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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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说的话做。”张仪正先打发了管事和诸侍卫,才回头淡漠地瞥了张仪端一眼,耐心地道:“他们行的是鬼魅魍魉之技,见不得光。若是抱着遮掩私了,以权压人的想法去解决,那只会适得其反,便是明面上压了下来,私底下大嫂和你三嫂的名声也会被传得太过不堪。只能用力砸回去!”

张仪端看着管事和侍卫都只听张仪正的话,而忽略了自己的意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又见张仪正如此端正严肃,更是觉着自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的不能接受,便咬了咬牙,道:“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先问过父王的意思吧。”

张仪正垂了眼,不语。

张仪端就得意洋洋地喊了个人过来:“你去……”话还没说完,就见崔湜摇着把扇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于是就把话吞了回去,对着崔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先生。”眼角瞟向张仪正,就巴不得张仪正还是之前的倨傲模样。却见张仪正不言不语的,却是利落地对着崔湜行了一礼,面上平静无波,再看不到从前的不耐烦与应付。

这人出这趟门究竟是遇到什么奇遇了?张仪端有些目瞪口呆,崔湜虽有些意外,却是圆转自如地笑着还礼:“不敢当。”见礼过后,崔湜就笑着传了康王的话:“王爷的意思,是把闹事的人和尸体一起送到京兆府去。”

“可这后头明显是那边,京兆府敢接这案子?”张仪端有些发虚地看了张仪正一眼,张仪正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毫无得意之色,于是心里更是发虚。因为他在突然间发现自己不认识张仪正了!不怕对手厉害,就怕不知对手深浅!

崔湜道:“所以王爷命在下去办这事儿。”顿了顿,又补充道:“京兆府未必不敢接,毕竟昨夜贺王妃回去后,已经遣散了贺王世子无子的姬妾。”也就是说,这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贺王府在后头捣鬼,但已经遣散了的姬妾,明面上和贺王府已经没了关系,所以各种可能都有。

“有劳先生。”张仪端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给了崔湜,张仪正不动,安静地看着崔湜。崔湜与他对视片刻,平静地走了出去。外间的喧闹哭泣声在突地拔高一头之后,便渐渐安静下来,人群渐渐散去,哭声渐远,康王府又回到清晨的静谧安逸之中,晨风照旧香甜清新,鸟儿又继续唱了起来。

张仪正站在门前朝掩映在树木葱翠中的康王府看了片刻,从容自若地抬步朝着里头走去。迎面遇到双子,头也不抬地吩咐:“准备车马,我和奶奶要出门。”

在这种时候还要出门?双子吃了一惊,恭顺地应了,快步朝着马厩奔去。

张仪端皱起眉头打量着张仪正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迷惑,隐隐又有点点欢喜。此人似是稳重了许多,实则骨子里的狂妄还是一点不变。当此时,谁都知道该避一避风头,他偏还要带着许樱哥出门,不是狂妄是什么?

宣乐堂里气氛凝重,从康王妃到宣侧妃,以及世子妃、王氏、许樱哥、冯宝儿都全聚集在了一起。康王妃垂眸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宣侧妃唉声叹气,不时又咒骂一句贺王府,世子妃坐得很稳,不时还回复一下前来禀事的仆妇,说话条理分明,似是今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死了只苍蝇那么简单,不值一提。

王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的担忧和良善表现在她的一系列小动作上,那就是不时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拿点吃食,不时又给康王妃续点水。冯宝儿一身大红,珠围翠绕,打扮得富丽堂皇,娇艳欲滴,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许樱哥的下手,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许樱哥的神色。

相比较和世子妃相关的那个回去后才因不堪羞辱而自尽的死者,许樱哥面临的这个更为棘手,对方一口咬定就是给她辣手摧花一棒子打死的。也就是说,世子妃是间接的凶手,许樱哥是直接的凶手。且许樱哥早年就凶名在外,所以大家都认为许樱哥应该更不好受和更担忧。冯宝儿也有理由这样认为,此番许樱哥的名声必然受到很严重的损害,这是她很乐意见到的。

不同于世子妃的平静坦然,许樱哥的脸上有明显的焦躁之色,又似是神游天际,人在这里,心思并不在这里。

康王妃终于出了声:“怎么,他们还没拿出章程来?”语气里隐然有怒气。众人不敢回答,便都屏声静气地低了头。

秋实轻轻打起帘子,躬身禀告道:“王妃,张平家的来回话。”

