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意千重作品世婚之再嫁公子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陆缄带了几分憨态去扒茶:“我要喝你分的茶。”

林谨容从未看到过他这样子,顿时觉得他有借酒装疯之嫌。默然片刻,终是柔声道:“你喝多了,待到后日你生辰,我再分与你喝如何?此时夜深了,早些安歇的好。”

陆缄回眸看了她一眼,便放了手里的茶,听话地躺上了床,微笑着朝她伸手:“阿容,过来。”

林谨容想着昨夜他那行径,生怕他不听劝,便低着头收拾被他摆得满榻的东西:“等我收拾好东西就过来。都是别人的心意,有个闪失岂不是罪过。”

陆缄便不再说话,半阖着眼看她做事,抵不过酒意上头,就有些发昏发沉。

林谨容慢悠悠地收拾好了东西,走过去瞧,他早已睡着了,额头、颈上浸出一层薄汗来。她垂着眼站在床边看他,他的酒品向来很好,不管喝多喝少,她从来不曾见他闹腾过,最多就是话多一点,不然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或是躺着,此刻他也如此,就连睡觉也是躺得笔直。

他真的是长得很好看。哪怕是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着不动,姿容也十分引人,她活了两世,就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更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子。从前她还爱慕着他的时候,看着他便是满心的喜悦和不舍,她恨上了他的时候,即便是厌恶着他,恨不得他去死,却也不能否认他好看。但只是……他再好看,她心里也再没有当初那种悸动了,好看便是好看,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林谨容垂眸看了一会儿,撇开眼,拧了块热帕子轻轻替他把汗擦了。

等她收拾完毕躺下,陆缄却轻轻翻了个身,将她半边身子压住,紧紧搂住她的腰,唇在她颈窝里蹭了几蹭。林谨容动也不敢动,只生怕会引着了他,他却只是把手探进她的衣里,喊了一声阿容便心满意足地挨着她沉睡去了。林谨容睁着眼,一直到万籁俱静方才迷糊过去。

……

林七的婚事是今年林家的第四桩喜事,她下面好几年内都不会再有婚嫁,于是林老太爷和林老太太都很看重。虽比不上之前林谨容的婚事那般热闹繁华,却十分隆重,观礼的亲朋好友差不多把正堂全都塞满了。

林谨容如今是客人,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主要任务就是观礼凑热闹。今日她却无心观礼,眼睛在对面乌压压的一群男宾客中找了一回,没发现吴襄,不由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今日怎么都会来,再借机亲自把那东西给她的。在她想来,他留着迟迟不给她,无非也就是不放心假他人之手罢了。

等了一回,突然想起来,那一年的这个时候,吴襄是姗姗来迟的,当时她先是在家为琐事十分不快,来了又为陶氏和林慎之的事和林三老爷闹了一场,哭肿了眼睛不敢出来见客,便冒着严寒躲在花园里独坐。算着时辰差不多,外头的宾客将散了,方才带着荔枝出来,却在内外院夹道口处遇着了他。他见她双目红肿,便停住了脚,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回,她虽不肯道出家丑,却忍不住流了几滴泪,他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陪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安慰她,没有过不去的槛,好好抚养宁儿总有出头那一日。

那今日,想来他照旧会来的,无非就是迟一点而已,但她却是不会再去夹道口遇他了。

林谨容低声吩咐荔枝:“你去那边寻三爷,和他说,让他去外头等吴二爷,等到了就说,杨家姑奶奶给了我一封信,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吴二爷可知晓?”

