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石头与水作品千山记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谢莫如在宫里陪苏妃用过午膳方告辞回府,待得晚间,倒出了件让谢莫如哭笑不得的事。谢莫如的规矩,午膳孩子们在宫里念书,故而都是在宫里用的,但早膳晚膳,都是要到主院一道用的。寻常一道用过晚膳,谢莫如都是让孩子们自己安排时间,很不必在她跟前立规矩。

闽王府一向如此,今日亦不例外。

用过晚饭打发了孩子们,谢莫如正在与紫藤说些府中事,就见三郎去而复返,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谢莫如笑,“这是什么样子?”

三郎是有意没叫侍女通传的,见母亲发现他了,他搔搔头,捧着一碟子大红石榴进来了。这石榴个头极大,一只白玉碟也只堪堪放下三个罢了。见三郎还带了东西,谢莫如笑,“看来是有大事与我商议啊。”几个孩子里,三郎最是会献殷勤。

三郎先把石榴放下,一幅笑模样作个揖,道,“母亲,我有正经秘密大事同母亲说,你先叫姐姐们下去吧。”还不想叫侍女们听。

谢莫如心下已猜得八\九,看紫藤一眼,紫藤微一福身,忍笑的带着小侍女们下去了,谢莫如道,“说吧。”还什么“正经秘密大事”。

三郎挨挨紧紧的同嫡母坐在榻上,又搔了下头,方道,“是这样,外头总有人说,大哥要娶亲了,不知是不是真的?我看大哥怕羞,就替他来问问。”

谢莫如含笑道,“你们兄弟三人同龄,说来只是月份上略差些,要是给你大哥说亲,也少不了你。”

难得三郎厚脸皮,到底年岁还小,听到母亲说也少不了他,便觉着小脸儿上热乎乎的,三郎连忙强调,“母亲,我,我不急!先说大哥二哥吧,我不急!”

谢莫如未再逗三郎,与他道,“你们还小,我与你们父王成亲是在十八岁,你们如今才十四,的确是不必急的,我与你们祖母商量了,总要等你们十六才好议亲,那会儿你们父王也应该能回来了。”

三郎对于成亲什么的,还有些模糊,他对父亲的归期更为关心,忙问,“母亲,我们十六岁,那就是再过两年,再过两年父王就能回来么?”

“差不多吧。”

三郎得此消息,高高兴兴的同兄弟们分享去了,家里孩子们想着父王的归期,又是一番热闹。三郎还不忘同他大哥说一句,“母亲说了,等咱们十六再议亲。”

大郎白眼他,“真是话多。有空多念两本书吧。”真是的,三弟一点儿不稳重~

“切,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因为好几位堂兄都要议亲了,三郎也挺关心自己终身大事的,然后,三郎自认为很有兄弟爱,于是,他就把兄弟们的终身大事一并给关心了。

此时,三郎尚觉着自家兄弟几个也是婚姻市场的热门人选,不想中秋刚过,重阳未至,浙地一场大败,他爹带着军队被靖江新任大将赵斌率众打的丢盔卸甲,退守闽地。虽然他爹给朝中上了一本屡败屡战,坚强不息的奏章,他皇祖父也表示,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三郎突然发现,原本在婚姻市场上处于热门人选的兄弟三人,一夕之间变了冷灶。

你说把三郎气的:这人也忒势利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PS:过节呢,写点儿轻松内容~~~~~~~~~~~~~

第278章 交锋之御膳

三郎小小年纪就体会了一把世态炎凉,这个心啊真是哇凉哇凉的啊,就这么揣着一颗哇凉哇凉的心,三郎还得跑去安慰嫡母安慰生母,嫡母倒是没啥,三郎觉着,嫡母还是他的主心骨哩,就是生母,这也学了苏侧妃请了尊菩萨到屋里,开始日日烧香祷告了。

三郎几个因渐渐年长,更兼这几年爹不在家,家里有什么外交事宜,谢莫如都是让大郎二郎三郎去办的,故而,虽是小小少年,却是长进颇多。兄弟仨先商量了一回,三郎是个嘴快的,先说外头风言风语说他爹战事不利的事,三郎道,“打仗哪里就有常胜将军啦,去岁赣地几番胜负,这才站稳了脚跟,今儿不过是退回闽地,哪里就看一时啦。”很为他爹不服。

二郎一向话少,他托着圆润润的腮帮子,这会儿也没心情吃点心零食了,二郎慢吞吞道,“外头再有人说爹的事,咱们对外就说三弟这话。”他是不懂啥打仗不打仗啦,但二郎是个易牙高手,他就觉着,治大国如烹小鲜啥的,真以为烹一锅味道恰好的小鲜容易啊。他爹这不过就败了一回,用做菜打比方,也就是没把菜烧好,谁也不是天生的厨子,就是御厨也有失手的时候吧…话说,二郎你想哪儿去了。

大郎身为大哥,都是先听弟弟们发言的,如今待弟弟们说完了,他方道,“都老实些,把四郎几个看好,这事儿有点儿怪,去岁咱爹在赣地几进几出,也没人这许多废话。”

“是哦是哦。”嘴快的人呢,思维快,但想事可能就不够深远。三郎就有这样的毛病,他大哥一说破,他立刻又敏捷起来,贼兮兮的瞧着他大哥道,“大哥,你说是不是有人想整父王啊?”

大郎郁闷的白眼他三弟:这是他能知道的吗?

