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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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证不是别的,正是蒋阮与天晋国的人书信往来,那书信中称呼蒋阮十分亲切,并且隐隐提到蒋信之已经平安,上头甚至有一个天晋国大臣的印章。

如今蒋信之兵败,本就处于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只要这封信被查到,自然是罪不可赦,几乎立刻就坐实了蒋信之的罪名,并且这罪名罪加一等,蒋信之两兄妹一起通敌叛国,做了天晋国敌军的内应,是大锦朝的罪人。这样一来,大锦朝的人自会将蒋阮打入大牢,日后就算蒋信之没死,也永远无法生存在大锦了。

这样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四处追杀的日子,才是对蒋信之最好的惩罚,蒋阮不是很心疼她的大哥么,她就要毁了他。

和怡郡主这般得意的想着,她早已打听好了,公主殿守得跟铁桶似的,没有办法下手,荆竹苑却是极容易下手的。蒋阮平日里并不经常进去,这几日只是时常派宫女来采些花瓣,倒是十分方便她动作。只是如今她的人怕会惊动淑妃,只能自己下手,和怡郡主也并未害怕,若是事情败露,她身为郡主,只要不被抓到证据在,怎么也是待她无可奈何不是么?今日跟着这宫女来到荆竹苑,只要趁着没人将这罪证放到书房中,再碰巧让人传出蒋阮通敌的消息,只要在这荆竹苑中一搜,罪证在前,蒋阮如何抵赖得?

和怡郡主想的是很好的,只是未曾想到这竹楼如此难找,不过心中尚且有些犹疑,怎生荆竹苑一个宫女太监也未曾看到,平日里至少有专门负责打整的下人,如今莫要说是守卫,洒扫院子的人都没有看到一个。

一路前来,也未曾瞧见什么花儿,蒋阮平日里不是让宫女来采花瓣么,怎生这里却是一朵花也没有,那方才提着花篮的宫女过来做什么?总不会是来采树叶的?

和怡郡主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怀疑自己是走错了路。可方才那宫女的确是往这里走的不假,迟疑也不过一瞬间,和怡郡主便打定主意,便是错了又如何?她是堂堂大锦朝的郡主,宫中除了皇帝的寝宫,还没有不敢随意去的地方。这地方又没有守卫,定也不是什么深宫禁地,今日进也进了,不上去探一探究竟,岂不是白来一趟?

和怡郡主向来心高气傲又是不肯认输的,根本未曾将这地方放在眼里。况且一心一意想要置蒋阮于死地,哪里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中,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即便平日里再怎么精明,此刻也是无法想清楚其中利弊。

她便提起裙裾,施施然往那竹楼上走去。竹楼修缮的十分精美,和怡郡主顺着竹楼的台阶朝上走去,方走到第七台台阶的时候,却是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东西,只听风声暗响,嗖的一下从里跳出一个锋利的尖刀刃来。没料到有此巨变,和怡郡主立刻尖叫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得竹楼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人?”

“本——”郡主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和怡郡主便感觉到面上一层锋利的银光,紧接着脚下的台阶往下一垮,她直直的往下栽去。

“砰”的一声,地面顿时扬起一阵烟尘,从两层的小竹楼上摔下来,倒不至于要人性命,可和怡郡主平日里也是身娇肉贵的金枝玉叶,直摔得她脸色一白,也不知是哪里的骨头摔坏了,登时就倒抽一口凉气,痛的大骂起来。

“九妹。”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发话,停在和怡郡主眼前,和怡郡主瞪大眼睛:“八哥,四哥。”

宣离和宣朗就站在她眼前,两人面上皆是有些惊异之色,显然和怡郡主的到来也让他们吃惊不已。

“你们怎么在这里?”和怡郡主吃了亏,自是不肯善罢罢休,心中恼怒至极,又为自己的腿伤所痛,想也没想就跟平日一般指责道:“你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要告诉父皇去。我要告诉父皇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商量坏事,还想要杀人灭口!”

和怡郡主向来口无遮拦,说话又习惯与将屎盆子往人头上扣,平日里也没少拿这种话来威胁宣华,不过是图嘴上一个痛快。今日也只是想要让宣离宣朗觉得理亏,最好是能够帮她一起对付蒋阮。

可惜这一次,和怡郡主却是打错了算盘。

宣离和宣朗一听此话,神色顿时一变。宣朗道:“九妹这是什么话?”

