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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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太直念佛,道,“我就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轰烈不轰烈的,有什么要紧。”
谢莫如一笑,不再说话。
谢柏道,“能去西蛮见识一番,着实开阔眼界,何况我们是奉圣命出使,亦有护军相送,母亲委实不必担心。”
谢太太道,“你说的轻巧,等你做了父亲,就知道做父母的心了。”
谢太太这般一说,宜安公主脸先红了。谢太太已经从初见儿子的激动中恢复平静,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宜安公主有些羞色,便不再多提此事。她做亲娘的,只因媳妇是公主,故此,不好直接关怀此事,但谢太太也挺急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谢莫忧笑,“祖母叫厨下做了许多二叔爱吃的饭菜,可惜二叔中午没回来,便宜了我跟大姐姐。”
谢柏笑,“那就罚你晚上替我把酒,我带了西蛮的美酒回来,咱们一道尝尝。”
大家自是称好。
待傍晚谢尚书谢松一道回府,另有谢芝谢兰谢玉兄弟,自然另有一番热闹。用过晚饭,宜安公主就近去苍柏院歇了,谢尚书叫了谢松谢柏去书房说话。
谢柏此方说了,“我们到时西蛮王已在病中,第九子、第十子与辅政大臣主政,也是巧了,原本五月就要启程回帝都,偏赶上西蛮王病发过逝,九王子、十王子因王位起兵,又后大王子、三王子、七王子各有兵马,王庭乱作一团,使团因此滞留,后来在我们的调节下,几位王子达成协议,罢了兵马。我们方得回朝。”
谢尚书拈须道,“先时,我与你大哥商量着,料到是西蛮出了事,不想竟这般严重。”
谢柏道,“好在不虚此行。”
谢松道,“能平安回朝,也是运道了。”西蛮形势不稳,说是罢兵,但几方势力胶着,于朝廷不是坏事,相对的,于在西蛮的使团,纵然能探听出许多西蛮的内部消息,但使团归程路远,其间凶险,可想而知。
谢柏道,“我观西蛮形势,这几位王子之争,恐怕还要乱上几年。良机难觅,若使人亲去西宁关主持,运作得当,是内耗西蛮的不二良机。”
谢尚书道,“怎么,你有意外放?驸马可无此先例。”
谢柏道,“端看圣意吧。”
谢尚书有些犹豫,次子既然说出这话,就有几分把握,想来对西蛮形势定有深入了解,只是,与宜安公主大婚一年有余,子嗣尚无不说,若次子外放,与宜安公主久离疏远,也非幸事。
谢尚书道,“你若外放,公主如何?”
谢柏道,“我与公主商议。”
谢柏尚未与宜安公主说起想外放的事儿,小夫妻久别重聚,恩爱尚且来不及,何苦说这些事扫兴。他倒是私下与谢莫如说了一句,谢莫如思量片刻道,“要是二叔有此意,不妨先请祖母私下同贵妃透个信儿,不然太后那里怕是舍不得。”胡太后可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性子,这位太后上位,靠的不是别个,就是她给先帝生了唯一的一对儿女。只看往日间做的事,也就是个寻常小户人家姨太太鸡生鹅斗的政治水准。可如今胡太后正位慈安宫,穆元帝已掌天子权柄,胡太后无甚水准,偏生忽视不得。
谢柏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担心承恩公府私下同公主建言。”他与宜安公主成亲时日尚短,承恩公府却是宜安公主的外家,自来对宜安公主颇多照顾,何况宜安公主又是在慈安宫长大,胡太后对娘家的感情,那就不必说了。
