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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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氏便道:“怎不小心些?委实可惜了那裙子。”

孙氏也责怪地看了梨哥一眼,却没有指责她。梨哥见着母亲的神情,由不得又委屈起来,樱哥轻轻拽了她一把,她方定了定神,按着两位姐姐适才的吩咐,乖巧地坐到孙氏身边,依偎着母亲,把眼看向场中。

孙氏见女儿神色有异,只猜她是受了哪家姑娘的委屈,但现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轻轻抚抚女儿的头发,以示安慰。

樱哥这才有机会同杏哥说悄悄话:“姐姐,是不是瞧瞧适才那人的去向?总要晓得是怎么回事。”她虽未点名,杏哥却晓得是指谁,便低声道:“我会使人去瞧。”但到底,倘若真是那人所为,这个亏却是白吃了。

樱哥也晓得这其中的关系,不过是要找个由头罢了,省得被人总往凶兆鬼神身上扯。

杏哥不便久留,匆匆离去。

少一时,公主府的女子马球队表演结束,时辰不早,将军府便张罗着招待男客往前头去吃酒席,女客则往后院入席。唐嫣等人则早就摘了钗环,换好打球用的窄袖袍子、长裤并靴子等衣物,摩拳擦掌等在一旁。许樱哥晓得出了早前之事,姚氏肯定要等到席终,等这事儿有些眉目才会走,便应了唐嫣等人的要求,拉着梨哥的手坐在一旁看她们步打。

孙氏早就乏了,随大流带了傅氏等人往后,冒氏却是兴致不减,只吩咐乳娘带了许择同孙氏等人去,她自己则说要留下来照看樱哥姐妹俩。

这姐妹俩都是大姑娘了,且樱哥行事自来稳重,这又是在将军府,哪里需要她来照看?分明是贪玩罢了。孙氏有些无语,但也不好端起嫂子的架子去管冒氏,只得再三叮嘱后带了许择去与姚氏汇合。

这边唐嫣、冯宝儿等人才等男客退场便嘻嘻哈哈地上了场。才要开始,就有人去传话,道是公主殿下要和她们凑个热闹,此时在换衣服,让她们稍等。

这话一传出来,已经走了的女眷们又都折了回来,公主殿下要打球,总不能连喝彩的人都没有吧?

眼看着观众从预想的那么几个变成了这么一大群人,又是和公主殿下一起步打,这是何等的殊荣?几个小姑娘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都兴奋并忐忑不安地凑到一处商量,既然要打,总要好好打才是,她们人数不够,是不是再凑几个人?

冯宝儿猜着公主肯定是要同自己这边的人组队,便有些得意,光是看公主的面子,她们今日也赢定了。便盘算着要在公主府的女子马球队里挑哪几个球技最好的。

唐嫣等人则是想,即便是要让公主拔得头筹,她们这边也不能太过丢人,可是谁不知道永乐公主球技精湛?即便是从公主府的马球队里挑人出来,她们这边得到的也只会是次等的,此番只怕会输得极惨,总得拉个球技好的人来助拳才是,当下便都把目光投向了许樱哥的身上。

唐嫣走过去,抱歉地道:“樱哥,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出一把力,不然日后我们在她们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许樱哥真正为难。早前的事情还未了,又出了梨哥裙子莫名被烧毁的事情,她真不适合再跟着闹腾了。却听冒氏自告奋勇地道:“樱哥有些不舒坦,姑娘们若是不嫌弃我老笨,便由我来凑这个热闹。”

孙氏等人闻言,俱都诧异地看向冒氏,唐嫣等人也是有些惊奇并怀疑,她们与冒氏并不熟悉,哪里敢信她是否有这个能力?