荔枝得令,便自去寻林世全传信,少倾回来道:“三爷已经去了,让您放心。”林谨容便放了心,专心观礼并应付留儿。却见陆云突然站了起来,气冲冲地往一旁去了。简儿等几个丫头犹如尾巴一般,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林玉珍正陪着金家太太说话,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这边的,见状大急,又不敢引起金家太太和其他人的注意,只得低声吩咐了方嬷嬷一声,让林谨容赶紧追上去看。

林谨容只好把留儿交给陶氏,让荔枝留在那里等林世全消息,让豆儿去打听陆云适才出了什么事,自领了樱桃追上去瞧。先时园中多客人,她不好做得太明显,跟着陆云主仆的行迹一直进了园子深处,方才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阿云,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云停也不肯停,几乎是磨着牙道:“不要你多管闲事。”

林谨容本不想刺激她,但看到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忍不住道:“我倒是不想多管闲事,但也是不得不来。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啊,咱们各走各的。”

陆云站住了脚,回头狠狠瞪着她,想说什么终归是没有说出来,瞬间红透了一双眼,狠狠又回头,一直埋着头往前走。林谨容也不管她去哪里,始终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陆云行至当初陆纶推翻的那块灵璧石旁站住了,看着湖里枯竭了的荷叶发呆。

林谨容就在一旁选了个向阳的地方坐下来,朝简儿等几个丫头频频使眼色。示意那几个丫头看好了,一旦发现不对就要赶紧抱住人,弄得简儿几个紧张万分,眼珠子都不敢错。

不多时,豆儿追过来,贴在林谨容耳边轻声道:“适才是有人同大姑娘开玩笑,问她识不识得金家婆媳。又有人说,金家这位知县大人是个矮矬子。”

林谨容不由皱眉:“是谁这样多嘴舌?”姑且不论这桩亲事好不好,说这话的人简直就是抱着要坏了这桩亲事的坏心去的。

豆儿露出几分为难来:“那奴婢没来得及打听清楚,只知道有这样一桩事就是了。”林玉珍得罪的人多去了,真是不好圈定是谁说的。

林谨容便挥手示意豆儿退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陪着陆云。忽见陆云转过身来,面上已经去了先前那种愤恨和委屈,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看着她道:“嫂嫂你全都知道是不是?为何不与我说?”

她这样子看似挺文静端雅的,但林谨容见识过这副表情下藏着的暴躁和自私,便也如法炮制,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多。且这种事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丝毫不能左右的。事到这一步,我只能和你说,心宽点。”

第247章:窥探

心宽点?事情没落到她身上,她又怎知这种痛?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陆云翘了翘唇角:“那就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她轻蔑地指指面前死寂的池水:“在这种地方死,我还嫌脏呢。别人作践我,我可不能作践我自个儿。”

“这我相信。”林谨容给简儿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能说这话,那就不可能去死,当初被吴家拒亲也没死,现在更不会死。行不多远,就见荔枝匆匆忙忙的过来:“奶奶,三爷请您过去呢。”

林谨容忙道:“可是找到吴二爷了?”

荔枝点头:“是,但吴二爷说,请您过去说话呢。”

林谨容便想,有林世全陪着,又是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必刻意去避什么嫌,她倒要看看,吴襄到底想干嘛。这一走,却又跟着荔枝走到了内外院之间的夹道口。她不由失笑,那一年,她孤凄凄地带着荔枝在这里,满是窘迫和心酸,得了一句好话便感激了半日,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虽然命运这东西实是让人说不清,但好歹是比从前强了许多。

正自失笑间,肥狗嘟嘟摇摇摆摆地跑过来,围着林谨容讨好地摇尾巴。林谨容就笑:“嘟嘟,留儿也跟来啦?”

“汪汪”嘟嘟叫了两声,朝着前头跑去,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林谨容,仿似是在等她一般。林谨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忍不住笑道:“看看这狗,多通人性?”

林世全牵了留儿走过来,笑道:“这狗也是养了好几年的,若是这点人性都不能通,那便该蠢死了。”

留儿挣开林世全的手,跑过去牵着林谨容的裙角,仰着头委屈地道:“四姐姐,你刚才也不带我来玩。”

林谨容笑道:“我那是有事呢。带着你不方便,改日带你去平济寺玩。”

留儿转嗔为喜:“不能食言”

“她要食言就一定会长肥。”吴襄背着手,踱着方步,唇角含着笑,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冬日的阳光把他银白色织锦长袍上的竹叶暗纹照得半隐半透,眉眼间的肆意飞扬掩都掩不住,看着林谨容道:“你家陆二郎昨夜乖滑,把我灌醉,今日差点起不来床,险些出丑。”

林谨容微微一笑:“他也是醉了的,从未如此醉过。”

吴襄也是一笑:“东西得到了吧?”