“让她进来!”越是生气,康王妃越是威严。

张平家的快步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崔先生已是按了王爷的吩咐,将闹事的一并送到京兆府去了,要告他们讹诈。”

这样的处理方式?宣侧妃吃了一惊,康王妃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合该如此处理。”

屋内的气氛稍许松快了些,许樱哥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面上的焦躁不耐烦之色却是不减半点。冯宝儿清了清嗓子,和婉道:“三嫂也不要太担心了,这黑变不了白,白变不了黑。交给京兆府去审理那是最好不过,终是会还三嫂清白的。”之所以不提世子妃,那是因为都知道世子妃这不过是牵强附会,远比不过许樱哥这罪名来得严重。

许樱哥笑了笑,打起精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大嫂一样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觉着内疚了,弟妹今东斡该回门的。”

冯宝儿的目光闪了闪,正要说话,就听康王妃威严地道:“是了,这是大事。赶紧收拾妥当,等将军府接人的马车一来就去。”又问世子妃:“礼品都收拾妥当了?”

冯宝儿赶紧起身应和,又听外间丫头道:“三爷来了。”接着张仪正大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给康王妃等人见了礼,直截了当地道:“母妃,儿子才出远门回来,也该领了樱哥回侯府去拜见岳父母大人才是。”

第207章 宣言

这时候出门?宣乐堂中众人齐齐沉默下来。许樱哥满含期待,却又十分感激地抬眼看向张仪正,只看到一脸的平静和从容,于是便垂了眼沉默不语。

康王妃皱着眉头,有些烦乱地将手里的佛珠转了两圈才道:“今日么?”

张仪正很肯定地道:“是,宜早不宜迟,就是今日。”

康王妃便淡淡地看了许樱哥一眼,许樱哥只顾盯着脚下,姿态端正而恭谨。康王妃便收回了目光,依旧沉默地转着佛珠,不高兴和不赞同表露无遗,不过是看在张仪正远行才刚归来,许樱哥又是为了家里才惹上麻烦的份上才没有出言训斥罢了。许樱哥若是懂事,便该主动出来相劝张仪正,自己找了台阶下。

但往日里最是懂事会看眼色的许樱哥今日却似是着了魔,一径地只是垂头不语。王氏见状,好心劝道:“三叔,当下多事之秋,想来许侯爷和夫人也是能体谅的。”

张仪正却是不为所动,平静地目视着康王妃,朗声道:“儿子知晓母亲何故担忧。无非是因为担心樱哥声名受损,为她好,所以想要她留在家中,人前少露脸,低调沉默些时日,等到事情解决了再出去罢了。总都是为了她好。”见康王妃的脸色好看了些,便又接着道:“但实际上,今日之事退无可退!这不比其他事情,这是人命!他们已经大肆宣扬,大肆抨击,明晃晃地给樱哥扣了一顶仗势欺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毒妇人的帽子,她若是再缩着头躲在府里,别人更是以为她心虚了!”

“所以呢?”康王妃抬起眼来一口截断他的话:“所以你就要带着她出门,做给这些人看,告诉他们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中无愧?”

张仪正挺了挺胸膛,认真道:“是。”

康王妃就有些好笑:“从来,做人便该知进退。你侄儿都懂得风口浪尖之上要避其锋芒,不可与人硬碰硬相拼……”

张仪正温和而坚定地打断她的话:“母亲,此番儿子出门,知道了一个道理,做人当识时务,该退时退,该进时却也必须晓得进。正如两军交锋,退者必亡。”

康王妃重重地将手里的紫檀佛珠放在几案上,声音更沉了几分:“这不是打仗!且便是打仗也非退者必亡!还看是怎么一个退法!有退得漂亮,退得有策略,最终反败为胜的!”

“母妃,这是打仗!”张仪正的眼睛闪着琉璃般的光彩:“这是一场必须硬碰硬的仗!”

眼看着这原本最是慈爱的一对母子为着许樱哥呛了起来,宣侧妃真是乐开了怀,口里却劝道:“哎呀,怎么吵起来了?三奶奶快来劝劝三爷,三爷不懂事,你可是最懂事的。”

话音未落,张仪正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道:“不干她的事!今日这事儿必须听我的!我们随园的事情我做主!”

“三爷还是原来的火爆性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么,休要伤了情分。”宣侧妃碰了一鼻子灰,却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继续游说许樱哥劝住张仪正,话里话外不忘挑拨之意。世子妃轻轻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许樱哥:“三弟妹?”

