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千山茶客作品嫡嫁千金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琴声!是琴声!《关山月》!”
丫鬟恍然:“的确有琴声的,就在不远处。”
萧德音这才放下心,并非她一人听见,便不是撞了鬼。且再仔细听听,那琴声并不像是薛芳菲所奏,显得普通多了。
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巷子里走来两个过路人,闻言她的话,转头道:“这位姑娘也知道《关山月》呢,今日燕京城出了个神秘的琴师,一首《关山月》弹得出神入化,听过的人纷纷效仿,这几日到处都是呐。”
其中一人更是笑道:“说起来,有人说,这神秘人的琴法,比北燕第一琴师萧德音还要高明多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萧德音眼前一黑。
------题外话------
国公爷遗传了他亲妈(就是我),是个起名废…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第 154 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寻药
萧德音是被丫鬟扶回院子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耳边只隐隐约约回响起“那神秘人不知是什么身份,每次都看不到人,有人说莫不是根本就不是人,否则如何看不到真面目”。
她闭了闭眼。
这些日子,她谎称风寒闭门不出,无非也就是因为那一日在沈家,听到了熟悉的琴声,落下心病,惶惶不可终日,才躲在府里。谁知道今日才一出门,又听到这些消息,一时之间,只觉得那东西仿佛缠上了自己,铺天盖地都是,怎么也逃不开?
丫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以为萧德音的风寒又重了,张罗着要去找大夫抓药。萧德音靠在床榻之上,只觉得身上渐渐发冷。
那人是谁?是人还是鬼?是死了的薛芳菲还是活着的神秘人,为何什么都不弹偏偏弹关山月?北燕第一琴师易主的事要是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她为了成为最好的那个,放弃了姻缘,放弃了名利,一切都只是为了“第一”二字。为了这二字,她不惜与人合谋杀害了至交好友,为了这二字,她背叛了自己的心,然而如今,却连这唯一也保不住么?
不知为何,萧德音的眼前,又浮现起昔日薛芳菲的容颜来。她第一次看到薛芳菲,却不是因为薛芳菲人人称道的容貌而惊艳。只是为在琴艺一事上,薛芳菲与她事事想通,心有灵犀而高兴。她欣喜于觅得知己,但越是深究,越觉得心惊,薛芳菲在弹琴一事上的造诣,远远高于她矣。
虽然薛芳菲有才女的名号,可世人能看到的,也只是很小一部分。薛芳菲嫁到沈家,沈母不让她抛头露面,要她操持家务,不可整日弹琴看书。因此薛芳菲不能展露琴技,除了偶然与萧德音在一起的时候弹上一曲。萧德音暗中庆幸,幸而还有沈母阻拦,若是薛芳菲在人前弹琴,只怕就显得她第一琴师的名声像个笑话。
妒忌、不甘、愤怒是什么时候在心底悄悄滋长起来,萧德音已经不清楚了。她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在意薛芳菲,每每有薛芳菲出席的宴会,她都跟着,怕的就是倘若薛芳菲弹琴,她该如何?她晓得明义堂的纪萝先生暗中思慕沈玉容,便时常挑拨纪萝与薛芳菲的关系。她也不知为何要这般做,只觉得薛芳菲的存在,总是让她惴惴不安。
曾经的至交好友现在成了让自己不安的存在,而且这不安在沈玉容中状元之后攀到了极致。
沈玉容高中状元,薛芳菲以后就是官家夫人。官家夫人的聚会里,偶尔也会弹琴论道,薛芳菲的才华是藏不住的。她像是一颗宝石,人们尚且看到了一角已经觉得光芒四射,倘若全部都看到,眼里就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萧德音不妒忌薛芳菲有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君,也不妒忌薛芳菲自己容颜绝色,她什么都不在乎,但在琴艺一项的执拗,却是谁也比不上。
她疯狂的想要摧毁薛芳菲。
不是没有犹豫过的,毕竟这么十来年里,最懂她琴艺的只有薛芳菲。惊鸿仙子出身青楼,琴声多是靡靡之音,她瞧不上。只有薛芳菲的琴声,清灵自由,是她最为欣赏的。
况且薛芳菲待她,也的确是以知己之心真心相待。她温柔善良,每每看见薛芳菲真切的眼神,萧德音便能感到自己的黑暗和疯狂。
直到有一日,有人找上了她,问她愿不愿意在薛芳菲的杯子里,投放一点东西。
起先萧德音还以为,是自己表露的太明显,她的妒忌之心,早已被旁人看在眼里。但后来才明白,对方只是因为她是薛芳菲的好友,比较好下手,才找上她的。
她假意推辞,不为金银所动,对方便以刀剑家人相胁,萧德音便顺水推舟,装作不得以忍辱负重的答应了。
她历来不允许自己的名声留下一丝污点,便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她也能说是被人所迫,而不是自己心中妒忌而为。
萧德音不晓得药粉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猜想是要人命的毒药。不晓得薛芳菲究竟得罪了谁,可这目的,也与她不谋而合。
那一晚,萧德音在等下看着纸包,看了很久。
她从未杀过人,双手不曾沾过血,抚过琴的手怎么可以害人?
