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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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扶风颌首,他也是新手,第一场战役亦是紧张,能有此结果,柳扶风不置可否,问,“知道昨晚是谁带兵么?”
“还没有确切消息。你觉着昨夜带兵之人如何?”
“手下兵士颇是彪悍,未能有活口留下,定是一支劲旅无疑,战术上看不出来,并不见如何高明,不似让永定侯败于其手的白浪。”传闻中白浪狡猾如狐,凶残如狼,一战令永定侯倾家荡产。前夜那一战,委实不似出自这传闻中人之手。当然,也有可能是永定侯夸大白浪之能,也有可能。
二人互交换些消息,李九江就说到柳扶风这里兵源补充之事,李九江道,“王爷的意思,你此次升职,正好可将新军营并一营到你这里。”
柳扶风想了想,“这也可以,我以往未有战绩不能服人,如今倒是无碍了。还有一事,要托九江你同王爷说一声,我这里想再募些兵马。”
“要多少人?”
“如今营中还有六百余人,并一营过来也就一千六百人,再募一千五左右吧。”
两人说完正事,李九江让柳扶风多休息,柳扶风笑,“我一夜睡不好,几天都没精神,其实没什么大碍。你难得过来,中午咱们一处吃酒,你也尝尝我这里的风味。”
李九江心里还惦记着李宇,笑,“先前没好问,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柳扶风不吝赞赏,“颇得用。我想着,再募兵就让李宇负责。”
李九江道,“他到军中时日…”话话一半,李九江没继续说,与柳扶风相视一笑,好吧,柳扶风到军中时日比李宇还短呢。李宇以往好歹在兵部当差好几年呢,李九江改口道,“全凭你吩咐吧,我不通军事,你在这上头比我有眼光。”
柳扶风笑,“军与政没什么差别,无非是调理些可用的手下,在人想不到的地方挖个坑设个套罢了。”
李九江还是过去看了回李宇,李宇由于作战凶猛,胳膊上受了些轻伤,余者未有大碍,精神头不错。说到人生中第一场战事,李宇道,“大丈夫不来战场一遭,白活一回。”
李九江听这话,心说,哦,我们都是白活的,问他道,“王爷要向帝都回禀此事,你有没有家书,一道捎回去。”
李宇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岁,道,“中午我就写。”还挺客气,“有劳大哥了。”
李九江笑笑,“你注意安危。”
兄弟俩说几句话,中午柳扶风设宴,柳扶风叫上手下大小将领,招待李九江一回,李九江就快马回了闽安。
这场战事来得有些早,但也相当及时。
五皇子的奏章送到帝都时,闻知此事的铁御史都大大的庆幸了一回,幸而他那日公心秉事,不然看五皇子这势头,那日之事虽与他无干,毕竟是御史台的人说五皇子的不是。倘五皇子听人挑拨,还不得以为是他指使的呢。想到这事,铁御史就来火,管你们谁与五皇子有仇有怨,也不该从御史台下手挑拨,真当他泥捏的不成!
五皇子这封奏章写得非常细致,连带什么人斩首多少人都详细备致,其间就有李宇的功勋,穆元帝大赞外甥,“这孩子,虽生于侯门,却着实悍勇,未有半分权贵子弟的娇气!真是个好孩子!”
五皇子当然也没忘了崔昶的功劳,崔昶也是身先士卒,斩首三人,穆元帝见是姓崔,五皇子也列出崔昶家门,永定侯府崔家子弟,穆元帝也说了一句,“嗯,不愧将门子弟。”
至于指挥此战的柳扶风,穆元帝想了想,竟想不起平国公嫡长孙是何模样,道,“柳扶风年岁也不小了,以前未在朝中领差么?”
