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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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运来的粮食为什么还没到?那漕运是谁在管着?”赵璟显然很是生气,大声的说道,“城外几万的灾民,马上就没有粮食过冬了。”
廖北露出几分冷淡的神色来,道,“王爷,这件事可不是我管的,您不是吩咐了孔大人去监管?再说那个漕运总督可是孔大人的门生,要真有个什么,您还是问孔大人更清楚一点。”
孔秀文额头上立时就冒出细密的汗珠子来,显然很是紧张,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道,“王爷,微臣有罪,那粮食原本运到了临州,却是遇到了一伙儿江匪,粮食被劫走了一大半,船也被都烧掉了。”
赵璟皱眉,道,“你今日说有要事禀告,就是这件事?”
孔秀文羞愧的低下头来,道,“正是,微臣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微臣有罪!”
赵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的,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江匪,竟然连朝廷的粮食都敢劫持?难道他们眼里就没有王法?“又道,”那剩下的粮食什么时候能运过来?”
“漕运总督王克晨亲自去监督,已经换上了新船,只是因为耽误了时间…,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孔秀文已经是说出话了,为了调集这些粮食,几乎是用尽了国库最后一点银子,这些是全部赈灾的粮食。
赵璟就预想到会有灾民,如果按照计划,那些粮食足以应付北边这些老百姓一个冬日的所需了。
只是谁能想到会遇到江匪来,还明目张胆的来抢朝廷的官粮,可见整个超纲已经落败道了什么地步。
赵璟摆了摆手,道,“孔大人,你先起来吧。”然后又补了一句,“你自然是罪该万死,只是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孔大人戴罪立功。不可在轻忽。”
廖北微不可见的努了努嘴,显然是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在说什么。
一旁人有去扶孔秀文,他这才是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
赵璟想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抢了官粮,真是怒不可遏,狠狠的拍了拍案桌,发出清脆的响声,道,“只是这些江匪可不轻饶,唯有以牙还牙!”又说道,“你们说说,朝中派谁去剿匪合适?”
李清珮不过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赵璟连续处理了好几件事,想着当一个摄政王真是不容易,她眼睁睁的瞧着那杯茶水从刚沏,冒着热气,到了后面已经没有温度。
还是孔秀文第一个发现了李清珮,其实他一早就知道李清珮进来了,但是因为一件事接着一件,实在是没工夫,正好趁着手头上所有急事都处理完了,这才喊道,“李大人?”
李清珮赶忙走了过来,行礼说道,“见过王爷,见过众位大人。”
李清珮看到赵璟朝着自己望了过来,只是很快就低下头去看桌上的折子,目光里毫无温度,就好像真的是陌生人一般。
她心里一时说出来的失落。
孔秀文朝着她笑了笑,指着一旁小一点的桌子,说道,“那上面有王爷写的的草稿,你在重新润色一番,然后起拟旨意就行了。”
李清珮恭敬的点头,这才走了过去,也不敢坐着,站着提笔开始写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李清珮已经是写了很多了,很是轻车熟路了。
李清珮一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总觉得自从她进来开始,里面的人总是会时不时的打量着她,但是一旦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忘记了周朝的一切,认认真真的书写起来,这时候可没有电脑打印,错了一个字就要重新写,浪费心力,浪费纸张,很是劳累,所以分心不得。
等着李清珮写完,已经是晚上了,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一回头却是发现屋内只剩下她和赵璟两个人,而赵璟正靠在椅背上,含笑的望着她…,好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十分的让他愉悦一般。
李清珮一时脸红,却还是娇嗔的说道,“孔大人他们呢?”