“四哥还欺负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成?”和怡郡主向来瞧不上宣朗,此刻说话更是带了几分刻薄:“没想到四哥也还是这样的胸怀大志之人呐,怎么,如今选择跟了八哥,底气也足了起来不成?哼,四哥怕是早忘了从前求我与我母妃的时候了。四哥,做人不能忘本啊。”

宣朗从来都是得了一个无才的名头,贤妃虽然占着四妃之位,其实也并不见得在宫中有多大的地位,宣朗曾惹怒过他国使臣,偏生那时候淑妃最是得宠,宣朗便是亲自在淑妃和和怡郡主面前跪了整整四个时辰,才求得淑妃在皇帝面前的一句好话。

若说和怡郡主别的本事没有,偏生这惹怒别人的本事却是十打十的。大抵是从淑妃那里学来的有恃无恐,可和怡郡主的脑子却没有淑妃好使。譬如此刻,明显宣朗的脸色已经变了,和怡郡主还在喋喋不休。

宣朗前日里就受了蒋阮的威胁,心中自是担惊受怕,此刻和怡郡主的一番话,却让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情绪爆发出来。看着眼前这张扭曲美艳的脸,突然让宣朗想起许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明明身为皇子,却要被迫跪在淑芳宫门外,烈日当头,里头那对母女笑着听着谈情吃冰镇的西瓜,对他的汗水置若罔闻。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都在看他的笑话,他知道那些人都看不起他。

世上总有些心如蛇蝎的女人,淑芳宫中的母女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眼下变得突然不可忍受起来。他就是要依附宣离又如何?从此江山大业,有宣离的龙椅,也有他的一亩田地。大业近在眼前,一个小小的女人算得了什么?

宣朗突然冲宣离拱了拱手道:“八弟,咱们方才的话,怕是被九妹听去了,这可是件不妙的事情。”

和怡郡主看着宣朗与往日不一样的反应,心中突然起了一层惊惶。然而她向来能装,面上并不曾显现半分。

宣离看了一眼宣朗:“四弟,你的意思是?”

“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出一点差池。”宣朗低声道:“死人才是万无一失。”

“你疯了宣朗!”和怡郡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若不是亲耳听见,她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言语可怖的人会是那个宫中人人摈弃的无能皇子。她不安的扭动身子,脚伤让她不能站起来,她只好用言语来恐吓道:“宣朗,你敢杀我?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了砍了你和你母后的脑袋?你一个废物皇子,你凭什么敢——”

不说还好,和怡郡主一说完此话,宣朗的表情更是阴鹜了几分。转头对宣离诚恳道:“八弟请三思。”

宣离自也是看出了宣朗的不同寻常,却是没急着拒绝,反而是突然笑了起来:“四哥说的有理,四哥,不如这次就由你来处理。”

他笑容如沐春风,仿佛在闲谈着一幅书画,一方古砚,自是温文尔雅,可吐出的话语却似乎带着冷森的寒意,其中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宣朗一怔,心中也不由得佩服宣离好算计。今日之事,原本宣离心中估计也是对和怡郡主起了杀心的,可偏生由他提出来,这样一来,让他下手的要求自然而然。这是宣离对他的一个考验,若是事情没有败露,从此以后再宣离面前他就多了一个把柄,若是事情败露下来,此事也全与宣离无关。

和怡郡主心惊不已,此刻才是真正的感到了害怕,一迭声道:“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宣朗眼睛一眯,和怡郡主今日就算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她看到了自己阴鹜的一面,也知道自己企图杀人灭口的心思,留着她一条命日后必是多了一个祸患。而且…宣朗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和怡郡主,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一层淡淡的快意。仿佛极为享受这样的滋味,就像是突然起了一层黑暗的想法,想要看着那具美艳的身子布满伤痕,扭曲的表情永远凝固在僵硬的那一刻,仿佛那样,他那些失去的尊严就能找回来了。

他慢慢溢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好的,八弟,交给我来处理。”

“不——”和怡郡主惨叫一声,慌乱的想要叫人呼救,可这荒无人烟的园林处哪里有侍卫,便是有侍卫,怕也不会来救她了。那双纤细的手无力地在空中一抓,仿佛突然被人抽空力气,慢慢的垂了下来。一抹鲜血顺着剑尖喷溅而出。

宣朗缓缓地抽出长剑,那双向来瞧着懦弱平庸的目光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地光芒,倒是十分奇特。仿佛窥见了鲜美佳肴的老鼠,无端的令人憎恶。若是有人经过,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宣朗此刻的表情,仿佛被恶魔附身的另一个人。而宣离微微退后一步,似是怕被那血迹溅到脏污到袍角,只是面上表情尚且未变一分。