这事儿,郑嘉郑内侍是知道的,郑嘉道,“听说柳将军少时受伤,不良于行,或者因此未在朝中领差。”
“对对对,朕倒一时忘了。”是的,柳妃在他跟前说过一些,只是彼时穆元帝想着,平国公府嫡长孙这般,将来袭爵啥啥的。如今,穆元帝道,“这孩子倒是个将才。平国公也有些年岁了,他家世子…嗯,是个实诚人。”因人家儿子刚立新功,不好说平世子智商偏低。柳妃毕竟是八皇子亲娘,可再想一想前儿被革职的户部柳侍郎也是柳妃的亲弟弟,穆元帝再想想平国公之妻王氏也是出身卫国公府,还有卫国公府死去的一门老小,穆元帝便道,“柳扶风是个难得的,他现在也是从四品了,他媳妇还没诰命,这不大合适。”赏了柳扶风之妻小王氏四品诰命。
五皇子的奏章写得细致,也很谦逊,并不如何吹嘘自己手下打胜仗的事,当然,该手下的功劳,五皇子也得为他们争到手。五皇子就说了,因都是新兵,操练的时间短,所以损耗较多,待得军队多练些时日,胜算更大云云。
当然,也不忘提一提闽地大小官员,总之是十分中肯的一封奏章。
穆元帝心下就觉着,还是得派儿子过去,闽地才能安稳呢。
穆元帝又命人将李宇的家书给妹妹送去,在妹妹进宫时,又跟妹妹赞了通外甥如何骁勇之事。文康长公主尽管担心儿子,也识好歹,且在家里丈夫也劝过她,文康长公主笑,“他就这一点子志向,拦也拦不住,随他去吧。那么些人都在闽地为皇兄打仗,江山到底是咱家的,我也不吝惜这一个儿子。”
穆元帝愈发觉着妹妹贴心,兄妹俩又说了许多话,十分欢乐。
人逢喜事本就精神爽,穆元帝正高兴五儿子打了胜仗,后宫也传来喜讯,史美人生下一子。
穆元帝更是大喜。
在此情势下,自然没人敢说五皇子的不是了。
倒是太子,因史美人是他献给穆元帝的,史美人生子,穆元帝对太子也稍稍和缓了些。太子趁势极力夸赞五皇子如何周全稳妥如何有治理才能,反正是说了一通五弟弟的好话,穆元帝叹,“你总算明白了,这江山以后还不是你的。”
一句话说的太子心惊肉跳,太子忙道,“儿子先时…儿子知道错了。”
穆元帝留太子一并用了晚膳,到底是一国储君,穆元帝也不想人猜度自己与东宫的父子关系。用过晚膳,太子又做了深刻反省,父子俩就算和好了。
太子的处境是拨开乌云见了太阳,对于大皇子,这些天真是没一件好事,死对头五皇子打了胜仗,接着太子重得穆元帝青眼的事就够郁闷了,结果,还有他那不开眼的六弟,唉哟,不知怎地就跟太子勾搭到一处去了!
嘿,我说六弟你眼瞎是不是,大哥是谁,你还有眼不?
人六弟绝对是有眼的,而且眼力不差,你虽是大哥,可太子是储君哩!
作者有话要说:PS:明天见!!!!
第190章 意在此处
闽地接下来又有几场不大的战役,互有胜负,胜么,都是小胜。败么,也是小败。主要是闽地是防守战,便是有海匪扰边,把那些匪徒赶回海上便罢。
当然,这仗打得十分不过瘾也是真的。
宋太太去江行云那里说话时都道,“有一回,听我们将军说,要是咱们能有几条船,当真能将海匪全歼。”宋双城是五皇子巡视时第一个犯事的,手下人都被夺了交给永定侯麾下将领接管,好在他机警,全心全意的投靠了五皇子,成了五皇子忠诚的狗腿子,五皇子手下武将稀缺,宋双城这样能认真改过的五皇子也肯后,命接管了两营新军,还很有运道的捞到了一场战事。宋双城不是没经验的人,他做了这些年的武官,祖上也是武官出身,本事也有一些,打了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先前的处分就一笔勾消了。宋双城也看出来了,眼下只要有仗打就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有立功的机会,自然有升职的机会。所以,宋双城是心心念念的能多打几场仗才好。只是,眼下他们多是防守,而且,军中无船,海匪只要往海上一跑,他们就没法子了,十分郁闷,同五皇子提了一次,是不是要建几艘海船,练一练海战啥的。五皇子不置可否。
好在,宋双城关系广,他家祖上据说与江行云祖上是一个老祖宗,宋双城很会走夫人关系,让他太太去江行云那里絮叨几次。江行云与谢莫如关系好,众所周知,多少人巴结不上王妃,都是先去江行云那里走关系。
宋家更有便利,他自称同江行云是亲戚关系。当然,不好占江行云的便宜,据说祖上算下来,算是兄妹。
宋太太这话,江行云也就同谢莫如提了一句。时已近腊月,谢莫如着一件玄色貂裘,斜倚着软榻同江行云下棋,听闻此事,思量着落下一子,方道,“如今却是不急的,当年永定侯初到闽地练兵,也是这般偶有战事,胜多败少。这种小战事,军中练练手尚可,对大局没什么影响。”
江行云想了想,拈起白子,未看棋秤,而是望向谢莫如,“你的意思是,不练海军了。”如今闽地相对来说稳定许多,五皇子已牢牢的掌握了闽地军政,要是练海军,起码应该造船了。
“海军的话,天时地利皆不及海匪,哪怕海军能练出来,我们手里没有能与白浪相媲美的海军将领。”谢莫如一向是由人及事,没有稳妥的人,这事就不能做。
“柳将军如何?”柳扶风颇有为将天分,只要他遇到的战事,从无败绩,这要是对于宋双成这样的为将多年的青年将领不稀奇,柳扶风却是初初掌兵,有此手段,已是当之无愧的军中新星。
谢莫如摇头,悄与江行云道,“暂且不练海军之事,是王爷他们商量后议定的,你不要外说去,这几次战役,还没有对上过白浪。”
江行云长眉微皱,“这倒是稀罕。吴地那里难道没有关于白浪的消息?”
