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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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雪下的越来越大,太子赵恒睡了一觉,穿戴整齐一番的来到了景阳宫,却是发现今日的景阳宫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不说,还调来了京卫把手,他犹记得睿王当摄政王的第一天就提拔了一个熟悉的旧部当了统领。

忽然,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侍卫拦住了太子,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皇帝一直担心太子的身体,更是怕他如自己这般,因为操持国事,伤了根基,如此在宫内几乎没有任何的亲信和势力。

“大胆,这是太子殿下,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还敢拦着?”太子身旁的一个内侍忍不住大声吼道。

那侍卫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但还是寸步不让,道,“这是睿王殿下吩咐的,小的不敢做主。”

那内侍气的不清,道,“你可看清了,这是太子殿下,睿王虽然身为摄政王,但是他就能越过太子去?要知道太子才是这大明宫以后的主人。”

正在这时候,门被推开,赵璟无力的走了出来,他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只是等着看到外人,立时就挺直了腰背,目露寒光,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太子露出不悦的神色来,道,“叔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父皇呢!”

赵璟摆了摆手,让那侍卫放行,眼睛却是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宫门,头也不回的道,“皇上快不行了,喊皇后娘娘来吧。”

太子一时愣住,露出吃惊的神色来,深深的看了眼赵璟…,这才哼了一声,就甩了袖子进了内室。

一会儿皇后也匆匆赶了过来,顾不得跟赵璟说话,就直接进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屋内就传来悲伤的哭声。

赵璟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雪落在他身上,像是披上了白衣,显出如同这夜色一般的悲伤来。

李清珮回到家中,好好的吃了一顿,沐浴洗了澡,回到了屋内就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觉,这几天实在是疲倦,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很是困顿,只是睡到半夜忽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钟声。

李清珮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侧耳倾听,那钟声足足敲了八十一次,而且从五凤楼方向传来的。

她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是皇帝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68章

皇帝驾崩, 李清珮的假期也就结束了,因为按规矩, 无论官位是大小,在京官员都需要在神武门哭丧三天。

天寒地冻的,又刚刚下了雪, 李清珮混在人群中,跪在地上还要假哭…,那滋味别提多过瘾了, 她冻的鼻子通红, 脸颊红彤彤的, 偷偷的扫了眼众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跪了一上午, 好容易吃午饭, 因为人多, 那饭菜早都凉了, 就一碟猪肉笋干加白饭, 猪肉笋尖上, 一层猪油白腻腻的, 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躲在屋内避寒,想着这样的日子还有二天就觉得当个官也真心不容易。

旁边走来一个人,悄声说道, “李大人,你可还记得花某?”

“你是花大人?”李清珮到现在还记得花竹意在殿试的时候对她的照顾,虽然是很小的事情,但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她还是很感激的,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花竹意显然很惊喜李清珮竟然还记得她,拱了拱行礼之后说道,“听说李大人高升,从都察院调任到了司正,成了天子近臣,恭喜恭喜。”

李清珮知道自己能调过去就是睿王的手笔,颇有些尴尬,道,“官职还是在都察院,最近司正事情多,不过就是搭把手,过几日还是要回到都察院去的。”

有些事心照不宣,花竹意知道李清珮是孔秀文的门生,而孔秀文又是睿王得意的心腹之臣,如今睿王当了摄政王,她跟着水涨船高,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到没有任何的不满,进了仕途还看不明白这一点,那就太天真了。

更何况花竹意对李清珮多有钦佩,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能走到高位,也是她们女官的骄傲,自从先帝孝宗皇帝排斥女官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身居高位的女官了。

想到这些,花竹意就热血沸腾了起来,似乎看到一片光明的未来,越发生出想要结交李清珮的念头来。

花竹意拿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糕点递给李清珮,道,“家母以前也是经历过这些,特意让我带了发糕,说是饿的时候可以垫垫,刚好带的多了一些,还请李大人不要嫌弃食物粗陋,给个薄面品尝下。”

李清珮看出花竹意结交的意思,倒也不好拒绝,随意拿了一块吃了一口,道,“多谢花大人。”

两个人原本就都有好感,一拍即合,很是愉快的聊起天来。

李清珮问道,“伯母也曾经入朝为官?那花大人可是世家之后了。”