许樱哥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三爷……”

张仪正回头吼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言罢也不去管许樱哥是个什么表情,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康王妃言辞恳切地道:“娘,现下是两个王府相争,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要造出的就是一种气势!气势!从大堂兄暴毙开始,他们便步步紧逼,而我们却是步步退后。再无声忍让下去便不是隐忍,而是认怂。软蛋子的康王府,叫人怎么看?从昨日父王将此事推到御前,再到今日将闹事之人直接送往京兆府,都是不想再退的意思!所以今日樱哥就该堂堂正正的出门,因为人不是她打死的,因为她是康王府的人,因为她是我张仪正的妻子,所以她应该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想出门就出门,想逛街就逛街!我就要让人看到这个!有我在,就不要想打她的主意。”

满屋俱静。

许樱哥目光复杂地抬起头来看着张仪正,手心里全是汗水,一颗心百感交集,十分喜悦激动,却又觉着有些莫名的伤感和不踏实。

冯宝儿怔怔地看着张仪正的背影,已然是痴了。

康王妃蹙起眉头,默默地看了看张仪正,伸手将案几上的紫檀佛珠拿在手里,轻轻摩裟了片刻,淡淡地道:“你大了,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便随你吧。”语气中多有阑珊之意。不是不懂得张仪正后头这番话的确有其道理所在,而是母亲看到最疼爱的小儿子终于长大了,心里住进了另外一个女人,事事都为那女人着想之后的阑珊和酸意。

许樱哥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康王妃心境变化,但她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多言,甚至连给张仪正一个暗示都做不到。因为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变成别人眼里操纵挑唆张仪正的铁证,做了不如不做,沉默安静最好。

王氏和世子妃也感受到了,世子妃试图以长嫂的身份转圜这种气氛,于是站起身来,可还未开口,就见张仪正已经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康王妃的面前,用一种极轻极柔的声音道:“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儿子还未做父亲,却是已经懂得父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自此后,再不要母亲替儿子多操一分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还活着一日,便要替您,替父王,替妻儿,替自己活出一份人样来!但凡是有人打我至亲之人的主意,我都不应!”

康王妃的眉头往上跳了跳,垂眸认真地看着张仪正。从他昨日扶着张仪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便觉着他变得有些陌生了,不独是瘦了和黑了,眉眼间还沉静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可此刻看来,他骨子里的那份飞扬却还在。他还是他,还是她的儿子,只是他长大了,不想再揪着母亲的裙脚躲在母亲的身后了。

自己不是一直都期盼着这么一天么?因了什么对许樱哥另眼相看?因了什么一直把许樱哥带在身边教导训诫?因了什么气得一病不起?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一念至此,康王妃眼前心中豁然开朗,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吧,我拭目以待。”

屋内的气氛随着康王妃的这声笑顿时轻松下来,世子妃趁势笑道:“这一趟出去,三叔果然历练不小,是真的长大了。”

见风头转了,宣侧妃立刻有些别扭地跟着夸赞:“可不是?听说此番三爷曾和西晋人撞上,那个勇猛了得啊……”张仪端从外头缓步而入,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张仪正,一脸平静温和地同康王妃见礼,道:“母妃,将军府的马车来了。”

宣侧妃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回头殷切地看着张仪端和冯宝儿,一脸的慈母情怀。康王妃温和地吩咐了几句,道:“不要耽搁,去罢,替我向亲家问候。”

张仪端辞行,冯宝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仪端的身后往外行去,待至门前,转过头来紧紧抿着唇,倔强地看了许樱哥一眼才又快步离去。

宣侧妃很想跟了出去叮嘱几句,奈何身份所限,不敢妄为,便眼巴巴的看向康王妃,期盼康王妃能放她走。康王妃恼恨她嘴多心坏,只管低头喝茶装不曾看见,淡淡地吩咐世子妃:“既然小三他们要去侯府,便替他们准备礼品。”

世子妃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张仪正看向许樱哥:“走吧,去收拾东西。”

许樱哥默默走到康王妃跟前,将发髻衣裙整理得一丝不苟才郑重地拜了下去:“多谢母妃。儿媳辞过了。”多谢她如此豁达,多谢她如此大器。

康王妃沉默地打量了她片刻才道:“安心去吧,替我向你父母亲问好。”

眼看着张仪正与许樱哥一前一后走出宣乐堂,康王妃有些疲累地打发王氏:“你也不必在我这里守着了,去照顾老二吧。”