谢莫如摇头,“此人神秘至极。”叮嘱江行云,“若再有人与你打听海军的事,也不必一口回绝,似是而非的支唔过去便是。”
江行云是将门出身,自然知道消息的重要性,她心里明白吴地必有朝廷派去的细作,如果连朝廷的人都打听不出白浪的来历,这就很是蹊跷了。江行云想了想,道,“你要不急,我有个人可以问问。”
谢莫如问,“什么人?”要是当着别人,谢莫如肯定不会问的这样直接。但她与江行云不同,谢莫如能将军中机密悄然告知江行云,这话,也就没什么不能问的。交情到了,自然能问。
江行云道,“晋地银号的少东家,姓徐,就叫徐少东。”
银号什么的,谢莫如倒也知道,只是她用的不多,她家库房结实,有银子直接抬进库房放着就是,用不着银号。就是搬银子,有正规军护送,也不必银号。不过,她也知道银票这种便利的东西,据说只要向银号交纳相应费用,银号开具银票,持有人就能将银子存到银号,然后想取时,凭银票到银号分号去取银两,不必自身携带过重银两,非常便宜。
江行云先前的生意,就有许多是用银票结算。
谢莫如对银号的了解仅止于此,不过,谢莫如相当敏感,“晋地银号在吴中有生意?”倒是江行云家在西宁关多年,西宁关离晋地极近,认识晋商不稀奇。
江行云笑,“有钱能使鬼推魔,钱能通神,何况吴中之地。我问一问他,端看他说不说了。你用银票用得少,官员大户用银票极多的。”
谢莫如道,“银票虽然极便利,但是要控制好,毕竟真金白银是实实在在的,票是纸做的,要金银与所开票额相对应才行,万不能虚开。这样,银票才能值钱,才有信誉。”
“是啊,他们做的就是信誉的买卖。”
谢莫如难得对商贾发表看法。
江行云在招待晋地银号的少东家徐少东时,玩笑般的将这话说了出来,徐少东大为赞叹,“王妃真是一语中的,道破我们这行的天机哪。”
徐少东道,“我们商贾本为末流,不想竟得王妃关注,幸哉幸哉。”
江行云闻言淡淡一笑,“我说这话你别觉着扫面子,娘娘平日里不甚关注商贾事,她根本没用过银票,只是我说起来,她听一听罢了。”
徐少东举起茶盏,笑,“那我以茶代酒,谢江姑娘你为我们银号的引荐之恩。”
“无功岂可受禄?”江行云道,“我并无能相助你之处,倒是有相求之事。”
徐少东脸色郑重,“江姑娘有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必然没有二话!”他这样一口应下,倒不是想追求江行云,徐家虽是巨贾,但还真没胆子肖想江行云。何况,人家徐少东是已婚人士。徐少东只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来了。这个机会,可能会关系到整个藩地的商机。
江行云道,“我想向少东家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白浪。”
徐少东脸色微变,道,“你说的是海匪白浪!”
“对。”
徐少东险给江行云吓去半条命,连连道,“江姑娘,我正经商家,怎会认得白浪?”
“又没说你认得他,只是跟你打听打听他罢了。你们行商的人消息广,你这样反应,倒叫我真怀疑你们有什么来往呢?”江行云笑噙噙的来了一句。
徐少东摆手,央求,“唉哟,江姑娘,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
“行了,你们晋帮的事,我不提你也别当我不晓得。你们要胆子小,就没胆子大的了。”江行云笑,“自我祖父在西宁关的时候,咱们两家就有来往了。如今我家业败落,倒难得你们还肯烧我这冷灶。”徐少东并不是轻闲人,他来闽地不为别的,是给江行云送年礼来的。是故,江行云有此打趣。
徐少东忙道,“这就外道了,江姑娘你是何等出身,不弃我等商贾罢了。何况姑娘何等超脱之人,谁敢说你家业败落。”徐少东迅速在肚子里做了番思量,晋帮商人在西宁榷场一向是大户,晋商的生意也不是一时的,如江行云所言,宋家两代人镇守西宁关,晋商自然少不得打交道的。宋家父祖两代大将军,没少拿晋商的孝敬,宋大将军过逝后,呃,人走茶凉…那个,主要是,宋家人不在大将军的位子上了,孝敬自然也没有了。那时江行云年岁也小,晋商与宋家的来往算是断了的,不想不过七八年,江行云重回西宁行商,非常了不得的搭上了五皇子府。而且,如今主持西宁榷场的是谁?谢驸马就是谢王妃嫡亲叔叔,江行云在西宁的生意,也没少得谢驸马的照拂。晋商眼睛多亮,立刻就重新同江行云搭上了关系。
这渊源让江行云说起来,宋家与晋商的渊源当真不浅。
徐少东这大过年的还千里迢迢的亲自过来给江行云送年礼,一则晋商帮重视闽地市场,二则也是江行云本身的重要性所致了。
叙了回交情渊源,徐少东也有了决断,闽地并非繁庶之地,但五皇子如今在朝中势头极佳,谢家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五皇子得罪了太子与大皇子,以后也是一地藩王的,而且,五皇子现在看着是冷灶,谁晓得以后呢?谢王妃那不能提的母系血统,这一旦翻了身,以后他的收益也是翻倍的。何况,此事是有助于朝廷靖匪的。
徐少东整理下思绪,并无半句推诿,组织下语言,道,“要说白浪,这人出现的有些稀奇。就如江姑娘所说,我们行商的人,走南闯北,认识的人也多些,小道消息,也知道一些。吴地官员,我约摸也认得一些,就是靖江王府的属官,也听说过的。”这句话便可见徐少东的谨慎,吴地官员按理都是朝廷派官,所以他说认得,靖江王府的属官,他便用“听说”二字。能成为晋商少东家的,自然不是等闲,江行云与他们打交道并非一日,只是微笑倾听,徐少东继续道,“我第一次知道白浪此人,是在十几年前了,那时我尚年少,我有一位族叔在吴地做过几十年的掌柜,后来族叔有了年岁,就回了老家养老,他同我说过一些吴地靖海匪之事…”话到此事,徐少东顿了一顿,道,“我就直说了,吴地一直有港口进行海上贸易,这些事,怕是江姑娘也知道的。先时吴地海贸时常出差子,就说是海匪作祟…”
江行云猛然道,“你是说,白浪并非…”并非靖江王的人,江行云死死的盯着徐少东,“白浪竟真的是海匪。可这事,我如何不知?”