花竹意谦虚的摆了摆手,面上却满是骄傲,道,“家母是永宁十二年的二甲一十三名,七年前才致仕。”

“真是失敬。”李清珮是考过一次科举的人,那程度之难,当真是比高考还要难上几倍。

要不是她以前在现代学过一次,正正经经的读过大学,有这样的底子在,很难说能不能考的中,就是这般有了底子,加了后面的努力也要比像是花竹意,或者冯婉贤这样万里挑一的,真正的天才有些差距。

而花家母亲是进士,女儿又是进士,这才朝中也是罕见,李清珮真的敬佩这一点。

她忽然就好奇是怎样的人家养出花竹意的这样的女子,要知道就算是有女子科举,但是只要家里有男孩,肯定是要先培养男子的,道,“那伯父是?”

“李大人,当初在太和殿,您应是听说过了我的身世,我祖上跟那位状元的曾曾爷爷合离之后就自立门户,那之后凡事我花家女子,只要是支应门厅的,皆是要找男子入赘,家母是,下官的夫君也是入赘的。”

李清珮,“…”

时间过的很快,李清珮和花竹意谈的很是投机,觉得不过说了几句话,却是已经到了下午哭丧的时间,蔫蔫的推门出去,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结果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内侍,急匆匆的朝着她而来。

“您李大人吧?”

“正是。”

那内侍笑道,“李大人,小的是宫里的燕七,您上次见过小的,今日司正那边有许多旨意要下笔,正好人手不够。”

李清珮心里琢磨着,这应该是睿王的手笔,心里甜丝丝的,面上却是不显露一分,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李清珮进了宫,熟门熟路的去了司正,却只有温顾源一个人,他见到李清珮松了一口气,道,“李大人,你来的正好,着许多事情,却只让我老夫一个人做…。”

所有衙门,包括大理寺这种在内,都是留一二个人守着,其他都要去哭丧,司正是只留了温顾源一个人。

李清珮在神武门还跟夏息和居一正跪在一处,犹记得她快跪不住的时候,居一正把自己的垫子□□给李清珮加上,虽然李清珮根本就没准备接受,很快的还了回去,但是心里还是挺感动的,结果还没说谢谢呢,就听居一正翻着白眼,道,“女人就是受不一点苦。”

她气的差点把垫子丢他脸上。

李清珮见温顾源忙的不行,马上就脱下头蓬,搓了搓因为太冷而有些僵硬的手指,就跟着一起忙碌了起来。

从下午一直忙道晚上,去公厨吃了饭,虽然只有一碗汤,一碟菜和还有一碗饭,但是热腾腾的,李清珮很是满足…,自从官粮被劫走,宫里就开始紧巴巴了起来,睿王临时决定把宫中预备的粮食分出一半来外城外的灾民,有人觉得睿王做的对,当然也有许多人觉得睿王简直就是不顾京城百官和老百姓的安危。

吃过了饭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温顾源让李清珮去给赵璟送文书,送完就可以回去,她一路上心情雀跃,结果到了停放皇帝棺木的潜心殿,其实原本皇帝的寝殿就是在这里,只是后来因为皇帝的身子不适,这才搬去了离御花园近,相对安静的景阳宫。

驾崩之后,为了显示皇帝的尊贵,自然是搬回了浅心殿。

李清珮还没到门口就感觉的气氛有些不寻常,虽然这里摆着棺木,自然是要比别的地方显得肃穆阴沉,但是和那种不同…,站着的侍卫也好,来来回回的内侍宫女,都紧绷着精神。

她来到了门外,见王管事黑着脸,皱眉叹气,一旁的孔秀文背手而立,对着王管事说这话,“这新帝和王爷,意见不合,叫我等臣下如何办事?”

皇帝昨天驾崩,入殓之后,今天早上太子就在太和殿百官前颁布遗诏,如此太子赵恒虽还没举行登基大典,却已经是被称为新帝了。

王管事道,“孔大人,小的不过就是一个内侍,如何能左右王爷的想法?”随即叹气道,“您找小的也是没用呀。”

孔秀文当然知道王管事没办法,可是这会儿他又不知道找谁去说动睿王,一抬眼却是看到李清珮来,道,“李大人,你怎地来了?”

李清珮就把手上的文书拿了出来,道,“是温大人叫下官送来的,王爷是可是在此?”

