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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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话以后休得再说了,师傅对我恩重如山,教我武艺,又还我自由身,这些年来更是对我爱护有加,在我心里就等于我亲爹一般。”徐青云面目严厉的说道。

当年徐青云六岁就被郑寡妇卖给了人牙子,本是要卖到县里大户人家做杂物,也是他运气好,路上遇到了徐长春一行出来走镖刚好路过此地,徐长春见徐青云小小年纪不哭不闹颇有些不同,在一观体态竟是难得的练武苗子,想也没想就从人牙子手上高价买了回来,这些年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心血,真正是犹如亲儿一般,不过徐青云也争气,十岁便跟随着徐长春走镖,这七年来在道上也是走出了响当当的名号,道上谁人见了徐青云的镖旗,也会让着三分,直道徐长春收了个好徒弟。

郑寡妇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徐青云不在身旁,她现在唯一能盼的上就是她这二儿子了,本来还指望着那武郎(武濮刚 )…,现在想想还是亲儿子亲啊,谁也比不上。

这郑寡妇做事有时候难免有失偏颇,但是倒也有几分小聪明,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孤身活了下来,她清了清喉咙,柔声说道,“我儿,饿了吧,娘给你做饭去。”

“娘,你别动,我去做。”徐青云怎么肯让郑寡妇劳累,忙把扶着她躺好,又问了病情,知道只是偶然风寒,郁结于心而已,这才放下心来,打了水洗去尘土,换上短褐,又是洗米,又是洗菜好一阵忙乎。

郑寡妇心里美滋滋的,越发觉得有儿子在身旁的好,她以前曾想着让徐青云带着她去怀远县享福,怎么说儿子现在也是个响当当的镖师,但又怕看了徐长春的脸色…,毕竟徐青云现在姓徐而不是丁,她却是丁家媳妇,但是留在村里就不一样了,徐青云完全可以继续叫着原来的姓氏,自己也可以想当然的受着徐青云的供养。她望着陈旧的房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他留下来…,只是忽又想起给武家兄弟打的欠条,心里恐慌起来,不知道徐青云知道后会如何…

郑寡妇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恐慌…

徐青云做好了饭食,家中没有什么菜,只有一把青菜,索性剁碎了做成了菜粥,他走镖的时候常年在外,也能做些粗茶淡饭,只为味道差强人意而已。

“娘,吃饭了,你别起来,我端过去。”徐青云盛了一碗粥,又夹了几片酱菜和着煮的鸡子放在一起,端到了炕上。

郑寡妇此时正烦恼欠条的事情,被徐青云一嗓子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的接过饭碗,一副踌躇的样子,只觉得平时那么好吃的鸡子也失了味道。

徐青云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哪里看不出郑寡妇的犹豫,“娘,你这病怕来的不简单吧?”

郑寡妇见徐青云眼神锐利,心下一慌,碗就滑了下去,也多亏徐青云身手敏捷,在掉在地上前接了过来,他把碗放好,脸色沉了下来,声音自带一股威严,"娘,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快对我说我实话!有些事情怕是越拖越麻烦!”

“没有…,不,有有。”

“到底有没有!”徐青云狠狠的拍下桌子。

郑寡妇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脸上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她想着自己虽然做了丑事,但是也是身旁无依无靠,她想着找个男人依靠下罢了,这也不怪她,“娘命苦啊!呜呜”

徐青云也不动,只冷冷的看着郑寡妇,说他对郑寡妇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这村里有多少人家家徒四壁也,揭不开锅了也要保全孩子,就说那赵家姐妹…,徐二娘也是寡妇可是在辛苦也拉扯着孩子。

自己家呢?爹爹去的时候明明留下了不少银子,不到几日就被郑寡妇败光,最后沦落到卖儿的地步,每日别人喊着娘的时候,他就心里恨极,只是恨过之后又是无可奈何,要知道所谓血脉相连也是天理伦常,谁人不想有个娘亲疼着。

郑寡妇见徐青云一点也不为所动,也略知他的脾性,这才战战兢兢的开始讲着欠钱的事情,不过她只说是打碎了武家家传的玉佩,这才欠下一百两的银子,绝口不提她干的丑事。

徐青云想起武家,那曾经也是村里的富户,只是后来据说武濮刚迷上了赌博,不仅把家给败光了不说,连婆娘也赌输了,最后虽然赎了回来,只是那钱氏也是个要强的,怎肯白白的被糟蹋清白,不到几日就吊死在房梁上,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儿啊,你连娘的话也不信了吗?”郑寡妇抹着眼泪,一副天大委屈的摸样。

徐青云听后,对着郑寡妇露出探究的目光,郑寡妇心中一啰嗦,还是强撑着说道,“儿啊,你可有…,可有一百两的银子?”