江行云的意思是,朝廷如何不知?
幸而徐少东是相机警人,他轻声道,“就是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十几年前的海匪也不叫白浪。就是十几年前吴地靖海匪,未听闻有大胜,而在海上称王的一直是同一支海匪,这支海匪的头领姓段,人称段四海。”
“段四海之名,我倒也听说过。”
徐少东更确定江行云在谢王妃面前不是寻常的体面人,不然,她一介女流如何能知晓段四海之事。徐少东道,“段四海此人,当真是人如其名,为海上一霸。我听说,吴地每笔海上生意都要给段四海一笔保护费,不然,断不能平安离开海域。至于白浪,此人与段四海不同,段四海名声赫赫,凶名在外,白浪却神秘非常,他真正成名自然是上次与永定侯一战,但他十几年前就在海上,这是一定的。这样的人在海上十几年,怎么着也得是一方人物了,但了解他的人并不多,甚至关于他船队的传言也很少。所以我说,这很奇怪。”
江行云轻扣桌案,眼眸轻眯,微微沉吟,“如果海上有白浪,必不能叫段四海一家独大!如果白浪是受人驱使,得是什么样的代价才能驱使得了这种人物呢?”
江行云问,“现在吴中海贸还要向段四海交纳保护费么?”
徐少东道,“具体的事,怕一时不能给你准信,我得打发人去问问。”
“打听清楚,尽快给我消息吧。”江行云道,“今天这事,少东你暂莫要与他人说。你也晓得,闽王于朝中并非没有对头,你们晋商与我家素有交情,我不想坑你。你的情分我记下,你我都莫张扬。”
晋商为何要烧江行云这冷灶,就是因为江行云实在是个聪明人。且这女人并不以成亲生子为人生目标,正四品亲王侧妃都不在她眼中,那她的人生目标为何,不是很清楚了吗?
徐少东笑,“这是自然,此事我断不会告知第三人。”
江行云并未引荐徐少东见谢莫如或是五皇子,大家彼此都明白,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送走徐少东,江行云第二日就去了闽王府同谢莫如说了此事。
谢莫如立刻发现自己钻入了思考的牛角尖,谢莫如道,“你的意思是,白浪根本不是靖江王府的人!”
江行云道,“我听徐少东说起来,白浪委实不像靖江王府的人,还是那句话,如果靖江王府有这样的能人,怎么也不能让段四海这般霸道,还给段四海交什么贸易保护费!”
谢莫如沉默的紧了紧身上大氅,如果徐少东的话没错,那么,吴地的情报系统就让人值得怀疑了。
谢莫如静默片刻,望着江行云微然一笑,江行云初时坚持要去西宁做生意的初衷,原来是意在此处么。
江行云回以一笑。
宋家两代人几十载驻守西宁关,产业几何?起码江行云十辈子不愁花用的。她的确不需要去行商赚钱,但,她不能只做为一个孤女存在。宋家的价值,别人不知道,她清楚。
她既然在,家族便不该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PS:天天见啊~~~
第191章 夫妻话
谢莫如不但敏锐的发觉吴地的情报系统可能已经不再准确,她还第一次对商贾另眼相待,谢莫如道,“与我说一说晋商的事情吧。”如闽地徐家那样往上巴结寻靠山的事不稀罕,这样的商贾,谢莫如见的多了。能在帝都做生意的商贾,哪个没有后台呢。
不过,谢莫如对于晋地商人很好奇,能开银号的商家,自然不是寻常的商家。尤其,能知晓白浪十几年前就在海上的商家,就更不寻常了。
徐家的消息,是经过岁月积淀的。
江行云道,“各地商人有各地商人的特点,往南说,吴地的盐商有名,往北说,最有名的就是晋商了。士农工商,商者最富,但论排名,商为最末。商贾因地位远不比仕人,所以行事爱抱团。像晋商,一般说起来都是晋商帮,开银号也不是晋商哪一家哪一族的事,而是整个晋商的生意。世上说哪家哪族,如何久远,商家也有久远的,像晋商帮,他们一样是自前朝过来的,据说当年先帝转战天下时,他们还帮着运过粮草。”