谢莫如道,“公主出身宗室,算起来是陛下表妹。宁荣大长公主说来并非世祖皇帝之女,却因缘际会,得封大长公主。自来公主获封,或因血脉辈份,或因功勋显著,后者虽机会较少,也并非全无机会。西宁州自是比不得帝都,但公主亲去西宁州,她所受的辛苦,是明明白白的摆在天下人眼前的。这种机会,于公主自己,错过也可惜。至于承恩公府,二叔不妨待此事十拿九稳后,先同陛下商议。只要陛下点头,承恩公府笼络公主还来不及,焉何会与陛下对着干。就是太后那里,只要公主自己同意,又有陛下心意,太后也不能阻拦的。”
谢柏曲指轻敲膝盖,叹道,“还有一事,你年少或者不知,当年睿王战死西宁关,内里颇多曲折。”宜安公主身为睿王唯一骨血,对西宁关恐怕并无好感。
谢莫如道,“当年睿王战死,今上问罪当年主持西宁关的老永安侯,转而又赐婚永安侯与文康长公主,恐怕即使有内情,也非永安侯府之过。”怕是睿王本身死的不怎么光彩,好在接替老永安侯的宋大将军亦是良材,西宁关守将平平安安过度,今上赐婚也安抚了永安侯府,故此,再无人深究。
这些事,纵使无人告诉谢莫如,谢莫如也猜得出一二。
所以说,宜安公主一向与文康长公主不大亲近,恐怕也有此中原因。只是,宜安公主自己可能并不如此看待。但,凭心而论,宜安公主本身能破例获封公主,真就是皇恩浩荡了。
既如此,请将倒不如激将。
谢莫如未说出来,但看谢柏神色,依谢柏智慧,定也想得到这等办法。只是夫妻之间,要用这般谋略,到底不好宣诸于口的。
心照不宣,叔侄二人换了个话题,说起西蛮诸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过年□□逸了,完全不是码字的环境啊~~~~~
第75章 外放之事
谢柏自西蛮带回不少好皮子,谢太太心喜次子有出息,家里一人添一件皮裘。
谢家女孩儿格外娇宠些,谢太太又让小姐妹两个各挑些皮子存着,自己做些物件儿也便宜。谢莫忧处处以谢莫如为先,谢莫如挑了几张小的,留着做手捂子或是昭君套儿什么的。谢莫忧有样学样,心下思量,大衣裳已添了一件裘衣,的确不好再挑大的了。
待挑得皮子,谢太太又带着姐妹两个整理给寿安夫人的礼单。
寿安夫人的寿辰就在眼前了。
谢莫如瞧着,与去岁的礼单相仿,谢莫忧上次桂花宴在承恩公府受了怠慢,看这礼单不禁道,“外戚就是沾光,别家走礼还讲究个礼尚往来,倒是他家,只进不出的。”
谢太太笑,“这是哪里的话,毕竟是今上外家,又是公主外家,不好怠慢。”
谢莫忧眼珠一转,想着即使是宜安公主外家,礼单也不过与以往持平,并不见增多,心气略平,抿嘴一笑,不说话了。
承恩公府的礼倒是好备,反正与胡家自来也不大亲近,不要失礼就好。谢太太发愁的是,方氏的生辰也在眼前了。谢太太干脆就把衣料首饰的给谢莫如,随谢莫如给方氏安排去吧。
谢太太还把谢柏特意从西蛮带回的紫羔皮挑了最好的给了方氏,绝对是没有半点儿怠慢。
这次谢太太去承恩公府贺寿,谢莫忧没有跟着一道去,而是与谢莫如在家,未去凑那热闹。宜安公主事后还与谢柏道,“莫忧是不是记仇了?说来也是玉娘得罪了她,五儿、三娘还打听莫忧来着。”
谢柏刚回帝都,并不知桂花宴的事,笑问,“怎么说,这里头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也说不上什么故事,小女孩儿家,短不了拌个嘴赌个气的。”谢家是她的婆家,承恩公府是她外家,都是亲近的,宜安公主自不愿两府生疏了去。既开了头,宜安公主便将事大致说了一遍。
谢柏道,“永毅侯府一向高调,倒不知他家姑娘这般泼辣。”
“玉娘年岁也小,家里已教导过她,说是认错了人,莫如也没得罪过她,都是误会。”
谢柏这等年龄身份,再不会说薛玉娘一个女孩子的不是,不过就事论事,“我倒不担心莫如,就是莫忧,不过是被她误伤。倒是薛姑娘,亏得她是认错了,莫忧好说话,咱们两家,看着你的面子,不会多做计较。只是薛姑娘这般冲动,容易为小人所乘。别人说起来,也只会说薛姑娘不懂事。”
宜安公主叹,“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谁挑拨的玉娘?”