屋内一阵沉默,等到郑寡妇觉得紧张有汗珠冒出来的时候,徐青云把最后一口粥喝下,说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打开了包袱,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钱袋,这钱袋是用粗糙的棉布做的,颜色不够亮丽,只是做的结实耐用,显是主人极为爱护,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污迹。

“娘,我去找武家兄弟。”徐青云把钱袋收了起来,他身上只带了几两散碎的银子,这整定的银子都放在钱袋里。

郑寡妇这下放下心来,又见徐青云拿着的厚厚钱袋,心里估摸着这恐怕不下于两百两的银子,心里便乐开了花,忙道,“快去,快回吧。” 也不管徐青云出门了没有,躺在床上就琢磨着钱该怎么花…,她今年都没做新衣裳了应该做几件,首饰也是应该添置些…,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郑寡妇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给我儿娶房漂亮的媳妇,有媳妇在家里,他可不就回不去了吗?如果媳妇争气,这要是在生个大胖孙子,这事情就完全没有余地了,我儿只得安安稳稳在这里生活。”郑寡妇越想越觉得对,只觉得应该趁着徐青云在家,赶紧给他娶房媳妇。

此时徐青云已经来到了武家,只见这武家虽然是砖瓦房,但是因为年久失修倒也是一副破败的样子,他推了推院子的门,大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不过一会,一个约莫十五岁大的少年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徐青云,脸色不自然了起来,“这是丁家的二哥哥吧?我是武田。”

徐青云点了点头,两个人各自行礼,武田就带着徐青云进入了屋内,他洗了茶杯帮徐青云冲上了热茶,方说道,“我哥哥,武林去了河边挑水,我这就去叫他,这事只有他才能做主。”他自然知道徐青云为何而来,虽然和郑寡妇串好了说辞,但是武田性情仁厚,从来都不是个耍心眼的孩子,刚才乍一见到徐青云,还真是有些心虚。

“不急,你陪我在这里说说话,等着你哥哥回来就好。”徐青云拦着武田,露出和善的笑容。

武田见徐青云去了刚才的凌厉,待自己亲厚了起来,忙寒暄道,“丁家哥哥,你可是刚回来?”

“你今年是有十五岁了吧?我比你虚长二岁,叫我徐大哥吧,我早些年已经改性为徐了。”徐青云不慌不忙的说道。

“恩啊,听说徐大哥,这几年在外都是做镖师,功夫是十分厉害吧?”武田心思单纯,少年多是喜好舞刀弄枪,仰慕草莽英雄,这一见徐青云待自己和颜悦色,就着胆子问道。

徐青云哈哈一笑,“功夫厉不厉害不知道,但是也还能对付一二,也是道上兄弟们客气,给我徐青云几分薄面,看到我的镖旗,也会礼让三分…”

武田心里越发的羡慕,生出了仰慕之心,“徐大哥,你好生厉害,那绿林草寇,哪个不是有一身看家的本领在身…,徐大哥你给我讲讲你走镖的事情吧…”

“哈哈…,也罢,给你讲些有趣的事情…”徐青云说话条理清晰,语调抑扬顿挫,把几件经历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倒比那说书先生讲得还要精彩。

武田听得如痴如醉,忽听徐青云问道,“你家哪里来的传家玉佩?”

“我家早已败光,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说道这武田忽然捂住嘴唇,惊惧的看着徐青云。

徐青云冷冷一笑,“原来,果真有诈!”

赵家有女 暗流

武田瑟瑟发抖的跪在徐青云的面前 “徐大哥,这不怪我哥哥,也是你家…”

“二弟,不要跟他求情了,事已至此我也认了,不过徐青云,我告诉你,你家老娘也不是好货!”武林刚回到家中,就被徐青云制住,用麻绳绑了起来。

徐青云眯着眼睛,狠狠的甩了武林两个耳光,直打的他脸颊都肿了起来,“这也你能说的?”