鲜血慢慢的浸染开来,顺着和怡郡主的衣袖浸湿下去,袖中的那副“罪证”也被斑斑血迹染红了去,字迹逐渐化开氤氲,怕是到了最后,连那印章也看不大清楚了。和怡郡主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或许没料到这个从没放在眼里的无能皇子最终会要了她的命。或许是没有想到,这精美的园林,没料到最后会成为她的葬身之所。

她最后看到的,是面前两人洁净的衣角,同她满身血污粘腻的身体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最后听到的,是宣离淡淡的询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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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只要写到杀人就特别行云流水完全不卡文【捂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心之局

竹楼下,手下的人将和怡郡主的尸体藏好,又将原先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竹楼里,宣离与宣朗坐在桌前,彼此神色都并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了。

“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宣离盯着宣朗道。

此地虽在深宫之中,可其中曲折和秘密,并非是人人都可窥见的。若是从其他的路走,定会遇见守门的侍卫,而和怡郡主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来,定是没有遇到什么侍卫才是。这只能说明,她走的那条道,是自己人的道。而和怡郡主显然不可能是自己人,他们中怕是出了内鬼。

这地方机密的很,平日里宣离和宣朗有事商量的时候都会在此地碰面,是以今日遇见和怡郡主,他们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都起了杀心。这地方虽然瞧着是个偏僻废弃的妃子后院,实则被宫中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两人曾一起在此地出现过,必然会引起人的怀疑。

宣朗一惊:“八弟,你不会怀疑我吧?”他似是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我发誓我没有,我怎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

“没有说是你。”宣离摆了摆手:“不过,你身边可有什么其他人知道这地方?”

宣朗摇头:“除了八弟给的几个侍卫,无人知道这个地方。我也觉得很奇怪,和怡突然找到这里来,若说是无意中找来的,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些。”顿了顿,宣朗面上闪过一丝懊恼:“方才应当问清楚她是怎么过来的才对。”

可惜方才他情绪竟然失控了,一时冲动之下便杀了和怡郡主,此刻心中倒是有些后悔和后怕。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既然已经死了,说什么也都晚了。

“此事总是透出些蹊跷。”宣离眯了眯眼睛:“和怡突然失踪,必然引起宫中怀疑,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宣朗一愣。

“祸水东引。”宣离微微一笑:“和怡郡主是被人杀了,可不能被我们杀了,这宫中谁与她有仇,便与她杀了吧。若是能凭此除去眼中钉,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宣朗眼睛一亮,的确如此,和怡郡主藏在宫中到底不安全,想要将尸体偷偷运出宫中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到如今,只能找一个替罪羔羊,然而这替罪羔羊也不是随随便便找好就是。最好是能够一石二鸟,既将这烫手山芋甩了出去,又能除去心腹大患。宣朗想着想着,突然心中便浮起一个冷淡的身影来。

“我知道了,”他激动起来:“八弟,我有一个好人选。”

“哦?”宣离目光一闪:“说来听听。”

“这个办法,我保证比找个替罪羔羊更能让八弟称心满意,咱们可以借用和怡,来达成八弟一个愿望。”

宣朗低低一笑,随手抓过面前的一张纸,开始写起来。

天竺回到公主殿,将手里的花篮放下,果真是采了慢慢一篮子花瓣,便又将花瓣全部倒出来放到木盆里一点点开始清洗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做这个。”露珠一把扯过木盆,拉住她的袖子就往屋里走:“姑娘还等着你回话呢。”

天竺耸耸肩,作为属下,必然是要满足主子的指令。蒋阮的指令除了带路之外,寻找这花瓣也是一样,她自是不能顾此失彼,大事小事,总归都是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

屋里,蒋阮正在屋里将早些前摘来的花瓣分类,懿德太后最近心情不错,指明要她学着调几瓶香料。前生她在宫中的时候托宣离的福学过一些,倒也不难,如今倒是便宜了行事。

“姑娘,路已经带到了。”天竺道:“属下亲眼看见和怡郡主进了园子,等了一个时辰也不曾出来,属下就同姑娘吩咐的那般,去了荆竹苑采了些花瓣回来。”

蒋阮之前便吩咐露珠去打听最近淑芳宫中和怡郡主的动静,一旦知道今日和怡郡主早早的就出了淑芳宫,就立刻让天竺做宫女打扮,提了花篮子亲自与和怡郡主“偶遇”。再让天竺“被尾随”,不动声色的给和怡郡主指了路。