王氏低眉垂眼地退下,康王妃转头看着坐立不安的宣侧妃,淡淡笑道:“我们俩唠叨唠叨。自从小四媳妇进门,眼看着妹妹是活泼了许多。我呀,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你才进门那段光景,那时候你也是这样……”

宣侧妃脸上的神色顿时收敛了许多。

许樱哥与张仪正一前一后走出宣乐堂,眼看着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了,许樱哥方悄悄把手伸进前方背手走着的张仪正手里。张仪正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住脚等她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并将袖子遮住了二人的手。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回,许樱哥垂着头轻声道:“你适才吼我了。”

张仪正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却并不解释。许樱哥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谢谢你。我很欢喜。”

张仪正紧了紧握住她的那只手。

第208章 打脸

风吹过十里长街,槐树枝头飘落片片槐花,风是甜的,身边的人是热的,许樱哥心满意足地靠在张仪正的身上,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着的眉头间终于多了几分慵懒松散之意,语气更是慢吞吞的含了糖一般:“你跟着我挤马车,就不怕人家说你?”

张仪正靠在软枕之上闭目养神,闻言不过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动静。他此番回来,似乎不再热衷于与她打嘴仗了,许樱哥有些不适应地抬起头去看张仪正,看到他的眉间有一条细细的褶痕。这褶痕在他出门之前还不见,似是在这些日子里,他便一直愁眉不展,所以才会多了这道浅浅的褶痕。他是累了,许樱哥心意微动,将玉白的指尖抚上他的眉间,轻声道:“你变了。”

张仪正睁开眼睛,用一种她不懂的眼神看着她低声道:“似乎是这样?不过这样挺好的。总不能一直靠着母妃过一辈子,总有一日我们是要分出去的。”

“这些日子你不在家,母妃便将我带在身边日日训导教诲,就是害怕将来我俩过不好。这样的婆母,是真难得,我很感激她这般待我。”许樱哥收回手,递过一杯清茶:“天热,多喝点水。”

张仪正一手接茶,一手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目光悠长深远:“天下最难报的是父母恩,养育恩。”

街上阳光灿烂,行人如织,买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西北边境的战火并不能令这份帝都的繁华热闹减少半分。张仪正的目光黯淡了几分,一旁许樱哥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上赞同道:“是。”

张仪正放下帘子,吩咐双子:“从贺王府门前绕一圈,往宜安坊去。”

许樱哥蹙了蹙眉:“那边正在办丧事呢。”不管两府怎么闹,到底是亲兄弟,那边正给贺王世子办丧事,这里张仪正却带着她往人家门前晃,而且还不是去吊唁的。即便是要宣告营造某种气势给人瞧,那也太张狂了些,若是被群殴那也是活该,同情的人都没几个。

张仪正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就是打脸去的。反正我不是大哥是世子,也不是二哥从来端方,更不是老四那个沽名钓誉的,我就是一个不知高低的狂徒。他们打了我的脸,我就打回去,就这么简单。”

许樱哥默默想了一回,微微笑了。若这份张狂是对着她来的,她当然应该反对,但若这份张狂是为她而生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反对?高兴归高兴,她还是道:“会不会给父王添麻烦?”

张仪正嗤笑起来:“老头子不声不响地放我出门,不就是等着我生事的?”轻轻叩了叩车壁板,道:“马儿跑快些,车子跑稳些。”

“得嘞!”双子欢快地应了一声,用力一甩马缰,马儿欢快地朝着前面奔去,清脆的马蹄声传了半条街远。许樱哥将后窗的帘子掀起半条缝隙,看到后头一溜二十来个人高马壮的王府侍卫神情肃然地跟着后头,半句质疑的话都没有。于是乐了:“这些人都是这些日子跟着三爷去林州的?”

“唔。”张仪正应了一声,将她搂入怀里懒洋洋地道:“好生陪我歇着,等下有你忙活的时候。”

许樱哥果然也就顺从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声。可她有些兴奋,忍了片刻忍不住,就又开了口:“你遇着西晋人了?”