林谨容意有所指:“还差一件没得到。”

吴襄便微微皱了眉头:“在我这里,我正是要问你,早前没有机会……”

林谨容便压低了声音:“吴二哥要问什么?”

林世全看了他二人一眼,不着痕迹地领着留儿走到一旁,却也不走远,就蹲在道旁指着一丛麦冬教留儿相认。并无半点想听的样子,却又恰好的帮着他们避了嫌。

吴襄小声道:“我早前答应过你,替你在抚州弄户籍,阴错阳差耽搁了些时日,但总算是到手了。可杨茉那里的也到了,是信州的。我就想问你,你到底要哪一份?”说着还悄悄看了林世全兄妹一眼。

林谨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为何不肯直接交与林世全,非得这样藏着掖着的亲自与她。她同他说过这东西是给林世全兄妹用的,但林世全此刻握着她的生意命脉和许多钱财,若是全给了林世全,谁知道林世全是否会罔顾她的意愿,欺瞒于她,只做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呢?

她与林世全打交道打得多,她相信林世全,却也没想过要绑他兄妹一辈子,可吴襄不同,他虽与林世全有接触有交往,却不会有她与林世全接触这么多,了解这么深。所以吴襄此举,纯属是为她打算。假如这事儿不曾瞒住陆缄,吴襄兴许会与陆缄商量,但因她说过不能告诉其他人,吴襄便只有用这个法子与她单独商量。林谨容感激吴襄的这份体贴周到,便真心原谅了他之前私拆她信件的举动,也不想追究原因了。这样一想,面上就显露了出来:“吴二哥,多谢你。”

她虽未说清楚,吴襄却是明白了,于是眉眼灿若花开:“你不生我气啦?”

林谨容含笑摇头:“这次不气了,真不气了。但下次不许再如此了。”手一伸:“两份都给我吧。”

吴襄有些愣神,到底还是从怀里掏了两封书信出来:“拿去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却又戏言:“知你爱财,你可别偷偷拿去卖给不相干的人,将来给他们惹祸。”

林谨容一脸的认真:“我便是要拿去倒卖给走匪恶徒,靠着这个狠赚一笔的,你要如何?”

吴襄失笑:“罢了,不与你磕牙,我去了。”言罢与林世全遥遥一揖,挥挥袖子,潇洒而去,自有一股闲云野鹤的悠闲自在。

林谨容心花怒放,一溜烟站到道旁,将两封信拆了看过,将那两份户籍中登记的名字详情记得烂熟于心,仔细收入怀中,准备寻机销毁,然后行至林世全身边道:“三哥,我们回去。”

却见林世全微皱了眉头看向不远处,听见她说话方才回过头来道:“我适才看到你家小姑了。带着几个人站在那里看,却不过来,等我看过去,她却又不见了。”

林谨容一怔,心想陆云这个时候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该是吴襄了,刻意躲开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便道:“我们先出去罢。”一边走,一边小声道:“信州,丰县,穆咏、穆青、穆玉。穆咏是哥哥,穆青和穆玉是妹妹。可以置业了。”

林世全诧异地看着她,既然只是他与留儿二人,为何又多了两个妹妹?林谨容却不解释,只笑道:“将来我要托付一个女子给三哥照顾,于我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只愿三哥能如同对待我一样地照料她。”

林世全郑重点头:“是你所托,必不辱命。”并不去追问她到底是谁。

林谨容小声笑道:“三哥,我们在信州开这个新铺子,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吧。我的妆奁虽然不少,但有时候要动用起来,总归是太打眼,不太方便。你知道,女子嫁人以后总是不容易。有时候想让家人高兴,对朋友出手大方一点,也得左想右想的呢。”