冒氏神态自若,不卑不亢:“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我既然敢毛遂自荐,便不会丢了自个儿的脸。”

唐嫣本就是个爽快的性子,又与樱哥交好,想着许家没有浮夸之辈,冒氏总不能没事找事折了自家脸面,先就信了一大半。只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要看伙伴们的意思。

冒氏晓得要叫人另眼相看,少不得要露两手,便走下场去,挽起袖子,抡起球杖,娴熟准确地将球稳稳击入球门之中,含笑回头看向唐嫣等人。

此处离球门老远,要一击而中实是不易。唐嫣等人哪里还会挑三拣四,只当是寻了个宝,便都欢喜起来,问冒氏可有衣物?冒氏笑笑,道:“有。”又似解释一般同孙氏等人道:“早就想见识见识将军府的马球场,心想着也许能陪侄女儿动一动,所以准备了。”

事已至此,谁还能管着她?何况此时并无男客旁观,小姑娘们玩得她也玩得。孙氏虽不赞同她的行径,却也没多言。

不多时,冒氏便换了身石榴红的胡服出来,她紧紧束了腰肢,越发显得胸部丰满,臀部浑圆,站在一群还未完全长开的黄毛丫头里面显得很是打眼。

接着永乐公主也换了衣服出来,一眼瞧见冒氏,看出她与其他小姑娘不同,不由好奇地问了身边人两句,待听说是许学士府的三夫人,由不得笑了:“还以为学士府的人都文雅严谨得很,没成想还藏着一位精通此艺,人又俊美的。”

姚氏在一旁脸色虽然如常,心里却是半点欢喜不起来。

第33章 积云(三)

冒氏提前就准备好了步打所用的衣衫,不顾年幼的儿子,一门心思就想出这个风头。要说她不是处心积虑的,姚氏绝不相信。可这时候还有梨哥裙子莫名被烧毁的事情压在姚氏心头,她也顾不得去探究冒氏到底想做什么,略在一旁看了会儿,便悄悄把樱哥姐妹俩叫了过去。

这回没有隐瞒孙氏,孙氏听得脸色煞白,差点没晕过去,想到其中的凶险处,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将梨哥的手拉了,反反复复地来回打量。

梨哥懂事,倒转过来安慰母亲。孙氏定了定神,信赖地看向姚氏:“大嫂,这事儿总要寻个说法,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不然传出去太难听。”

姚氏坚定地点头:“这是自然。”便是找不出说法,也得安个说法!

樱哥本想着那霞样纱是姚氏送去的,莫名烧了起来,只怕孙氏会有什么想法。看到孙氏虽然后怕,却是一点怪责姚氏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一门心思地倚仗姚氏,也就放了心。心还没落稳,便又想起这纱的来历,忍不住苦笑了,旁人不知,姚氏和青玉等人却是晓得的,这可是崔成寻来的……而那个人,本不该死。若是这事儿没个准,又怎能让人不往那所谓冤魂作祟的方向去想?再不然,真查出与那太岁有关,也是她害了梨哥。

许樱哥抬头看着远处球场上活蹦乱跳,大呼小叫的唐媛等人,突然间有些忧伤了,怎么她就穿在这么个麻烦体上呢?莫非是她前前世作恶太多?许樱哥在心中默念了一声佛,又呸了自己一声。

许杏哥已是把这事儿告知了武进,将军府照旧热闹着,私底下却已经绷紧了弦,得力的管事或是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客人和客人带来的家奴,或是安安静静地带着人四处查巡,尤其是那开满了藤萝花的小院子被里里外外地翻了三四遍,在场的丫头婆子、包括紫玉在内,也被分开来反反复复地询问当时的情景。而那条被烧坏了的裙子,更是放在了武进和许执面前。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她们能做的只有等而已。姚氏正襟危坐,带着家里的女眷们严肃地观看着场中的球赛。

不得不说,冒氏的球技很精湛,超出众少女很多,便是与长乐公主府里豢养的那些专司打球的女子相比也不遑多让。一场步打结束,虽还是唐嫣等人这边输了,但输得并不难看,长乐公主更是对冒氏另眼相看,好生问询了几句,听说她也会骑马打球并不怕坠马,便郑重邀请她改日去公主府里做客打球。

冒氏之前还能保持着得体的风度,得意之色也隐藏得极好。待后来面对着自家人,得到许樱哥并梨哥的交口称赞后,也顾不得姚氏的脸色,欢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这还是我生疏了,若是早年更不用说。殿下说了,改日她府上要宴请打球,邀我去呢,到时候我领了你们姐妹俩去。”

樱哥只是笑笑,梨哥却是要欢喜着要应好,孙氏淡淡地一眼看过来,梨哥便也歇了声。

姚氏并不多言,只淡淡地道:“以后再说以后的话,适才五郎吵着要娘,大抵是今日热着了不舒坦,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冒氏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低垂了头,生硬地道:“谢大嫂关心。”