但她又想,只要薛芳菲死了,她就可以结束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不必总是担心那一日薛芳菲的琴艺展露,将她给比了下去。否则人们会说,看啊,那个人,不肯嫁人,也放弃了入宫的机会,只想做第一琴师,结果还是被人比了下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日做梦。
她不愿意被人嘲笑,她愿意永远做第一琴师。
于是萧德音在薛芳菲的酒水里,放了东西。一切都是按照神秘人交代她的办法做的,可她没料到,那药粉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比毒药更毒的东西。甚至和薛芳菲接下来的遭遇相比,死都算一件轻松的事。
薛芳菲被人发现与人私通,名声尽毁。她混在人群里,看着自己的好友露出茫然无措的目光,被人鄙夷、厌弃,萧德音以为自己会因此感到愧疚,但她惊讶的发现,她的内心在那一刻,只有快意。
她突然在那时候明白了,是的,她恨薛芳菲,她妒忌薛芳菲,妒忌她拥有一切,还有琴艺。妒忌她得天独厚,能成为她永远成为不了的人。
她转身离去。
至此以后,萧德音不再踏入沈家门。旁人都说是因为萧先生品性高洁,不愿与污秽之人为伍,可只有萧德音自己知道,她不过是心虚。
薛芳菲聪慧过人,很快就会想明白自己的可疑之处。她不愿与薛芳菲当面对峙,那会让萧德音看清楚,自己内心便是这么个不堪丑陋的小人。
时间渐渐过去了,直到有一日,薛芳菲的死讯传来,萧德音的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不会再有人发现当初是自己对薛芳菲下的药。她的阴暗和妒忌,将随着薛芳菲的死一同消失在世上。她仍旧是那个温柔高洁的第一琴师,不会担心有朝一日沦为笑话。
至于当初究竟指使她下药之人是谁,萧德音也不在乎。对方既然已经得手,便不会再追究。此事天知地知,死去的薛芳菲知道,没有人再知道。
然而沈家的关山月,今日的关山月,又让她想起自己刻意忘记的事实。提醒着她当年做过的事,那种随时会被人夺走一切的不安又出现了,与从前不同的是,如今的她,还背着一条命债。
她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新年初始,燕京城的大部分人都是欢快的。鲜少有人愁眉苦脸,闷闷不乐,萧德音算是一个,公主府的主子,也算一个。
永宁公主坐在堂厅里,一边的侍女正在抚琴,琴音也算优美清越,只是永宁公主约试听,心中就越是烦闷,面上不由自主的显出一点郁燥的神情。梅香见状,示意那侍女别弹了,赶紧出去。侍女出去后,堂厅恢复了安静。
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永宁公主却是兴致缺缺。她前几日去沈家赴宴,想着借着机会与沈玉容多亲近一些,没想到沈玉容非但没有高兴地神色,隐隐还有指责之意。
她知道如今桐乡一案的谣言尚未彻底平息,但就要因此束手束脚,又实在不是永宁公主的性子。沈玉容越是谨慎小心,永宁公主就越是气氛。他若是真心爱自己,岂会在意这些,自然是排除千难万阻也要与自己在一起。可现在看沈玉容的模样,分明要等到一切万无一失的时候才会决定要自己过门。
这可由不得他。永宁公主的眉间隐有不耐,她想将此事告诉刘太妃,可刘太妃本就不是很看重沈玉容,怕是不会同意。只有告诉成王,成王对沈玉容很是欣赏,若是有成王在一边帮腔,此事应当能成。
永宁公主想到此处,站起身来:“我要去成王府。”
梅香赶紧跟了上去。
桐儿在下午的时候回来了,白雪则是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这两个丫鬟一前一后的出府,怕是惹人怀疑,只对外说去买姑娘需要的东西。
等回到院子,桐儿先把门窗关的严了,道:“姑娘,一切顺利。那萧先生果然如姑娘预料的那般,听闻路人如此说后,就立刻回了府,不再出来了。奴婢躲在暗处,瞧见他们府上的丫鬟出来找大夫抓药,好像是萧先生受了风寒。”
姜梨笑道:“你做的很好。”
她让桐儿拿银子买通几个面生的百姓,在萧德音出门的必经之处让人弹奏关山月,再让人假装无意交谈被萧德音听见。萧德音心中有鬼,自然会又惊又怕,露出马脚。要挑拨萧德音和永宁公主之间的关系,首先得让她自己崩溃。