张仪正把她的头闷在胸前,低声道:“别说话,让我养会儿神。”

夏日的晨光里,这张打了康王府标识,带了一队人马的马车,肆意飞扬地穿过热闹的长街,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之后,轻巧地转了个弯,驶进位于皇城东侧的永达坊,在满街的素白中,大剌剌地停在了满门悲痛,哭声震天的贺王府门前。

这里是一片不亚于康王府迎娶冯宝儿时的十里红妆的素白海洋。

贺王开府多年,在军中历有声望,自有自己的一派嫡系人马,贺王妃娘家虽是屠狗户出身,但自其父老泾阳侯马寿到她的五个兄弟,全是从皇帝起事之初便跟着皇帝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猛将,多年过去,老泾阳侯已经死去,马家的子弟们也死伤无数,但余下三位马将军,仍然是一呼百应的猛人。所以便是贺王世子失了圣心,但他的封号还在,贺王和贺王妃还在,今日来这贺王府中吊唁哭丧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贺王府的门前人来人往,有最受贺王妃器重的大管事立在门前迎来送往,当这张带着阳光的马车疾驰而来,呼啸着停在贺王府门前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后便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到了康王府的标识,认出了后面的一排侍卫,于是便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康王府登场唱这场大戏。

可是马车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那张车就在贺王府的大门前横横地把路给堵着,令得来往的人十分不便。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还不见车里的人有任何动静,所有人便都知道这不是来吊唁示弱,而是来找事的了。于是贺王府的大管事带着悲愤下了台阶,准备迎上去掀起这场事故的序幕。

人才走到车前,不及开口质询,就见马车帘子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打起,接着一只穿着精美六合靴的男子脚缓缓踏了下来,表情和煦的张仪正穿着一身豆青色的罗袍挺拔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就立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仰头看着贺王府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一身装扮和这般作派,明显与吊唁没有任何关系,身为王府大管事,哪里还能看不出这是来找事儿的?贺王府大管事忍不住,皱起眉头大声冲着双子吼了起来:“哪里来的恶狗挡了道?”

话音未落,就听“啪”地一声响,长鞭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贺王府大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耳朵上火辣辣地疼,接着热乎乎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他惊愕回头,看到张仪正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镶金错玉的马鞭,此时张仪正懒洋洋地垂了眼,将那根马鞭拿在掌心里理了又理,淡淡地道:“哪里来的恶狗乱吠吵人!”

一片哗然。有人赶紧往里奔去寻人,有人试探着上前来与张仪正搭讪,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局势。张仪正只是吊儿郎当地在那里站着,唇角含着笑,也不生气也不拒绝,就是不说话。

贺王府大管事羞愤莫名,大吼一声:“王爷,老奴给您丢脸了!”言罢便要一头往大门旁的石狮子上撞去,自然这众目睽睽之下寻死是不能的,不等他蹦跶三步远,就被人死死拉住了,劝说声一片。

张仪正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微笑道:“你果然是给我二伯丢脸了,莫非这府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都只会寻死撒泼不成?”

贺王妃昨日领了世子妃与一群女人孩子跑到康王府撒泼大闹寻死,已是传遍整个上京,今日贺王府又有两个死了的姬妾被抬了送到康王府面前寻衅滋事,闹到了京兆府。这些都不是秘密,所以张仪正这话是连同贺王妃一起骂了进去,众人不好搭腔,也怕这不讲理的主会一鞭子抽到自己的头脸上自取其辱,便都沉默不语。

这时候,就听车厢里有女子轻轻喊了声:“三爷。”

张仪正就笑了笑,走到车前低声道:“你别急,我就在这里等着问一句话就走。”随即放开了嗓门子对着贺王府的一干仆众道:“小狗们,把你们能说话的主子叫一个出来,三爷我就问一句,今日跑到我府门前血口污人的那贱人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众人齐齐无语,却也知道这车里坐着的便该是张仪正的妻子,许衡的二女,许樱哥了。这事儿看似是泼皮丈夫来替妻子讨公道,实际上却是康王府来打贺王府的脸,于是众人脸色各有精彩。

正在热闹之际,只见一人快步行来大声怒斥道:“小三儿!莫要欺人太甚!我兄长尸骨未寒,你们府上不见来吊唁问询,你还敢跑到门前来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把这不晓事的小畜生给我绑起来送交康王府,问我那好叔父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来人粗布麻衣,披头散发,四十多岁,青白面皮,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正是贺王三子张仪道,他身后跟着一溜黑煞神一样的王府侍卫,个个都是一副狠厉神色,边走边大声吆喝:“不相干的都往旁边闪!”