长辈间的这种不欢喜,几个小的都感受到了,傅氏并黄氏是做儿媳妇的,自然没有多嘴的道理,许樱哥是没有心情,梨哥则是不敢多话,气氛便压抑起来。

孙氏少不得打起精神和稀泥:“闲话少说,该入席了,还要赶回去呢。”

再有多少不悦,也不能给外人看笑话,众人便都端出一张笑脸入席不提。

少倾席终,客人三三两两地登车散去,许家人则被留下来,由许樱哥陪着冒氏几个,姚氏和孙氏被请入后堂喝茶。对于这种差别待遇,冒氏十分不忿,她也是与姚氏、孙氏同辈的,怎地后堂奉茶就没有她的份?她倒是沦落到与这小一辈的几个厮混了么?生了一回闷气,想起早前长乐公主的赞赏和邀请,她心里才又好受了些,等以后……谁稀罕!许徕撑不起这个门户,她来撑!

内堂。

武进严肃地道:“只墙头上有两片瓦松动了,其他任何痕迹都没留下。那裙子总不能莫名燃了起来,多半还是有人捣鬼,只是这边无人识得,要等回到上京才好找人来瞧。”适才管家查询当时在场的婆子丫头,他也在外听了,那些无知妇人,一口咬定就是鬼神显灵,他是刀口舔过血的人,哪里会轻易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先就信了是有歹人捣鬼。

只要是有迹可循就好,姚氏听到这里,已经把一多半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要辛苦子谦了。”

武进忙道:“岳母言重,这是本分。”

姚氏看看天色不早,再留下来事情也不可能再有进展,索性起身告辞。武夫人带着儿子、儿媳亲自送亲家上了车又折回去,进了内堂,武夫人喝退下人,支开许杏哥,严肃地问武进:“可与康王府有关?”适才当着许家人不好问,不然只恐这两家的仇怨更结得深了,他们夹在中间,却是难熬。

武进不确定地道:“许是没有关系?”他早前才听说这事儿,重点查的就是张仪正。可查了一遍,只知张仪正曾在湖边水榭里歇过小半个时辰,身边也只两个小童跟着伺候,他和他身边的人没有随意走动,后来人走的时候还主动和许执兄弟几个打了招呼。以张仪正以往的脾气,心中若有气,想要叫他与人虚与委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综合下来,竟是找不到什么可疑之处。可是康王府的势力……谁又说得清楚?

武夫人道:“你大抵也听你媳妇说了罢?今日在长乐公主面前,小三儿很失礼,不但跑到赵夫人面前赔礼道歉,弄得赵夫人很尴尬,还盯着许家二娘子笑,很多人都看见了。”

武进更是一团浆糊:“得罪他的是樱哥,总不能就莫名把气撒到了梨哥一个小姑娘身上。再不然,他真是有那个心,也不至于这样……这恶作剧也太无聊了些,伤不了人,最多惊吓一番罢了,于他更没有好处。”

“那兴许果然不是他。”武夫人沉吟片刻,斩钉截铁地道:“你记住,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和小三儿没关系。就是你媳妇儿那里也得瞒着。不然,若是学士府和康王府交恶,你晓得的……”不管今上的态度再怎么暧昧不明,朱后在的地位无人可以并肩,康王始终是唯一的嫡子,又有世子妃娘家这么强的后盾。而他们武家,有了她和康王妃这关系,哪里又能轻松脱得了干系?自是要替康王府多着想才是。

武进郑重应下不提。

风从田野上吹过,吹得麦穗此起彼伏,远远看去,像极了金色的波浪。麦田尽头,有一株老柳,树下放了张竹席,许扶盘膝坐在竹席上,手里持了一卷书,眼神却飘向了远处。

一条窄长的小径穿过金色的麦浪,一个佝偻着身形的青衣老仆慢吞吞地沿着小径朝着老柳树下的许扶行来。待得走近了,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人丢了,进了康王府的仆从中。”

这件事怎会与康王府扯上了关系?许扶坐直身子,瞳孔猛然缩小又放开,淡淡地道:“知道了。辛苦了。”

那老仆却不走,抬起头来看着许扶道:“赵家不太正常。”