“要说是外人挑拨,哪怕薛姑娘冲动些,怕也不会轻信外人的话。事情要坏,多是坏在亲近人身上。”谢柏略说两句,复又道,“罢了,永毅侯府的事,再如何也不与咱们相干。薛姑娘身边儿不清净,又对莫如莫忧有所偏见。莫忧不去承恩公府也好,免得遇上再生事端。”
宜安公主忙道,“玉娘已是好了。”
谢柏挽住宜安公主的手,温声道,“好不好的,何必去冒这个险。寿安老夫人寿辰不比别个,桂花宴上小姑娘拌嘴,大家一笑而过,倘是在这寿宴上,可就贻笑大方了。倘真有什么事,三家都没脸,倒不若咱家退一舍,小心为上。”
谢柏话在理,宜安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玉娘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想与莫忧赔不是呢。”
谢柏的智慧,完全秒杀宜安公主,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与宜安公主在言语上计较这些小女孩儿间的事,反正他家侄女又没吃亏,那薛玉娘真得去烧烧香,将莫忧误认作莫如是她走运,不然她真在莫如面前找死,今日就不是这番景象了。谢柏柔声宽慰妻子,“你且放心,莫忧我是知道的,并不会计较这个。有些话,在承恩公府不好说,我只跟你说,幕后之人尚不明了,不要说咱家,就是承恩公府也要小心些呢。”
“承恩公府怎么了?”
“桂花宴也是帝都盛事,豪门世族的千金都要去的,薛姑娘那事,蹊跷的很。听你说来,并不似偶然发生的,倒像是有人着意安排。”谢柏望向宜安公主,一派忧心,“想来你也看出来了吧?”
桂花宴已过去两月,宜安公主也不好说自己未曾多想,叹道,“这是公府内事,我若提了,倒叫外祖母和宁荣姑姑脸上无光。”
“是啊,咱们既能想得到,公府想来也能料至此处。”谢柏将话一转,“可话说回来,承恩公府,帝之外家,竟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下这等事情。我每料至此,便不寒而栗。”
宜安公主给谢柏这般一说,也不由心惊肉跳。
谢柏叹口气,“你我夫妻一体,这些事,你且心里有数便罢。”他的确不喜欢承恩公府,如果宜安公主愿意理智的看待承恩公府,更是谢柏所乐见之事。他身为驸马,也算外戚,但,他这外戚是皇室外戚,又不是胡家的外戚。就是自宜安公主这里论,宜安公主的娘家是睿亲王府,也不是承恩公府。便是宜安公主想找政治同盟,找文康长公主也比承恩公府好啊。从来没听过靠女人裙带能长久的,胡家一不是书香世宦,二则宁荣大长公主这里也很要命。谢柏有政治报负,就得注意这些雷区,否则日后沾连一二,怕是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倒是文康长公主,这位长公主性子出了名的差,奈何人家血统够硬,今上只她这一个妹妹。何况长公主脾气不好吧,人家大处明白。谢柏心下留意,桂花宴什么的,长公主根本就没去。就是承恩公府,长公主也去得极少。连永安侯世子李宣,年岁与皇长子皇次子相仿,长公主也没叫儿子去宫里做个伴读什么的。
这真是不留心不知道,端看文康长公主,就得明白,人家脾气再差点也没啥,关键地方明白就成。再一对比宜安公主,谢柏真心觉着累。
他一堂堂丈夫,想让妻子离外家远些,阴诡之事不屑于做,又不能直言,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给妻子洗脑,你得睁大眼睛看清楚啊,你外家,他,实在不是啥可靠的地方啊!