赵璟起身走了过来,从身后环住了李清珮,回答道,“早就是下衙的时间了,你还当他们是铁打的人,整天不吃不喝的?”说着那手却是慢慢的上移,来到李清珮的丰满的隆起,轻轻的按住。
灼热的呼吸吹佛在耳边,让她心率也快了起来。
赵璟道, “狠心的丫头,也不说来瞧瞧本王,到了点就下衙…,每次本王忙完想要去找去,却是只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
李清珮这才知道,赵璟竟然来找过她。
“小乖乖,你今日也看到本王有多忙。”一边亲着李清珮的耳垂,一面解衣,温柔动情的说着情话。“并非不是不去找你…”
李清珮几乎扛不住赵璟的痴缠,更何况她自己也想的厉害…,正在这时候,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赵璟脸色一沉,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心神,亲自动手给李清珮整了整衣衫,这才说道,“何事?”
外面传来王管事的声音,道,“王爷,太子殿下说一会儿找您,有事相商。”
果然过来一会儿,太子就蔫蔫的走了进来,进来见到屋内只有两个人,颇有些诧异,但是见李清珮很是全神贯注的执笔,想着是司正的人,应该是给睿王拟旨,收了心思,径自朝着睿王而去。
“叔爷爷,父皇这几日昏睡的越来越多了。”说道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的说道,“李御医说恐怕也就是这两天了。”
又道,“这次真的…,李御医新开的药也不起作用了。”
“其实原本就说,那方子乃虎狼之药,极为凶猛,治不好父皇,只是让父皇多在人间逗留几天而已。”
太子说道后面,几乎是已经是没有声音,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大赵的太子,不过就是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痛苦而难耐。
赵璟其实并不赞同用那个方子,他觉得皇帝如今这破败的身子,强行挽留,只有痛苦,还不如就那般干脆的走了,也是个解脱…,但是对于太子等人来说,哪怕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当然这不是他说不伤心,只是因为旁观者,更为理性的看待而已,见太子哭的这般伤心,也跟着落下泪来,却还是强撑着安慰了许久。
最后谈到后事,太子说道,“叔爷爷,我想亲自写讣告。”
赵璟听了,对着李清珮说道,“你去把陛下的起居注拿来。”又对王管事说道,“你领着李大人过去吧。”
李清珮赶忙起身,跟着王管事一同出来,原本皇帝的起居注是史记单独保管在文史馆的,且不会给皇帝过目,只是后来不知道由哪个皇帝起了头,就坏了规矩,虽然也是起居注,但其实都是按照皇帝的意愿,只写好的,不写坏的,如果但看起居注,每一个皇帝都是贤明的君主了。
不过想要写讣告,肯定是要把一些事情记录出来的,所以需要起居注。
李清珮跟着到了文史馆,等着进去,那内侍却是问她,要哪一年的…,李清珮这才知道,起居注从每日吃什么,住什么开始,事无巨细的描写,皇帝十一年的当政,几乎好几车的起居注了。
她一时有些傻眼,那人不耐烦的说道,“你去问问清楚再来吧。”
王管事皱眉,骂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你还要耍什么滑头?”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我先发,一会儿就补完。
第66章
那内侍却是傲慢的说道, “又不是不给, 少拿太子殿下来压人。“又指了指东边的柜子,道,“精简版的起居注在那边的柜子里, 自己去拿!”说完就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王管事很是有些生气,正要说话却是被李清珮拦住,她已经是见识过宫人的傲慢,完成差事要紧,实是没工夫吵架。
两个人一同来到了东边的柜子下,李清珮很快就看到放的整整齐齐的五本精简版起居注,李清珮拿起,结果看到最下面放到的竟然是先帝孝宗皇帝的起居注, 书鼓鼓的, 颇有些奇怪,她打开看了下,看到一页夹着画着兰花水墨画的书签, 那书签没有被放平,这才鼓出一大截来。
等着把书签拿开, 李清珮也有些好奇,是什么内容,一定要史官特意拿着书签标记, 顺手瞧了一眼,看到有一段内容用朱笔划了线,写的是天顺七年春,孝宗皇帝病危,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赵健,就是如今的皇帝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倒也没什么新奇的内容。
李清珮满心思都在皇帝的起居注上,到没有在意,用锦缎包好了书,来到那内侍跟前,写好了借条,这才出了门。
太子看到起居注,很是伤感,一边翻着一边和赵璟说起皇帝这些年的作为来,说几句就哽咽下,赵璟也少不得跟着一起叹气,想着皇帝到底也是努力过,只是想起如今败坏的朝政,连一个小小的江匪都敢劫持官粮…,就有些茫然,当初孝宗皇帝想让他继承大统,是不是应该接受?