“怎么说?”许扶抬起头,脸上多了几分关注之意。

那老仆道:“虽不知缘由,但赵家人在第一场马球赛尚未结束的时候便匆匆退场,并不曾与许家人打过招呼,赵夫人在别苑前不讲情由地训斥了赵四爷,逼着赵四爷随她回了上京。”

不与小人结仇。今日所来,大家都是冲着想与康王府把疙瘩解开而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使得长袖善舞的赵家人放过了这个和解的机会,就连永乐公主也不能多留他们片刻?约莫,果然是有变故了。钟氏为了当初崔家的事情挑剔樱哥,许扶也是有数的,若赵家这门亲事不成,樱哥又该有多伤心?许扶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莫非,他果然是做错了么?再怎么告诉自己,妹妹也是萧家的女儿,为父母亲人报仇出力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终究到了此刻,还是他这个做兄长为她想得太少了些。

夜已深沉,冒氏犹自未睡,唇边带了几丝冷笑看着面前的乳娘:“如你所说,今儿三娘子的新裙子是被鬼给烧了?紫玉的手也是那时候给烧坏的?”

那乳娘慌慌张张地摆手:“三夫人,婢子不敢这么说。大夫人和大娘子都是叮嘱过不得乱传的,若她们知晓是婢子嚼舌……”

冒氏柳眉倒竖:“你就只怕大夫人和大娘子,眼里就没我?”

乳娘唬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冒氏沉默许久,堆起一个笑:“你放心,你平日待五郎很是用心周到,我赏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你?更何况,那也是我自家的侄女,莫非我这个婶娘还会害侄女不成?”

乳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冒氏看得心烦,挥手命她下去。

灯花爆了一声,室内幽暗下来,冒氏盯着灯火,几不可闻地低声道:“莫非真是鬼魂作祟么?”她此生最爱华服美饰,只要看过一眼便记得牢牢的,再也忘不了。即便姚氏什么都瞒着她,这纱的来历又如何瞒得过她?!

第34章 积云(四)

午后,许樱哥午睡起来,想着许扶的首饰铺子里该上新款了,便命青玉取了炭笔并纸张,坐在窗下细细描绘。青玉小心地把一盏茶放在她手边,悄悄退了出去。

紫霭正在院子里指挥着铃铛几个把残余的樱桃尽数摘下来,回头看到青玉靠在门边发怔,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便命铃铛她们几个忙着,自己走过去轻轻撞了撞青玉的肩头,笑道:“嗳,你在发什么怔?”

青玉却被唬了一大跳,待看清是她,方挤出一个笑来,嗔道:“好不好的,做什么吓唬人?”

紫霭奇道:“谁吓唬你来?我明明从那边走过来的,你竟然没瞧见我?”再看青玉,只见她眼下有青影,一脸的倦容,不由关心道:“莫非是昨日随着二娘子出去,累着了?可要同二娘子说一声,放你半日假,歇一歇?”

青玉猛然摇头:“不必!我好好儿的请什么假!”

紫霭道:“别强撑着,二娘子不是不体恤人的主。我看你脸色委实不好瞧,不信,你问铃铛她们。”说着便要叫铃铛过来。

青玉瞟了一眼屋里专心画图的许樱哥一眼,轻声道:“别!我不过是没睡好而已。你若真疼我,今夜便替我上夜,让我好好睡一觉。”

她二人感情极好,紫霭自不会推辞:“那行。”默了片刻,四处打量一番,低声道:“昨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玉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也莫胡乱打听。”

姚氏治家的手腕大家都是知道的,紫霭吐了吐舌头,道:“我不过就是多句嘴么。我继续干活去了。”

昨日之事,真的是小人作祟么?青玉仰头看着幽蓝的天际,想起昨夜那个做了大半宿,恍若亲见的噩梦,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无意之中知晓的那些阴私,一点幽寒,自脚心顺着血液慢慢扩散到了全身。

三日后,学士府正院上房,武进将一包衣物亲手送到许衡并姚氏面前,沉声道:“小婿无能,竟然无法查清此事。”

彼时在场的丫头婆子都是可信的,严查了这几日也不曾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每个人都是一口咬定是在突然间就着的火,此外并不曾发现任何异常。他是带过兵的人,火烧敌营的事情不是没见识过,可也要有引子,譬如是火箭、或是火油什么的,且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惜的是,除了那两片松动的瓦片外,他找不到任何痕迹。而那两片松动的瓦片,谁又能说得清,究竟是什么时候松动的,怎么松动的?