林世全早知她过得不易,但见她笑容满面,神色轻松地说起这事儿,不由眼里心里满是怜惜,是她的钱,是她的东西,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并不去劝她要什么夫妻一体,休要隐瞒陆缄之类的话,看过他亲生父亲的无情无义,他早抛弃了一些所谓的正理,为人行事自有一套准则。当下便道:“我都依得你,可你若是要做,就一定要做好了,省得将来事泄,对你不好。”

这一生,林世全绝对是她寻到的最重要的珍宝,他在她要开茶铺子,做这种明面上的事情时会规劝她告知陆缄,与陆缄商量;做这种暗底下的事时,就会提醒她小心行事,不要露了马脚。会变通,懂得她的忧虑,全心为她着想,亲如兄弟,密如知己。善有善报,用真心换真心,是真的。林谨容眼睛亮亮地看着林世全,认真点头:“三哥的话我会好好记在心上。改日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开分店的事情罢。”

兄妹二人会心一笑,一同到得外头,互相道别散了去。

陆云几步转出来,阴沉着脸,紧盯着林谨容等人的背影,一动不动。

简儿担忧地道:“姑娘,您冷不冷?”

陆云回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简儿被她盯得垂下头去,嗫嚅着道:“您出来太久,只怕太太要着急了。她只有您一个女儿。”

陆云又看了她片刻,方轻轻笑了,一抬下巴:“当然,我怎能让人平白看我的笑话呢,走,我们回去。”

简儿见陆云笑得古怪,由不得的打了个冷战,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小心翼翼地上前扶定了陆云,跟着她往前走。

陆云仰着她美丽的下巴,笑眯眯地回到了人群中。先前几个亲眼看到她怒气勃然离去的女客便都与她打招呼:“阿云适才去了哪里?这么开心?”

陆云淡然笑道:“刚才有些不适,故而去歇了歇。现在好了。”言谈举止间又恢复了早前的淡然端庄,那几人见了这情形,便也就罢了,不再多问。有好心的,特意与她闲话散心:“你倒是来得及时,马上就要出门了。”

说话间,礼乐之声响起,林七的轿子被抬起,罗氏哭成一片。众人潮水一般地朝着外头涌去,陆云优雅地朝身边的人颔首打了个招呼,几步跟上林谨容,笑道:“嫂嫂,你可看到我哥哥?”

林谨容正要随同陶氏等人退出正堂,闻言回头,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全然没了先前的愤怒悲伤模样,不由生了几分疑虑,却还是道:“你哥哥早前一直跟着几位哥哥在那边帮忙的,你若是有事寻他,我使人去寻。”

陆云朝她摆摆手:“不急。”贴近了去,小声道:“嫂嫂,咱们另寻一个地方说说话。我,要向你赔不是。”

第248章:炭火

陆云表现得有些反常,林谨容往后退了一步,含笑道:“自家人,谁还没个心情不爽快的时候?道歉就不必了,若是我日后有这样不讲理的时候,也要请阿云多多体谅才是。”

陆云脸上的神情变了两变,最终换成一副落寞的样子,垂着眼低声道:“好吧,我刚才的欢喜是装出来的,我心里十分难受,但是……”她哽咽了一下,极小声地道:“嫂嫂,你也知道我小时候还有几个朋友,如今她们都出阁了,或者是我自己觉着不好意思,就和她们断绝了来往。我也没个同胞的姐妹可以说说话,我只有你,如果你不原谅我,我……”

林谨容还没回答,陶氏就轻轻推了推她:“都去我那里吧。这一时半会儿的反正也不会走。”不论如何,二人总是姑嫂关系,既然陆云主动递了梯子上来,林谨容就该接着。

陆云眼里含了一丝泪花,感激地看着陶氏:“多谢三舅母体贴我。”

陶氏向关心地看过来的林玉珍使了个眼色,含笑拥着她二人朝自家的院子走去,又吩咐跟上来的平氏:“你不必伺候了,累了一天,下去歇息罢。”