三个郎嘀嘀咕咕的商议着家里的事,世态炎凉至此,暂时也没娶媳妇的心了。

三人嘀咕了一阵,决定得跟嫡母说一声。至于为什么是跟嫡母说不是跟生母说,生母管管吃喝还行,外头的事儿,她们真不大知道,说了也是白叫她们跟着操心。孩子们自小到大,不说别个,每天早餐晚餐都是同谢莫如一道用的,谢莫如又不是那等小鼻子小眼小心机的人,连谢太太都说谢莫如对庶子们光风霁月的有些过了。但同样,付出便会有回报,起码现阶段看来,谢莫如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三个孩子拿着一道参详出来的结果找她商议,三郎道,“越想越觉着大哥说的有理,闹得这么满城风雨的,定是有人要给父王下绊子的。母亲你说是不是?”

谢莫如不会连这个都看不破,倒是觉着孩子们遇事肯深思,给了她一些惊喜,点头,“有理。”

三郎素来话多,嘴也快,他道,“母亲,那你说,是谁在盘算父王?”这一点,他们便想不透了。

谢莫如点拨一句,“遇事不必急,先自己心下思量,心里有个准头后,坐看事态发展,将来有哪些人得利,则此事与诸等人多有相关。”

大郎暗暗把这话记在心里,道,“母亲教导,儿子们记下了。”

三郎急道,“母亲,咱们不想个法子,能叫人白白算计了父王吗?”知道是谁算计他爹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算计成了啊!

谢莫如笑,“都把心放肚子里,朝廷的事,还要你们皇祖父做主。纵有人算计你们父王,你们皇祖父是个明白人,不会叫小人得成的。”

三个郎都松了口气,尤其大郎或者因长子的缘故,这孩子对父祖是极为尊祟的,点点头道,“嗯!皇祖父圣明烛照,没人能欺瞒了皇祖父去!”

二郎三郎也跟着点头,显然很认同长兄的话。见孩子们真的做如此想,谢莫如微微一笑,还是小啊。

孩子们觉着父亲的事有祖父给做主,就继续安下心来念书了,特别是见了一回帝都的势利眼们,孩子们也不想什么杂七杂八的亲事啥的了,一门心思念书习武,想着自己不与这些势利眼一般见识,但父亲不在帝都,家里就得靠他们争气啦。他们又当不得差,就得把学业搞好,好不叫人小瞧了去。

至于什么藏拙装笨之类的事,这实在是宫斗戏看多了的脑补,大家在穆元帝面前表现还表现不过来呢,谁还会去藏拙装笨啊。反正,大郎几人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郎几人咬牙发奋起来,年纪小的弟弟们堂弟们倒没啥,咱们年纪小,做弟弟的,不如哥哥也正常啊。却是叫几位年长的堂兄们在毕业前丢了回脸,考试输给了弟弟,闹得毕业也没毕好。

大皇子就在家直接对着大儿子、二儿子开骂,“你们比老五家的几个大好几岁,怎么倒叫他们考你们前头去啦,书怎么念的?老子天天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们怎么在屋里念书还念不过他们几个小的!”要输给别人家小孩儿,大皇子估计也不会不开心,但输给大郎几个,大皇子将两个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是大皇子妃叫吃饭,才把庶子嫡子救了下来,打发他们去了,与大皇子道,“念书这事儿,尽力便可,儿子们都大了,近来家里的事多倚重他们,何况殿下不是在为他们谋差使么,庶务多了,念书上自然分心,他们是做哥哥的,难不成还与弟弟们争高下?”不过,儿子比不过五皇子家的庶子,大皇子妃崔氏也用些咯应就是了。可也不能见儿子被惨骂不出声,这才为儿子们开脱一二。

大皇子怒气未消,“兄弟兄弟,兄为长弟为幼,原就有高下之分。阿桐暂不提,早便是个老实头,念书平平。阿栋一向机灵,念书也不差,这眼瞅着最后一回考试了,倒叫老五家的几个小崽子抢了先,哼!你去打听打听,少时我念书时,可有哪回不如老五的?”到儿子这里却这样不争气,尤其是自家堂堂嫡子,还年长,硬是叫别人家年少的庶子占了上风,大皇子每想到这事儿,就气得肝儿疼。

大皇子直捶桌子,“不争气呀!不争气呀!”

大皇子妃握着他的手直揉,“何苦生这样大的气,孩子们一时懈怠,再叫他们用功补上就是。”

大皇子叹气,“你懂什么,眼下这么些皇孙要指婚要领差使,他们算是第一拨,还能有些好位子,待往后看吧,皇孙们越来越多,哪里还有他们现下的好时机。阿桐是长子,偏生太过老实,谋一安稳差使便可。阿栋是嫡子,看他平日里也算争气,岂能不多为他思量?可话说回来,都是皇孙,都给父皇叫祖父的,个个儿都想给自家孩子捞个好差使,父皇这回考察皇孙,说不得就干系到他们往后的差使。以前读书多好有什么用,要紧时候不争气,岂不令人恼!”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学生的心里承受力啊、课业压力啥的一说,按大皇子的淳朴看法,平日里天天第一,关键时掉链子一样该抽。

听说干系儿子将来,大皇子妃也有些紧张了,道,“殿下既知,如何不提醒我一声,我也好督促孩子们用功。”

说到这个,大皇子更郁闷了,“我事先也不知哪。眼下在说他们的亲事,我想着孩子们成亲后就不必去念书了,也没想到父皇突然考较起他们功课来。”大皇子不好与妻子说他皇爹的坏话,在大皇子看来,他爹实在太奸了,各家都跑路子跟他爹说要安排自家孩子,他爹真是有绝招,直接考试论高下,倒也省得各家有怨言。

大皇子妃道,“我看五弟妹家几个郎如今才十四,年纪尚小,听五弟妹说,要过两年再给孩子们议亲,现在说当差也早了。”

大皇子对谢莫如素来没个好印象,道,“她说你就信?老五家的那个可不是你这样的实在人,谁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要我说,琢磨也白搭,有本事给老五生个儿子,你看哪家像他家似的,一堆的庶出。成天不干正事!”大皇子对自家嫡子不如人家庶子之事颇为郁郁。

