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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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彩高兴起来:“女人么,凶悍嫉妒算不得什么,只要她心思在你身上就什么都好说。你那个脾气要改改,女人还是喜欢哄的多。”戚夫人凶悍嫉妒成性,他不也照样过了一辈子?他过得,儿子为什么就过不得?

刘畅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天边,很顺从地道:“儿子谨遵爹爹教诲。”

第七十六章 好宴(一)

刘畅回到家中,晚饭也不吃,径自回了书房,也不叫人点灯,就歪在窗前的榻上看着廊下那几棵牡丹花发呆。秋实忠实地守在外面,一连打发了几拨打着探望旗号来探听虚实的姬妾,忽见有人快步而来,模糊中,看不清是哪个院子的,便出声呵斥道:“公子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那人低咳了一声:“秋实,是我。”原来是楚州候世子潘蓉,他身上还穿着昨日分别时穿的衣服,浑身好大一股怪味儿,人看着无精打采的。

秋实一看到他,眼圈由不得就红了:“世子爷您怎么才来?公子等了您半日,现下已是什么都迟了。”

潘蓉满面愧色,低声道:“我都听说了,你们公子呢?”

秋实指指里面:“请您劝解劝解他吧,饭也不吃,灯也不点。”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迟早总要面对,还不如趁早求得他的谅解。潘蓉轻轻敲门:“子舒,是我。”

好半天,里面才传出刘畅的声音:“进来。”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喜怒哀乐。

潘蓉小心进了屋,只见刘畅坐在窗前,淡淡地望着自己,不由缩了缩脖子,先就朝刘畅行了个大礼赔罪:“子舒,实在对不住,我昨日本想去打听一下李荇买那颗珠子到底是有什么用来着,我们就一起去了富贵楼,不知怎地,我就喝多了,一觉醒来已经晚了,我忙跑来寻你,听说你已经出了门,晓得你等不得,就赶紧追了去,哪里知道你已经回来了……都是我不好,你饶了我这遭,以后我……”

刘畅摆摆手:“不说这些,你也不是有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无力回天,与其在这里难过,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似这般永远被人束缚着不得自由,我是不甘心的。”

潘蓉偷眼望去,但见刘畅面容沉静,果然不似说假话,不由松了一大口气,上前挨着他坐了,笑道:“你这话说得不错。我来的路上遇到了清华,她说明日要去黄渠附近的庄子里打马球,要请蒋大郎去,让我们也去,我已是替你应下了……你看?”左右已经无法挽回,这个时候与清华郡主把关系弄糟糕了也不好,还不如像从前一样的处着。他已是拿定主意,若是刘畅拒绝,他无论如何都得把刘畅劝松动了。

刘畅静静地道:“我去。”他当然要去,这事儿和清华脱不了干系,她可以算计他,他为何不可以算计回去?清华的宴会,等级却又比尚书府的宴会高了一级,去的人多是皇亲贵戚,有这个机会交结一下也不错。

终于想通了,潘蓉欢喜起来:“这就对了!来日方长,何必在这个时候违逆那些人的意思?你花了那么多钱,总得弄点好处回来才是。再说了,清华请蒋大郎去,分明是不怀好意,咱们去劝着点也好,省得她不知轻重,弄出大动静来。”

刘畅点点头:“和我说说李荇的事。”

潘蓉打量了他一眼,道:“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可以断定,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他手上的生意,十之有五六,都是宁王府的。舞马是专为了皇后寿诞去寻的,前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那颗珠子,则是为了宁王妃。”

刘畅皱眉道:“指不定他还见过清华吧?不然怎么没听说清华对他有什么怨言?”以清华郡主的为人,被李荇冒了名,怎可能不报复回去?既然不提,那便是另外有了决断。

潘蓉默了一默:“打雁的反被雁啄了眼睛,就连我也吃了他的算计,这小子是个人物!”