谢柏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外放的事儿办成,连公主媳妇一并带走,到了西宁,天高胡家远,再好生塑造一下媳妇的政治观点。
谢柏去西蛮这趟差的确办得好,虽有正使,可说实在的,正使此人,也就是个中规中矩,正常出使是没问题的,官职、资历、出身、年龄都很过关,但西蛮这一乱就不成了。正使大人不顶用,当初给西蛮王庭内部调停的事儿,便是谢柏与李樵两人商量着办下来的。西蛮王庭这一乱,谢柏还客串了一回细作,把王庭内部事宜打听的颇为清楚。
谢柏生在官宦之家,年纪虽轻,却很会办事。他这一趟颇是辛劳,当然,功劳自然也是他最大。不过,谢柏很大方的当功劳分给使团诸人,尤其正使大人,勿必要让正使大人面儿上有光才成。故此,使团是花团锦簇的去了,然后,花团锦簇的回了。穆元帝也大方,该嘉奖的都嘉奖了,最次的也有个辛苦奖。穆元帝大方归大方,可一点儿都不傻,此番出使,谁出力谁用心,一问即知。
穆元帝几番私下召见谢柏,虽然君臣两人说些什么不为人知,但倘不是受陛下器重,陛下也没这些闲工夫跟你闲聊啊。
穆元帝在前朝看谢柏顺眼,回到后宫,看谢柏他姐也挺顺眼。谢贵妃侍奉他十几年,又给他生了儿子,两人感情自是有的。何况谢贵妃颇能解语,穆元帝身心愉悦,两人也颇能说到成块儿去。穆元帝已有将谢柏外放之意,先与谢贵妃这里透个口信儿,“汉乔年纪虽轻,人却颇是能干。如今贵胄子弟,多娇生惯养,难得汉乔,以往只听他才名潇洒,今次在西蛮,也是有勇有谋了。”
谢贵妃拨一拨玉炉里的香灰,拈了香片放了进去,盖上香炉,眼睛弯弯的一笑,“阿柏啊,自来就与人不大一样。小时候就喜欢到处乱跑,看山看水的。这次陛下派他去西蛮,倘是别人,或者会觉着劳累什么,要是他,断然不会如此的。起先,我担心他年轻,又是没办过差的,好在是副职,想来不会误了陛下的事。如今陛下说他还使得,我也安心了。”
谢柏当然是出众的,不然,也不能弱冠之年便中探花,也不能入穆元帝的眼给宜安公主招为驸马。也就是辈份原因,不然配自己闺女也是不错的。不过,帝都城内,唯独不缺天才,满朝文武,能在昭德殿站班的,就没一个是傻的。谢柏出众,能不泯于众人,但要说让穆元帝刮目相看,还是此次西蛮之行。穆元帝得说,谢柏非但文章写得好,做起事来也颇为机醒周全。哪怕当初西蛮之行,并非因谢柏而起,但一桩桩一件件的实事都是谢柏做的,在西蛮王庭,谢柏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关键,有本事,还懂得分功。
这小子相当会做官哪。
穆元帝当初能自宁平大长公主那里夺得权柄,就不是个蠢的。这位陛下非但不蠢,还颇有眼光,敢于任事。遂与谢贵妃道,“朕欲令汉乔外放。”
谢贵妃心下一跳,这事儿母亲早与她含糊说起过,谢贵妃凝神思量,道,“陛下看重他,那是我娘家兄弟,自当为陛下尽忠。这是他的本分,臣妾只有欢喜的。臣妾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朝中大事,臣妾只问陛下一句,阿柏外放,宜安公主可怎么办呢?”
穆元帝于朝中大事从未有不能决者,倒是这女人的事,他根本从未上心,道,“宜安公主怎么了?”这位堂妹挺好的啊。自来乖巧。
谢贵妃眼波一横,嗔怪,“自去岁成亲,他们小夫妻在一处的时间拢共算起来还没半年呢。且又不是情分不好,我看他们蜜里调油一般,阿柏这一外放,岂不是要分隔两地了?”
谢贵妃还抱怨一句,“你们男人,素来在这些事上粗心。”
穆元帝以为什么要紧事呢,听不过这些许小事,一笑道,“这有何妨,让宜安跟汉乔一并去就好。”
谢贵妃松口气,“臣妾还有一言,宜安公主素来深明大义,还需厚赏。”
穆元帝想到早死的竹马睿王,又有老穆家自他爹起就人丁不旺,这个堂妹血缘虽远,好歹也是姓穆的,又要跟着谢柏去西宁吃苦,穆元帝并非小器之人,很痛快的表示,年节赏赐宗室,厚赐宜安公主。
帝妃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谢柏外放,宜安公主随行之事给定了下来。
至于宜安公主是否乐意,谢贵妃深谙语言艺术,已近水楼台的先一步在穆元帝面前给宜安公主扣上一顶“深明大义”的帽子,宜安公主焉能不乐意?