大皇子妃不好说谢莫如的不是,她倒觉着,谢莫如没嫡子都这样了,一旦有了嫡子,更没别家活路了。大皇子妃道,“这也不独咱家,不是说太子家老二考得也不怎么样么?”太孙因年长,已经毕业了。

想到别家孩比自家孩子更加倒霉,大皇子郁闷方缓,与妻子道,“要是没有老五家的几个小崽子,咱们阿栋也算出挑的。”觉着他五弟一家生来就是克他一家的,他五弟就不必说了,处处与他这个大哥作对,一点儿不知敬重。到他五弟家小崽子,呵,完全继承了他五弟讨人厌的基因,在讨人厌前头得加个更字。

“别说这些个没用的,孩子们可知道什么,也是咱家孩子懈怠了,不然,要真把学问做扎实,哪里就怕父皇考较了。”大皇子妃说了句公道话,道,“父皇考较,估计也就是看孩子们各有什么长处,纵是孩子们当差,现下阿桐阿栋他们这拨,不是长子就是嫡子,份量便不一样,父皇定有圣意的,你也别太担心。”

略缓一缓,大皇子妃道,“倒是你先前说的,想我父亲去江南的事,到底如何?能不能去得成?”

大皇子道,“老五在江南被人打得丢盔卸甲,派援兵也是应有之义,朝中也就岳父有江南领兵的经验,再者,他以前跟老五一道打过仗,彼此也算有默契。朝中倘派援兵,必是岳父的。”

“既是这般,殿下别把孩子们的事带到脸上来,这考较功课,本就是各凭本事的。倘父亲去的江南,也要五殿下照应些才好。”大皇子妃见大皇子那脸色又有不对,拍他一记,“就当是忍一时这气。”

大皇子可不是个能忍的性子,他哼一声,“这倒无妨,只是看朝中意思,东宫似要插一脚呢。”

一提东宫,大皇子妃不禁皱眉,小声道,“江南的事,还不都是东宫闹起来的,东宫要插一脚,难不成,还要叫吴家人再去江南?倘吴家人要去,索性别叫父亲去,这吴国公府的孝期都过了,南安侯还生死不知呢。”倘是永定侯去江南给五皇子搭把手,大皇子妃是愿意的,毕竟,五皇子是个靠谱的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上次娘家能翻盘也是沾了五皇子的光。但,吴家就算了,一家子搅屎棍。江南就是给他家搅乱的。

“吴家哪里还有脸说再下江南,是永毅侯府。”

大皇子妃颇为诧异,道,“他家也是刚出孝,新侯爷也不是武官吧?”永毅侯是在前年帝都动乱时被家中乱贼给砍死的,后来世子袭爵,只是,没听说这位新侯爷有啥了不得的武功哪。

大皇子道,“不是新永毅侯,是新永毅侯的世子。他家世子不是尚了四妹妹么,怕是想叫世子去前线建功,毕竟现下江南不似先时那般朝不保夕的了。”

“这…”大皇子妃一时语塞,顿一顿方道,“四驸马可不比永安姑丈,永安姑丈年轻时就去过沙场。四驸马一直在帝都长大,娇娇贵贵的孩子,江南那等杀伐之地,万一有个好歹,如何交待呢?”

大皇子也不乐意四公主驸马插一手,他道,“什么娇娇贵贵的话,老五都能去,他有什么不能去的?倒是四妹妹,以往看他蔫不出声的,倒是个心大的。”

“这事同公主有关?”大皇子妃倒不知此事。

“我也是听母妃说的,四妹妹近来常去慈恩宫陪皇祖母说话,同东宫走的也近。”

大皇子妃时常进宫给婆婆请安,只是,婆婆可是没同她讲过的,却是私下同丈夫说了。看来,儿子与媳妇还是不一样啊。大皇子妃顾不得醋上一醋,便道,“四妹妹娇娇弱弱的人,平日里便是我们妯娌姑嫂见面,她话也不多的。这事儿,难不成是四妹妹的主意?”

大皇子再哼一声,算是回答了妻子所问。大皇子妃想了想,忽而唇角噙起一抹笑,“这事儿五弟妹定会知道的。”

大皇子一听这话,倍觉趁意,拊掌笑道,“叫老五家的那泼妇心下记上一笔才好。”弟弟们没一个省心的,妹妹也开始出妖蛾子,大皇子觉着,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还叮嘱妻子,“岳父自上遭从闽地回来,便同老五家时时走动,今遭既有这时机,让岳母多过去说说话,我是盼着岳父能借此机会立些战功的。”大皇子不傻,老岳父去战场是有风险的,前遭闽地之战还死了个庶子,今遭倘能去江南,少不得还得与老五搞好关系。

大皇子妃瞪丈夫一眼,“五弟妹就五弟妹,殿下嘴上把个门儿才好,不说别个,叫她听到,你可有好儿呢。”

大皇子不以为然,“我就在你面前说说。”

大皇子妃嗔丈夫一眼,“以后你别在我跟前儿说,我跟五弟妹好着呢,听不得这话。”

今日大皇子因着儿子不如人的事气一场,东宫太子也为嫡次子考较不如人有些气闷,很是训导了儿子几句“学如逆水行般,不进则退”的话。

三皇子四皇子府上倒是无妨,这两家都是打定主意走中庸路线的。倒是下午,谢莫如见二郎四郎五郎六郎昕姐儿几人回家,独不见大郎三郎,问最大的二郎,“你大哥三弟怎么没一道回来?”