刘畅微微冷笑:“如此人才,宁王殿下只怕舍不得委屈了他,让他配个商家女就了事吧?”他若得不到,李荇也别想得到,牡丹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李荇。

第二日,天气仍然放晴。牡丹起得比往日早了一些,换了身嫩黄色的翻领胡服,束黑色蹀躞带,穿上小翘头软锦靴,将头发绾作同心髻,不用金玉,只用坠了珠子的绿色丝带扎紧,看上去又利落,又鲜活明媚。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确认她的宝贝们都在茁壮成长后,才去吃早饭。

岑夫人问过该带的东西是否带齐,又问带些什么人去,听说她除了自己安排的两个小厮以外只带雨荷一个人,便道:“你骑术不精,总不能叫人家时时陪在你身边。她们玩高兴起来的时候,往往就顾不上你,让封大娘陪着你去。”

封大娘为人豪爽有力,骑术也精,还会耍剑,确实很合适带了出去。牡丹便朝封大娘笑:“有劳大娘啦。”

封大娘也不客气,道:“丹娘只需记着不要逞强,听老奴的就好。”

何志忠又专程叮嘱牡丹:“还和从前一样,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莫要失了风度。”

大郎则道:“我叮嘱过何光了,左右那一片能跑马的就是黄渠附近,那块地也在那里,就在路边上,方便得很。让他领你去看看,若是满意,改日我便去府衙申牒,把它定下来。”

牡丹一一应下不提。才刚吃了早饭,就听有人来报,说是李荇奉了李满娘之命来接牡丹。一时众人的脸色各异,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照例发出一阵欢呼声。

李荇神清气爽地走进来,笑嘻嘻地与众人行了礼,看到牡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冲牡丹灿烂一笑。牡丹大大方方地与他见了礼,同样一笑。

这番景象看在何家人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何大郎立时问道:“行之,表姨是在哪里等着的?你也要去?”

李荇收回目光,笑道:“我有事,不去,我只是奉命把丹娘送到启夏门与她们汇合就好。”

大郎道:“你的事要紧,赶紧去忙吧。我送丹娘过去就是了。”

李荇一愣,再看何家人的表情,但见众人虽然在笑,也同样热情,但和从前相比,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是聪明敏感的人,立刻就猜到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心中不舍牡丹,想陪着她多走一段路,但看到大郎坚持的样子,不好再坚持,便微微一笑,道:“也好。”

李荇看了牡丹一眼,但见牡丹已经背过身吩咐人去牵马,并未看向自己。他有些失望,提醒大郎:“我出门时姑母就已经出门去寻她的朋友了,想必很快就会到启夏门。”

大郎道:“我们马上就走。”

李荇磨磨蹭蹭地一直陪着大郎、牡丹出了门,深深看向牡丹:“你骑术不精,小心一点,不要逞强。”

牡丹微微一笑:“谢表哥关心,我记住了。”

李荇还有话想同牡丹说,但看到大郎目光炯炯的样子,无奈地打马而去。

牡丹与大郎到了启夏门外,但见李满娘与七八个穿着华丽的妇女拥马停在那里,一群人中,老的四十多岁,年轻的十多岁,个个儿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佩饰并不是很华丽,反而很坚固耐用的样子。那群女人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用马鞭戳来戳去,眼看着都是极爽利的样子。

李满娘看到何家兄妹,也不问李荇哪里去了,先把大郎打发走,拉了牡丹过去吩咐道:“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们,家里人都在军中,凭真本事起的家,没那么多讲究,你是什么样子的就怎么和她们来往,大方就好。”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靠军功起的家,从前出身都不高,也就不存在什么瞧不起牡丹出身,从而刁难轻视的事。牡丹觉得李满娘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还是很细心的,便笑着应道:“我都听表姨的。”

李满娘见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便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呢,做人就要这样洒脱才好。我没有女儿,和她们交往的时候,独自一人总是不太方便,如今有你陪我就好多了。”说完将牡丹介绍给那些女子,并不隐瞒牡丹出身商户的身份,众人果然都不是很在乎,都很和蔼的与牡丹打招呼说话。

其中有位姓窦的夫人和李满娘的关系特别好,她的丈夫是三品羽林大将军,其他几个妇人不自觉间或多或少总会讨好她,她却一味的低调沉稳。她领了一个叫雪娘的女儿,只有十五岁,生得团圆喜庆的,对牡丹身上的衣香特别感兴趣,三言两语就和牡丹凑到了一起。