要打架了!拳脚无眼,众人早有眼色地闪到了一旁,张仪正却是无所谓地站在那里痞痞微笑:“三哥,你我都行三,便是世子哥哥没了,前头也还有二哥呢,你急什么?我不就是来问今日在我府门前乱吠的小狗可是你们府里的?你偏要放狗出来乱吠。”一边说,一边将袍子前襟撩起别在腰带上,朝着贺王三子伸手:“大堂兄死得冤枉,我虽晓得三哥这些年来一直心里都有怨气,委实也是大材小用了,但咱们也不该随便搅了他清净。我们打一架便罢,不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你胡说八道……”贺王三子戳指指向张仪正,张仪正却是收了笑容,从一旁侍卫的手里接过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摆好了阵势镇定地道:“敢不敢来?”

第209章 威武

“敢不敢来?”

这话从一开始就截断了张仪道的退路,不应就是不敢,不应就是怯懦,而不敢和怯懦,从来都是张家儿郎最忌讳和最瞧不起的行为。哪怕就是张仪道已经是个四十多岁,见了孙子的中年人也是一样。

当着满门宾客的面,张仪道没有退路,哪怕他觉得为了这一府心思各异的人不值得,他还是只能应下。于是他伸手向后,冷笑道:“把我的长枪取来。四叔没教好,今日便让我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毛且尚未长齐的混小子。”言罢指定了张仪正大喝一声:“小三儿,你听好了,刀枪无眼,若是你伤了残了可别耍横耍无赖!再要,你和你媳妇必须披麻戴孝,在我大哥灵前守满七七四十九天孝!”

许樱哥扒拉着车窗,心里已是急了,却不敢大声,只低低地道:“三爷。”她以为这人只是往这门前溜达一圈,炫耀炫耀恶心恶心人就走,谁知竟是来耍横的。这若是赢了倒好,若是输了,休要说打人的脸,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只怕康王都会给气死了。这还只是小事,真伤了残了怎么办?

张仪正充耳不闻,微笑着道:“三哥,你说我父王没教好我,可就凭这句话便可看出你本就是个没学好的。看看你,口口声声都在指责我父王,哪里懂得半点孝道规矩?你放心,输了我心服口服,那耍横耍赖之事我可没你们府上做得来。今日战后,三哥只需记得,男人的事找男人,休要扯上女人。”

张仪道哈哈一笑:“早前听说你突然开了窍,能文能诗了,我只当是以讹传讹,如今瞧来果是真的,说话确实酸了许多!莫非是得了你媳妇的真传?闲话少说,来战!”言罢将掌中长枪猛地一轮。

张仪道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张仪正初出茅庐,缺乏历练,且他从来惯使的都是长枪,用熟了的长枪对上不顺手的大刀,还未出手便似乎胜负已定。

这不是武侠世界,张某人出门历险一个多月,半途遇到了某神仙高人,然后摇身一变成了武林高手,战无不胜。也不是某某演义,里面的某人在半夜梦中得了奇遇,之后打遍天下无敌手。许樱哥掌心里全是冷汗,她不曾衡量过张仪正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雨夜中被人追杀,垂死挣扎的张仪正,她有些绝望地抓紧了车窗边沿,盯死了张仪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张仪正握紧大刀跨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不在乎生死的狠厉,这种神情,便是张家人脸上也很少见到。他凑近张仪道轻声说了句什么,想必不是好话,只见张仪道青白的脸皮猛然间涨得通红,大叫一声抡起长枪不留情面地朝着张仪正猛刺过去。

自是不能轻易刺着的,张仪正年轻灵活,刀法大开大合,一勇而前,更带着股子不惜同归于尽的狠劲拼命劲,却又冷静异常。他不要命,又自来以蛮力而出名,张仪道却要命,又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几个回合下来,人人便都看出张仪正占了上风。

再退让便是输,他输不起!张仪道骨子里的血气给激发出来,他不再为贺王府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战,两人都拼上了命,正是一场好打。

日光反射着刀枪上的寒光,射得扒着车窗的许樱哥冷汗如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乱,于是她紧紧抿着唇,仰着脸,竭力让自己的神情冷漠而端庄,自信而严肃。许多道探究的目光远远看过来,一无所获之后便又收了回去。

有人不希望张仪正赢,也有人不希望张仪道赢,更有人希望这二人两败俱伤。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从许樱哥等人的身后传来,有人呵呵直笑:“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还嫌不够热闹呀。”