见母亲有问,二郎圆圆润润的脸上倍觉荣光,语速都较平时快了些,道,“今天皇祖父考较我们功课,大哥书念得好,三弟武功好,被皇祖父留下用膳,我们就先回来啦。”

穆元帝对儿孙的教育向来重视,考较功课也是有的,优者有赏赐,孩子们也得过几遭,如今日这般留膳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禁细问了二郎如何考较的事,当听到二郎说穆元帝只考较了十四岁以上皇孙时,谢莫如就稍稍有些谱了。

谢莫如知道了大郎三郎未归的原委,鼓励了一回孩子们,就让孩子们去洗漱换衣了。

孩子们的事,都是小事。如今好几家王府的长子次子到了成亲的年岁,成亲便要领份差使,大郎二郎三郎年岁都小,差使的事,谢莫如是不急的。倒是江南战败之事,谢莫如已去宫里宽慰了一回苏妃,不令苏妃因此担心。靖江别的将军谢莫如不熟,倒是六月遇刺的赵阳,谢莫如是知道的,无他,当初五皇子就藩,靖江打着海匪的旗号打入闽地,当时领兵的就是这位赵将军。而今大败五皇子的赵斌,便是赵阳之子。

谢莫如已劝过苏妃,“战事从不看一时成败,江南之事,颇多复杂之处。如今吵嚷得帝都不宁,并非全因江南失利,实为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了。”

苏妃这辈子经的事多了,倒还撑得住。

这几日,谢莫如也听了些朝中消息,无非是打着再去江南分功的主意。这些事,自有穆元帝做主,谢莫如是不担心的,左右有太子的教训在,穆元帝不会再派皇子下江南,余者,纵皇亲贵戚,相信五皇子收拾得住。

谢莫如思量的是赵斌之事,赵阳一死,他手下的兵马得有人接掌,五皇子信中说过,靖江大将中,唯冯飞羽最是狡猾,最难对付,当时赵阳遇刺,柳扶风趁势出兵浙地,倘不是冯飞羽及时回援,估计柳扶风真能过江打到靖江去。谢莫如以为冯飞羽会接掌赵阳留下的军队,不意穆三系推出赵阳之子赵斌来。其实,穆三系推出赵斌也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靖江王还同意了。

就不知这位赵斌赵小将军是真的天纵英才,还是徒有虚名了。

谢莫如寻思了回江南事,就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不意宫中赏下一席御膳。谢莫如谢了赏,见来送御膳的是老熟人于公公,便问了,“陛下怎么突然赏我一席御膳,倒叫我受宠若惊。”

于公公不好细说,但也将事说得清楚,笑道,“陛下留两位小殿下用膳,赞王妃教子有方,赏给王妃的。”

谢莫如命紫藤赏了于公公及随从,于公公便恭恭敬敬的告退了。

谢莫如事后方知,这御膳倒还都是三郎的功劳。

事情是这样的,因孙子们渐渐年长,穆元帝就准备考较年长皇孙,看皇孙们各家所长,到时好安排差使唤。原是想着就考较十五岁往上的,因五皇子不在帝都,穆元帝格外照顾大郎几个一些,想着几个孩子也十四了,便带他们一并考较了。倒不是大郎三郎真就是天才超出堂兄们许多,只是近来,这俩人正憋着劲用功念书给家里挣脸面呢,而堂兄们多有庶务,几位年长的堂兄近来都只上半天学了。结果,这一考,把堂兄们考个灰头土脸。

大郎书念得不错,三郎却是武事出众。

穆元帝十分欢喜,赐了大郎文房四宝,赏了三郎一柄宝剑,还留他们一道用晚膳来着。

大郎一向持重,三郎则活泼的很,穆元帝一向喜欢这俩孙子,便与俩孙子说说话,问他们平日里如何念书习武,大郎道,“每天晨起背半个时辰的书,晚上睡前也会想一想一天的课业,宫里先生们都有学问,上课时专心,其他的,也没什么诀窍。”

三郎笑,“是啊,母亲说,不论做什么,贵在坚持,不用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紧张,但也不要懈怠,不用跟别人比,端跟自己比就是。今儿比昨天多学一些,明天比今天多学一些,也就是了。不过,武功的话,家里也有武师傅,早上会跟着武师傅练一练。”

家长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啊,虽然用功的孩子也很招人心疼,但真要把念书的事儿闹得挺苦B,家长们见了一般也会很苦B。看大郎三郎说得轻松,穆元帝也挺高兴,觉着孙子们资质好,不用咋费力,就能把书念好。三郎还不忘推荐自家兄弟,“其实,我们擅长的都不一样啦。皇祖父,你看大哥文章做得好,我呢,比较喜欢武功,我二哥偏爱杂学,四郎就喜欢兵事,五郎爱诗词,六郎喜欢看史书故事,各有所长。我跟大哥是运道比较好,遇到皇祖父你考察文章武功,就显得略好一些。”

三郎啰哩八嗦的同自家皇祖父介绍自家兄弟,大郎在一畔听着直点头。

孩子们还很有兄弟爱,穆元帝就更满意了,既是留孩子们用膳,就问孩子们想吃什么,大郎道,“皇祖父这里的膳食,都是极好的。”

大哥这么一说,三郎也不好再说啥了,只是,他那一幅很想说的模样,哪里瞒得过穆元帝,穆元帝待儿孙一向温和,笑对三郎道,“想吃什么就直说,在祖父这里还客套不成?”