一行人叽叽喳喳地出了城门,向着黄渠方向前行,走到人马稀少的地方就松开马缰,放开马儿慢跑起来。跑了一会儿,窦夫人从头上拔下一只结条钗,提议道:“就用这个做彩头,谁先跑到地头谁就得这个。”众人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打马奔出去。

看着前面翻飞的马蹄,牡丹一时有些傻眼,李满娘却没有跟去,回头笑道:“她们跑她们的。你放松,先让它小跑一段路,熟悉了再放开跟上。你别急,有我看着你呢,不会把你扔下不管的。”

牡丹依言照办,左边是李满娘,右边是封大娘,前面还有一个雪娘调皮地不时打马回来看她的洋相,再看看碧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地,心中所有的郁闷全都一扫而光,不由翘起唇角来。

第七十七章 好宴(二)

待到牡丹几人赶到地头时,众人早就到了,在黄渠边上的柳树荫下笑闹着等待她们。窦夫人同李满娘商量:“我看这里不错,就在这里歇歇吧?”

黄渠是芙蓉池的水源,水又大又清澈,堤边密植柳树,树下芳草茵茵,的确是很适合野宴的好去处。李满娘应了,叫随从上前去布置屏风,铺茵席,把带来的食品酒水等拿出来摆上,又问适才是谁拔了头筹。

“当然是我啦,怎么样?好看不好看?”一位姓徐的夫人笑着迎上来,炫耀地把头伸到李满娘与牡丹跟前左右晃了晃,发髻上的蝴蝶结条钗微微颤动,仿佛要振翅飞起一般。

李满娘掐了她一把,笑骂道:“你就得瑟吧。”

一位姓黄的夫人笑道:“谁不知道她的脾气,输了就要哭,赢了就要炫耀,为了咱们大伙儿耳根清净,还是不要她哭了吧,所以都让她赢了。”

徐夫人柳眉一扬,扑过去掐黄夫人的嘴,笑骂道:“手下败将,就只剩一张嘴利索。”二人不顾形象地扭成一团,众人皆在一旁看笑话,气氛很是热烈轻松。

李满娘笑得眉眼弯弯,问牡丹:“怎样?和你在刘家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吧?”

牡丹在太阳底下跑了一歇,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边拿帕子搧风边笑:“的确不一样。”这些武官夫人的作派,更像是现代闺蜜之间的那种交往方式,又轻松又畅快,没那么多讲究。不像白夫人那样的世家贵族女子,一言一行总透着一种优雅持重,虽然觉得赏心悦目,却也觉得沉重拘谨。

说话间,侍从已经将茵席、酒水吃食等布置好,招呼众人入席,雪娘自然跟着牡丹坐在了一处,缠着牡丹道:“姐姐身上这荷花香味儿比先前又更香了,我曾听人说,有些香出汗后会味道会更好闻,看来是真的。配方是怎样的?”

牡丹听雪娘如此说,将衣袖凑到鼻间嗅了嗅,果然香味更浓,便道:“是我家哥哥配的,我也不知具体怎么弄,你若是喜欢,回去后我装些请我表姨转交给你。”

雪娘笑道:“何必这么麻烦,我家住在布政坊,到时候你直接使人送去我家就行。我们才从外地来没有一两年,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好香,我常常被人笑。这回好了,你家开着香料铺子,一准儿比旁人懂,有什么好香,你只管和我说。看谁还敢笑我。”

牡丹默了一默。依她看来,并不是雪娘用的香不好,那些人不过是欺他们不是世家名门,出身不高而已。门第之见,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存在的。不过她并不想和雪娘讨论这个话题,很热情地答应雪娘,如果有什么新香配出来,一准第一个和她分享。雪娘很高兴,顿时对牡丹又亲近了几分。

那位爱逗趣的黄夫人拍拍手,笑道:“就这样干喝干吃的不好玩儿,咱们用酒胡子来劝酒吧。”这一提议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黄夫人叫众人围坐,命人将一只银盘子放在正中,把一个雕刻成高鼻碧目、胡人形象的偶人拿出来,放在盘中旋转,酒胡子停下来时指到谁,谁就须饮酒。酒胡子一开始旋转,众人就开始鼓掌尖叫,唯恐停在自己面前。