如果是那样,皇帝虽然会有些埋怨,但不会被国事拖累,还能多活一些日子,朝政也不会变成如今…,连个赈灾的粮食都拿不出来。
不过这些想法也是短暂的,很快赵璟就意识到,太子要写到很晚,不想让李清珮也跟着熬夜,道,“李大人,今日辛劳了,就先回去吧。”
李清珮很是不舍,却也知道今日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恭敬的说道,“殿下,那微臣告辞了。”
李清珮回去的晚,准备的饭菜都已经凉了,郭氏不是唠叨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看来以后要把三叔找回来了,专门给你赶车。”然后说起最近灾民的事情,“总一些人有门路混入城中,前面几家已经说有窃贼偷粮食了,世道开始乱起来了,你夜里一个人回来,娘实在是不放心。”
因为整个北地受灾,京城都显得有些紧张,粮价暴涨,也多亏李清珮之前买入了不少,他们家倒是不愁,只是许多贫户都是吃多少去米铺买多少,米价暴涨,如今已经是平时的三倍,这还是睿王下了旨意,不让继续涨价了…,也还是让许多人家捉襟见肘,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
李清珮已经是在路上遇到好几次,饿的脸色发黄的孩子当众偷东西。
想到这些,李清珮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以前总觉得当局者都是比平常人还要聪明的人,不会发生让人觉得愚蠢道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等着她在皇宫里当了一阵子的差事,她就发现…,皇帝常年没有监管,朝廷内结党营私,超纲混乱,疏于管制,很多事情都令她觉得不可思议,比如一个堂堂大赵,竟然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已经是初现破败之像了。
又想起今天晚上太子谈起皇帝的功德来…,她忍不住嗤之以鼻,在位不过十一年,却是下了江南七次之多,只是因为南方气候温暖,对皇帝的病情好,结果每一次下江南就要损耗几百万两的银子,一路上还以重新修路,可谓怨声载道。
而太子呢?为了祈愿皇帝长寿,不断的修建寺庙,大行佛法,其铺张浪费程度,简直叫人咂舌。
据说朝廷欠了许多官员俸禄好几年了,有钱去大肆做佛法,做金身,却是没有钱给官员,卫所的兵士发放粮饷。
官吏们拿不到俸禄,兵士拿不到粮饷,就只能自己找门路,都不正经做事,哪里还有朝廷的律法在?
李清珮叹气,顿时就没有胃口,匆匆吃了两口,就跟郭氏到了晚安,去漱洗了一番就上了炕。
今天下了初雪,郭氏已经烧了暖炕,她躺在温暖的炕头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今大雪,外面那些灾民会不会冻的受不了?又想到赵璟今天拍着桌子生气的事情来,想着他身上担子真重,这样个破败的朝政,他都要扛出来。
说起来孝宗皇帝虽然排斥女官,但是倒有些能力,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说像如今这般,乱象丛生,想到这些自然就想起今天看到的起居注来…,忽然间,她睁开了眼睛,天顺七年春,那是什么时候?
如果没记错,那正是十一年前,赵璟最在意的,孝宗皇帝下了圣旨满门抄斩穆氏一族的时候。
大半夜的,李清珮只觉得有些寒毛直竖,一个可能让她觉得十分的可怕…,她坐起来,神色凝重,反反复复的想了好久,把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发觉得这就是隐藏在那岁月中的真相。
这一天晚上,她怎么也没办法睡着,越想越发觉得这天家当真是没有人情可言,实在是可怕。
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盹儿,精神萎靡的去了宫里,夏息看到李清珮这样一个大美人,顶着个黑眼圈,颇有些好笑,还当昨天第一次当差,太过紧张,安慰道,“李大人,睿王殿下虽然严谨仔细,却不是苛刻之人,你大可不必这般紧张。”
一旁正在写文书的居一正,嗤了一声,算是明显的在嘲弄李清珮难当大任,道,“李大人,下次本官替你去吧。”
要是往常,李清珮总要怼回去,但是今天却是满腹的心事,无心和居一正对峙,沉默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想着一会儿找什么借口去找睿王…,又或者到底要不要告诉赵璟?
