫了一眼那些挡在前头的护卫,然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她本纤细,如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却显得她十分臃肿。唯独一张脸无比妖艳,煞是动人。

“小王爷,您不见我也没关系。这么说吧,皇上的圣旨中随驾名单有我,那么就说明,皇上根本不知道小王爷打算将我扫地出门的事儿。什么休书,完全就是你随口胡说。你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滚蛋之后你会如意,同时还能去皇上那儿告我一状,您嘴上留情可以说我是受不了大梁风土所以逃回去了白家,若是嘴上不积得,我就得被扣一顶和人私通的罪名,我可受不起。”他还能听从皇帝的指令要带她去嬉冰,显然他对她做了什么皇帝根本不知道。

“唉,我这命啊也真苦。明媒正娶的进了你王府的大门,你却想方设法的要陷害我。这就不说了,你居然能准备一顶绿帽子给自己戴上,如此胸怀,真是让我佩服。”白牡嵘接着说,嗓门也很大,这附近但凡长耳朵的都听得到。

那些护卫脸色十分不好,如她这种胆大妄为的女人在皇城真是少见。倒是有一些将门女子舞刀弄枪,最有名的便是阳武侯府的大公子楚震的夫人,将门出身,如今跟随楚震在边关带兵,英姿煞爽。

不过,眼前这位和人家比起来就差远了,丝毫不像出身有名之家,说话动作都是草莽气。

“让她进来吧。”书房里传来略低的男声,就是宇文玠的声音,看来他是终于受不了了。

挑了挑眉,白牡嵘示意那些挡路的护卫,若是他们还执意阻拦,那她就要接着说一些让他们主子丢面子的话了。反正宇文玠说她来自下等人家,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扮高贵。

护卫让开,白牡嵘甩了下披风,随后便大步的朝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走去。

踏着台阶上去,然后动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热气扑面而来,这书房可比前头的小楼暖和多了。

这书房她来过,面积很大,后面还有个休息的房间。这前面的书房面积很大,地上铺着地毯干净的不染尘,满墙的字画,散着一股好闻的笔墨纸砚的气味儿。

而眼下,一身白衣的宇文玠就站在书桌后,一手负后,一手执笔,正在写字。

他微微垂眸,根本就没看进来的那个人,这般看着他,眉目清隽而淡然,那张白的能做反光板似得脸上,几颗红色的点点特别的显眼。

上下看了他一眼,白牡嵘随后反手关上了房门,这书房真暖和啊,矗立在房中的那顶大暖炉,散着无尽的热气。

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又把里面的披肩卸掉,里面还罩着一层上等羊毛编织而成的宽大围巾。

都解下去,她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随手扔在窗边的椅子上,她随后走向那宽大的书案。

书案上最亮眼的要属那偌大的笔架以及那方看起来就十分值钱的砚台了。不过他手里那只毛笔也不是便宜货,还挺大的,拿在手里时间久了,估计会很累。

直接拖过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反正她是下等人家出身,所以也根本没必要为难自己。

“这皇室的规矩我不懂,陪皇上玩儿我就更不懂了。观花嬉冰,不知观的是什么花,嬉的什么冰。”看他爱答不理,白牡嵘却也不生气,看着他写字,一笔一划有筋有骨,和墙上的字很像,显然都是他写的。

古人的确是没什么娱乐项目,只能自找乐子。

“女人如花,你说观的是什么花?嬉冰只有专人,无需你去献丑。不过你若觉得有趣,也可以去冰上转转,若是摔得手腿骨折倒也幸运,时常有些人倒霉,摔断了颈骨,一命呜呼。”宇文玠提笔沾了沾墨,说话写字两不耽误。

白牡嵘盯着他脸上的那些红点点看,这症状像是过敏了,不知他痒不痒?