“这不稀奇。”谢莫如道,“商者流通南北,凡货物,都要商贾买卖。给先帝运粮草的,怕还不只他一家。”
“是啊。”江行云见奶\子茶煮好,优雅的分出两盏,递给谢莫如一盏浓香的奶\子茶,江行云眼神明亮,“我要说的事,怕你也想到了。能做票号的生意,自然不能没有靠山的。晋商帮也有自己的靠山,早些告老的前礼部尚书王大人,就是晋商的人。后来被贬出帝都的任陕甘总督的李总督是我昨儿见的徐少东的姨姥家的表舅,而王大人,正是徐少东的亲舅舅。”
谢莫如有些诧异,继而笑道,“这些商贾,真有通天之能啊。李相未出帝都前,就是次辅了,都说他会接替苏相。”
“晋商自然也盼着自己人出一位首辅,只是首辅岂是容易做得的。苏相出身徽州苏氏,累世书香之家,亦有家族积累。李相是出师未捷身遭贬,他的道行啊,较苏相还差的远。”江行云打趣一句,正色道,“只有一事,我得先给你提个醒。不管是李相还是王大人,他们都是今上亲政的得利派,徐家在我去西宁关后就重与我有些生意来往,他们晋商财力雄厚,出众的子弟不是念书就是经商,平日里连同乡里有资质的孩子,或是结交或是帮衬,他们同当朝的关系,非同小可。我这里,他们看中是就是我与你的关系,王爷毕竟是一地藩王。其他再多,他们现在怕是要犹豫的。”
谢莫如淡然一笑,“这就是李相逊于苏相的原因了。”
江行云见谢莫如心中有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端起微烫的奶\子茶轻啜一口。
谢莫如自然会将白浪的事告知五皇子,五皇子听了白浪之事后,脸色格外凝重,道,“若此事为真,若此事为真,吴地的人,不是暴露,就是叛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靖江王做的幌子,或者段四海本就是靖江王刮海贸地皮的幌子,这也没是没有可能。一时间,五皇子想的颇多。
不过,听五皇子将“若此事为真”连说两遍,就知此事给五皇子造成的冲击了。谢莫如道,“殿下以为如何?”震惊也没用啊,你是拿个主意啊。
“谍报重建不是一日之功,何况徐家这样一说,咱们现下先想法子验证徐家所说的事,如果徐家所说是真…”五皇子突然问,“这个晋地徐家同泉州府那个徐家有关系么?”
谢莫如笑,“虽都姓徐,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个晋地徐家,倒比泉州徐家高明不少。”五皇子评价一回,道,“商贾这般消息灵通,好不好就借一借商贾之力。他们各地都有生意往来,也不显眼,还能打听出消息来。”
谢莫如将晋商帮的事同五皇子说了一回,五皇子倒吸口冷气,“商贾竟有这等势力。”
“我初听时也极为诧异。只是后来一想,不要说商贾有各地商业行会,就是街上拉车抬轿的不是也有车马行么。再说官员,为什么要论交呢,同僚同乡同科同榜同年同庚,还不是各种套交情。想来无甚差别。”谢莫如道,“晋商帮的势力在这儿,要是得他们相助,咱们自然便宜,可王爷别忘了,陕甘李总督当初是东宫太傅。东宫先时因户部的纰漏被陛下训斥,我看晋商帮不过是碍着行云家原来在西宁关的交情,方同行云说了白浪的事。要让他们为殿下所用,李总督那里岂会舍东宫而就殿下呢?”一句话,晋商帮现在还是□□。
谢莫如又道,“且叫我向商贾低头求助,我也低不了这个头!”
这话说的五皇子心有戚戚,他虽是个平易近人的,也没什么架子,但这事同平易近人没啥关系。五皇子毕竟是皇子出身,此时,他跟他媳妇一个心,他也低不了这个头!
而且,这哪里是向商贾低头,这是向东宫低头。要是他有错,去同东宫认个错,这没什么。毕竟,东宫是君,又是兄。可户部之事,他是万不能低这个头的,低了这个头,岂不是说他先时是诬蔑东宫么!