“徐青云,你这么仗势欺人又算个什么东西,难道我还冤枉了你娘不成,就是她偷人,下贱!” 武林一点也不畏惧,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你…”徐青云想起自家娘亲的品性,心中黯然,约莫猜出娘亲做的丑事,她也确实能干的出来…,这幸亏他们兄弟临时贪财,不然到了村里正,哪里还有郑寡妇的活路。

武田见徐青云露出犹豫的神色,忙说道,“徐大哥,这欠条我也还你了,你就看在我们没有揭发到村里正哪里,放了我们这一次吧。”

“二弟!让他打,徐青云,你有能耐把我打死算了,我倒是要看看堂堂怀远镖局教出镖师,是什么样的德行。”武林怒视着徐青云,不怕死的说道。

徐青云看着武林摸样,忽然笑了出来,“你倒是个硬气的,可惜了却把心思用在了歪处…,你要是没有一点私心还要这欠条做什么?你也不过是藏了肮脏的贪婪的心思吧。”

“我没有…,我爹为了讨好那个老□,连我娘家传的陪嫁都给当了出去,我只是收回应当的而已?”武林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显然是有些心虚。

“多少?”

“什么?”

“我说是多少银子?还有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在一口一个老□!你爹也不是个好货色!”徐青云眼中闪着冰冷的寒意。

“约莫…,八两…”说道这里,脸色更加红了起来。

徐青云冷笑一声,从钱袋中拿出了一定五十两的银子丢到武林的身旁,“这些够了吧?”

“你什么意思?”

“拿去赎回你娘的陪嫁首饰吧,能留到今天才被你爹卖出去,显然是你们兄弟心爱之物。”

“徐大哥…”武田忽然留下了眼泪,“是我娘的遗物,一副玉镯,说好要留给我和哥哥娶了媳妇当首饰。”

武林也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明明把玉镯藏在家里那张唯一桌子的暗格里,不知道怎么会被那老东西摸出去当掉了…,他本以为徐青云既然知道了真相,带着对郑寡妇的羞辱定是不会饶了自己,没有想到徐青云竟然是这样一个洞察秋毫,心胸宽广的人,这下到显得自己小气了起来,“拿去,我们不要这银子。”

武田诧异道,“哥哥!你怎么…”

武林粗声粗气的说道,“不要就是不要,你啰嗦什么。”

到了这里,徐青云却有些对武林另眼相看了起来,没想到武林到还有几分骨气,他拔出了长剑,锐利的剑锋在阳光下发出寒森的光芒,武家兄弟面色立时青了。

徐青云轻笑一声,只见剑锋一进一出,剑光一闪,绑在武林身上的麻绳被砍成了几段。“记住,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可别在给我生什么事端!”

武林看着远去的徐青云,心中巨震,看着掉在地上的几截麻绳,刀口整齐,显然是一剑劈下,他也是练过功夫的人,只这一露手就镇住了他…,这显然是警告他,不用在动歪心思了。

徐青云走出了武家的院门,心情却越发沉重了起来,他知道郑寡妇荒诞,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到这种境地…,看来这次一定要好好的与她说说…,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

“小哥哥!”一声清脆的叫声响起。

徐青云心中一动,转眼看去,正是几月不见的赵巧儿,此时她正站在对面,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衫,对着自己笑的灿烂,那大大的眼中尽是重逢后的惊喜,他心里也不知怎地就高兴了起来,含笑着说道,“巧儿妹妹,你娘的腰如何了?”

“好了,还要多谢哥哥…,哎呀,我竟然给忘记了,喏,这是我自己做的鱼圆,哥哥拿去吃吧。”说完把跨在手上的篮子递了过去。

赵巧儿今天刚和姐姐赵秀秀从县里回来,就听徐二娘说村里的孙婆婆家来定了二斤鱼圆,她就马不停蹄的做了出来,这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徐青云,她心中高兴,想也没想的就喊了出来,想着上次的帮忙不知道怎么感激,刚好把手上的鱼圆送给徐青云吃,孙婆婆家定的那份,在回家做就是了,也很快。

徐青云也不客气,接过篮子,打开布罩一看,半指大小的白色丸子,像是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看着很是可口,不禁想起了那下雪日子的一口红烧肉,心中一软,“巧儿妹妹,看起来很好吃。”

赵巧儿骄傲的仰着头,眉开眼笑的说道,“那是,我娘说我手巧着咧,还说谁家要是娶到…”

“说什么?”