三郎对自家皇祖父一向敬仰,他又是个敢说话的,也就说了,三郎道,“皇祖父,我也是吃啥都成,就是前年过年时,皇祖父你不是叫大哥跟你一席用膳么。我那会儿就听说,皇祖父你这里的御厨好吃的了不得,我们兄弟几人羡慕的很,我跟大哥有福气,今儿还能再吃一回,就是,二哥他们是吃不到的。要不,皇祖父你把我跟大哥的量匀一半出来,到时我们带回去也给二哥他们尝尝。”

三郎是有啥说啥,大郎给弟弟补充,“母亲晚上多食时令素菜。”

三郎点头,“对,对。母亲晚上很少吃荤,皇祖父您再多赏我们几碟素菜,我们一并带回去。”

穆元帝听三郎说话直乐,待大郎说及嫡母喜好时,心下觉着五儿子家的几个孙子教导的都好。孩子们不在他这里点菜,是孩子们懂事知礼。大郎却是知道嫡母的喜好,可见是个知道孝顺的,遂赏了五皇子府一席御膳。

帝都的事就是这般奇怪,原本五皇子打了败仗啥的,权贵圈里不少议论,结果,穆元帝突然赏了谢莫如一席御膳,还赞她教子有方,这权贵圈里的风向便忽然有了些不同。

三郎的感受是:就跟皇祖父吃了顿饭,他们兄弟就突然从冷灶变热馒头了,这可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嗯,一直以来,很多读者在讨论嫡庶问题,石头觉着,凡事,付出多是有回报的。还有,那种被嫡母教导出来,然后反咬嫡母一口的庶子,真的是聪明的庶子么?

大家早些睡,石头也要保证零点前睡眠~~~~~~~~~~~~~~~~~

第279章 交锋之浮影

大郎三郎给嫡母神助功了一回,倒是穆元帝,这都第二次正式夸赞谢莫如教子有方了吧。【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ia/u///】话说但凡儿媳妇摊上穆元帝这么个公公,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忒偏心,也不知怎么回事,咱们难道不贤良么,是不敬老,还是不爱幼,是没给你老穆家生儿育女,还是服侍你家儿子不尽心。结果,皇帝公公的眼里就只有一个儿媳妇,这一而再的夸谢莫如教子有方,是不是说他们别的儿媳教子无方啊。

这要搁平民百姓之家,非得拌嘴吵架不成。结果,到了皇家,公公是皇帝,诸皇子妃儿媳只得默默的吞下这口老血。

穆元帝并没有考虑儿媳妇们的想法,他完全无此需要,原本考较皇孙,是想看看皇孙们的水准,好给皇孙安排并使。结果,年长的皇孙还不及大郎三郎这两个小的,穆元帝虽一直比较喜欢大郎三郎,心下对几个年长皇孙一样看重。结果呢,一考试,叫弟弟们比下去了。皇孙们学习不好,穆元帝当然不会反省自己,也不会反省儿子,毕竟,他是一国之尊,江山社稷在他肩上担着呢,儿子们也都在各部当差,都忙,忙的国政,正经大事。孙子们学习不上进,可不就是儿媳妇没教好么。尤其,五儿子也不在家啊,怎么五儿子家的孙子就这样知道上进哪,还不是谢莫如会教么。

穆元帝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便赏了谢莫如。至于其他儿媳妇,你们也该反省反省了。

好吧,孙子不好怨儿媳,这就是偏心眼的皇帝公公了。

有这么个偏心眼儿的公公,皇子妃们但凡太过要脸,日子都过不下去,有些只得暗地里腹诽一句“反正五皇子府上没有嫡子,她再好也不过为他人做嫁”,来平复心情了。

太子妃犹是如此。

她是太子妃,诸妯娌中身份最高者,自从谢莫如嫁进皇家,太子妃简直是处处不得意。

现下更是如此!

吴国公夫人进宫与闺女道,“沉住气,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沉住气。”

太子妃拧着帕子,沉气沉的脸颊都有些扭曲,咬牙低声道,“我自认事事尽心,传承宗嗣,抚育儿女,服侍殿下,孝敬长辈,没一样不心虔的,不知为什么,总是与她差一线!”这个她,自然是指的谢莫如。太子妃身处高位,若偶有被人夺了风头倒罢了,谢莫如简直是处处压她一头,仿佛天生的克星一般。如今陛下明言谢莫如教子有方,将她这个太子妃置于何地呢。

吴国公夫人明显苍老枯瘦的手掌握住太子妃的手,沉声道,“娘娘,凡上位之人,既看重名声,亦不看重名声。就是谢王妃,她再好,也只是藩王妃,您才是太子妃。行事最怕自乱阵脚,您既是太子妃,便要有太子妃的庄严。如今不过孩子间的考较,也值当大惊小怪?”话到最后,吴国公夫人不禁语带责怪。就是怕闺女心里不好过,她方进宫的,这个时候,哪里容得东宫再出半分差错?

太子妃道,“母亲哪里知道,陛下待她,的确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难道太子妃以为陛下待谢王妃亲近更胜诸皇子妃?”

太子妃没说话,但看向母亲的眼睛里就是这个意思了。吴国公夫人轻声道,“娘娘不要多想,陛下绝不可能喜欢谢王妃。如今闽王在外征战,陛下加恩于闽王府乃人之常情。娘娘安心,陛下赏赐,多是赏功赏能赏闽王,不过是闽王不在帝都,谢王妃担个名儿罢了。”

这种虚话,心腹侍女都劝她一千回了,太子妃觉着母亲老了,只会老生常谈,她叹口气道,“是母亲想的太简单了,谢王妃纵使出身上有些说头儿,可当初陛下既册她为皇子妃,就是不介意她出身的。再者,谢王妃又不姓方,谢家现在也是显赫门第,辅圣公主的事过去多年,人们哪里会再忌讳这些。倒是咱们再抓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反有些刻意了。只看她生辰时闽王府宾客盈门的景象,就知道闽王已渐成气侯。”

“闽王生母苏氏本就是辅圣公主府旧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纵闽王渐成气候,可当年魏国夫人被逼自尽,是皇家是朝臣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太子妃脸色大变,她年纪轻,当年魏国夫人过逝,她刚刚嫁给太子,只知道皇家格外厚赐,魏国夫人死后哀荣,颇为荣耀,并不知里头还有此等内情!太子妃大惊,“还有这等事!”魏国夫人竟是自尽的!