居一正看了眼蔫蔫的李清珮,见没有像往常那般尖牙利爪的扑上来,想着到底是女子,生出几分怜惜的心思来,道,“既然害怕,又何必来做官,在家里做做女红,照顾孩子,岂不是更好?”
李清珮气的快吐血了,终于忍无可忍,瞪着居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道,“居大人,不止是男子向往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女子也想不惜一死,诣阙上书,勇于言事。”
居一正,纹丝未动,继续写字,头也不抬只当没有听见。
李清珮气的牙痒痒,就是这般,只要她怼两句,居一正就一副,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跟你一个妇人计较,这种神态,倒是比真正跟你对峙,还要气人。
正在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李大人在吗?”
来了一位内侍,说是睿王让她去景阳宫,继续昨天没写完的圣旨,她心里想着,倒不用她找借口去了。
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着内侍去了景阳宫,因为是第二次,熟门熟路的,到没有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
赵璟穿着一件玄色底金线绣着游龙的蟒袍,头戴翼善冠,拧着眉头跟内阁首辅廖北商量着事情…,显然也是没睡好,皮肤有些暗沉,只是他出身尊贵,即使在外也是叫人瞩目的对象,这会儿在宫里,早就无所顾忌,整个人气场全开,很是有种威严天成的的肃穆来。
李清珮能注意到,那个很是孤傲,曾经提议让秦王当摄政王的内阁首辅廖北,这会儿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丝的不耐和敷衍。
又想起皇帝的坚持让赵璟当摄政王的事情来,果然也是有缘由的,赵璟要比秦王更合适这里,能镇得住场,让人信服。
赵璟看到李清珮,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回复了从容,道,“今日又要劳烦李大人了。”
那之后李清珮还是按照昨那般,老老实实的写文书,写的正是废寝忘食,忽然看到王管事行来,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旁边,悄声说道,“李大人,瞧着您这模样,昨天也没有睡好,喝杯参茶补一补吧。”
李清珮喝了一口,觉得有点甜,往常她都嫌参茶有一股怪味,其实她就是不习惯人参的味道,赵璟就会给她的杯子里放糖,她想着这定然就是赵璟的主意…,忍不住扭过都去看赵璟。
赵璟像是感应到李清珮的目光一般,抬头望了过来,两个人远远的对视,李清珮朝着他甜甜的笑了起来,赵璟一时恍惚,好容易克制住心神,耳根一红,轻咳一声,低下头来继续跟廖北议事。
等着到了中午,赵璟终于腾出空隙来用膳,找了借口让李清珮一同用膳,饭菜很是素净,是两碗羊肉汤面,加几碟小菜,赵璟解释一般的说道,“最近减了许多用度,反正按规矩上菜,几十种,总是吃不完…,想着不要浪费了。”把切好的腌火腿往李清珮跟前推了推,道,“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这会儿能吃上羊肉就是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再说李清珮倒也不是那娇贵的人,道,“也没吃过宫中御厨的手艺,倒是要好好品一品。”他们司正的小厨房并不是御厨做的,倒是御厨的徒弟之类的,不算真正的国手。
赵璟温柔的看着李清珮,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这才放开。
两个人难得一起用了膳,时不时相视一笑…,只觉得即使最平常的相处,也是这般叫人愉悦,只是李清珮想起昨天发现的事情来,又觉得心事重重的。
赵璟知道了会怎么想?
赵璟自然看出李清珮有些不对劲儿,等着用膳之后,一起喝茶,这才问道,“瞧你有些心事的样子,到底是何事?难道不能对本王言明?”