孔秀文看了眼天色,道,“王爷是在此,可是他谁都不见…”想了想很是体贴的说道,“你且给本官吧,今日又要去哭丧,又要忙着政务,累着了吧?先回去歇着吧。”

李清珮原本就想好马上回去,可是见孔秀文等人都在这边忙着,根本就没有回去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道,“下官听闻孔大人从昨夜就一直在宫里,没有回去,说起辛劳,下官怎么能孔大人相比?下官甚是恐慌。”

孔秀文见李清珮灯下娇颜,又见她进退有度,言语和缓,心中甚是满意,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越发温和的说道,“不妨事,且去吧。”

王管事却是盯着李清珮,忽然间一副沉思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有个内侍急匆匆的跑过来,道,“孔大人,陛下说要亲自去城外护国寺请国师祁红大师过来,给先帝爷做水路法场,可是…,这件事睿王殿下不是不同意吗?说城外都是灾民,怕是有个闪失,可是陛下偏偏就要亲自去,这会儿已经是开始发起了脾气!”

这个祁红大师是先帝最为看中的僧人,还封为国师,早就言明,以后自己的丧事要请他来做法。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和和气气的摄政王和新帝,这会儿竟然为了先帝的丧事吵了起来,结果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最难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孔大人,您倒是拿个主意呀。”内侍急得团团转,忍不住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9章

孔秀文很是头疼, 这种事情他一个做臣下的要如何劝说?他想来想去还是请太后出来调节最为好,道, “太后娘娘现在何处?”

那内侍苦着脸,道,“太后娘娘受不住悲痛, 一直哭,大长公主陪在身旁,旁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谁都知道皇帝就这么一个皇后, 据说当时为了娶她, 还是等了许久才成亲的, 可见两个人伉俪情深,太后娘娘受不住也是常理之中。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谁能出来调停?

太皇太妃?皇帝驾崩之后就让秦王连夜把消息送了出去, 顺道去接人…, 结果道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至于太子妃, 则是一直被关在房间内, 道现在还没出来。

孔秀文一抬头, 看到站在一旁的廖北, 见他装作没有看见捋胡子,心中就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廖北一直就支持秦王当摄政王,这会儿看到新帝和睿王失和,恐怕最是高兴的吧。

一转眼就看到站在旁边噤声不语的李清珮来, 心中一动,道,“李大人。”

“下官在。”

“这些文书你且送给王爷过目。”又愁眉苦脸的说道,“瞧瞧,这一件件事情,真是让人…”很是无奈的样子。

李清珮有些不明白,刚才还说让她把文书给他,怎么一转眼就让她自己去送了,但是她比谁希望能见到赵璟,想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就没去缘由,点头说道,“下官知晓了。”

孔秀文见李清珮进了屋内,扭过头就朝着廖北而去,廖北毕竟有了年纪,熬夜一个晚上,已经很明显的疲惫,他很是客气的笑,言语却是非常犀利,道,“廖大人,您是内阁首辅,更是我们这些臣子的榜样,也是先帝的顾命大臣,下官想着,如今陛下这般置气,总有人有人规劝,除了您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廖北心中暗讽,想着这时候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你当我真是傻子?

“哪里,哪里,说起来孔大人才是我朝栋梁,中流砥柱,不然王爷怎么会把一个,教出丢了官粮这种学生的孔大人,当做最亲近的臣下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明朝暗讽了好几句,最后却是还是一同去规劝了新帝,原因自然是因为旁人已经挡不住新帝要亲自出宫的决定,整个宫里都闹的沸沸扬扬的,如果一旁当没看见,那自是不可能,只好硬着头皮去规劝。

李清珮进了内室,看到赵璟靠在案桌上了睡了过去,她就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结果就看到赵璟慢慢抬头起来,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笑着说道,“怎么刚来就要走?”

李清珮顿时就笑了起来,走过去把文书放在案桌上,问道,“王爷,您昨天一夜没睡?”