她并没有向婢子们解释为何要这么做,露珠几个也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只是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只有天竺,她是习武之人,蒋阮之前将她叫道屋中,给了她一副地图后,她一路走过去,才发现这地图的巧妙之处。

蒋阮让她引和怡郡主去的那处园子,分明就是一个极隐秘的机密之地。蒋阮带她走的那条,又是避过了所有侍卫的那一条。这样的园子瞧着光明磊落,实则要真正进入是很难,其中有多条岔路,岔路上又分岔路,真正要答道目的地实在是是很难难,走错一条,便会遇上侍卫通报,惊动其中主人。若是有大人物侥幸真的得了消息进去,里头不过是一处园子,也没有其他的把柄。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胆大的密室,胆大在与就这样大喇喇的暴露于众人面前,密室在与这个处于大庭广众的园子,除了主人,基本上无人可进入。

而蒋阮明显是早已知道这个园子的所在,并且连道路知道的都是最省事的一条。她将和怡郡主引到此地,那地方的凶险可想而知。若是自己人,蒋阮大可不必用此方法,也就是说,蒋阮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高明至极。

天竺不明白蒋阮是怎么知道这个密室和通道的,她觉得自己这个新主子身上有许多秘密。她想,这个地方,或许连锦衣卫负责宫中暗处的人都不知道完全的道路。

露珠忍不住问:“姑娘,为什么偏偏是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没到天竺姐姐就回来了?”

“一个时辰足够了。”蒋阮的目光仍是落在面前的花瓣上,花瓣经过清洗,越发显得鲜艳,她道:“杀人只需要一炷香,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用来清理。”

“杀人?”露珠一惊,随即捂住自己的嘴,暗恨自己的失态,小声问:“和怡郡主…被杀了?”

蒋阮瞧了她一眼,道:“以她的性子,如今都未出来,必然是没命活着了。”这一点,她一开始就知道了,进了那个地方的人,除非是自己人,从来没有能全身而退的。

露珠看了看蒋阮,又看了看天竺,恍然大悟道:“姑娘是故意的,姑娘早就知道和怡郡主进去了会死,才让天竺姐姐带的路?”

“是。”蒋阮把每一种花瓣收到木质的小匣子中,转头看向她:“我早已算计好的。”

露珠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一瞬间觉得自家姑娘实在是很可怕了,蒋阮接收到她淡淡的畏惧眼光,也只是浑不在意的一笑,反倒是让露珠有些愧疚起来。心想和怡郡主隔三差五就来找蒋阮麻烦,有时候还恨不得致蒋阮于死地,先下手倒也好,免得日后留着多生事端。露珠心态极好,很快便将自己方才的不自然轴了回来,对蒋阮道:“可姑娘怎么知道郡主去了那地方就会死的?那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蒋阮微微一愣,思绪却是飘向了远处。

宣离是个自认为风雅意趣的人,即便是商量些阴谋之事,也定是要寻个风景秀丽的雅地。譬如说那园子,就是宣离引以为傲的东西。

只因为它既胆大又精妙,平常之人难以寻到她。上一世,宣离也曾带她去过几回,这样想来,在对一个棋子上,宣离舍得下功夫,又没有架子,行事体贴温柔,再将自己的秘密之地都给她看,让她想不信任都很难。

那地方是宣离的机密之地,宣离经常与宣朗在此地见面,而宣离带她走过几次都是走的自己人的道,许是以为她到底是个女子,记忆力也不见得有多出众,所以并没有太过注意,却不知道,她小时候在庄子上长大,因为要辨认哪条山路上的草药能够卖钱,对认路方位十分熟悉,便是只走一次,也足够牢记于心了,更何况是好几次。

这一世重生以来,那些记忆带了血仇更加清晰,她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几乎都用笔细心记录了下来,也包括宣离的这个宫中密室。

她早已画了地图,心想终有一日会用上,不想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她知道和怡郡主在得知萧韶赐婚之事后必然会想些法子,公主殿无从下手,唯有荆竹园有可趁之机。而让天竺假意去荆竹苑,将和怡郡主带往密室,一旦为宣离发觉,必然会起了杀心。

即便宣离没有起杀机,可和怡郡主是什么人,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许是对宣离还有些畏惧,可对待宣朗必然会恶语相向。宣朗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大业将成,必会有妄自尊大之感,况且和怡郡主的存在会永远提醒宣朗过去的耻辱。宣朗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必然会添一把火。

和怡郡主就算是不想死,也很难了。

此事看似简单,其实处处危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从宣离的自大到和怡郡主的怒火,再到宣朗的阴郁,每一步都要考虑到人心的变化。若不是前生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人的心思把握的务必准确,她又怎么敢设这个局?