李清珮看着赵璟清亮的目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道,“王爷,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赵璟却是误会了,略有几分醋意的道,“本王可是早就听说了,这司正来了个天仙一般的美人,许多人正是挖空了心思往那边凑。”
李清珮听了忍不住笑,心里甜丝丝的,瞧了眼外面,见四周无人,仰头亲了赵璟一口,正要退回来,却是被赵璟揽住腰身,抵在墙壁上狠狠的吻了一番。
等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赵璟道,“说吧,到底是何事你只要没把天给捅破了,本王都能护着你。”
李清珮心里又甜又酸,气的捶了下赵璟…,只是想到马上就要说的事情,一时又觉得心情沉重,退了两步,正襟危坐在一旁的交椅上,道,“王爷,微臣说道事情十分的要紧。”
赵璟也察觉到事情的严峻,道,“本王听着,你但说无妨。”
李清珮捋了捋思绪,道,“微臣记得天顺七年春,三月二十五日,孝宗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让穆氏一族株连九族。”
“正是这个日子。”赵璟自然记得很清楚。
“可是微臣,昨天去文史馆拿起居注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孝宗皇帝的起居注…,哪里明明很清楚的写了,三月二十三日开始,孝宗皇帝连着三日昏迷不醒,太子在旁侍疾,并代为处理了政务。”
“当初王爷说,这这旨意是孝宗皇帝下的,但是当时孝宗皇帝明明昏迷不醒…”
赵璟自然相信李清珮的话,但是乍一听的时候,还是震惊到了,如果真就是这般,作为先帝的孝宗皇帝昏迷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下旨意,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他一直都视为至亲的人。
赵璟一直都觉得当初先帝下了这个旨意,根本就是病糊涂了,听信了谗言,所以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没有真正的怪过先帝…,可是如果这件事当时清醒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帝赵健所为。
那么他的所图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赵璟一时只觉得惊天霹雳一般,胸口憋闷的难受,就是呼吸也不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晚安。:)
第67章
赵璟颓然的坐了下来, 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清珮很是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知道赵璟对皇帝的手足之情, 不然也不会一直把穆氏一案拖到现在, 虽然也是被皇帝阻拦的厉害,但是不想让皇帝难做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她以为皇帝也是如此, 不然皇帝和赵璟两个人恐怕早就该是兵戎相见了。
可是现在发现的这件事,竟然是这般的…
“王爷…”
李清珮走了过来,却是赵璟一下子就握住了手腕,他沉闷的说道,“这几日你先回家歇着,就不要过来了。”
李清珮一时有些不解,正要说话,却是听赵璟说道, “你想想, 为什么你去拿皇帝的起居注,却是看到了先帝的?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
“是有些太凑巧了些,就好像是故意引我过去…, 只是思来想去,这件事不管是故意也好, 有什么目的也好,总也要告知王爷,清珮见识浅薄, 难以评判。”李清珮其实也有些预见,只是觉得这件事,她做不了主,还是要让赵璟下决断才好,所以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早早过来相告了。
赵璟显然好受了一些,帮着李清珮整了整官袍,轻柔的摸着她的脸颊,道,“你做的很对,以后遇到事了也要这般,难道我还不能护着你?“说完到底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因为吸允过,那嘴唇就跟柔软的花瓣一般嫣红欲滴,他好容易忍住自己的渴望,沉凝的说道,”这宫里早就有人对本王心存恶意了,本王倒是不怕,就是怕伤到你,你先回去歇个几天,等着过几日事情有了结果再过来。”
又道,“本王会派人护着你。”
“不至于…”
赵璟看着李清珮清澈的目光,只觉得胸口憋闷的不行,他还当他们赵家兄弟,虽然是天皇贵胄,但是总是亲情多一些,但其实在皇权面前,一切不过都是虚言。
“本王要是猜的不错的话,昨天那个管着文史馆的内侍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赵璟担忧的望着李清珮,“丫头,你乖乖的在家里歇个几天…,这一次竟然把你扯了进来,本王心里实在是难安。”