姚氏脸色微变,当着女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武进把姚氏一瞬间的变化看在眼里,斟字酌句地道:“鬼神之说,小婿自来不信。还请岳父大人仔细想想,是否得罪了什么小人?”

“子不语乱力怪神!”许衡起身,背手踱步思忖许久,并不回答武进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而是向一旁静立的许执发问:“你平日爱看杂书,可知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引燃物品,却不留任何痕迹?”

许执皱紧眉头:“儿子这些日子也在细想此事,奈何……”

许衡便沉默下来,一时屋内的气氛有些沉寂。武进瞧见许府大管家许山在外露了个头,似是有事的样子,便起身告辞,道是自己有事,改日有了眉目又再过来。

许衡便吩咐许执送他出去,转头问许山:“何事?”

许山进来行了礼,回禀道:“老爷,五爷求见。”

这五爷,自不会是旁人,而是自香积寺之后便不曾上过门的许扶。他在这个时候来,指不定也是听说了什么风声,许衡正想寻他,当下便去了外头。

姚氏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傅氏带着丫头素素捧了只匣子从外头进来,见状忙上前去帮她捏肩膀,劝道:“婆婆这几日都睡得不太好,是否要请太医来开一副调养的药?”

姚氏摇头:“过了这两日也就好了。”看见素素捧着的匣子,问道:“这是什么?”

傅氏忙将匣子递过去:“是三婶娘娘家来人了,说是得了块好何首乌,给婆婆补补。”

姚氏想起冒氏前几日在将军府别院的作派,心里很不高兴,淡淡地道:“来的是哪位?怎不请进来说话?”

傅氏笑道:“来的是五郎的大舅母,那时候大姑爷正在这边,媳妇只好请她多坐片刻。三婶娘便将这匣子使人先送过来。”

冒氏的大嫂蒋氏本是个忠厚妇人,姚氏向来礼遇,听说是她,面上神色稍缓:“这便请她过来吧,你仔细挑挑回礼,不要那些华而不实的,选些得用体面的。”再想想冒氏先使人送这礼过来,由来就有几分鄙夷,难不成以为她这里没有及时延请蒋氏,是嫌冒家穷?但即便是,送了礼又如何?冒家难道就不破落了?

不多一时,蒋氏带着个才留头的小姑娘,由冒氏陪着进来。姚氏起身笑脸相迎,听说那小姑娘是吴氏的小女儿,少不得郑重给了见面礼,又让领下去和孩子们玩耍,还要留她们母女用饭。蒋氏却是委婉地拒绝了,母女俩略坐了坐,尽了客人之礼便告辞离去。

冒氏亲自送她嫂子并侄女出去,姚氏问苏嬷嬷:“可知道冒家大舅母是为了什么来?”冒家早就败落了,日子不好过,虽然不喜冒氏,到底还要安抚她与许徕好好过日子,若是她娘家果然有难处,该帮的还要帮。

苏嬷嬷摇头:“老奴不知,可看冒家大舅母的样子,不似是忧愁的模样。”

姚氏也就丢在一旁,却不防玛瑙在帘外喊了一声:“三夫人来了。”接着冒氏就走了进来,一脸不忿地道:“大嫂,赵家欺人太甚!”

姚氏正在思量,自将军府别院钟氏不告而别之后已是四日过去,赵家也该有动静了。此时听冒氏这般说,少不得请她坐了,道:“怎么说?”

冒氏冷笑道:“适才我娘家大嫂过来,不是为了旁的,而是受人之托,替人家打听赵四品行如何来了!这赵家,出尔反尔,把我们学士府当成什么了?”原来钟氏已经使人去打听兵部侍郎的千金阮珠娘了,这阮珠娘的母亲和蒋氏有亲,想着赵璀是许衡的门生,经常出入许府的,要知其品行如何,最好不过来问这边。因此便请托蒋氏过来向小姑子打听消息。

冒氏一边说,一边打量姚氏的神色,眼看着姚氏的脸上好似罩了一层寒霜,说不出的难看,心中舒坦不少,面上却是一脸的愤慨:“真没想到赵四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往真是错看了他!可怜樱哥……”