和怡郡主不是死在宣离手上,不是死在宣朗手上,也不是死在她手上,而是死在人心之上。人心古怪,善恶一念之间,譬如和怡郡主,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的死亡之路,竟是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指引,而那宫女,都是她的对家精心安排的。

蒋阮淡淡的垂眸,和怡郡主和淑妃的手段,早在许多年前她就见识过了,今生倒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若是别的事便罢了,关系到蒋信之,就算让淑妃满门陪葬都嫌太轻,何况区区一个和怡郡主。

外头,露珠看了一眼天竺,问道:“你可要将这事情告诉萧王爷?”

萧韶既是对蒋阮的事情十分关注,眼下蒋阮自己出手解决了和怡郡主,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若是有萧韶在一边看护着,倒是方便很多。

天竺摇头:“姑娘吩咐我不说。”

“那你便不说了?”露珠奇道。天竺虽然尊称蒋阮一声姑娘,实际上却是萧韶的手下,但凡什么事情都是要报备与萧韶的。此刻这么说话,倒是出乎了露珠的意料。

“姑娘是我的主子,我只听她的吩咐。”天竺神色不变。早在蒋阮冒着风险又掩护了萧韶一回的时候,她就真的将蒋阮认作是自己的主子,不再有别的想法了。

露珠转了转眼珠,心中为蒋阮真心高兴起来,无论如何,天竺被蒋阮收服,只忠心于她也是一件好事。

天竺别开眼,心中却是有些思量。更重要的是,身为属下,除了保护主子之外,还要足够的信任主子。萧韶不可能哪里都照顾到,况且出征在即,蒋阮迟早会一人面对这些刀光剑影,锦英王府不需要一个孱弱的女主人,她也必须要够坚强,才能站在萧韶身边。

此事,未必就不是一个考验,端看蒋阮怎么做了。

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庄子上,一处三进宅的农院,最末里的一间脏污不堪,仿佛许久未曾有人进来过了。

一个身材瘦削的妇人手里提着一篮东西匆匆忙忙打院子里走过,路过最末一间屋子的时候才将门一脚踹开。

屋里弥漫着一股腥臭潮湿的**气味,妇人将灯点上,里头显现出一个蜷缩的人影来。那人瞧见亮光,似乎是十分畏惧,忙有双手挡着脸低下头去,生怕那亮光折射到眼前一般。

“躲什么躲,”那妇人没好气道:“夭寿的,吃饭了。”

说罢便将篮子里的东西重重搁在桌上,将篮子往里一收,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起来:“老娘每日忙里忙外的还要照顾你这个废人,就这么个破人有什么好守的,银子倒是不错,原先那蒋家嫡女在我家院子里每月还有三两银子,你虽有五两银子,却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也不能替我绣花摘草,这么算起来,还是老娘亏了!”

听到“蒋家嫡女”四个字时,地上的人似乎身子猛地一颤,一下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脏污的脸来。骨肉如柴的身体似乎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恶臭和污垢,也不知是多久未曾洗澡了。只有一双眼睛还依稀能够看出当初的风致,正是夏研。

若是有人经过此地,说这人是夏研定是有人不信的,只因为这妇人浑身脏污不堪,形同乞丐,和当初京城第一才女,温婉贤淑的尚书夫人哪里有一分想象的地方。

偏生夏研还一个劲儿的往那妇人跟前挣扎,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

“哼,”那妇人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嫉妒,好笑的看了一眼夏研,说风凉话道:“不过人家现在可是风光了,还封了郡主,想当初她在我家过的猪狗不如,不想现在如此有前程。”

那妇人不是别人,真是当初张兰家的小女儿陈芳。自从当初王御史来庄子上替蒋阮平反后,陈昭被关入大牢,至今也未曾放出来。张兰为了给陈昭狱中活动,将家产田地全部卖了个精光。那赌鬼丈夫也因为欠了人的银子被人打死,张兰又在不久后中了风,瘫痪在家。陈芳一个姑娘家,无奈之下便嫁给了村东的一个鳏夫。鳏夫对她动辄打骂,她便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逐渐变成了一个厉害的泼妇。