吴国公夫人叹口气,“这事也只咱们母女一说罢了。娘娘再不可外传。那会儿娘娘也还小呢,不大知道里头内情,当年西蛮求婚于朝廷,陛下不舍公主远嫁,宗亲上也没有合适的贵女。彼时谢王妃就已与承恩公府不睦,这也是承恩公府想的法子,魏国夫人毕竟是辅圣之女,谢王妃又是魏国夫人唯一的女儿,朝廷便欲以谢王妃和亲西蛮。当初旨意也下了,魏国夫人突然自尽,此事便不了了之,后以赵氏女封公主和亲西蛮。但,当初促成此事的是承恩公府,旨意是内阁拟的,谢王妃此人,她早便说过辅圣旧事已有公断,她不在乎辅圣之事,可母女之情呢,魏国夫人过逝多年,她至今年年祭祀。”略歇一歇,吴国公夫人继续道,“外头军国大事我不懂,可谢王妃此人,我认真思量过,这是对手,不是敌人。公允的说,她的本事,寻常人是比不了的。可她太强硬,不肯略让半步,如今闽王在外还显不出来,娘娘总忧心闽王功高,只是,端看谢王妃的脾气,倘她得势,一场清算再所难免,首当其冲便是承恩公府!”

太子妃道,“太后娘娘在位,谁动得了承恩公府?”

吴国公夫人道,“太后娘娘春秋几何?”眼瞅七十几的人了,就是现下闭眼,也不能说短命了。

太子妃心下一动,道,“前番因江南之事,承恩公府与东宫颇多疏离,如此看来,倒还有和缓余地。”

“太子毕竟是承恩公府的外甥,纵有小小嫌隙,当可化解。”吴国公夫人与太子妃闺女一个看法,太子上位,承恩公府照样是承恩公府,纵先前太子因南安侯迁怒承恩公,可在闽王上位一事,两家是同样的立场,闽王上位,东宫自要倒台的,但你承恩公与谢王妃有杀母之仇,谢王妃现下就常把承恩公府抽得脸面全无,待她得势,怕承恩公府想死都不能!

太子妃忽然获愁陈年旧事,震动之余,也捋顺了思路,问母亲道,“当初既圣旨已下,纵魏国夫人身死,与和亲之事也不相干,奈何因一妇人死而动摇国政?”太子妃十分遗憾谢莫如没能和亲,“何况,圣旨既下,如何收回?朝廷怎么又改了主意呢?何况,倘魏国夫人是因此事自尽,就是怨望朝廷,父皇如何又将她许与五皇子呢?”不要说魏国夫人之死蹊跷,前前后后的事,一想尽是蹊跷。

吴国公夫人不好与太子妃细说里头内情,只得道,“陛下是个念旧长情的人,辅圣公主既以辅圣二字论断,就是与国有功的。辅圣之后,唯魏国夫人一女。谢王妃的性子,既有杀母之仇,让她和亲,她不一定偏着谁呢。闽王之母,辅圣旧人,苏妃也是四妃之一,在闽王的亲事上,自然也说得上话。”

虽然是用爆人阴私的法子,吴国公夫人也是把闺女给宽慰了,结果,回家就给闽王府堵了心,倒不是闽王府怎么着了吴国公府,是三媳妇邹氏过来说闽王府上昕郡主打发人给环姐儿送了生辰礼来。

昕郡主,五皇子长女,穆昕哲,其实还未有封号,不过闽王府只此一女,谢王妃宠爱此女,阖帝都都有名的,人们便称一声昕郡主。吴国公府孙小姐吴环,就是这位邹氏的亲闺女,给昕郡主做过大半年伴读,后来吴国公过逝,吴国公府阖府守孝,吴环便回家了。谢王妃自是给闺女另寻了伴读,不过,昕郡主与吴姑娘相处不错,一直没忘了吴姑娘,吴家在孝中时,都没忘打发人送东西给吴姑娘,后来吴姑娘出了祖父孝,昕郡主时常接吴姑娘过去说话,眼瞅着是吴姑娘芳辰,昕郡主命人送了贺礼。

吴国公夫人在孙媳妇的服侍下脱下大礼服,换了家常衣裳,一面笑道,“郡主与咱们环姐儿,也是天生的缘法。”刚说完人家嫡母坏话,家里就接到人家郡主的礼物,饶是吴国公夫人心下也有些矛盾了。吴国公夫人不是不喜欢闽王府,也不是不喜欢谢王妃,她都把闺女嫁给谢家了,与谢家也没仇,但长女已是太子妃,长子身为驸马,丈夫过逝后,爵位一直空悬,闽王府亲近的是与吴国公府结仇的南安侯府,吴国公夫人委实担心家中前程,是故定要帮闺女稳住东宫之位的。

邹氏并没有婆婆想得这般多,闺女得昕郡主的眼,邹氏很高兴,道,“郡主有赐,我已令阿环亲自写了帖子递过去,可惜郡主不在家,待得郡主休沐,还是叫阿环亲自去谢一回才好。”

吴国公夫人笑赞媳妇,“你想的周全。”

邹氏难免再说几句郡主有情有义的话,的确是啊,她家闺女不做伴读小两年了,人家郡主也没忘了她,更是有空便打发人请闺女过去王府说话游玩,可见的确是个长情的姑娘。邹氏夸郡主,夸得真心实意。夸完郡主不算,邹氏接着说起有孕的小姑子来,“妹妹就是这个月的日子,估摸着亲家这几日就要送喜信儿来了。”邹氏嘴里的小姑子说的是嫁入谢家的小姑子吴氏。