不过如今一步步证实萧德音果然在自己前生身死一事上助纣为虐,姜梨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毕竟她自认没什么对不住萧德音的,仅仅只是因为想要争夺第一琴师的头衔就对好友痛下杀手,萧德音也实在是硬心肠。况且对于薛芳菲本人来说,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名号。
桐儿虽然按照姜梨所说的做了,却是有些不解,姜梨和萧德音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过节,就问:“姑娘为何要这么做?萧先生做过什么事么?”
“她曾害过一个人,”姜梨道:“我做的这些,只是帮她回忆起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否则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忘了,还以为真是光风霁月,纯洁良善的一生。”
桐儿讶然:“萧先生害过人?!这可真看不出来!”
是啊,谁能看得出来呢,毕竟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主动去害人,说出来谁都不信。身为至交好友的薛芳菲没看出来,更何况是外人了。
刚说完这话,外头有人敲门,白雪的声音响起:“姑娘在屋里么?奴婢回来了。”
桐儿连忙将门打开,白雪进来了。她大约奔走了一天,大冬日的,额上竟然有些细细密密的汗珠。只是看向姜梨的目光却是含着抱歉,道:“姑娘,奴婢跑遍了整个燕京城有名的药铺,都没有这种药。”她说着还道:“到底引人注目,奴婢还拿斗笠遮着脸,不敢直接回府,在外面绕了好一圈才回来。”
这在姜梨的意料之中,她道:“如此,辛苦你了。”
“姑娘,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药铺里没有,许是这种药掌握在一些带名大夫手里。毕竟是偏方”
“偏方未曾经过验证,未免有保证,要是出了性命之忧,必然有人彻查,万一查到咱们头上就不妥了。”姜梨摇头,“没事,此事我另想办法,先就这样,白雪,你奔走了一日,赶紧休息去吧。”
白雪点了点头,桐儿好奇的看看白雪,又看看姜梨。她不晓得姜梨交代白雪是做什么事,不过也没有多问,很快就随着白雪一道退出屋去了。
姜梨一个人留在屋里,叹了口气。桐儿那边倒是很顺利,白雪这头就很难办了。也对,这些事情要办起来,本就不简单。姜府的力量她又不能随意乱动,否则会被姜元柏发现她所做的事,追问起来也不知如何回答。
姜幼瑶还没找到下落,姜元柏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姜元柏添麻烦,对会自己不利的。
想着想着,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姜梨看了看天空,已经是夜里了,外面没有了人声,她想要伸手将窗户关上,省的风把桌上的灯火吹熄,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
一片寂静里,这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想带着魔力似的,惹的人不由自主的追寻者声音望过去。
一张勾魂夺魄的脸出现在窗前,他的红衣上洒满了黑金蝴蝶,艳丽又阴森。
“国公爷?”姜梨讶然的望着他,只是这份讶然里,已经不复最初时候的惊慌。就如在夜里发现了一只误闯进屋的野兽,讶然一瞬,也就过了。
他走到窗前,下一刻,就出现在屋里,姜梨甚至没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红衣一闪。她下意识的伸手将窗户关紧了,怕别人瞧见听见这里的动静,惹来怀疑。
青年像是很熟稔似的在屋里的小几前坐下,倒茶,喝茶,顺带问了一句,“听说你的丫鬟今日满燕京城找能致人假孕之药,怎么,你要用在谁身上?”他打量了姜梨一番,语气揶揄,“你自己恐怕用不上。”
姜梨顿了顿,心中道一声好快。白雪回来后也不过几个时辰,姬蘅的人马又立刻知道了。这世上,分明就是借用姬蘅的力量最为简单了,她何必苦巴巴的要自己去做。可又没办法,她到底还要脸皮,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姬蘅帮助自己。