赵璟点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清珮重新给赵璟沏了茶水,递了过去,道,“已经是戌时一刻钟了,天都黑了。”

赵璟接过杯子,轻轻的吹了吹,慢慢的喝了半杯,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血气,这才舒了一口气,把茶杯放下,朝着李清珮招了招手,等着人过去就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道,“早上去哭丧了?我一时忙就忘记了…,后来才记得吩咐孔大人把你调回来。”

李清珮的一双小手被赵璟握在手里,甜蜜而温暖,她羞涩的笑,道,“本就是应该的,王爷别把微臣说的一点苦都受不得。”

赵璟却是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般娇气,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两个人一时目光纠缠,怎么也没办法分开。

只是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亲近的时候…,赵璟压下心头的渴望,只轻轻的握着李清珮的手说着话。

闲聊了几句,李清珮就把话题引到了新帝要出城亲迎国师的事情,“微臣听着,刚才陛下还在那边闹着要出宫呢。”

赵璟叹气,忽然道,“想不想出城看看?”

“什么?”

新帝还没换上皇帝的龙袍,穿着太子时候的玄色蟒袍,只是脸色憔悴的厉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早就没有之前发脾气的怒意,而是乖巧的像个孩子,带着几分内疚说道,“叔爷爷,朕也不是想让您过去,只是祁红大师不仅是一位圣僧,更是父皇最为信任的之人,让祁红大师给父皇做法这是父皇的遗愿,自是要亲自要迎回来。”

新帝作为儿子,在丧事上亲力亲为,更是亲自去迎接祁红大师来也是无可厚非,大家都会说太子至孝,是作为儿子一份心意,但是这件事让睿王去带做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为了堵住新帝,这也是最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赵璟半跪在新帝前面,说道,“陛下不用忧心,臣自会早去早回。”

谁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睿王还因为不同意新帝亲自出城而和新帝吵了架,新帝还在屋内发了好一顿脾气,这会儿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说服了新帝,他代替出城去。

孔秀文想到城外的混乱,很是有些忧心,想着是不是要多安置些人手一同过去,而廖北则是深深的看了眼睿王…,先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当真是好手段,恐怕这会儿太子心里不仅没有点怨恨,反而都是感激和愧疚。

摄政王的仪仗自然要比一般的王爷还要高,李清珮以要给赵璟草拟旨意的借口上了赵璟的马车,两个人一同出了成。

已经是晚上了,领头的侍卫举着火把,急匆匆的路上奔驰。

赵璟原本靠在车壁上休息,他熬了一个晚上没睡,自然是十分的疲惫,结果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揽住李清珮想,无奈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亏微臣还担心王爷,原来王爷早就有了打算。”

睿王无奈摇头,握着她的手说道,“陛下性子执拗,一旦决定做一件事很难更改,可是你也瞧见了,陛下的身体骨,哪里容许他折腾一趟,更不要城外都是灾民,要是万一唐突了陛下…,这也是没办法了。”

原来之前睿王是故意发脾气,和新帝争吵。

两个人正说这话,马车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喧哗声,李清珮有人在喊,“站住,这是睿王的马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到这里寻麻烦。”

那之后就声音就小了下来,李清珮还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忽然有侍卫过来道,“王爷,那些灾民想要见王爷,小的…,实在是有些拦不住了。”

李清珮吓了一跳,或许是感觉到了李清珮的紧张,睿王安抚的拍了拍她,说道,“不要害怕。”

等着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光景,李清珮忽然就震惊了,也终于知道刚才侍卫虽然说拦不住人,但是语气却没有一丝紧张的原因了。

远远的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领头的男子举着火把,见到睿王的面目来,忍不住热泪盈眶,道,“真的是睿王爷!”

随着那人的话,一群灾民不顾雪地冰冷,呼啦啦的就跪了下来,“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那侍卫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显然也是颇为感触道,“王爷,这些都是城外的灾民,知道您路过,非要过来给您磕头,说没有您,他们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到现在。嘤嘤嘤

第70章

冷风裹着寒气从半开的窗户里吹了进来, 李清珮官服里穿着母亲郭氏特意为她缝制的里衣,两头布料里夹了羊绒, 贴在身上格外的暖和,官袍外又加了斗篷,可就算是这样, 长时间不动,也会感道冷。

可是外面那些灾民,有许多穿着补了又补的麻衣, 衣不蔽体, 这么冷的天…, 城外灾民住的地方又是临时搭的帐篷,用稻草糊住天棚,简陋的很。

车子使出去很远, 李清珮撩开帘子来, 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那群灾民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要是放到现在, 这些人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说官方整治不力, 可是在这古代, 只要一点点的稀粥和简陋的窝身之地, 就可以让人这般感激。