再想到小闺女嫁给谢家,自己个儿去东宫给谢王妃拆了半日的台,吴国公夫人心里越发堵的慌了。

吴国公夫人堵不堵心,谢莫如是不知晓的,近来,她这里颇为热闹,先是大皇子妃崔氏、永定侯夫人母女先后到访,接着一向与闽王府不大亲近的四公主也过来两趟,听说谢莫如爱吃螃蟹,给谢莫如送了不少大螃蟹来。

谢莫如与崔氏、永定侯夫人是极熟的,倒是四公主,委实不大熟。这位公主在公主堆儿里排名不高,生母已逝,母家于外任官,且非高官,且,这位公主本身性格亦不突出,婚后与闽王府的来往也不多。是故,谢莫如对她印象不深。如今细看,袅袅娜娜的一个美人。

谢莫如便借着四公主送的螃蟹开了回蟹宴,请妯娌姑嫂的过来一并赏菊吃螃蟹,大皇子妃崔氏都说,“我们沾了四妹妹的光。”

四公主人生得袅袅娜娜,说起话来也是袅袅娜娜,“各位皇兄皇嫂府上,我都有送了的。这是我庄子上孝敬的,挑的最好的送给皇兄皇嫂们尝尝,大嫂喜欢,我那里还尽有的。”一席话,四公主说起来就如水一般的温柔。

三皇子妃笑,“我还说呢,今年的蟹不比往年,倒是四妹妹府上的好。”

四公主笑,“再不比往年,也少不了咱们的。”

大家说说笑笑,因闽王府用的是四公主送来的螃蟹,一时间,四公主存在感暴增,蟹宴过后,四皇子妃留下来说话,与谢莫如道,“四驸马想去江南,四公主以往不爱走动的人,这些天,可没少走动。”

谢莫如自然知道四公主走了东宫门路的事,她要因此给四公主难堪,就是把四公主往东宫那里推了。谢莫如偏要厚待四公主,起码要让四公主觉着,闽王妃待四公主是有诚意的。谢莫如道,“其实是公主想得多了,这些朝中大事,哪里由咱们妇人家做主?便是四驸马去了,这是殿下的亲妹夫,殿下能不照顾么?”

“是啊。”四皇子妃叹,“只不知我父是生是死?”谁爱去江南谁就去!四皇子妃家里反正没人去抢这功劳,她记挂的只有一事,她爹到底如何了?先时有谢莫如断定她爹是没死的,可吴国公府三年孝期都过了,她爹还没信儿,一大活上三年没音讯,四皇子妃都不晓得要不要给她爹补办一场葬礼。

谢莫如道,“莫急。南安侯是生是死,近来必见分晓!”

WwW.lwxs520.Com第280章 交峰之告靖王书乐文小说网

吴国公都死三年了,当初南安侯的死迅传的比吴国公都早,当初,人家吴国公府俐俐落落的给吴国公办了丧仪,守了孝期。南安侯府不同,南安侯府坚信南安侯没死,家里既不办丧仪,也不守孝期。侯府上下,众中一致,坚信南发侯还活着。

如今,三年过去了。

至于南安侯是生是死,基本上除了南安侯的家人,像四皇子妃这亲闺女,都有些觉着她爹是有死无生,要补办葬礼。其他人更不必提,估计认为南安侯还在世的也就是谢莫如了。

至于谢莫如是猜的是算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来源,这就不得而知了。

特殊消息来源什么的…

大家也只是猜测,反正没人敢问到谢王妃面前去。

只是,此番大皇子妃、永定侯夫人还是四公主,都白往闽王府走动了,尽管五皇子败退闽地,失了浙地,朝中屡有增援江南之声,穆元帝最终未允此议,依旧令五皇子全权统御江南战事。

朝廷是安稳的。

哪怕五皇子暂且败了,仍是安稳的。

穆元帝没有半点儿要阵前换将或者插手江南战事的意思,他就是在给五儿子的密信中催了催,粮草虽然有备,但战事再拖下去,必然会陷入粮草不济的局面。好吧,今秋五儿子劫掠浙地,估计能自给自足。

但人口也禁不起长时间的战事消耗啊。

所以,能快些结束战事,还是快些结束战事的好!

战败方的朝廷安安稳稳的,倒是战胜方的靖江硝烟气颇浓,此次赵斌重新整合其父赵阳手下军队,夺回浙地,称得上军中后起之秀,青出于蓝了,总之,这是十分长脸的一次军事行动,非但证明了赵斌于军事上的天才,就是有些委靡的穆三系人马也因此重振士气。

之所以说有硝烟气,是来太孙方面的抗议,穆三系为了推出赵斌,简直是把赵斌说成战神一般。你要鼓吹赵斌就鼓吹呗,可你为啥要一定要赵斌踩着冯飞羽上位?

让赵斌踩冯飞羽…

当然,穆三系也是有逻辑的。

毋庸置疑,冯飞羽很厉害,打仗一把好手,不然也不能做了飞羽大将军。冯飞羽战功也是明晃晃摆世人眼前的,湖广那大块地盘都是冯飞羽打下来的。

以上,皆是冯飞羽本领不凡的证据。

但是,自柳扶风挥师入浙地,初时,赵阳残部是在冯飞羽手里的,但冯飞羽与柳扶风在浙地交战小半年,也没能将浙地自柳扶风手里夺回来。然后,在穆三系的安排下,由赵斌为帅,直接在入冬前收复浙地。

冯飞羽没办到的事,赵斌办到了。

谁高谁低,谁优谁劣,谁胜一筹,长眼的人都看得到啊!