姚氏脸上浮起一层怒色,厉声打断她的话:“三弟妹慎言!他不过是你大伯的学生,婚嫁自由,何来忘恩负义?和樱哥又有什么关系?你做婶娘也当爱惜侄女的名声,才不枉她平日尊重你,疼惜五郎。”

自己和许樱哥当然没有仇怨,无非就是想看看这个独断独行惯了的大嫂伤心难过而已。好叫她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似自己这般好欺负的,也有人能给她脸色看,给她气受。冒氏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是毕恭毕敬并委屈万分:“是我不会说话。可我也不过是因为疼惜樱哥,早前他们家不是提过……”

姚氏心烦意乱,委实不想看到她,不待她说完便把脸侧了开去。傅氏赶紧上前,寻了个由头恭恭敬敬地把冒氏请了出去。

冒氏出了正院门,别过傅氏,站在路上想了想,又朝着许樱哥住的安雅居走去。

姚氏喝了半盏凉茶才把心头那股邪火压了下去,吩咐丫头绿翡:“你去外头同许山说,五爷和老爷说完话后不要走,我有事要交代五爷。”又叫过苏嬷嬷:“你去打听一下,是否属实。”

外书房。

许扶听许衡说完当日将军府别院的事由经过,脸已经绿了。再联想到另一件事,这心里便再也平静不下来,左思右想,终是道:“小侄还有一事要禀告姨父。”

许衡见他神色慎重,由不得也带了几分慎重:“何事?”

许扶起身将书房门窗四下里尽数打开,方又走回来低声道:“前些日子,小侄得知,有人暗里资助崔家老幼,心想着总要晓得是什么人才好,又有什么企图,便使人去查。四日前,派去的人跟着那人一直到了将军府别院,然后看见那人隐入了康王府当日随侍的仆役之中,并进了康王府。”

“康王府?”从不曾听说崔家与康王府有什么关联,便是当年崔家风光时,康王府也与崔家没什么往来,听闻好似是康王十分鄙夷崔顺的为人。但皇室中,秘辛太多,也不是可以尽数知晓的。许衡沉思许久,叮嘱道:“近些日子,你当小心些才是。”那莫名燃烧起来的霞样纱千褶裙,与其说是一个恶作剧,不如说是一个警告。

许扶应了,带了些为难道:“姨父,小侄想见一见樱哥。”

才发生了这许多事,许衡哪里会阻止他们亲兄妹见面?便道:“见吧。正好你姨母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第35章 细雨(一)

许樱哥刚画完一组簪钗,正对图细看修改,就听见丫头婆子们在外头道:“三夫人。”不由奇了,冒氏寻她做什么?莫非又是许择想吃什么?却也不及细想,先将那套图收了放在一旁,含笑迎了出去。

冒氏一脸的凝重之色,扶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轻轻摇头叹息。

许樱哥看她这番做作,心里微微有些厌烦。因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便故意不去问她,含笑亲手奉了茶,道:“三婶娘这是打哪里来?”

冒氏接了茶,笑道:“刚送走客人,从你母亲那里来。”

许樱哥道:“谁来了?”

“五郎的大舅母。”冒氏说到这里,看着许樱哥欲言又止,再叹一口气。

许樱哥便道:“三婶娘可是走路走急了,现下还没喘过气来?”又笑着对鸣鹿道:“鸣鹿姐姐该劝着些的,累着了我三婶娘可怎么办?”

鸣鹿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便只是含笑福了一福。

冒氏见许樱哥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是该羡慕她心宽还是笑她懵懂,面上越发悲天悯人,怜惜地执了许樱哥的手,叹道:“这么好的人才,怎会有人有眼无珠!”

许樱哥心头微微一沉,大抵有些数了,却不乐意让冒氏舒坦,便也笑着执了冒氏的手开玩笑道:“这么好的人才,怎会有人有眼无珠!”

冒氏诧异道:“怎么说?”

许樱哥挑眉笑道:“可不是么?前几日在将军府,三婶娘没出手之前,旁人都只当你是在说笑,不信你打得好球。”

说起这桩得意事,冒氏忍不住真笑了,可她没忘了自己的来意,便拍拍许樱哥的手,道:“你同兵部阮侍郎的千金珠娘可好?”

许樱哥不知她何故突然提起阮珠娘,但想总是事出有因,便笑道:“说不上好,一起玩过几回,说过几句话。”

冒氏盯着她的眼睛道:“这姑娘为人如何?”