牡丹先前还矜持着不好意思尖叫,后来第一杯酒落入她口中之后,她也顾不上那许多,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尖叫。正在玩得开心的时候,忽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响,一大群人大声唿哨着从京城方向向这边疾驰而来。

众人暂时停了游戏,纷纷起身看热闹。但见宽阔的官道上奔来一群衣着鲜亮的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轻,胯下的马匹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五彩璎珞装饰,很是讲究,当真是鲜衣怒马,肆意飞扬。

当先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梳着堕马髻,天生丽质,笑容靓丽,她使劲挥着马鞭,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不时还玩点花样,左右挥起鞭子去拦阻快要超过她的人。

牡丹看得清楚,此人正是清华郡主。她不由暗想自己的运气为什么这么背,出来一趟也要遇上这个瘟神。本着不惹麻烦的原则,牡丹决定坐回去,不让人发现她。

突然有人尖叫一声,说是谁堕马了,马蹄声顿时乱了节奏,接着一群人四散开来,尽量不让自己的马蹄踩上堕马之人。牡丹躲在李满娘的身后看得明白,堕马的是个穿蓝色圆领袍子的年轻女子,她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被惊慌失措的马拖着往前跑,既不挣扎也没叫喊,悄无声息的,仿佛死了一样。

与她一起去的人都在控制自己的马,一时之间也没谁顾得上去管她的死活。牡丹感觉到自己的全身出了一层冷汗,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因为她看到,那匹马之所以会出意外,似乎是因为清华郡主的鞭梢扫到了那马的眼睛。也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悲催的女子,不小心得罪了清华郡主,才会吃这么大的亏。

正在沉思间,李满娘已经飞快地跑出去,从侍从身上拔了一把刀出来,肥胖的身子很灵活地翻身上马,一扬鞭子追了上去,追上那匹惊马后,一探腰,一扬手臂,寒光一闪,马镫系绳被割断,那女子委顿落地,马儿狂奔而出,李满娘也随即勒马停住,收起手中的刀,翻身下马,蹲下去看那女子的情况。

这个时候,清华郡主等人已经勒马倒了回来,很快就将李满娘和那个女子围在了正中。窦夫人与黄夫人等人对视一眼,决定都上去看看,以免李满娘好心还要吃亏。

牡丹有些犹豫,她也想上去看看李满娘,但直觉告诉她,她还是不要出现在清华郡主面前的好,否则说不定会起反作用。雪娘可顾不上这么多,使劲拉着牡丹的手,崇拜地道:“姐姐我们也去看看。看不出来李夫人这么胖,却这么利索。”

牡丹收回手,赶到窦夫人面前道:“夫人,我有话要和您说。”

窦夫人心里牵挂李满娘,生怕她吃亏,觉得李满娘带来的这个表侄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但不关心,还在这里添乱,便有些不耐烦:“等下再说。”

牡丹顾不得那许多,急急地道:“领头的人我认识,是清华郡主。她和我有些宿怨。”

这个提醒很关键,这群人不是普通人,是宗室贵戚,那么处置交谈的时候就要讲究方式了。窦夫人眉间的不耐消散开去,低声吩咐牡丹:“那你就和雪娘待在这里,不要过去,我们去看看就行。不会有事的。”

雪娘很是不满,架不住母亲严厉的目光和牡丹心事重重的样子,终究还是很乖巧地拉着牡丹的手道:“那我陪何姐姐在这里等着。”

二人立在屏风后,隔着屏风的缝隙往外看。但见窦夫人领着几个女人神色肃穆,昂首挺胸地走过去,站在人群外说了几句话后,人群散开,露出里面的情形来。那个堕马的女子死气沉沉地平躺在地上,李满娘正在检查她的伤势,一个穿胭脂红胡服的女子焦急地蹲在一旁守着。