至于谢柏外放居何官任何职,就不是谢贵妃该问的了,她自来知进退,亦未多嘴多言。
谢柏自己得力,又有谢贵妃这位神助功,外放之事,已是十之八九。
待承恩公府闻着信儿,宁荣大长公主当即便觉不妙,当初促成宜安公主下嫁谢柏,原是想拉拢谢家,如今寿安老夫人的寿宴,去岁谢太太还带着谢莫忧一道来了,今岁谢家女眷,只有谢太太一人过来,就可知有没有拉拢到谢家了。可即使拉拢不到谢家,也不能再搭进一个宜安公主去。
宜安公主妥妥的是承恩公派系出身啊,倘跟谢柏外放,一去经年,凭谢柏的本事,给宜安公主洗脑简直轻而易举。
这等事,宁荣大长公主绝不能坐视。
你谢柏愿意放外便外放,但,宜安公主绝不能离开帝都!
程离道,“且看陛下心意。”永安侯自尚文康长公主,再不得上领兵,故此,程离认为,穆元帝对外戚是有些防范之心的,如何忽然便令谢柏外放,宜安公主随行呢?此间蹊跷,若不能解,程离不敢用计。
宁荣大长公主却是不欲再看陛下心意的,她道,“不论如何,宜安断不能离开帝都。”
程离欲再劝,只是观宁荣大长公主似决心已定,遂不再多言。
第76章 贱招
宁荣大长公主也算个有效率的人,不过,其行事手段,起码是不怎么入谢柏眼的。
事情很简单。
寿安老夫人去宫里陪闺女胡太后说话,宁荣大长公主也一道跟着去了,婆媳两个身上穿的都是紫羔皮做内里的衣裳,宁荣大长公主也深谙语言艺术,笑道,“宜安孝敬我与老夫人的,早便做将出来,先前天儿还没这般冷,想穿吧,又觉着热。如今正合适,娘娘去岁也赏过,我倒觉着宜安这个更暖和一些,举许是驸马自西蛮亲自带回来的,做事到底比下头人仔细,叫人放心。”
谢贵妃听这话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端起茶微呷一口,并不说话,只等宜安公主如何作答。宜安公主到底也不是傻子,虽然自小养在胡太后膝下,且养育她的胡太后智商平平,宜安公主不甚机伶,是缺少一些政治素养,可她自幼在慈安宫也见惯了妃嫔之间你来我往打机锋的事儿。宁荣大长公主这般说,宜安公主连忙谦道,“驸马的确细致,不过,我听驸马说,皮子也讲究年景。今次的紫羔皮,西蛮献上的贡品,寻常再比不得。驸马带回来的,是自榷场买的。宁荣姑妈觉着这皮子好,是没见西蛮给朝廷的贡品呢。我也没见过,却听驸马说,紫光莹雅,非同凡品,原是西蛮王室收藏多年的宝贝。我孝敬宁荣姑妈的虽好,却远不能跟贡品比的。”
谢贵妃此方笑道,“说来不怕娘娘笑话,前儿我母亲进宫,也给我带了两块儿紫羔皮,还特稀罕的同我说,可算是见着宝贝了。我一看,比去岁娘娘赐我的差远了。想是阿柏将好东西都给了公主。”
宜安公主听谢贵妃打趣,笑道,“贵妃惯会说笑,上等皮子我一块儿没留,除了孝敬了外祖母和宁荣姑妈,就是太太那里。太太给贵妃的,定是最好的。只是这世间东西,我还没见过哪里的比姑母这里更好。”
宜安公主毕竟是寿安老夫人的外孙女,寿安老夫人眼里,宜安公主也没一处不说,听宜安公主说这皮子的处置,不由笑道,“宜安的确孝顺。”
宜安公主笑,“紫羔皮在皇家都算稀罕,民间更是少见,太太以前竟不得穿,我有去岁姑母赏的,并不缺这个。”
寿安老夫人与胡太后笑赞,“要说明礼懂理,就是咱家的公主了。”
胡太后先时见过谢柏,就很喜欢,如今宜安公主同婆家相处得宜,胡太后自然也欢喜,笑道,“这样才好。”又说谢家俭朴,赏了谢太太几块紫羔皮。宜安公主与夫家相处愉快,也得了一份儿赏。大家又撺掇着胡太后把那西蛮王室的宝贝拿出来瞧瞧,胡太后显摆一回,受了不少奉承,中午留宁荣大长公主、寿安老夫人、宜安公主用膳。
胡太后得了宝贝,自己舍不得穿用,私下给了文康长公主,道,“哀家老了,你正是穿戴的年纪。”
文康长公主抚摸着柔软的皮子,“我就却之不恭啦。”
“却什么却。”胡太后嗔一句,又道,“沿个宽银鼠边儿,做个小云肩就好看。”当初能得先帝眼缘儿,给先帝睡出个儿子,胡太后相貌自不消说,便是打扮上也颇有心得。
文康长公主点头,“这紫色太深,别的颜色压不住,的确得配银鼠边儿才好。”
胡太后一笑,“那是。”
母女两个说会儿话,胡太后瞧着紫羔皮又说到宜安公主,“当初给宜安相看谢驸马,如今瞧着,果然真是不错,看他们小俩口说话就知道。”
文康长公主道,“听说谢驸马要外放,宜安要不要一道去?”