许樱哥道:“不清楚,但想来总是不错的。”虽然阮珠娘曾当众给过她不快,她也不乐意背后说人长短。

冒氏却冷笑了一声:“侄女儿是个厚道人,不乐意说人长短,我这个做婶娘的却是看不过。那日在将军府别院我也是见过她的,不过是个尖酸刻薄,只知卖弄的人而已,哪里比得你懂事知礼?”

这话不好回答,许樱哥垂手肃立,只管静听。

冒失见她不言不语,眼珠子一转,气愤地道:“我委实是气不过。赵家……”

许樱哥见她越说越没谱,抬起头来含笑打断她的话:“三婶娘,侄女知道您不爱说人长短,但旁人不知,所以咱不说了。”

冒氏被她打断了话头,又拿话逼着,再继续往下说,倒真像是自己爱嚼舌头了。可到底是不甘心,便长长叹了口气,爱怜地道:“我当然不爱说人长短,这不是……”

忽听青玉在帘下道:“二娘子,夫人打发人过来请您到正院去呢。”

许樱哥趁势送客:“三婶娘,我便不留您了,改日再请您过来坐。”

冒氏只好起身别去,许樱哥礼数周全地把她送出了门。

紫霭嘟着嘴上前收拾冒氏用过的茶具,满脸的不高兴,青玉道:“人已走了,你做给谁看?”想到冒氏带来的消息,两个人心里都很沉重。早前不见得就真希望许樱哥一定能配给赵璀,但这折腾了许久,又被人不声不响地嫌弃了,真是一件让人恶心的事情。

却见许樱哥含笑走进来,道:“青玉,夫人真找我?”

青玉笑笑,走到许樱哥面前福了一福,告罪道:“还请二娘子莫怪婢子自作主张,欺瞒之罪。”

许樱哥笑着摆摆手:“怪你做什么?她是有些过了。日后都记着,不管谁提起赵家来,都不要搭腔。慎言。”

青玉和紫霭满心担忧不平,齐齐道:“那是自然,什么人值得咱们记着?”

许樱哥笑笑,复又打开画纸继续修改草图。看到那熟悉的线条,本来有些沉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多大的事儿!活了两辈子,死里逃生好几回,婚都退过的人,还怕这么一桩小事儿?又不是说好了赵家才悔的婚,说到底不过是赵家无福消受她这个好姑娘而已。那是赵璀无福,可不是她没福。

许樱哥想到这里,欢欢喜喜地在那股双尾金钗的图样上落下最后一笔,放了纸笔,回头欲喊青玉与紫霭过来瞧好看不好看,却见两个丫头都不见了影踪。又听她院子里有动静,少不得出去一探究竟,只见两个丫头正指使着婆子把那盆早就败了的二乔抬到角落里去,不过一笑,并不管她们,转身自进了门。

紫霭忿忿地看着那盆被搬到角落里的二乔,恨不得拎壶滚水泼死了才解气。想到钟氏之前对许樱哥的百般挑剔,忍不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却省得了。”

青玉奇道:“省得什么?好生生的念什么佛?”

紫霭避开众人,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省得给那老虔婆挑剔。”

青玉白了她一眼,低声骂道:“小心让人知晓,找骂呢。”

“好热闹,这是在做什么?”绿翡含笑走进来,问道:“二娘子呢?过几天家里待客,夫人请她过去帮着看看菜单。”

“在屋里呢。”两丫头交换了个眼色,紫霭进去传话,青玉则拉了绿翡的手到一旁,低声道:“绿翡姐姐,不知三夫人说的话是否为准?”

这三夫人倒是脚快。绿翡讶异地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抱打不平来了?”

青玉叹了口气:“可不是?”

在夫人身边当差,有些话却是不能乱传,这是规矩。绿翡斟酌着道:“总之老爷和夫人不会委屈了二娘子。”

这相当于确认了冒氏所言不虚。青玉心里格外难受,绿翡见她红了眼圈,忙道:“打住,二娘子是有福之人,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绿翡姐姐,都要请谁来做客?”说话间许樱哥已经收拾妥当,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绿翡见她仍旧笑着,面上丝毫不见懊恼悲伤愤慨之情,暗底下也有些佩服,难为她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心里越发高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笑道:“回二娘子的话,是要答谢将军府亲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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