一个穿绿色胡服的年轻女子神情激动地指着清华郡主正在说什么,清华郡主满脸无辜地看着那个女子,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穿绿衣的女子大怒,不假思索地扬起鞭子要去抽清华郡主,其余人等赶紧拦住,乱作一团。清华郡主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也不躲避,也不劝,坦然自若,半点心虚愧疚都没有。

雪娘刚才已经得知清华郡主的身份,从牡丹口里问不出二人之间有什么宿怨来,便对那穿绿色胡服的女子身份感了兴趣:“这个也是位郡主吧?看她敢拿鞭子抽郡主呢。”

牡丹道:“大概吧。”这个穿绿衣的女子,她记得端午节时在康城长公主的看棚里曾经看到过的,当时这个女子头上戴了一顶很精致的金丝编制的花冠,又总和清华郡主窃窃私语,所以她就多看了两眼。她还以为这人和清华郡主的关系很好,今日看来,却又是水火不容了。但她可以肯定一点,躺在地上那个女子,身份一定比不上清华郡主,不然清华郡主也不敢如此嚣张。

不多时,有人弄了个简易的担架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那堕马的女子抬上了担架,那穿绿衣的女子被众人劝住,愤恨地对着清华郡主吐了一口唾沫,对着李满娘行了个谢礼,带着那穿胭脂红胡服的女子和十来个随从打扮的人跟着担架折身往京城方向去了。

清华郡主此时已经笑盈盈地同李满娘、窦夫人等人搭上了话。牡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到李满娘和窦夫人脸上的为难之色和拒绝之意。清华郡主却如同牛皮膏药一般,竟然率先往众人宴游的地方走了过来。

牡丹吃了一惊,还是躲不过?她握紧拳头,既然躲不过就坦然面对,难不成她还能躲一辈子?封大娘与雨荷对视一眼,不露声色地上前围在了牡丹身边,牡丹轻轻出了一口气,笑道:“不怕,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她不敢乱来。”话是如此说,她心里却直打鼓,刚才那堕马的女子不就是当着一群人遭了暗算的?

说话间,清华郡主已经到了屏风外。

第七十八章 好宴(三)

清华郡主一眼看到了牡丹,却是半点都不诧异,笑吟吟地道:“真巧啊,丹娘,许久不见,你还好么?自端午节别后,我心里就一直牵挂着你,生怕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幸好,今日见了你,见你气色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牡丹猜想她大概是刚才打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躲,她还是要找来的。既然躲不过,索性坦然面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便淡淡一笑:“托郡主的福,丹娘一切都很好。”

清华郡主眼珠子一转,有些娇羞地道:“前几日我去看长公主,长公主还问起你的情况来,叫我不要亏待了你,最少也要给你些补偿。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别客气。”

牡丹感到一阵恶心,她想要什么?想要清华郡主与刘畅两个恶心人从此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当下淡淡地道:“长公主和郡主客气了,是我该感谢二位助我达成心愿,让我可以过上今天这样安静自在的生活才对。”

清华郡主炫耀的目的没达到,又被软软地刺了一下,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但从牡丹的话里的确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况且她的心情的确是很好,多年的夙愿一朝就要实现,又刚刚报了一箭之仇,还有一个乡下来的土老帽等着她去收拾。来日方长,所以她也顾不上和牡丹斗嘴,笑道:“我适才还和几位夫人说,我们要去附近的庄子里打马球,现下我们的人伤了一个,走了两个,不够了,刚好几位夫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我也是个好客的,就一起去玩好了。你看如何?”

牡丹只觉警铃大作,当下作了为难的样子看向李满娘:“我骑马都成问题,更不会打……”打马球是个很危险的活动,多数都是男人在打,女子们绝大多数都是骑了驴,或是步打,她要跟去被逼着打什么马球,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命?

李满娘心中有数,递给牡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笑道:“多谢郡主抬爱,我们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平时骑马游玩装装样还可以,若是真的上场去打球,只怕是要贻笑大方,让大伙儿看笑话还是其次,关键是怕扫了诸位的兴。”

清华郡主笑道:“谁说的?据我所知,军中高手如云,有些女子甚至敢和男人叫板的。夫人不肯去,难道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不配?”