随手从笔架上拿下来一支较细的毛笔来,在手里转了转,随后起身越过桌子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汁,又扯过一张纸来,她也要写字。

小时候还被母上大人逼着上了一年的书法班呢,不过都忘得差不多了。

宇文玠终于看了她一眼,她如此不知轻重又毫无规矩可言,真不知白家的家风是什么模样,会教出这种女人来。

刚欲收回视线,宇文玠看到了她写出来的字,他浸水一般的眼眸透出三分不解和七分嫌弃。字如其人,字丑而品性极差,无可救药。

抬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白牡嵘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嫌弃看不起,也麻烦小王爷能不能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他这鄙视的眼神儿让她觉得很过分。

“白家也自称上三代原本书香门第,后因乱世不得不从商。书香门第,写出来的字就是这样的?”宇文玠的嘲讽可不止是讽她一人,连白家祖辈都算上了。

白牡嵘发出切的一声,“白家别人写字什么样儿我不知道,我比较独树一帜,因为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这种诡辩着实新奇,宇文玠是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女人,简直叹为观止。

看他无话可说的样子,白牡嵘挑了挑眉毛,“观女人,看滑冰。听起来很无聊,估计你也是不想要我去,正好我呢也不想去。小王爷随便编个理由吧,我就不参与了。”虽说很盛大想见识见识,但是太冷了,她真不想出门挨冻。

宇文玠看着她,很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这个样貌妖艳的女子恣意的卖弄眼波,实在看不出她是什么目的。

白牡嵘也在看他,忽略他脸上的红点点,直直的注视他的眼睛。一个男人,长了这样一双眼睛,稀奇了。

明知他眼神儿不善吧,可是这般瞧着,她就忍不住想吐槽,眼神儿不善也像小鹿斑比。

邪魔恶鬼窝边草 031、她想多了

划拉了一阵子的毛笔字,白牡嵘觉得手腕发僵,随后便将毛笔扔到了笔洗里,不写了。

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儿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和人打架了。当然了,大部分时间她是打抱不平,但在老师和母上大人看来,她纯粹就是个恐怖分子。

他们的理论是,她不惹人嫌,别人不会动手。而别人先动手,她若不还手,最后也不会打的那么激烈。

反正,中心主旨就是,需得做缩头乌龟,那才是好孩子。

再看对面的那个小屁孩儿,这性子还真是够沉稳安静的,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写字,好像手根本不会累。

“其实,你不喜欢我在这儿,也不见得我也喜欢在这儿。你这府里实在没什么意思,一个神神秘秘独善其身的主子,一堆各怀鬼胎的仆人。各个都像喂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受了外头多少好处。你这主子做的也是失败,竟然能纵容自己府里待着这么一群人。作为过来人,还是得奉劝你一句,有些时候就得割肉止损才行,否则贻害无穷。”看他那长了许多红点点的脸,其实就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屁孩儿。身居高位,满院子各怀鬼胎的仆人,他会犹豫迟疑也在常理之中。

想她如他这个年纪时,也有犹豫忐忑之时,然后吃亏的就是她自己。

宇文玠缓缓地写下了最后一笔,随后抬眼看向她,“你说了这么多,最终目的是什么?”无缘无故的以一种亲近的姿态说话,非奸即盗。

白牡嵘挑了挑眉,“很简单,想个折中的法子,遂了你的心愿我离开,但同时我也不能丢了面子。我从大门进来的,就得从大门出去,让我背骂名,我可不干。”

宇文玠看着她谈条件,说真的,她这样子特别像土匪,那种不吃亏的土匪。

真不知这白家到底是什么家风,商人也不是这样一般满身匪气。

动了动眉尾,“我说的事情很有难度?小王爷总不至于只为自己不顾他人。有句话叫做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为难我,接下来我们怕是就得成敌了。”反正他也是拿最下策来对付她,能升为上策,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她也不至于日子太难过。在这皇城混不下去离开,也不会走的太难看。

宇文玠看着她,蓦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他笑的很好看,配上他的五官,反而显得很纯善,就像个邻家阳光小弟弟。

白牡嵘却觉得他这笑不是什么好意,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小王爷觉得很难?”

“看来,你在白家还真是过不下去了。”她可没有一丝想回白家的意思,反而一直都是以自己来和他谈判。

“小王爷显然也不会在乎这些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想回去那也是我的事情。”白家什么情况她怎么知道?这身体之前的主人又没给她单独留下一份记忆来。

“签了休书,本王上呈父皇,之后再将你的名牒讨要回来还给你,你就自由了。不过,通知白家是必然的,还望你好自为之。”到时她是死是活,全凭个人造化了。

白牡嵘也笑起来,“早知如此简单,何苦之前一番折腾?成,尽管没结过婚就拿了一张离婚证有点吃亏,但小王爷能将今日所说做到,我就心满意足了。而且,可能这段日子,还得再叨扰,据说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对了,休书呢?”在那个世界活了将近三十年连个男朋友都没混到一个,到了这儿离婚证都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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