胡太后立刻炸毛,“外放?外放到哪儿去?”
文康长公主不好不提醒老娘,省得又给人做了枪使,便细说了此事,“谢驸马这趟出使西蛮,颇是得力。皇兄或者想他外放西宁那边儿。”
胡太后道,“这怎么成,哀家听说那西沿子皆是些蛮人,茹毛饮血的,凶的狠。就是谢驸马,在帝都安安生生的做官儿就是了,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受这些辛苦。”
文康长公主耐心道,“满朝文武,还不都是给皇兄干活儿的。这天下,是皇兄的天下,皇兄相中了谢驸马,想他外放效力,母后倒第一个不同意了,您哪,当真是偏心女婿。要不,您去跟皇兄讲,别叫谢驸马去了。”
胡太后在这上头一向没啥主意,她对闺女好,对儿妇当然更不赖。不要说寡母重儿子,就是她老人家今时今日之地位,也都是靠皇帝儿子得来啊。事涉皇帝儿子,胡太后便有些犹豫,“我也不是担心谢驸马,还有宜安呢。驸马外放,宜安可怎么办?”她老人家也是真心为宜安公主操心。
文康长公主对宜安公主是走是留并不关心,她不过是不欲母亲成为承恩公府与谢家博奕的刀枪,谢氏还算安分,倒是承恩公府,莫非当她这位长公主能对承恩公府一径利用慈安宫之事视而不见么?文康长公主随口,“不留帝都,就跟驸马一并外放呗。”
胡太后再三思量,“那还是留帝都吧,宜安自幼哪里受过这种千里奔波的苦处呢。”
文康长公主直觉着母亲太爱操心,劝她道,“年轻夫妻,情分再好,也经不得这么三五年的不见面儿。驸马血气方刚的年岁,外放替朝廷效力,身边儿总得有人服侍。”
胡太后皱眉不说话了,她是因儿子上位,对子嗣看重就不必说了。胡太后深深以为,这世间女人,哪怕贵为公主,也得有自己儿子才好过日子呢。胡太后试探的跟闺女商量,“要不就叫宜安跟驸马去任上?”
文康长公主道,“这还得宜安拿主意。宜安愿意去呢,就让她去。她要不愿意,也无妨。一国公主,这地位尊荣已够她自在的过日子,母后你就不必多管了。”
胡太后挺乐意多管管的,仍道,“西宁那样远,宜安要跟着外放,哀家怎能不管。”
“我是说,您甭管她要不要跟着外放的事儿。”
胡太后道,“要是你外祖母知道,不知多心疼。”
文康长公主笑笑,不以为然,“您还以为外祖母不知道呢。”
胡太后惊,“难不成你外祖母早知道?”