声音慵懒中又带着几分刻薄,正是安六的声音。许樱哥回头,看到同是穿着麻衣戴着孝的安六带着几个随从,懒洋洋地走了过来。见她望来,安六瞟了她一眼,朝她弯了弯唇角,转身朝着场中走过去。也不动手,就在边上抱着手看,恶毒点评道:“三哥,你老了,歇手认输罢。府里有一桩丧事就够了,可别便宜了别人,想想我那三嫂和几个侄儿,还有你的胖孙子。你一死,他们只怕连骨头都要给人吞了。”

张仪道大怒,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安六一眼,眼里满是恶毒和赤裸裸的憎恶。安六却是全无所觉,笑嘻嘻地又道:“小三儿,你长进了啊,但还是太嫩,便是为了红颜一怒冲冠,也没有把命送了的道理,不然可怎么享受美人富贵?全都是人家的。”

张仪正充耳不闻,大喝一声,跃起,将刀向着张仪道横劈而下,张仪道回枪已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朝自己劈下。却见刀锋呼啸着擦了耳畔削过,堪堪停在他肩上。一缕鲜血顺着被割裂了的麻衣渐渐渗了出来,张仪道有片刻呆滞。

张仪正撤刀,后退,康王府侍卫和随从顿时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威武!威武!”刀击打着刀鞘,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声势汹汹,便是双子也忍不住激动地用力捶了车辕两下。

张仪正得意一笑,大声道:“我可不是来生事的,我就是来问,今日来我王府门前闹事的贱人可是你们指使的?三哥现下可否回答我了?”

张仪道羞愤莫名,正要跳起再刺,安六却已牢牢抓住了他的长枪,凝重了脸色看着张仪正道:“当然不是。已经赶出去的死狗,任由四叔父怎么处置怎么好。”

张仪正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多谢六哥帮忙,不然我没这么快就赢了三哥,这情分我记心里了。给我大堂哥的吊礼隔日送来。”言罢随手将掌中大刀扔给一旁候着的康王府侍卫,接了朱贵递过来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喝道:“走!”

许樱哥到此时一颗心方稳稳地落回胸中,只觉得适才一幕似是做梦一般的。马车再次启动,她软软地倒在坐褥上,全身肌肉酸疼,犹自不能呼吸顺畅。窗帘子还卷着未曾放下,同是满身冷汗的青玉沉默地跪坐过去整理窗帘,看到安六仰头看向这边,眼睛里闪着鬼火一般的光芒,绿幽幽的,令人如芒在背。

青玉迅速放下帘子,爬到许樱哥身边替她轻轻拍打着四肢,低声道:“吓死婢子了。奶奶可还好?”

许樱哥长长出了口气,道:“我也吓死了。”算着马车已经驶出贺王府的地界,便挣起身去扒在车窗前准备同张仪正打招呼,却见张仪正并不在她车旁,而是往后同王府的那群侍卫低声说笑,满脸的笑意,哪里还见适才那种狠厉不要命的神态?而那些侍卫更是兴致勃勃,一直在同他比划。许樱哥侧耳静听,隐隐听得他们是在讨论适才张仪正同张仪道的这一战,正在对张仪正进行建议和提点。

这些人都是康王在此番张仪正出门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除去朱贵就没一个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都是身经百战,勇猛稳重精细之辈。看来张仪正不但同他们打成了一片,还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此行收获良多,许樱哥放下帘子,翘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马车穿过几条长街,终于转进了一片狼藉的宜安坊。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经过了一日一夜,哭声已经听闻不到,街上却还弥漫着焦味和沉重的压抑感。

和合楼前面的门楼铺面已经被烧得只剩些残垣断壁,后面的工匠铺子却还侥幸地剩下三间半房,但往日被粉得雪白的墙壁此时也是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张仪正默默看了片刻后转声问许樱哥:“你可否要下来看看?”

许樱哥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看着面目全非的和合楼与凋敝萧条的宜安坊,再想起死去的腊月和伤了的许扶,失去孩子的卢清娘,她心里真是不好受,却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便转过头问双子:“你说这里头还住着人的?”

双子与腊月交往自来密切,腊月被烧死,他是最难受的,红了眼圈道:“小人昨日晨间来探时,还有小迟师傅和春分、惊蛰几个住在里头。昨日他们还在搬动砖头寻找烧剩下的金银,今日怎地就不见了?”

张仪正朝朱贵呶了呶嘴,朱贵便上前拍门:“有人在么?”

半晌无人应答,朱贵忍不住道:“莫不是见许五爷伤重,挟财私逃了?这可不得了,得赶紧抓回来才是!”