“是,婆婆。”平氏与陶氏行过礼,温和地朝林谨容笑了笑,安安静静地带着丫头婆子们去了。

林谨容打量这二人的相处模式,不说亲热,却也是和睦的,于是很满意,不由得暗想林三老爷也有撞对钟的时候。

须臾到得陶氏的院子里,夏叶送上茶来,陆云迎上去,亲自接了,第一杯捧给陶氏,第二杯捧给林谨容,盈盈福了下去:“嫂嫂,早前都是我的不是,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她做得出来,林谨容当然接得下去,便含笑扶住了她:“还是那句话,过去就过去了,彼此体谅罢。”

陆云挨着林谨容坐了,小心翼翼地奉承了陶氏几句,陶氏看差不多了,就托辞起身,留这里与她姑嫂二人说话。送了陶氏出去,陆云若有所思:“三舅母现在变化挺大的,比从前更体贴人,更为人着想。全不似母亲。”

林谨容怎么也不可能傻到与女儿说母亲的坏话,含着笑敷衍了两句,就等着陆云转入正题。她觉着,能让陆云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因由,大约也就是看到她与吴襄说话,想表示点什么或是想问点什么。

怎奈她等了许久,也不见陆云提起半点来,反倒是言辞恳切地央求她,去和林玉珍求情,又请托她帮忙打听一下金家的具体事情。然后就是说自己后悔,不该赌气误了终身,说到后面,泪水涟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谨容只好上前抚慰她,陆云立即扑倒在她怀里,眼泪糊得她衣襟上到处都是。其情状之可怜可悲,连丫头们都给弄得唏嘘一片。

林谨容若是个与陆云、宋氏等人一般的,就该也跟着掉泪,表示同情,也显得自己心软和善良。然则她却发现,她的心肠极硬,她即便想装也根本没有半点泪意。所以她很快就把陆云拉起来,命丫头们送水上来替陆云梳洗,重新装扮:“你实不愿意,我会和你二哥说,请他和老太爷说说,但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们小辈能做主的。”

陆云才趴在她怀里不过片刻,就被拉了起来,似是十分羞耻,只将袖子盖着脸低声抽泣。林谨容耐心地将她的袖子拿开,接了热帕子亲自与她净面:“不要再哭了,人多嘴杂,给人看去了少不得乱嚼舌头,虽然不怕但是也烦。”

陆云乖巧地仰着脸给林谨容收拾,待得听到有人来传,说是要回去了,陆云方紧紧拽着林谨容的胳膊,低垂着头,楚楚可怜地与她一同出了门。到得二门外,林玉珍、涂氏、陆缄、陆绍等人已经在外候着,正与林家诸人告辞。见她姑嫂二人如此亲密,神色各有不同。

一路无话,回至陆府,才与陆老太太请过安,不及闲话,就有管事婆子来寻林谨容回话,林谨容便与陆老太太告了罪,去了前头理事的花厅里安排事务,一坐下去就一直到掌灯时分方才清闲下来。

回至房里陆缄还不曾回来,林谨容默然坐了片刻,命荔枝去把门看死了,将贴身藏在怀里的两封信掏出来看。这才发现,大约是陆云在她怀里哭过的缘故,两封信都被揉皱了。大致又看了一回,将那几个地点、名字反复咀嚼了几遍,确信牢记无误,方将信扔在火盆里烧了。

眼看着两封信上蹿起火苗,纸张变黑变红,化成灰烬,林谨容心里也笃实下来,拿了火箸将纸灰打散,将几块银丝炭翻过来压上。又因屋里多了一股烟味,便起身抓了一片百合香放在香炉里,又将窗子推开散味。

才刚推开窗子,就听荔枝在外头脆生生地道:“二爷回来啦?”紧接着陆缄进来,林谨容上前去接过他的披风,笑道:“从哪里来?”

“祖父决意要与金家结亲,母亲也没有什么意见,才刚劝了阿云几句。”陆缄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道:“这么冷,怎地还把窗子开着?”