赵巧儿忽然有些脸红,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没有。”

徐青云听着她最后一个字是娶…,又联想到到前面的话,心中了然,赵巧儿今年也是九岁了,恐怕这亲事要快定下来了,也不知道谁家能入了的她的眼…

赵巧儿偷眼看着徐青云,见他虽然穿着一身粗布的短打,但是一点也掩饰不住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挺拔的身高还有那宽厚的肩膀,不知道靠一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累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另一边王员外家,王母李氏在帐子外来回度步,此时王渊庆躺在床上,刘郎中正在给他诊脉,身旁的珍珠捧上了一杯热茶,“夫人,少爷吉人自有天象,定然不会有事的,您喝口茶水吧。”

“小贱人!你算什么东西!”王母手一挥,滚烫的热水洒向了丫鬟珍珠,她被烫的厉害,却是不敢叫出声,皱着眉头痛苦的呻吟。

王母眼睛像是冰冷的刀子一样,冷冷的注视着珍珠的痛苦,珍珠本是王母身旁的大丫头,一直很得她的喜欢,不知道那一日被王员外看上了眼,竟然趁着王母李氏不在就成了好事。

王母心中怒极,只是生米已煮成熟饭,无可奈何下把珍珠留在身旁这样的来回折磨,充当她的出气筒。

一个婆子跑了进来,急忙给两旁的小丫鬟使了眼色把烫伤的珍珠拉走,那婆子笑着对王母说道,“夫人,消消气。”

“老爷可是回来了?”王母李氏见是马婆子,脸上的怒意渐消,这马婆子是王母从陪嫁带过来的管事嬷嬷,这些年来一直很得王母的信任。

“已经叫人去通知了,这就回来!”说完扶着王母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又让小丫头重新沏了一杯新茶,小心翼翼的捧了上去。

“呸!不知道又在哪里厮混!连儿子病了都不过来看!”王母李氏想着王员外定是在春香楼的温柔乡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年王员外虽然不敢纳妾,但是也没少在外风流,光她知道包下的戏子花魁就不下十个人。

马婆子知道王母李氏的忧心,忙劝解道,“夫人,您别急,我看少爷啊,只是受了惊吓,没有什么大碍。”

王母叹了一口气,马婆子见王母脸色缓和下来了,知道这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妇人,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赶紧给少爷把那赵家丫头娶来,等少夫人有了儿子,您这家才能稳当起来,不然哪天老爷是在外领个野崽子回来…”

“他敢!”王母恨恨的骂道。

“我的好夫人!男人偕是好风流的,再说老爷正是青春正盛,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您可是要好好想想。”马婆子,心急的劝道,这话她不知道和王母说几次,只是彼时少爷还小,王母才不过二十多岁,想着兴许还能在怀上一胎,再加上少爷一直对女色无感,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可是…,那赵家竟然拒了婚事。”王母犹豫的说道。

“这还不好说,多给些聘礼,还怕赵家不答应?”马婆子趁热打铁的说道。

王母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主意,只是这赵家也太不识抬举!”

“哎呦,我的夫人啊,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您看少爷这几天,整日魂不守舍的,再说…,那媳妇娶回家就是伺候公婆的,到时候还怕想不出办法来解气吗?”

王母眼中闪过笑意,“还是你有主意,不过恐怕还需要加些好处,我听说赵家的二丫头还没定情,刚好我而妹妹家…”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这下就不怕徐二娘不答应了。”马婆子立时眉开眼笑的逢迎道。

就在这时外面有个丫鬟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夫人,老爷回来了。”

赵家有女 徐青云的婚事

徐青云一回到家中就冷冷的注视着郑寡妇,看的她越发心虚,只是强打起精神说道,“我的儿,欠条,可是要回来了?”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徐青云的声音冰冷的犹如冬日里的冷风。

“我…,我知道了,定是那武家兄弟往我身上泼了脏水,娘…是被冤枉的。”说着说着,就蹲坐在土炕上,干嚎了起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摸样。

“碰”的一声,徐青云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郑寡妇畏惧的向后退了退,“娘没有…”

“你还要扯谎?你和那武濮刚干了什么好事,你以为就没人知道了?不说这次,就说几年前,我回来探你,满村子都在说你勾搭了村东的孙家老爷子…,怎么这也是别人给你泼脏水?”