五皇子干脆先不想这个,他道,“那咱们就想个与海匪联系的法子,什么谍报不谍报的!倘白浪不是靖江所属,而是海匪。无冤无仇,他何必向永定侯下手,这里头,还是有事。还有那姓段的海匪,不就是银子么,靖江出得起价钱,难不成咱们出不起!”不一定要靖海啊!反正五皇子也没海军,而且,他来就藩的目的从来不是靖海,他是要遏制靖江王府坐大!不靖海,把海匪摆平,或者只要海匪愿意坐视闽地与靖江相争,他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五皇子逐渐理顺思绪,道,“晋商帮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何况晋地不是咱家封地,咱也管不到他。我想着,商贾非他们一家,只是这商贾的事,要是让咱们府的属官出面就着眼了。不如还是让江姑娘看一看,要是有稳妥可用的,你同江姑娘商量着办这事,咱们王府扶一扶,看能不能扶起一家来为咱们所用。”
一想到吴地可能不中用的谍报系统,五皇子就糟心,道,“要是咱们自己重建谍报,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且不易让太多人知道,还是就你、我、江姑娘,咱们三人知道就好。”此次要不是江行云打听,五皇子还不知他爹给他的谍报系统是失效的,哎,倒是江行云,颇为得用,而且,与他媳妇交好,又是将门之后,家里世代丹心碧血,再可靠没有的。用人,五皇子还是喜欢用江行云这样的,自祖上就为朝廷效力,彼此也有交情。
谢莫如便应了,道,“只是此事急不得。”
“放心,这点耐心不算什么。其实我倒盼着徐家说的是真的,白浪是海匪才更好,海匪有海匪的利益,如白浪这样的海匪,更不是容易驱使的。但如果别人有法子打动海匪,咱们这里一样能想出法子。”话到最后,五皇子反是喜悦起来。
“是啊。”谢莫如也是一笑,转了话题,“这些还远,先说眼下的事。咱们的年礼也备好了,王爷看看礼单再看看东西,若没什么可添减的,该打发人送到帝都了。”离得远,闽地的境况也不是很好,可三节三寿的礼是再不能省的。世人讲究三节两寿,当然,身份不同,三节两寿的讲究也不同。如读书人讲究三节两寿,那是对先生的。读书人的三节两寿的三节指的是,端午、中秋、年节,两寿则是孔子与先生的寿辰。官场的三节两寿说的是给上官送礼的规矩,到了五皇子这里,一地藩王了,三节也是不变的,端午中秋年节,这三个大的节日;三寿则是穆元帝的万寿,胡太后的千秋,以及苏妃的千秋。
所以,即使五皇子远到闽地就藩,一年也要往帝都送六回礼。
当然,不只他给别人送,别人也得给他家送。
当然,给苏妃送东西,谢莫如是心甘情愿的,她原还盘算着什么时候接了苏妃过来,只是闽地这般,不要说谢莫如开不了这个口,就是五皇子自己也不放心母亲过来的。
妻子说起年礼,五皇子也挺重视,接了礼单看过,又瞧了东西,笑道,“怎么还有大郎他们预备的东西。”
“陛下与母妃体谅咱们做父母的不愿意与孩子分离,让孩子们同咱们到了藩地,陛下虽然孙子孙女不少,谁也替不了谁。母妃更不必说了,就是大郎他们也想祖父祖母,他们也大些了,懂事了,便让他们各自备了一件,还写了信,到时一并带去,是孩子们的心意。”谢莫如笑眯眯地。
五皇子知道他媳妇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替他在帝都刷好感,捏一捏媳妇的手,道,“你想的比我周全。”
谢莫如笑,“这原就是我分内之事,王爷到这闽地何尝歇过一日,这些家里的事,如何还能让你分心。”
“家有贤妻,如何一样。”五皇子笑眯眯,“你是知道的,三哥与你同岁,当初三哥议亲时,母妃成天心神不宁,就是怕你被定给三哥。”
“胡说什么呢。”谢莫如嗔。五皇子就是这一点,时不时犯二。
“这可是真的。”五皇子挺认真,道,“谢娘娘在宫里一向能说得上话,你们又是姑侄。后来三哥亲事一定,母妃大松一口气,好几回都说我有福气,如今看来,我的确是有福气的。”说着,五皇子愈发欢乐起来。
望着五皇子的笑脸,谢莫如道,“福气也是双方的,我遇着殿下,遇着母妃,也不算没福了。”
闲话就容易歪楼,五皇子怕他媳妇多想伤感,将话题扯回年礼上,道,“明儿叫张长史护送到帝都吧。”
张长史是最早跟五皇子的,也是个稳妥人,穆元帝指给五皇子的,故而一般这样的事,五皇子都是让张长史去做。五皇子忽然又自言自语道,“还是挪到后儿个,扶风他们家都在帝都,约摸各人都有年礼要捎带,我着人问了他们,要是有,只管拿过来,让张长史一并带去帝都。
谢莫如本就是个细致人,五皇子这样快的想到属下,谢莫如十分喜悦,笑,“王爷说的是。”笼络下属,上马敬下马迎当然是一种法子,但和风细雨,将事做在细致处也是一种高明的低调。
说过年礼,五皇子又道,“你说,咱们这才是治理一处藩地,这来了也一年多,闽地到底如何,其实咱们还没看清楚。治理一地都如此,何况父皇治理一国呢。”
谍报系统可能失效的事,实在给了五皇子太多感慨。
谢莫如道,“这就像诸葛孔明说的,亲贤臣,远小人。此话是极对的,但何为贤臣,何为小人,如何辩识贤臣与小人,就是诸葛也未能细论的。识人辩人,怕是对诸葛都是一辈子的功课,不然因何有马谡失街亭之事。诸葛都如此,如我等凡人,常怀谦逊之心,凡事谨慎,尽心尽力,也就是了。”