穆三系要扶赵斌上位,太孙系怎甘心冯飞羽被踩下去,故此,这一通官司打的,靖江王过年都不用置办烟火了。

原本人家两派吵架,靖江内部矛盾,结果,五皇子给靖江发了一封告靖江王书,硬生生的给人家撩的挺旺的战火上浇了桶肥猪油,一把火烧透了靖江半边天。

五皇子的告靖江王书上是这样写的,大意就是,靖江王你忒偏心,你这样不行啊,你对不住冯飞羽冯大将军啊!你想一想,你的地盘儿是谁给你打下来的?前线与我们交战的是谁?打地盘儿的时候,就用人家冯大将军了!与我交战时也是冯大将军!结果,地盘儿打下来,你叫林凡过去安享太平。冯大将军与我军交战,偶有一败,便被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赵小子踩在脚底,靖江王,你做人不地道啊!你这样对得住冯大将军的?赏罚不明,靖江王你得好生反省一二啊!不然以后谁肯为你效死力啊?你得厚待冯大将军啊!你这样不行啊,世子活着时,你偏心穆三;这世子死了,你还偏心穆三!

你这心偏到肋条叉子上去了吧!

还有,世子死的冤哪。

你非把这屎盆子护我们帝都上头去,我们要有杀世子的本事,你其他儿子也早一水儿给你杀没了。要能把你儿子杀光,早对你下手了,你非说世子是我们杀的,你这良心可坏了啊!做人不能这样做啊,你说赵阳是我们杀的,我承认。你家世子,当真不是我们杀的,你另编个凶手出来吧。只要,年终尾祭,祭祀世子时,您老这慈父心肠过得去就好。

这封告靖江王书写得,完全没有文采,也没用什么文绉绉的话,特直白,直白得军中大老粗们一听都能明白,然后,一阵一阵的给人拱火啊。

冯飞羽手下文士商月看了说,“真他娘的解气啊!”写到他心坎里去了!可不就是这样么,吃苦受累的活,都是他家将军做,这享福的事儿,就没他们的份儿。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道理!难得他们靖江朝廷这些人,还没闽王看得明白!

冯飞羽不理商月这话,问,“城中被散了多少?”

“上万份不止。”商月一见这告靖江王书,就去做过调查了,也收缫了不少,但这种东西,既散出去了,哪是能收缫完的,商月道,“虽是解气,此书一出,朝廷必疑将军。”倒不是这文章写得多么精彩,主要是,上面写得都是实话。湖广之地明明是他家将军打下来的,结果,却让林大将军驻于湖广。近三年,都是他们将军在前线抵挡柳扶风兵马,手中将士多有折损,按理正该收编赵阳军,结果,穆三系硬是推出赵斌来,赵斌也不知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地,将柳扶风逐出浙地,自此被穆三系捧为战神,将他家将军踩到尘埃。

先时那些功劳苦劳,谁还记得?

这些年为靖江立下的赫赫战功,谁还记得?

这告靖江王书中所写,便是商月心中所想,只是,商月未料得自己知己竟在朝廷罢了。

商月虽瞧这告靖江王书写得畅快,心下理智不缺,曲指轻敲这封告靖江王书道,“不是我说酸话,赵斌那一战,怕是朝廷佯败,就为离间将军。”

冯飞羽也不是笨人,他千般思绪,碰上这告靖江王书,竟不知要从何说起,只得叹一声,“我自问心无愧。”他是人,不是圣人。靖江朝廷待他如何,他自知晓。世子在时,便是处处受限,如今到了太孙,更是…一样是带兵打仗,一样有胜有负,死对头柳扶风过得是啥日子,他过得是啥日子,要说以往冯飞羽不觉如何,可这一对比,冯飞羽自己都觉着自己苦B了。

“将军虽无愧于心,还是给陛下上封奏章表白心迹为好。”其实,说与不说,靖江都会起疑。但,说,还是要说的。商月不禁感慨,“先前我军离间东穆太子与南安侯,现下,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冯飞羽道,“陛下不是个糊涂人。”靖江王称帝后,他们这些属下就改口称陛下了。

“陛下不糊涂,可三公子一系岂能坐视打击将军的机会?”商月恨恨,“将军这等忠贞之人,怕也架不住小人作祟。”

冯飞羽道,“我上书陛下,请求调回靖江,改任文职。”

“以退为进,倒可试一试陛下心意。”商月很快分析出其间利弊,道,“我只怕,穆三会顺水推般,将军一旦离军,大军易手,日\后将军再想回来,怕是不便宜。”

冯飞羽露出一种轻若鸿羽的笑容来,给冯飞羽冷峻的面容上沾染了几许神秘的柔美,冯飞羽轻声道,“阿月,说到底,江山是陛下的,军队也是陛下的。陛下愿意给谁,是陛下的权力。这些年的打打杀杀,我是真的有些累了。”说完,冯飞羽就出了中军大帐。

天空阴霾浓重,层云如山压下,似在积聚着一场不知何时便将到来的暴风雪。

靖江王城。

靖江王自看到五皇子散出的告靖江王书,就气得晚饭都未吃,光顾着生气了。尤其他那蠢太孙还拿着这封告靖江王书,哭哭啼啼的问他,“孙儿父亲到底为谁所害,求祖父告之孙儿。”

真是把靖江王气得直欲喷血。

这要是对着别个儿子,靖江王能一脚踹翻,好个糊涂心思,朝廷那边儿搞得东西,也能信的!

偏生这孙子是苦主,是的,做儿子的,问一问亲爹到底怎么死的,不过分。

靖江王只得揉着胸口,命内侍将太孙扶起,一手死扣着玉榻的飞龙扶手,嘶声道,“宗儿,我问你,你是信我,还是信闽王的鬼话?”

  如果觉得千山记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石头与水小说全集千山记美人记龙阙皇帝难为欢喜记红楼之林家谨玉和珅嫡子难为元配野心家红楼之开国风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