“是用在永宁公主身上。”顿了顿,姜梨才道。
姬蘅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姜梨微笑道:“我比谁都清楚。我认为现在时机已经到了,再这样耽误下去,我会等不及。我实在很想快些了结这桩事,永宁公主深爱沈玉容,即便内心如何不满,最后还是会为沈玉容退缩,或者说,沈玉容能哄骗她至此。这样下去,需还等几年。”
“这可不行,我得帮他们一把。”她声音冷静而温柔。
姬蘅瞧着她,她从前还多有隐瞒,如今对他,倒是几乎不怎么隐瞒了。除了她内心底那个秘密,其余的,几乎可以说是尽数告知,仿佛很信任自己似的。
“哦,那你要找的药,找到了没有?”姬蘅问
姜梨摇了摇头:“没有,这件事并不容易。”
“就算是找到了,你想接近永宁,让她用药,也不是容易的事。”
姜梨笑笑:“我自然知道,因此还在思考对策。”
“你应当知道,”他把玩着折扇,似笑非笑道:“我可以帮你。”
姜梨轻轻一怔,随即笑了,摇头道:“国公爷已经帮了我良多,此事也是有风险的。永宁公主的背后是成王,倘若顺水推舟查到了国公爷身上”
“那你就小看我了,”他语气里有淡淡的讥嘲,“我做了,就没人会发现。”
“那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姜梨笑意诚恳,“我想了想,我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值得国公爷图谋的东西。这笔交易对于国公爷来说,并不划算。倘若国公爷帮助我,付出比得到的多。我实在没有脸面,再次占您的便宜了。”
这话实在很冠冕堂皇,以至于姬蘅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盯着姜梨的眼睛,漂亮的眸子一眯,“我发现,你不适合做一个奸商。你的良心,实在很无用。”
“难道在国公爷的眼里,我是没有良心之人么?”姜梨也笑。
“一开始我是如此认为,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姬蘅悠悠道,“你倒算得上是个好人。”
一开始他与她见面的时候,是在青城山的尼姑庵上,他看着她布置周全,骗过了所有人,仰着一张无害的脸,柔柔弱弱的说几句话,淌几滴眼泪,便将自己的目的达到。十几岁的小姑娘,心机筹谋一点不差,像是从刀光剑影中厮杀出来,那时候他知,小姑娘并非善类。
之后一切误打误撞,回了燕京,眼见着她对付继母,对付庶妹,对付心怀鬼胎的未婚夫。丝毫无惧,总是微微笑着就将别人的棋打乱。她回桐乡,辗转处理薛家的案子,面对冯裕堂的逼问,面对永宁公主的追杀,也不过是引诱着旁人落入陷阱。
他能看得到她温软外表下的冷酷心肠,但有时候姬蘅又认为,姜梨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孩子。她能帮助薛怀远,能为别人的事据理力争,她在除夕之夜轻声的祝福和保护,还有此刻因为愧疚而退让,不愿意让别人一味地付出。
有时候姬蘅能感觉到她的善意,她的温柔和她的冷酷合在一起,让她整个人矛盾又具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注意。她像是竭力去甩掉一些东西,令自己成长为另一个人,但骨子里的烙印,却深深地留了下来。
她可能自己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
“国公爷这么说,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看着姬蘅,微微笑着,“一开始我也认为国公爷很是无情,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世上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姬蘅挑眉。
“那我就是第一个。”她含笑以对。
不知为何,如今的她,比起从前来,像是又沉静了不少。姬蘅心中讶异一闪而过,他道:“司徒炼药无人能及,你说的假孕药,她能做的出来。”
姜梨眼睛一亮,只听姬蘅又道:“我也可让人出手,永宁可以服下这味药。不过世上没有白得的礼物。”
姜梨道:“国公爷但说无妨。”
“成王不久后大约会举事,介时需要姜家分散成王一部分注意。”
姜梨一惊:“这么快?”