“娘,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孙家老爷子,我都没见过是什么摸样…儿啊,你要相信我。”说完就想去揪徐青云的衣袖。

徐青云毫不留情的甩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道孙家为什么不可吭声了,那是我塞了二十辆的银子做了封口费,你以为你骗了孙老爷子几两银子是神不知鬼不觉了是吗?”

郑寡妇脸色煞白,“那是…,我不过才拿了二两银子…”

“下/贱!”

“我…,呜呜,我也是没法子啊,你几个伯伯先前还是会救济下我,总要送些吃食过来,自从你哥哥去了之后,你大伯就把唯一的一亩地收了回去,更是对娘不管不问,娘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法子…”郑寡妇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哭了起来。

徐青云神色黯然,一个没有子息的寡妇,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就是累赘,更何况是在这种乡下的家族,大家本就过得都不宽裕,至于大伯的为人他还是有些了解,一边不让郑寡妇改嫁,一边又刻薄对待,郑寡妇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吃不得饱饭,总是要寻些门路… “之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这次呢?我没有给你银子花吗?你这么下贱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这么自甘堕落,被绑了石头淹死在池塘里才高兴”

郑寡妇忽然想起被捉奸在床死在河里的东家媳妇,那是多俊的人啊,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发泡的不成样子…,她一阵恶心,这才后怕了起来,“儿啊,娘也是没办法…,你虽然给了银子,但这日子总是要我一个人过,被人欺负了也没处说去,还不是为了找个依靠,你要是在身旁,我何至于此?”

徐青云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心里也是波涛汹涌,满脑子的思绪,郑寡妇在不争气,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正所谓血脉相连这是人世伦理,他总是要护着郑寡妇…

郑寡妇见徐青云一副沉思的摸样,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便趁热打铁的说道,“儿啊,你留下来吧,咱们娘俩一起过日子,我在给你娶房漂亮的媳妇,还能贤惠持家的,你那银子足够买十几亩良田了,再加上你也是有功夫的,这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好。”

徐青云从十岁便开始走镖,多少次在生死一刻徘徊,连自己都数不清楚了,这种日子他早就厌烦,只是碍着徐长春的养育之恩一直都是坚持着…,今日多亏遇上的武家兄弟,虽然动了歪心思,心地到也纯善,要是遇到那大奸之人,郑寡妇怕是早就没了活路,自己护的了她一回,却护不了她一世,也罢,回到家中过些简单的日子,也算是他的夙愿,“娘,我这次回去就和师傅说…”

郑寡妇大喜,“这是真的吗?娘这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儿侍奉在旁?真是老天开眼啊!”

徐青云露出笑意,只觉得下了这个决心之后自己的心也轻松了起来,小的时候总想着到外闯出一番天地,只是真正大了,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才知道,那种平静的安乐又是多么的难得,这几年他怕自己有个好歹,一直都没有娶妻,师傅给他说了好多次,都被他拒绝掉,既然回到家中可以过些平静的日子,确实是该娶妻生子…,要自己喜欢的…,不知道怎么,赵巧儿浅笑的摸样浮现他的脑中,徐青云心中一震,那赵巧儿才不过九岁,自己足足比她大了不下八岁…

这边徐青云心思复杂,郑寡妇已经是从火坑上跳了下来,她精神大振,似乎病已经全好,“福儿,娘给你做饭去,做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肉丸子…”

“娘,不管以后如何,我这姓是改不了,名字更是如此,你以后就忘了我是姓丁的吧,自从你把我卖掉那天开始我也忘掉了。”徐青云面色冷清的说道。

郑寡妇心里发虚,不敢直视他,只是还有些不甘,“你在乡下过日子…,你师父又不会知道你改…”

“我只说这一次,你在开口提这事,我这就收拾东西回怀远县!”

“好,好,娘错了还不行吗,这就给你做饭去。”郑寡妇嘴里哼着歌,忽然觉得通体舒服,这几日的烦恼一下去散去,连平时讨厌的麻雀叫声就悦耳了起来。

过了几日,郑寡妇就找上了村里的李媒婆,叮嘱她帮着儿子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李媒婆诧异道,“丁家嫂子,你可是犯糊涂了?”