却听不远处有人小声道:“莫要冤枉好人。是小迟师傅带着人往城外义庄里安置腊月去了,天黑前一定回来的。”

许樱哥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全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倒霉样儿。一时想起他们都是因为许扶的缘故遭的池鱼之殃,心中又愧又不好受,却晓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便是同情也只能表现得很有限,于是将头低下来默默看着自己的鞋尖。

张仪正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后走:“走吧,去侯府。”言罢不上马背,自入了马车,许樱哥默默地跟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找了句话讲:“看着这么多人流离失所,真让人不好受。”

张仪正赞同地点点头:“是不好受。”

第210章 顽强

她说什么,他便应和什么,从未有过的温和体贴,倒像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知道了她的疑虑和难受之处。许樱哥觉得有些许别扭,便带了些狐疑看向张仪正,张仪正侧靠在软枕之上,慢悠悠地喝着青玉递过的茶,蹙了眉头整一副思索的表情。

许樱哥夺了他的茶微笑道:“三爷现下怎不和我吵架了?”

张仪正白了她一眼,探过头去就着她的手喝茶,喝完了整整一杯茶才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指责我对你不好?如今对你好了,你偏又奇怪了是不是?皮痒痒。”

许樱哥坦然承认道:“从前和你吵惯了,突然间不吵了,就有些不习惯。”

张仪正挪了挪身子,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总不能和你吵一辈子。”又或者,若是能吵一辈子也是好的。

许樱哥想起自己还不曾称赞过他,便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举到眼前笑眯了眼轻声道:“三爷威武。从不知你如此厉害的。可是也被你吓死了,真是怕极你输。”

张仪正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握着手,懒洋洋地道:“从前你总以为我是连你也打不过的吧?”

许樱哥笑得越发谄媚:“哪里,哪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让着我的。所以胆子才敢那么大。”

张仪正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说话间,马车驶至许府,许府早得了消息大开中门候着,但许衡父子几个却是均不在家,各各在外当差办事。大管家许山将许樱哥与张仪正送入二门,傅氏接着了,直接就将二人领至正院姚氏居处。

待进得门,姚氏首先打量的不是张仪正胖了瘦了,而是观察这二人是否融洽。待见许樱哥并不似之前许扶被鞭笞那一次般紧张焦虑,张仪正平静端和,再结合到这两日康王府惹上麻烦这二人却还能回娘家探亲,心里便有了底。于是第一次看张仪正多了几分顺眼之处,少不得嘘寒问暖一回,又问过康王夫妇及才归家的张仪先是否安康,这才屏退下人嗔怪道:“我们今日早间才得了消息,晓得有人上门胡闹,正想着要使人过去探一探,不想你二人就来了。不是我说你们,这种时候实不该出来,三爷不当总是纵着她。”

许樱哥自是照例不吭声的,张仪正则彬彬有礼地道:“回岳母大人的话,正是因为别人欺负得狠了,所以小婿才更要带她出来走一走,亮一亮相,免得人以为她好欺负。早间之事不过是几只苍蝇乱飞,岳母不要放在心上,须臾就会了结。至于人言可畏,简直不堪一提,谁敢把她怎么地!”

这里头关系到两大王府之争,姚氏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透,却很满意张仪正的态度,觉着嫁了个横的人倒也有横的好处,便认真道:“我们做父母的,就怕女儿过得不好,既然三爷能护住她,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你们好好过日子,早些开枝散叶,孝敬父母长辈就好了。”

少一时,寒暄完毕,许樱哥道:“娘,远思听说五哥不好,特意过来探伤的。”

姚氏便起身道:“一起过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而行,张仪正见许樱哥觑着觑着往姚氏身边靠,便默默地走得慢了些,转头看见许徕一瘸一拐地赶了来,直如瞌睡来了便有枕头,忙万分热情地迎了上去作揖:“见过三叔父。”

许徕微微吃了一惊,但他生性坦然随和,也就含笑还了半礼:“听说你们回来,特意过来瞧瞧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冒氏含着笑,怯怯地来了一句:“五侄儿是郡公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去探伤的罢。”

张仪正不咸不淡地对着她行了一礼,规规整整地道:“见过三婶娘。”

冒氏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分,终是老老实实地敛了眉眼,还了一礼:“郡公一路辛苦。”言罢也不敢多看一眼,低眉垂眼地快步往前跟上了姚氏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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