此时屋里的烟味尚未散去,百合香味却还不曾升起,林谨容由来多了几分心虚,笑道:“她们试了新香,我觉着太过甜腻,炭盆又烧得燃,有些闷,故而开窗透透气。你若是冷,我这便去关了。”

陆缄没有说话,只坐到榻上,由着桂圆上前替他将靴子脱了,又换了家常的棉鞋。林谨容见他不说话,只好示意荔枝去关窗子,荔枝的手方才碰着窗子,就听陆缄道:“既然觉着不舒服,便透透气罢。”

荔枝是知道林谨容烧信的,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却也晓得这事儿是瞒着陆缄的,心中不安,回头看向林谨容,不期恰好撞上陆缄的视线,便嫣然一笑,坦然自若地道:“二爷才从外头回来,可要喝碗热汤驱寒?桂嬷嬷熬了一天呢,这个时候正正好。”如今桂嬷嬷没有其他差事,就应了林谨容的安排,每日里就守着一个小火炉,专心专意地弄些好吃的补品,半年多过去,手艺竟然突飞猛进,做出来的东西也可称为美味了。

陆缄的视线从荔枝脸上转到林谨容面上,可有可无地道:“阿容你可要来一碗?”

林谨容本能地觉着他今晚与往日有些不同,便含着笑道:“我才喝过。”

陆缄点点头,示意荔枝:“那就端一碗来。”荔枝端了笑脸下去,不曾再看林谨容一眼。

陆缄道:“阿容,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过来陪我坐坐。”

林谨容走到他身边坐下,试探道:“敏行心里可是不欢喜?阿云定然哭闹了罢?今日在娘家时她听人家笑话这金趁于是个矮矬子,气得当时就跑到园子里去站了许久,我劝也劝不过。后来又在我怀里哭了一场,求我和你讲,请你去同祖父替她求情呢。”

“已经迟了,祖父自昨日知晓此事,便十分心动。今早就已经派人去打听金家的情况了,这个时候人已经在路上。除非是金家果然不堪,否则此事不能再有转圜。但从旁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金家太太乃是有名的贞节,家风更是严谨,也果然富足。”陆缄垂着眼,从炭盆边拿了火箸,轻轻拨弄着炭盆里的炭。

炭被拨开,下头一片约有拇指大小的纸灰明明灭灭,林谨容端坐不动,语气平静之极:“那可是没法子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里不缺吃,不缺穿,也不会拿儿女去换前程,总归是觉着好了,又或是不得已,才会做这决定,祖父已经很慎重了。阿云她年纪已然不小,不该再闹。”陆缄将火箸把那片纸灰翻了翻,又轻轻打散,那些纸灰至此便全都化作了一堆不起眼的白灰。

百合香升起来,屋子里渐渐蕴在了一片淡淡的甜香之中,林谨容站起身来:“这窗子开着,冷风恰恰地吹在背上,怪冷的,还是关了罢。”

陆缄也没阻止她,只盯着那盆炭看。

荔枝托着汤进来,见状忙给林谨容使了个眼色,林谨容上前接了,递过陆缄手里:“趁热喝了罢。”

陆缄抬眼看着她的眼睛,反手握住她的手,带了几分轻佻道:“你喂我喝。”

荔枝窘得满脸通红,垂着头退了出去,半途撞到送热水过来的桂圆,忙忙地将桂圆拦住了,把门轻轻掩上。

林谨容抿唇一笑,拾了汤匙舀了一匙汤,送至陆缄口边。陆缄喝了一口,第二匙却不喝了,而是看着她低声道:“你哺给我喝。”

林谨容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这样亲密无间的事情,就是前世他们也不曾做过,更何论如今?陆缄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林谨容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才不要,羞死人了。”

陆缄淡笑着弯了弯唇,从林谨容手里接过碗和汤匙,低头喝了一大口,把碗放在一旁,紧紧搂住她,低头朝她俯下去。林谨容眼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心知躲不过,索性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许久不曾等到,睁眼一瞧,陆缄垂眸看着她,双眸幽黑如潭。

第249章:水雾

陆缄今夜的表现与早间实在大不相同,屋子里的烟味与炭盆里的纸灰掩盖不去,他却只字不提不问,反倒缠着她亲热,甚至不避丫头。这异常如此明显,明显到林谨容想忽略过去都不行。