“没糊涂!我家福儿回来了,你小时候不还见过吗?长的那个俊朗,都是随我,你快看看,这谁家的闺女还没定下亲事?”郑寡妇美滋滋的说道。

李媒婆想起那个脸上有着吓人刀疤的徐青云,容貌倒是好的,就是这疤痕…“丁家嫂子,我看有点难,你家老二脸上那道疤痕…”

郑寡妇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那是瑕不掩瑜,我儿长的挺拔威武,又是一表才,那手上的功夫这村里谁能比的上?”

“丁家嫂子,你别生气,就是这村里啊,早就散开了你家老二是做响马的…”

“呸!这是谁胡说呢,怀远县的怀远镖局你听说过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镖行,我家福儿就是在那里做镖师,干得都是正经事情。”郑寡妇恨恨的说道。

李媒婆眼睛一亮,“噢,果真如此…,不过这脸上的疤痕再加上这不好的名声已经散开了…,确实不好找。”李媒婆也听闻过徐青云,有人说是做镖师,有人说是做那杀人越货的事情的,总是没有好话。

“我看王家豆腐铺的芸娘就是好的,年纪也适当,今年是十三岁吧?我家福儿刚十七岁,虽然有些偏大,不过这也是在外给耽误掉了,这年龄大了会疼人!”

“王芸娘?”李媒婆惊异道,要知道王芸娘生得俊俏,又贤惠能干,早已经是声名远播,她到了十三岁还是没有定下婚事,就是因为王家想给她找门好亲事,不知道村里多少小子都巴望着呢,王家怎么可能把王芸娘许给了脸上有疤且名声不好的徐青云。

“就是她,那丫头我喜欢,嘴甜会说话不说,摸样有又俊俏又贤惠能干,我儿定是喜欢的。”

“这恐怕有些难…,咦,我看赵家的大丫头赵秀秀算是不错,今年刚刚十二岁,也是个贤惠能干地,怎么样?”李媒婆想起前几日徐二娘来托了婚事,又给她些好处,想着赶紧给她说们亲事,只是这赵秀秀名声已经是毁了,本地知根知底的有谁家肯要,这徐青云刚从外回来,刚好。

“呸,你当老娘是个棒槌?那赵秀秀不是早就有了王员外家傻儿子的婚配了吗?怎么,你还想让我得罪王家不成?在说,那丫头之前还跟于家的老五牵扯不清,这种没了清白的姑娘,怎么配的上我家福儿!”郑寡妇义愤填膺,脸上已经有了怒气。

李媒婆赶忙笑道,“丁家嫂子,你别生气,这赵家丫头不行,还是有别的好姑娘的,只是这王芸娘,我看是不行的。”

“如何不行?”

“这…”

“可是银子?我跟你说我家福儿可是赚了不少银子,那村里的富户,钱家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李媒婆眼睛一亮,“哎呀,那敢情好,这王芸娘啊,叫村里郭里正的二儿子看上了,放出话来只要肯答应,就给三十两的聘礼。”李媒婆一脸艳羡。

在这乡下一家五口生活所需一年也不过五两银子,三十两那可是五六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的钱,想到这里郑寡妇有些心疼到,这王芸娘倒是好的,只是这聘礼却太贵…,只是转念又一想,儿子在外什么没见过,要是取了一房不出挑的媳妇,在家也呆不住啊,索性豁出去算了,“你去跟王家说,要是嫁入我家就三十五两的聘礼!”

李媒婆眉开眼笑,“哎呀,行,丁家嫂子,我下午就给你跑一趟,保管你年底就可以娶上媳妇了,明年就抱上孙子。”

赵家有女 风起

位于三关庙县城里的西街上有一个曾经声名远播的酒楼-元风楼,只是到第三代元春的身上,这生意就一如不如一日,越发的冷清,有时候整日都没有一个客人上门,要知道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元风楼失了独门的食谱,创始人元老爷子据说曾经是个御厨,苦心钻研,想出了不少令人咂舌的美食,只是不知道什么回事到了儿子这一代,作出的菜不伦不类失了曾经的味道,这一打听才知道,不知何故元老爷子竟然没有把这做法传授给独子。

元老爷子赚下了不少家业,曾经也是日进斗金…,到了孙子辈元春的身上,已经是风光不再,在难维持的地步。

元春望着冷冷清清的大堂,心里难过,想着爷爷在的时候那个时候,整日都是盈满客人,连门外都排起长长的队伍…,又想起上一次去赵家索要肥肠方子的事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哥!又叹气作甚?”元春的弟弟元山走了进来。

“二弟回来了?这元风楼可能坚持不到年底了就要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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