马车内,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赵璟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帝在位十一年, 没有任何的大灾之年,只是如今…,国库却空荡无银,粮仓里则是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清清,这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先帝纵容朝内结党营私,那些官吏不贪赃枉法,百姓们辛劳一年,交上来的赋税,却全是流入了那些贪官的口袋里。”赵璟吐了这些话,心里终于舒服一些,先帝是他亲近之人,且人去灯灭,他实在是不想在大臣前面说他做错的这些事。

可是看见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施粥的粮食已经供应不上了,你也是应该听闻了,从湖广调来的粮食被江匪给劫了,本王就说把宫里的私库开了,预备的粮食分出去一半。”赵璟说道这里,脸色阴沉,“头一个反对,是孔秀文。”

李清珮很是吃惊,她一直都知道孔秀文才是睿王的心腹之臣。

见赵璟吃惊的模样,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甚是可爱,驱散了心里那么一点的无奈,伸手把李清珮揽入了怀里,却是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不好对李清珮讲,比如他很看中的孔秀文…,办的事情实在是不入他眼,反道是廖北,做事情更踏实,但是这个人心思叵测,不为他用,早晚是要从内阁里顶出去,只是现在他刚刚做了摄政王,也实在不是好时机。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是要给他时间,都足以解决,赵璟很是有信心。

李清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璟,只紧紧的抱着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跟一只小猫似的,揉的赵璟心里软绵绵的,倒也缓和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般紧紧的抱在一起,却是比往日还要觉得亲密…

这是李清珮第一次来到护国寺,往常早就听说这是先帝亲自监督修缮的寺院,还以为十分的宏伟,奢华,谁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山中的普通庙宇,如果说非要哪里看出是皇家寺院,恐怕也就是护国寺三个字是先帝亲自提笔的。

祁红大师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皮肤粗糙的像是被吹干的树皮,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夹棉袈裟,虽然这般其貌不扬,但是奇异的是身上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风骨。

李清珮心里约莫猜测,这个祁红大师应该是苦行僧,果然不出她所料,晚饭就是一碗稀粥和榨菜,而且那粥里还吃出了沙子。

勉强的应付了晚饭,李清珮只求着早点睡觉,一觉醒来,第二天回去,可是房间里虽然砌了炕,却并没有烧起来,李清珮盖着薄被,冷的直打哆嗦,想着…,别是冻出风寒来,只好硬着头皮起来,想着找人问一问。

结果推开房门去了前面的院子,看到一群和尚,最大的大概是四五十岁,小的才十一二岁,裸着半条胳膊,在平台上打坐…,看着极为壮观,旁人有个跟他一道来的侍从说道,“李大人,这是圣僧们在修行。”语气里很是敬佩的样子。

李清珮就说不出给她烧炕的提议来,只好闷头回去。

把脱下的衣服头盖在被子上,又加上斗篷,弄得跟小山包一样,李清珮才勉勉强强的睡了过去,半夜冷的她只想哭,但是眼睛却又睁不开,脑袋疼的要命…,忽然间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意,她就使劲儿的朝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结果那暖的东西却是非要躲开,她气的不行,狠狠的抱着,道,“坏东西,别跑。”

那暖东西果然就是老实了,就是有一点,总觉得那东西个硬硬的疙瘩,盯着她,实在是有些不舒服,她挪了挪身子,想要避开,哎…,好像越发坚硬了。

但这只是不舒服的一个点,那东西暖的不行,她觉得完全可以忽略这样零星的缺点,很是满足的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但是身子却是暖暖的,而且似乎被人抱着…,她一回头就看到睡的沉沉的赵璟。

赵璟只穿了一件玉白色杭绸的里衣,服帖顺在身上,把赵璟结石的宽阔的胸肌显露无疑,而他的温度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了过来。

李清珮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梦里暖东西就是赵璟…,只是他什么时候进的他房间?

她扭了扭身子,然后依然感觉到那硬硬的触感,顿时满脸的红晕。

赵璟被李清珮这一番折腾,终是醒了过来,没好气的拍了拍李清珮的屁股,道,“睡个觉,一晚上就没老实过。”又有些气恼的道,“昨天冷的厉害,怎么就不跟本王讲?当真是还要冻死在屋里?”

李清珮也不是没有像跟赵璟说,但并不想因为自己和赵璟的关系而特殊化,虽然她这些日子来,已经是接受了不少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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