“快么?”姬蘅一笑,“对他来说,已经很迟。”
姜梨回答:“我知道了。便是国公爷不交代,一旦成王举事,父亲也会对付成王。成王本就视姜家为眼中钉,一旦成功,必然要清算姜家。为了自保,父亲不会袖手旁观。”
“除此之外,姜家需将矛头对准皇上,要做出种种行径,让人认为,姜家不安于现状,有所野心。”
这一回,姜梨是真的愣住了,她问:“这是为何?”
“到时候自然会明白,现在只需要这么做即可。”姬蘅突然一笑,他的笑容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却让整个人的轮廓都生动英俊极了,他说:“这一回,我请你来看戏。”
姜梨盯着他,隐隐觉得姬蘅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比她对付永宁的事来的还要惊悚。只是她也深知不能多问,这不是她能过问的事。
“你的烤鹿肉,很不错。”姬蘅道:“得了闲暇,可以来府上,再多烤烤。”
姜梨:“”
她实在很想说不,但适才得了人家的帮助,就这般拒绝人家,也说不过去,只得闷着头说了一声“好”。
姬蘅像是被她这般的态度逗笑了,姜梨瞧着他的笑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道:“说起来,国公爷可知道,姜幼瑶从府上逃走了的事?”
“姜幼瑶?”姬蘅眉头微蹙,道:“不知道,不关心。”
也是,对姬蘅这样的人来说,他不关心的事,自然不必去特意打听。姜梨就道:“姜幼瑶身边的丫鬟说,姜幼瑶逃出去是去季家了。可是季家那头却称姜幼瑶没有去过——这事儿季家犯不着说谎。父亲也曾去宁远侯府打听,姜幼瑶也不在宁远侯府上。已经报了官,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可搜寻一直未停,但这么久以来,并无消息。”
姬蘅听到这里,已经心领神会,挑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帮忙找出姜幼瑶的下落。”他瞥了一眼姜梨,“你好心到此如地步?”
“并非如此,”姜梨只觉得好笑,“我虽不是坏人,却也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想法。只是想要知道姜幼瑶的下落而已,倘若她过的还行,不牵扯到姜家,我也懒得去寻。倘若她可能会为姜家招来祸事,还是让父亲赶紧将她带回来为好。以她闯祸的本事,我觉得,放她在外头走动,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是真的,如今局势错综复杂,要是有人用姜幼瑶作伐子来攻击姜家,可真是飞来横祸。姜梨心想,既然永宁那头的事已经请了姬蘅来帮忙,索性这件事也一道请姬蘅来帮忙好了。
“可以,”姬蘅点头道:“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让赵轲告知你。”
“多谢国公爷。”姜梨谢道。
“不必谢,对了,”他道:“那个叫海棠的丫鬟,脸上已经完全好了。这幅容貌,不适合在外走动,否则容易被永宁的人马发现。你要是想见她,就来国公府。有什么话,就让赵轲传。”
姜梨一听,霎时间喜出望外,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海棠恢复容貌了!这个为了她而遭此厄运的丫鬟,总算是找回了自己失去的一件东西。这令姜梨心中的愧疚也减轻了很多。
她面上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姬蘅尽收眼底,他唇角一翘,“你很高兴?”