五皇子郑重,“是啊,还需更加谨慎才行。”
夫妻俩闲话一时,就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五皇子被谢莫如养成的好习惯,吃饭比天大,再怎么忙,一日三餐也得保证。所以,哪怕知道自家谍报系统失灵,五皇子也挺耐心的没跳脚。当然,这也是因为跳脚没用。谢莫如命人叫了孩子们过来,一家子欢欢喜喜的用过晚饭不提。
因为给帝都的年礼里也有孩子们自己准备的东西呢。
吃过饭,五皇子挨个表扬了一回,便让高兴的孩子们回去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天天见~~~~~~~~~~~~~~~~~~
第192章 忠心
这个新年格外的与众不同,于穆元帝,这是穆元帝帝王生涯中第二个未能团圆的新年。去岁虽然五皇子也不在帝都,因闽地的烂摊子急需人收拾,穆元帝心系烂摊子,反而没这样明显。今年闽地局势逐渐安稳,五儿子打赢了好几场战事,十分争气,再至新年,穆元帝就格外思念五儿子了。
其实,倘诸皇子皆已就藩,穆元帝要思念的儿子太多,估计也不会太拿五皇子当回事儿。偏生如今诸皇子皆在他眼前,就五皇子一个远在闽地,而且又是这样懂事这样能干的儿子,于是,五皇子就成了最特别的儿子。
尤其五儿子年礼一到,穆元帝读着五儿子的家书,看着五儿子奉上的年礼,还有小孙子小孙女们孝敬他的东西,会写信的孙子都写了信给祖父,穆元帝看着孙子有些不大齐整的大字,稚气的语言,胸腔里那颗老心啊,当下就软得了不得。
穆元帝亲自将五皇子孝敬胡太后年礼带了过去,胡太后只是不喜谢莫如,说到孙子重孙子也是极思念的,胡太后还道,“不是说闽地日子不大好过么,怎么还弄这些好东西来。老话说的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钱叫老五存着过日子吧。”胡太后这一次与皇帝儿子心有灵犀了,觉着五孙子十分不容易,十分的心疼五孙子。
穆元帝道,“这孩子实诚,自己再怎么艰难,孝敬母后与我的心,是再未变过的。”
“咱家孩子哟,都孝顺。”胡太后对穆元帝道,“皇帝多给老五那里拨些钱,别叫孩子窘迫了,穷家富路么。这大老远的,看不见摸不着,孩子不容易。”
穆元帝笑,“母后放心,朕再委屈不到他的。”
要大皇子听到这话,非得翻白眼不可,因为大皇子就怀疑,五皇子这年礼是在闽地刮地皮刮来的。大皇子还说呢,“次次来奏折就是哭穷,父皇一年给闽地拨多少银钱,如今兵部户部拿闽地当祖宗,时雨你没见闽地小官儿来要钱时那趾高气昂的样儿,老五可是发了。”
赵霖静听大皇子一番报怨后,方道,“殿下闲的时间够久了,该是重谋差使的时候了。”
“眼下有什么好差使么?”大皇子早闲得要长毛了。
“听说兵部有一批弓箭年后要送往闽地,殿下不如请旨押送物资。”赵霖道,“陛下不喜殿下,就是因前番兵部差使出了漏子,殿下诚心补过,再与五皇子重修于好。陛下最看重皇子间的兄弟情分,必会喜欢的。”
大皇子一听赵霖让他去给老五送物资,当下有些不悦,但出于对赵霖的信任,大皇子耐心听完,忽而笑了,道,“时雨是说,让我借老五在父皇面前表现一二。”
“正是如此。”赵霖笑一笑,端正了神色道,“殿下如果想重新谋回兵部的差使,现在就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怕低头难堪,殿下身份在此,谁敢小看您呢。您先从小事入手,踏踏实实的办些实事,殿下难道还没看清楚么,陛下喜欢踏实办事的人。三皇子四皇子原是不起眼的,前番您与东宫栽了跟头,三皇子四皇子立刻就显得贤良了,不是么?”
大皇子忍不住吐槽,“刑部当家的老三亲外公,老四胆子小,守着工部他也不敢伸手的。”
合着全不好,就他好,就他好,就他被夺差使。赵霖不理大皇子的吐槽,继续自己的话题,“所以,殿下一定不能再出任何茬子!于殿下而言,无过就是有功。”
因为要借五皇子刷好感,于是在穆元帝又一次说起五皇子如何孝顺如何不容易时,大皇子难得忍着恶心一脸真诚的也跟着赞了他五弟几句,于是,穆元帝觉着大儿子似乎也懂事了一些。
赵霖微笑,如何谋得帝心不是很简单么?想陛下之所想,爱陛下之所爱,永远与陛下一个口吻一个立场,陛下怎会不喜欢?
因为皇子只有五皇子在外,穆元帝格外照顾苏妃,苏妃的份例并没有升迁,但给苏妃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苏妃也收到儿子的年礼与书信,她一向低调,得了穆元帝的照顾,日子虽好过,依旧谦逊。谢贵妃还同母亲说呢,“苏妃也是难得的了。”
谢太太也挺高兴,家里给谢莫如送了年礼,也收到了谢莫如的回信,闽地逐渐安稳,且这一年战事虽未断过,却是胜多败少。谢家的政治地位相当稳固,二孙子三孙子的亲事都定了,谢太太也算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谢太太还替苏妃多说了一句,道,“苏妃娘娘素来身份娇弱,就得娘娘多照顾了。”
“这不消母亲说,我与苏妃也是姐妹。”谢贵妃笑着打听,“倒是阿芝去了闽地,他年岁也不小了,亲事不好再拖了吧?”