对着这样低声下气,放下身段哄着自己的赵璟,李清珮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才点头,“王爷,清珮知晓了。”
赵璟见李清珮这般乖巧,心中柔软的不行,要不是顾忌着景阳宫人多眼杂,当真就要好好的怜爱一番。
到了下午,天色变得阴沉,乌云密集,不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雪,李清珮被睿王告了假,就提着包袱提前回去,结果等到月华门附近,忽然间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口井,正纷纷议论,她一惊凑了过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淹死的内侍。
脸已经泡发了,雪花纷纷落在身上,似乎也不见冷,越发带出几分寒气。
王管事忙是遮住了李清珮的眼睛,柔声说道,“李大人,别是污了您的眼睛,咱们快走吧。”
李清珮想起刚才赵璟的话来…,那个给你拿书的内侍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却是真正言中了。
心中戚戚然,想着父亲的事情到现在却是一筹莫展,原本想着不要给赵璟添麻烦…,因为他如今当真是分不开身,只是经历的今日的事情,差一点就出了一身冷汗来,想着这宫中事情当真是不同寻常,如此倒是想好,下次见面必定要把这件事告知赵璟。
这边李清珮被王管事亲自送出了宫,又派了暗卫去护送,赵璟就直接去了景阳宫的内室。
因为皇帝怕光,屋内大门紧闭,窗帘厚重,屋内虽然点着香,但是还是遮挡不住浓重的药味和一股沉闷的气息。
赵璟坐在了床沿边,静静的看着皇帝。
好一会儿,皇帝终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赵璟,想对着赵璟笑,只是扯了扯唇角又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好容易忍住痛,道,“你来了?”又道,“浑身都疼,你喊了李昌荣给朕施针。”
赵璟却是没有起身,道,“陛下,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顽皮爬树伤了腿,先帝又忙着朝政,是陛下把我接到了身边,一直细心照顾…,父皇去的早,是哥哥的先帝抚养我长大,但是真正细心照顾我的是却是陛下,教导我,陪我玩,鼓励我去骑射,你们都是阿璟最至亲的人。”
赵璟说道这里,落下泪来,“小时候看史记,总有皇嗣为了争位,弄的兄弟不像兄弟,当时我就想,这种事肯定不会落在我们赵家。”
皇帝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赵璟继续说道,“你总是阻拦我去查穆氏一案,不是因为怕先帝名誉受损,而是因为…”赵璟说道这里目露悲伤,又继续说道,“那满门抄斩的旨意,是陛下让人拟旨的吧?”
“阿璟!”皇帝喊道。
“为何要这般做?”赵璟道,“我已经早就严词拒绝了先帝,我不会要那个位置,那是陛下的…,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不知道我的性情,还不信我是吗?”
“朕信。”皇帝见赵璟哭的像个孩子,也跟着落下泪来,试图去抓住赵璟的手,却是被他挣脱开,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来了,艰难的吐字,道,“那是朕一时糊涂,朕听到父皇说要让你来继承大统,朕心里就…,生出了龌蹉的心思,想着处置了穆家,就等于斩断了你的双臂,你就没有机会和我争了。”
“阿璟,朕对不住你,这些年来这件事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朕。”皇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力气却细细小小的,似乎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朕不仅伤了你,还让父皇背上误杀忠臣名声,都是朕的错。”
“你今日找朕来言明,朕反倒是觉得心里痛快了。”
“阿璟,朕已经知道错了,你瞧朕…,如果不是非要做这个位置,又何必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皇帝痛苦的叹气,“兴许现在还能陪着皇后一起悠闲的度日,含饴弄孙。”
赵璟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紧又放开,他这些年来,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想到和皇帝的手足之情,一次又一次的否认了这种可能。
“阿璟…,朕快死了。”皇帝脸色灰白,哆哆嗦嗦的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能原谅朕吗?”
赵璟起身,摇了摇头。
皇帝把头埋入手中,痛苦的道,“也是…,是朕太过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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