时光倏然而过,仿佛事情尽数倒流,夏研也许自己都没有想到,曾让人为难蒋阮的下人如今却是为难到自己头上来了。她也没有想到,她如今过的还要比当初的蒋阮不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夏研呆呆的瘫倒在原地。她被陈昭以养病的名义送到这处庄子上来了,原以为是逃出生天,不想这才是地狱的开始。一开始她也试着威胁陈芳对她好一点,可是这庄子偏僻的很,她一个人如何斗得过陈芳,在这样一个粗俗的泼妇面前,夏研的心机手段全部都使不出来,她擅长在后宅中争斗生存,却敌不过面前的一个蠢妇。陈芳抢了她的首饰,逼她干活,给她吃最坏的饭菜,住最烂的屋子。原先对蒋阮的那些招数全部使在了她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研如此愣怔,陈芳却是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妇人好生讨厌,偏那官人还说暂时不能让她死了。不过瞧那官人的样子,这妇人日后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早晚问题。

不等夏研再说什么,陈芳转身出了屋,重重将门一关。屋中顿时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夏研睁着无神的双眼,眼角处突然缓缓溢出一滴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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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节俺回老家去了,老家没网一点都不好玩,泪奔了,有谁跟茶茶一样在看金玉良缘么?被逗比夫妇笑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栽赃

第二日早晨一大早,蒋阮便受到了和怡郡主的帖子,邀请她前去沐风亭去坐坐。白芷来送帖子的时候还有些惊疑不定,她是不知道蒋阮让天竺做的事情,只道是和怡郡主是想使什么坏,不由得出声提醒道:“姑娘,这和怡郡主此时找来,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姑娘莫要中了她的计才好。”

连翘也点头称是:“如今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姑娘,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不如奴婢去回了这帖子就说姑娘不方便?”

“不必了。”蒋阮微微一笑:“你们去替我收拾一下衣裳便是。”

连翘和白芷面面相觑,见蒋阮似有主意的模样,只好依言照做。倒是露珠凑过来道:“姑娘,和怡郡主不是已经…莫非其实她并没有怎样?”

死人是不可能还能送来帖子的,世上也并无鬼神之说,除非和怡郡主还活着,否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冒出这封帖子来。

“不可能。”蒋阮道。昨日天竺也已经打听过了,和怡郡主是昨儿个晚上回到寝宫的,甚至连淑芳宫也没去。和怡郡主昨日办了这样一件大事,却什么都没提,听宫里的宫女说昨日和怡郡主的表现也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想多说话。

这样一来,很可能是进入寝宫的那个“和怡郡主”并非真的和怡郡主。这封帖子,也定是那个“和怡郡主”送来的,当然,真正想要邀请她的人,并非是那个假的“和怡郡主”,而是背后的人。

帖子已经送到公主殿来,她如何不能去赴约,倒也省了许多事端。她扬了扬眉,伸手从袖中抖出一封信交给天竺:“你不方便露面,寻个机会将这封信送到国师慧觉手中。”

天竺点头,蒋阮换过衣裳,便让白芷和露珠跟着,前去沐风亭。

沐风亭虽然风光极好,却是距离冷宫极近,平日里的宫嫔怕沾染了晦气便不常到这边来,而太监宫女们每日又有大量的事情,无闲心欣赏美景,主子们不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过来。只是和怡郡主平日里倒还是极喜欢这一处。

蒋阮到了沐风亭的走廊处,远远的就瞧见一个身影伏在桌上,看那衣饰应当正是和怡郡主无误,而身边的两个丫鬟正是和怡郡主的贴身宫女。露珠见此情景便是皱了皱眉,心道和怡郡主居然没死?难不成真的被白芷说中了,是想了什么坏法子来害蒋阮不成?

白芷比露珠细心些,眼尖的发现和怡郡主伏倒的身子自是有些奇怪,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就像是一副塞了棉花的偶人般,姿态僵硬,就连肩部的线条耸动的也十分不自然。白芷留了个心眼,心中不知为何便有了一种惴惴不安之感。忍不住想要再次出声提醒蒋阮,却瞧见蒋阮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朝和怡郡主走去。

她走的不慌不忙,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警惕的事情,倒像是真的来赴一场寻常好友间的午后邀约一般。

待走到跟前,和怡郡主身边的两个宫女齐齐低下头去唤道:“弘安郡主千岁。”

蒋阮淡淡的瞥了一眼和怡郡主。此时走近了方看的清楚,石桌上,和怡郡主将脸埋在桌上,似是睡着了一般,看不清楚脸。走的越近,便能闻到和怡郡主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香味。

但凡宫中贵女,喜爱用脂粉香膏也实属平常,只是越是金贵的香膏越是以味浅为重。气味越浅越是觉得清雅,和怡郡主这般浓烈,倒是跟那些青楼名伶差不多了。

露珠先是有些疑惑的看了和怡郡主一眼,随即瞪大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怕被两个宫女发觉连忙垂下头去,心中震惊无以复加。和怡郡主怎生用这样浓烈的香气,若是平日里她定也想不明白,可是昨日听蒋阮一番话,此刻却像是给她的疑惑有了一个突破口。这香气过于浓烈,反而不像是用来添置打扮,而像是在遮掩什么。

遮掩什么?必然是遮掩血腥的味道,腐烂之气!