谢太太笑,“同亲家商量了,在帝都代娶,然后送阿芝媳妇去闽地,也叫小两口团聚。”
“这也好。”
谢贵妃又问了问谢芝在闽地的情况,知道谢芝只是做了个七品属官,谢贵妃叹,“阿芝的文章火侯也差不离了,庶吉士的官阶最低也是从七品了。”品阶只差半级,但庶吉士可是在翰林院,谢芝如今不过是在藩王府,前程如何能一样?要谢贵妃说,谢莫如有提拔娘家兄弟的心是好的,只是提拔的不是地方,倒耽搁了谢芝的前程。
早在谢尚书决定让谢芝随谢莫如南下时,谢太太就想通了,笑道,“随他去吧。王妃先时随着王爷就藩,走的匆忙,人手上难免不足,做娘家的不帮衬谁帮衬呢。”
谢贵妃笑,“我也只是一说,莫如既开了口,父亲也不好回绝。”虽然谢莫如这种各房选一位子弟的方法让谢贵妃觉着谢莫如的野心有些大了,好在娘家侄子不只谢芝一个,而谢莫如,五皇子既已就藩,妻以夫贵,五皇子前程已定,谢莫如便是本事通天也就止于此了。
母女俩说了些闲话,年下事多,谢贵妃未留母亲用饭,很厚重的赏赐了,谢太太就告辞出宫。
谢家现在也忙,先时张长史来帝都送年礼,捎带的还有谢莫如给娘家的东西,以及各在五皇子麾下任职的各属官给自家的年礼,如永定侯这样的自不消张长史担心,不过是永定侯的家仆与张长史一道,比较方便是真的,其他自有永定侯家的人自己负责。如柳扶风、谢芝谢云谢远、薛长史、李宇以及其他属官,本身未带多少人手,多是派一个贴身仆从跟随,其他就得有劳张长史了。
且跟随五皇子的人,因闽地战事多,多有受封赏的,这些人家又收到自家人送回的年礼。想着五皇子远在闽地没法子致意,五皇子亲娘苏妃在深宫少见人,苏妃母族…其实没啥人了。于是,大家只得曲线救国想到五皇子岳家谢尚书府,这是谢王妃的娘家啊。
于是,不说刻意往来,大家见着谢家人也格外亲切了。
如谢家二房谢枫苏氏夫妇更不必说,儿子谢云跟着去也学着当差了,还是在前线…当然,前线跟前线也不一样,柳扶风现下在帝都名声颇是响亮,不同于初始的一千兵马,柳扶风麾下兵马增至八千,一年就因战功升至正三品昭勇将军,谢云就是在柳扶风手下任文职。
文职安全性高,而且,因主将能干,随着主将升迁,他们这些文职也会跟着升迁。这样的位置,如果谢云不是有个做王妃的堂姐,如何能轮得到他!
原本儿子跟了谢莫如去闽地,苏氏就常到长房伯父家走动,如今过年收到儿子的年礼与信件,来得更加殷勤。难得苏氏一向清淡的人,也是口角含笑,“我还说他们兄弟三个在一处也有个照应,眼下各得了差使,倒是没在一处。”
的确是没在一处,谢芝依旧在藩王府,谢云去了军中,谢远则为一地县令,做了父母官。谢太太笑,“好在离得不远。”与谢贵妃对谢莫如的看法不同,谢太太有丈夫点拨着,只看谢莫如对三个娘家兄弟的安排,就知她是何等清楚了。
“是啊。”非得跟着这样的堂姐,孩子们才有前程。
苏氏过来,主要是想着,谢太太有了年岁,尚书府是族长长房,年下祭祖什么的,事务颇多,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她帮着跑跑腿,谢太太也轻松些。也亏得有苏氏,为谢太太分担不少。
谢太太更加盘算着,明年给谢芝娶妻后,接着就给谢兰娶亲,怎么也得有个孙媳妇帮她管家,不然这一府的事务,委实操劳不少。
帝都人忙忙碌碌的准备新年,五皇子这里也颇是繁忙,而且,不同于去岁初来时颇为苍促在总督府的新年,今年五皇子先是亲自主持了官学里文武学生的年终考试,排了名次,给前五名发了奖赏,正式给官学生放了年假,过了上元节再来上学。
其次,就是各种祭祀活动。
穆元帝正是心疼与思念五儿子的时候,赐下不少祭品以及祭祀礼器。
五皇子先是带着大臣们祭天地,回头再祭自家祖先,然后就是新年的各种宴会。五皇子在前面招待驻地官员与自己府里的属官,谢莫如于长春宫宴请各官员家眷。除了官员,闽王府也会宴请当地有名望的士绅大儒,另外就是年下给官员们种种赏赐,还有军中所赐,一样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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