林谨容瞬间做了最坏的打算——既然林世全瞧见陆云躲躲闪闪,那就不排除陆云可能看到了吴襄给她书信。陆云之前突然转变的态度,再三同她示好示弱的行为,之前只是让她觉得反常,此刻却让她不得不怀疑陆云是否有了什么想法,并把这种想法暗示给了陆缄。

除了这,她实在想不到其他会让陆缄突然如此作为的可能。要解决这事儿,最好就是与陆缄开诚布公地谈,但陆缄这个性子,这个表现显见是不会主动和她提起的。她即便主动提起此事,也要考虑该怎么说才能圆谎。说那信是杨茉给的,那凭什么东西都委托陆缄转交了,偏还扣了信?真是杨茉给的,她要拿出来作证,又从哪里拿出来?刚才烧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说谎?想要掩盖什么?最紧要的一点是,她并不知陆云到底和陆缄说了什么,又或者陆缄是从旁人那里知晓了什么。

她已经失了先机,或者说是运气不太好,露了马脚。果然同吴襄说的一样,一句谎话需要无数句谎话去善后。这个认知让林谨容有些懊恼,但她委实不甘心好不容易打开的大好局面因此就被破坏。无论事情到了哪个地步,都不能自乱阵脚,见招拆招就是了。林谨容拿定了主意,毫不闪避地对视着陆缄的眼睛,低沉而明晰地道:“敏行为何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十分不自在。”

陆缄似是不曾想到她会这样直白,有些错愕地垂了眼,放开她转身坐下,端起碗来继续喝汤。

林谨容听不到他回答,便也不问,就在一旁坐了,也学着他的模样盯着他看。她倒要看看,被人这样看着,他会怎样?

汤总有喝完的时候,陆缄终究不能避开林谨容的眼神和问题。她的姿态和沉默本身就表示了一种无声的探询和质问,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便叫丫头们进来收碗、送热水。

林谨容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该干嘛就干嘛。陆缄几次趁她不注意,偷偷打量她,她都知道,却也故意装了不知道的样子,随他去看。

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二人即将安歇,林谨容要吹灯时,陆缄拦住了她,认认真真,不容置疑地道:“不要吹。”

林谨容对上他的眼睛,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讶异:“敏行还不睡么?”

陆缄不语,跪坐一旁,神色肃穆地轻轻将她头上的簪子拔去。温润的羊脂白玉簪子甫一被抽离,满头乌云崩泄,冰凉的发丝落下来,把林谨容的脸和身子层层包围住,越发显得她肌肤如玉,长眉如翠。她安静地看着陆缄,眼里也许有惊愕,也许有疑虑,但就是没有退让和躲闪。

陆缄略显僵硬的肩头渐渐放松下来,微凉的手指抚上林谨容的面颊,动作轻缓而温柔,仿佛是在抚摸最精细名贵的丝绸一样。林谨容一动不动,任由他从她的眉间一直触到嘴唇,又从嘴唇一直触到肩头,最后停在了她的衣带处。

陆缄一言不发地看着林谨容,眼神神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想要做什么。林谨容没有这个心情,半点都没有,但她知道她不能有任何拒绝之意。因此她只是温温和和地看着陆缄,神态姿势控制得恰到好处。他进,她就进,他退,她就退,如果他觉得这样能证明什么,如果他觉得这样比直接质问更好,那便如他的愿。

陆缄解开了她的衣带,手指只轻轻往两边一分,她的肌肤就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之中。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柔美如同初开的莲花。

林谨容看不到这个情形,但她能看到陆缄略显焦躁的眼神,也能看到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里小小的人影。

大抵是她的神色太过安宁温和,陆缄的神情渐渐平缓温和下来,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衣带上,示意她帮他解开。

  如果觉得世婚之再嫁公子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意千重小说全集世婚之再嫁公子再嫁侯门医手遮香男颜之瘾卿卿花影重重斜阳外天衣多媚美人重欲剩女不淑良婿喜盈门 国色芳华世婚九阙凤华司茶皇后,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