露珠心头一跳,死去的和怡郡主坐到这个地方,还有人以她的名义下帖子给蒋阮,还能有什么目的,分明就是针对蒋阮设的一个局!

“姑娘,”露珠情急之下便唤道。

蒋阮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了然和平静让露珠微微一愣,也不知怎么的,露珠只觉得蒋阮这一眼将她方才的不安一扫而空,慢慢镇定下来,想着自家姑娘总是运筹帷幄,今日之事怕也是早已料到了,不妨静观其变。

白芷虽然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觉今日和怡郡主这帖子下的莫名其妙,可她性子历来要沉稳些,只是紧紧盯着蒋阮,不做其他的胡思乱想。

那两个宫女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蒋阮扬眉,微微一笑道:“和怡郡主这是睡着了?”

和怡郡主贴身伺候的一个宫女点头道:“正是,奴婢们不敢随意打扰郡主。”

“那我来叫醒她如何?”蒋阮似笑非笑道。这有些莫测的语气瞬间令两个宫女怔了一怔,没想到蒋阮接的如此爽快,倒是省了她们的事。可一听到蒋阮的语气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人窥伺上了。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低下头去。

蒋阮慢慢伸出手,按在了和怡郡主的肩头,触手所及,果真是一片僵硬,她唇角便浮起一丝笑容,猛地将和怡郡主往后一掀。

“砰”的一声,和怡郡主便从石凳上一下子栽倒下去,在地上翻了个滚儿,面目朝天的仰躺在地。这时候看的分明,便见那和怡郡主腹中正插着一把精巧的匕首,上头的血迹鲜亮,遮掩了原先的痕迹。而和怡郡主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唇苍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露珠因为之前便有心理准备只是惊了一惊,白芷却是吓得失声叫了起来,和怡郡主的双眼恰好对着蒋阮,仿佛临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与不可置信,双眼中流露出怨毒与恐惧,倒像是索命的恶鬼一般。

“郡主!”那两个宫女齐齐叫道,面色顿时一变,其中一个指着蒋阮就道:“你竟杀了郡主!”

蒋阮不喜不怒,淡道:“哦,何以见得?”

她从方才到现在,猛然间见到和怡郡主的尸体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颜色变动,若不是心机深沉就是早已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很可怖的,偏偏蒋阮这般若无其事的态度更是让人心中摸不清底细。两个宫女惊吓之下却也只能按照之前的戏本子硬着头皮演下去。其中一人怒道:“弘安郡主好狠的心,奴婢二人亲眼所见弘安郡主与和怡郡主起了郡主,弘安郡主痛下杀手,便是到了陛下面前,弘安郡主也是杀人凶手!”

“亲眼所见么?”蒋阮低低一笑:“你们有两个人,我这里却也有两个人,你们亲眼所见是我杀了和怡,我这两个丫鬟,怕是看到的东西有些不一样啊。”

白芷经过最初的恐惧之后也认清了形势,听到宫女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要陷害蒋阮的时候便气怒不已。眼下听蒋阮这么说立刻就反应过来,道:“正是,两位姐姐说话好生奇怪,我们姑娘来的时候,郡主早已死了。”

“的确如此。”露珠道:“两位姐姐一张嘴没有问题,我们这边三双眼睛也没有出错呀。”

宫女没料到蒋阮就是到了此刻还如此镇定,甚至有心思与她们进行口舌之争,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郡主果真胆识过人,大敌当前谈笑风生,让本殿也为之佩服。”

蒋阮转过身来,只见自走廊外翩翩而来一人,如往常一般的褐衣简饰,不是四皇子宣朗又是谁?

虽未揪住背后的人,至少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蒋阮微微一笑:“四殿下。”

“郡主,现在可不是只有两个人了。”宣朗笑的十分亲切温和,还带着几分发自心底的愉悦:“本殿也亲眼看见郡主行凶的过程,就算两个宫女说的话不够分量,不知道本殿的话做不做得数?”