“非常高兴。”姜梨道:“真的非常感谢国公爷。我想明日就去看看海棠,可以么?”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盈盈望着姬蘅,流露出真切的向往,姬蘅别过头去,道:“可以。”
顿了一会儿,又说:“你也可以看看小红。”
小红?姜梨一愣,小红是谁?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是她认识的人么?
还没等她问出来,姬蘅已经站起身,从窗前离开了。
第 155 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刺杀
第二日,姜梨决计去国公府。
姜家的人以为她是去瞧叶明煜,很轻易的就放行了。姜梨也的确先去叶家见过了叶明煜和叶世杰,探望过薛怀远。薛怀远如今比起前些日子来,又好了一些。眼下不像最初来到燕京城的时候,总是手舞足蹈,跟个孩童似的。这些日子,他看起来倒像是个成年人,只是经常坐在一边呆呆的不知想什么。
倘若如司徒九月所说,薛怀远正在一点点好起来,也许有朝一日他想着想着,就能想起过去。对于这一日的到来,姜梨既是高兴又是害怕,高兴的是这就意味着她能与父亲相认了,害怕的是父亲年事已高,如何能承担这半年来薛家的灾祸。
等从叶家出来,姜梨便让人驱马车去了国公府附近,来到了国公府门口。昨夜里她已经与姬蘅说好了,说好今日来看海棠。
国公府门口那个长相俊秀的小厮,一看到姜梨前来,二话不说便打开大门迎接。桐儿和白雪二人皆是心中诧异,想着自家姑娘何时已经被国公府奉为座上宾,还是关系已经熟稔到和进叶家差不离了。
姜梨没想太多,直接抬脚跨了进去。
她记忆力很好,走过的路,不需要人提醒,便能走第二遍。因此,她轻而易举的就绕过国公府复杂的走廊,走到了姬蘅书房前面的院子。她与姬蘅每次见面,倘若在屋里,就是在这间书房。
她本想先去见一见姬蘅,告诉姬蘅自己来了。不曾想外头只有一个文纪,文纪看着她道:“大人今日出去了,夜里才会回来。临走之前吩咐属下,姜二小姐前来,直接去西房,海棠姑娘居住的地方就在西房。今日九月姑娘也在府上,姜二小姐见过海棠姑娘以后,倘若还想见九月姑娘,再来此处寻属下,属下带小姐去见九月姑娘。”
姜梨稍感意外,没料到姬蘅竟然不在。不过他虽然不在,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实在是很有心。姜梨道:“那就谢过文纪小哥了。”
文纪连称不敢,将姜梨带到西房门口,道:“这里就是西房了。”
姜梨点了点头,让桐儿和白雪在门外守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海棠正坐在桌前擦拭桌子。她在国公府待着,十分不自在,自来都是她伺候别人,何曾有过别人来伺候她。加之国公府里的大多都是小厮,也实在不适合跟在她身边。便婉言谢绝了安排的下人,一个人照顾自己起居。
只是平日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更不晓得可以做什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便只得自己找些活计来做。
听见外头有动静,海棠蓦地转过身,看见姜梨也是一愣,她还记得姜梨的身份,连忙起身行礼道:“姜二小姐。”
姜梨仔细的打量海棠的脸庞,司徒九月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用毒之人,不善医人,可海棠脸上那两条可怖的疤痕,此刻竟然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到了。光洁细腻,和姜梨脑海中过去那个清秀的姑娘重合。
海棠也感觉到了姜梨正在端详自己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对着姜梨笑了笑,道:“奴婢脸上的疤痕已经全好了,多亏九月姑娘的医术,和从前全然一样。”
“是啊,”姜梨感叹,“没有一点儿不同。”
海棠闻言,觉得有些奇怪,姜梨这话里的语气,仿佛像是从前见过她似的。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她以为姜梨是有感而发,也没有多想。
“你这几日在这里过得如何?”姜梨问道:“可还住的习惯?”