话说到此,李满娘和窦夫人等对视一眼,晓得今日是无法走脱了。李满娘虽然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多事去救那堕马的女子,但她从来是个不怕事的人,当下便爽朗地笑道:“郡主这样说来,倒叫我惭愧,既然是指军中妇人,那便算我一个!”轻轻就把牡丹摘除在外。

窦夫人也道:“算我一个。”其他几人也笑,黄夫人摩拳擦掌:“好久没摸鞠杖了,手真有些痒痒了呢。”

清华郡主也不计较牡丹到底会不会上场,转头看着牡丹笑道:“丹娘此番不去,以后只怕再难看到此种盛会了,就不要推辞了。”她本是讽刺牡丹已经被逐出那个圈子,从此再无归期。但见牡丹没什么反应,不由暗骂一声木头疙瘩,顿了一顿,挑衅地看着牡丹道:“说起来,我早就请过你的,要设宴向蒋公子赔礼,你还记得吗?就是今日。”果见牡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不再表示自己坚决不去之类的话。

众人很快收拾好东西,跟着清华郡主等人往前而行。清华郡主一行人中有识得牡丹的,总偷偷回头打量她,流露出可怜她或是感叹的神情来,牡丹一概视而不见。听众人偶尔间几句闲谈,牡丹才弄清楚,和清华郡主发生争执的人是吴王的女儿兴康郡主,堕马的是兴康郡主的姨表妹,并不是宗室中人。内里的恩怨纠葛虽不清楚,但总归脱不了清华郡主报复陷害的嫌疑。

牡丹暗暗思量,大郎让她来看的地是在这一片,清华的庄子也在这一片,将来遇上的机会说不定会很多。为了减少麻烦,她就有些不想要这块地了。

李满娘见牡丹心事重重,便瞅空上前,低声交代道:“你莫怕,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无论如何总要让你安安生生地回去。我和窦夫人说过了,稍后你只管跟紧了雪娘,不要乱走,只要我们足够小心,她不敢太出格。”

牡丹点头应下:“我是有些担心那位蒋公子,今日多半是冲着他去的。”她可能只是个陪衬。清华郡主的逻辑大概和刘畅是差不多的,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当日是当着她的面出的丑,今日定然也要叫蒋长扬在她面前出个丑。当然,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刘畅与清华郡主的婚事可能定下来了,清华郡主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好生炫耀上一整天才会得到满足。

清华郡主所说的这个庄子,在离大路约有一里左右的地方,庄子并不是很大,房屋建筑不多,但胜在视野开阔,还有着一个很好的球场。三面建了矮墙,四面插着红旗,场地平滑坚实,不见纤尘。彼时京中宫城、诸王及一些达官显贵的私宅,还有各州的官衙都设有球场,同样非常讲究。因此众人见了这个球场,虽然也称赞好,但也不是那么稀罕。

清华郡主一行人算是去得比较早的,球场两旁的楼上虽然已经布置好了桌椅酒水果子等物,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着闲谈。

清华郡主眼珠子转了转,将牡丹等人安排在西边的楼上,她自己领了一群人上了东边的楼,两群人遥遥相对,倒让李满娘等人松了一口气。

衣着华丽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入场,渐渐将空余的座位坐满。牡丹始终不见蒋长扬的身影,正想着他是不是不会来了,对面的清华郡主已经起身下了楼,雨荷轻轻触触牡丹,示意她看对面的楼下——刘畅、潘蓉、蒋长扬正好入场。

清华郡主引着三人上了楼,安排座次后,迟迟不喊开席,主位也空着,仿佛是要等什么人。又过了片刻,清华郡主、刘畅、还有几个看似身份尊贵的人全都迎了下去,接着楼下来了几匹马,当先一个穿着紫袍,扎玉带,大腹便便,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才一下马就被众人簇拥着上了东边的楼,仿佛得到号令一般,两边楼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清华郡主将那人让到了座首坐下,宣布开席。

李满娘问窦夫人:“可知道这位贵人是谁?”