露珠和白芷都恨恨的盯着宣朗,即使是宫中再不受宠的皇子,身份和地位在此,若是宣朗真的出来作证,蒋阮是完全占不到上风的。尤其是在眼下蒋信之下落不明的时候,朝廷中不少人都注视着蒋阮的一举一动,巴不得她出错,若是真的被冠上了这罪名,每个人上来踩一脚,蒋阮要想再次站起来,怕也是很难了。

“四殿下不妨开门见山。”蒋阮叹息一声:“这样绕着圈子说话,实在是很累。”

宣朗点头:“本殿也是这样想的。本殿相信郡主方才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故意为之。事实上,八弟倾慕郡主已久,郡主既然是八弟的心上人,本殿也不会过多为难郡主的。”

蒋阮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宣朗微笑。她不接宣朗的话,宣朗倒是显得有些尴尬,不过宣朗也不是真的如表面上一般被人说一说就十分脆弱。在某些事情上,宣朗比蒋丹要执着,也要不害臊的多。即使遭到了蒋阮的冷遇,他还是不管不顾的继续道:“此事虽然发展到了眼下这种境地,却也不是全无生机。若说这宫中还能有谁可以保得住郡主,便只有八弟了。若是郡主能得了八弟的庇护,想来此事要想完美解决并不难。”

“怎么个解决法?”蒋阮看向自己的指尖,神情未曾有什么变化。宣朗看在眼里,眉头急不可见的一皱。

顿了顿,他道:“至少八弟能想法子将此事掩过,不让郡主受委屈。”

蒋阮似是终于有些不耐烦,问:“我与八殿下也不过泛泛之交,如何能得他庇护?”

“郡主莫要这么说。”宣朗面上一喜,立刻侃侃而谈:“郡主是八弟的心上人,只是如今蒋副将在边关下落不明,郡主在宫中的日子多少也是水深火热,一不小心犯了错,也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要想真真正正的得八弟庇佑,唯有进八弟府上,方是长久之道。”

一番话说下来,宣朗不由得握了握拳,心中也有些紧张。

宣朗向宣离提出这个法子,不可谓不得意。他知道宣离对蒋阮上了心,偏生不知为何蒋阮对宣离却是比如蛇蝎。最近萧韶请皇帝赐婚的事情更像是扎在宣离心上的一根刺,宣朗跟了宣离这么久,对宣离的有些想法心知肚明。

譬如现在,若是能以此事拿捏蒋阮,让蒋阮嫁给宣离,绝对比找个替罪羔羊来让和怡郡主的死有其他名义更能让宣离高兴。此事若是成功,宣离必然会给他记上一功,日后大事建成,他也能多几分筹码。

可是宣朗能料的见其他,却迟迟料不准蒋阮的态度。如果用普通的法子,必然是行不通的,唯有以和怡郡主的性命和蒋信之的安康威胁。在宣朗看来,蒋阮之所以不选择宣离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萧韶。可是当危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女人都是一样,再厉害的女人,到了某些时候,除了示弱和求饶,一无是处。就如同当初的和怡郡主。

蒋阮淡淡反问:“八殿下布置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逼嫁?也实在太看得起我了。”

白芷和露珠早已是心中不忿,没想到宣离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竟往蒋阮身上泼下这等脏水。可是一国郡主之死怎么说也不是小事。

“郡主千万别妄自菲薄。”宣朗一笑:“在八弟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郡主珍贵。”

蒋阮微微一怔,这话宣离前生倒是经常说。彼时她在深宫之中每日过的暗不见天日,有时面对宣离的体贴也会觉得自卑,宣离常常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看低自己,在我心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你珍贵。”

如今这话从宣朗嘴里说出来,蒋阮只觉得讽刺。这一世蒋阮没有看低自己,宣离却是高看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在她心中,宣离是一只臭虫蛆蝇,怎么看怎么恶心?

“四殿下惯会说好话,”蒋阮微微一笑:“却不知是不是别人家的狗当久了,只会捡好听的说。”

“你——”宣朗脸色一变,实在不明白方才好好地的蒋阮何以会忽然变了脸。这话又实在太过刺耳,当下就往宣朗心底的软肋处戳,若非蒋阮的身份,宣朗差点就要忍不住动手了。许是宣朗认为如今跟着宣离前景一派光明,也有些自持身份妄自尊大。否则在过去,听到蒋阮这么说也不过是一个懦弱的笑容便敷衍了。如今这般,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杀了一个和怡郡主的缘故,人性的黑暗面一旦被激发出来,想要再收回去便是难上加难了。

宣朗铁青着脸,对蒋阮道:“本殿一片好心,郡主却恶言相向,实在是让人心中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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