“国公府一切都好,”海棠低下头,“只是奴婢不习惯无所事事的日子。姜二小姐,”她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姜梨,“那一日姜二小姐说过,只要奴婢活着,就能成为替小姐报仇的证据。奴婢斗胆猜测,姜二小姐是要替小姐洗清莫须有的罪名,将真凶公之于众。奴婢希望能尽一份力,不知姜二小姐打算何时动手?”
她语气平静,目光里却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急切。姜梨心中叹了口气,海棠最是忠义理智,如今劫后重生不久,却还想着自己的事。
“此事不急,”姜梨道:“我已经在着手准备。等需要你时,你自然可以出现。”
“奴婢如今在世上,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可以找谁说话了。”海棠有些茫然道:“从前薛家还在的时候,老爷、少爷,还有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可是现在,老爷疯了,少爷和小姐死了,还有奴婢的那些姐妹们,也死的死,散的散,天下之大,也无奴婢容身之所。”她自嘲的笑了笑:“奴婢五岁起被人卖给人做丫鬟,也早就与家中断了联系。后来回到枣花村,虽有两个弟弟,却实在不亲。况且这些事情也不能与他们说。”
姜梨能感同身受,对于海棠来说,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便是想从头开始,也不知道如何从头开始。对于燕京城来说,她几乎是陌生的,没有朋友和家人,也没有薛芳菲。
“海棠,”姜梨轻声道:“等薛芳菲的案子过后,凶手伏法,你便不必害怕有人认出你的身份对你杀人灭口。到时候,我会送你到叶家,你就服侍薛县丞吧。”
海棠一听,道:“真的?”
“真的。”姜梨道。薛县丞的身边,应当有一个人照料。可姜梨如今谁都信不过,叶明煜能照料,但到底是粗豪男子,并不心细。海棠若是跟在薛怀远身边,自然能无微不至的照顾薛怀远。而且对于海棠来说,薛怀远是亲近的人,也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不是那么孤单和无用。
海棠道:“姜二小姐,我、我真的无以为报。”她有些语无伦次。
姜梨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别这样,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让你报答我。若说我想得到什么,无非也是凶手受尽惩罚。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或者是认为亏欠我良多,不妨这样想,我与你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帮助你们,不过是为了我自己,这样想,是不是轻松许多?”她笑了笑。
海棠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还很年轻,皮肤雪一样的白。说起来,她虽然也灵秀可爱,却并不如自家小姐容颜动人。但海棠又觉得,这女孩子的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薛芳菲的影子。
尤其是她的笑容,似乎能抚慰一切,令人安心。
就像她的小姐一般。
莫名的,海棠就对面前的这位小姐,亲近了起来。
姜梨又嘱咐她:“这些日子你便什么也别想,虽然不能出府,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永宁公主的人若是瞧见你还活在世上,只怕对千方百计对你不利。若是一定有什么事想要出去,便请文纪同你一同前去,但最好还是不要了。”她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国公爷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熟稔,这段日子我也厚着脸皮叨扰了他许多,所以”
海棠是聪明的姑娘,立刻道:“奴婢知道,奴婢不会让二小姐为难的。”
姜梨松了口气,又与海棠说了些话,安抚了她一会儿,才离开屋子。
门外的文纪还在守着,姜梨走上前道:“我想见一见九月姑娘,文纪小哥可否为我引见?”
文纪应了,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司徒九月正在屋子里炼药,大约是炼药,她应当还是因地取材,旁边的银桶里,放着一大把鲜花。十分面熟的模样,姜梨就想了起来,这花可不就是国公府花圃里的那些花么?
那些花都有剧毒,恰好是可以被司徒九月拿来做药的。她一身黑衣在满屋子花花绿绿中,却也不显得奇怪。
如果觉得嫡嫁千金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千山茶客小说全集:嫡嫁千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