窦夫人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儿,道:“不知道。”不远处一个穿红色纱衫的年轻夫人听到几人议论,好心地道:“这位是汾王,当今圣上仅存在世的一位皇叔。”

此时开始上菜,送上来的吃食也大致与那日刘畅花宴时的差不多,牡丹只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投放在对面去了。但见蒋长扬立在那位汾王面前不知在说什么,清华郡主在一旁摇着扇子笑,不时插上一两句,那笑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

忽见蒋长扬下了楼,紧接着有人牵上一匹马来,他却不去接缰绳,径自走到球场中间,弯腰将一叠什么东西放在场上。众人看得分明,是十来个通宝叠在一处。正自疑惑间,蒋长扬已经翻身上了马,朝那位汾王拱拱手,一手持缰,一手握鞠杖,打马奔出。

西边楼上的人不知他要做什么,纷纷猜测,但见东边楼上的众人除了那位汾王以外,俱都弃了酒席,直接站到栏杆边探头往下望,满脸的兴奋期待之情。清华郡主的表情很不好看,潘蓉却是挥舞着袖子,不亦乐乎地左奔右跑。

蒋长扬策马跑了两圈后,速度加快,飞奔向那叠钱,但见鞠杖从空中挥舞成一个半圆划过,“叮铃……”一声带着颤音的金属撞击声响过之后,一枚铜钱带着黄色的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不远处一个灰衣小童兴奋之极地尖叫一声:“一枚!一枚!”

全场鸦雀无声,紧接着蒋长扬又打马飞奔回来,抡杖一击,又是“叮铃”一声,又一枚铜钱飞出。灰衣小童又是一声尖叫:“一枚!”

如此技艺,不单单只是一个眼疾手快的问题,控马的速度,挥杖的时机,所用的力度,平静的心态,缺一不可。众人已经由先前的惊讶变成了兴奋,齐声叫好。清华郡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潘蓉则又叫又跳,仿佛是他自己做的一般。

蒋长扬对旁边的欢呼叫好声充耳不闻,来回奔驰,每次都是不多不少,刚好击飞一枚铜钱,待到最后一枚时,他用的力度和挥杖的幅度都比前几次大,“叮铃”一声轻响后,最后一枚铜钱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直直飞向南边树立着的球门,穿透了网囊。

一阵寂静,蒋长扬勒马停住,潇洒地将鞠杖收起横在马鞍上,回头对着众人抱拳团团行礼,脸上带着自信爽朗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汾王一双眯细眼此刻已经睁大到了极限,大叫了一声“好!”二十匹上好的彩缎作为彩头被当场送到了蒋长扬面前,东西两楼一时欢声如沸。

第七十九章 寻仇

眼看着蒋长扬被众人簇拥着上了楼,被按在汾王身边坐下,汾王热情地亲手给他斟满酒递过去,口里不住地夸赞,清华郡主不由铁青了脸。本以为能叫蒋长扬当着众多勋贵的面出个大丑,哪里想到反而给了他一个出头露面的机会!她磨着牙,皱眉暗想要另外想个法子才好。耳边传来潘蓉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声声都是要叫人赶紧兑现刚才的诺言:“你不是说蒋大郎不能成么?输了,输了,把东西给我。我早说过了,他是很厉害的。”

清华郡主不由暗恨,说不出的讨厌潘蓉,狠狠一眼瞪过去,正好对上刘畅的目光。还没反应过来,刘畅已经对着她微微一笑,招手叫她过去。

清华郡主带了几分雀跃,偏磨蹭了好一歇才过去,抬着下巴,倨傲地道:“你要干什么?”

刘畅忍住心中的厌憎之情,淡淡地道:“没什么,不过想提醒你一下,既然请了汾王来,就不要扫了他老人家的兴。你若是觉得我这话多余,不想听就算了。”

清华郡主“哼”了一声,却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想到昨日他做的事情,偏生要叫他不好过,指了指对面的牡丹:“看到没有,我今日请了一位贵客来。”

刘畅心头猛地一跳,抬眼看去,果见牡丹俏生生地坐在对面,勉强按捺住激荡的心情,强迫自己把眼神收回,冷冷地道:“叫她来做什么?你是觉得我没被她恶心够?想要叫这里的人再鄙视我笑话我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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