“反正她得信儿肯定比您早。”文康长公主道,“不过是没与母后说罢了。”
胡太后道,“那定是怕我知道了着急担忧呢。”
“是啊,外祖母年岁也有了,她老人家最明事理,知道这是朝廷大事,宜安也已出嫁开府,外祖母焉能插手这事呢。无非就是人家小两口自己决定罢了。”文康长公主不好说舅家不是,她今日不过是想说服母亲不要多事,遂道,“外祖母不好同母后讲,我同母后说了,母后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胡太后就一儿一女,儿子要忙国家大事,女儿文康长公主时常进宫,胡太后对这个女儿的信任自不必多说。听女儿这样讲,胡太后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也就应了,“这也是。我还总当宜安是初来我这儿的小女孩儿了,觉着才一转眼,她就长大了。”
文康长公主附和着母亲说了几句,及至天晚,方出宫回府去了。
寿安老夫人与宁荣大长公主在慈安宫所为,谢柏还是从母亲谢太太那里知道的。而谢太太,自然是从闺女谢贵妃那里知道的。
谢太太气个半死,与谢莫如商议,“平日里并没有得罪过他家,就是上次莫忧在桂花宴受辱,咱家瞧着宜安公主的面子,也忍了。好端端的,怎地倒在慈安宫给咱家下套?”智商低的人怕都察觉不出这是圈套来,可谢家臣子之家,焉敢有什么东西更胜慈安宫一头。宁荣大长公主话里话外的说宜安公主给她的紫羔皮比去岁太后娘娘赏的还好,世间小人颇多,倘不是宜安公主与谢贵妃当下圆话回来,怕现下就要有小人谏言了。
谢莫如稍一思量道,“无非是不愿意宜安公主随二叔外放。”
谢太太都不能理解承恩公府的想法儿了,“这与承恩公府有何相干?”谢家先时与承恩公府没过节啊!谢柏姓谢,与承恩公府有何相干?就是宜安公主,难道外放对宜安公主有什么坏处不成?这样难得的机会,等闲公主哪个有呢?
谢莫如倒是很了解承恩公府的想法,一语道破,“无非是担心宜安公主立场罢了。”
“什么立场?”
谢莫如便不再说话了,谢太太脸上的僵硬状态难以形容。良久,谢太太咬牙切齿挤出一句,“亏得她还一直想与大长公主比肩。”
谢莫如面儿上没有半分动容。
谢太太这般怀念宁平大长公主,倒不是宁平大长公主给过她什么好处,事实上,谢太太这样的,当时碍于诰命太低,见宁平大长公主一面都难。即使后来谢太太与宁平大长公主做了亲家,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谢太太会说出这种话,倒不是怀念宁平大长公主为人,主要是怀念宁平大长公主的智慧。宁平大长公主再如何给她造成身份智商上的各种压力,可起码宁平大长公主是正常人,绝不会如宁荣大长公主出这种昏招。姻亲之家,哪怕没守望相助的意思,两不相干就是了,再没见过这般拆台的。
哪怕谢太太这样寻常内宅妇人,也不能理解宁荣大长公主能做出这样的奇葩事。
宁荣大长公主里看外看都是个聪明人,而且,以往谢太太真心觉着宁荣大长公主真就不比宁平大长公主差。如今谢太太方明白,完全没有可比性啊,先前定是她眼瞎,才觉着宁荣大长公主有智慧。这一相处才知道,什么叫差距。
谢太太真怀念宁平大长公主的智慧啊,哪怕人家高山仰止,不是自己能明白的,起码人家不会干出这种事来——拦着宜安公主上进!
真的是拦着宜安公主上进!
宜安公主虽是公主,可她不是正牌子皇家人,宜安公主的亲爹是今上堂叔,完全是因为与今上感情好,再加上死得早,好歹是姓穆的,皇室人丁不旺,逮着个姓穆的就格外稀罕,故此宜安破例封了公主。
可说到底,宜安公主与正牌子的永福公主、长泰公主是不一样的,如今能随谢柏外放,宜安公主身为宗室,亦有其身份意义所在,外放几年再回帝都,也是公主出头露脸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而珍贵。
东穆王朝自太\祖皇帝起,女人预政的事儿多了,谢家倒不是期冀宜安公主有程太后与宁平大长公主的本事,但如果能加重宜安公主的政治份量,也是谢家喜闻乐见的。
而今宁荣大长公主是什么意思,怕宜安公主与谢柏一道外放,还是想直接搅黄了谢柏外放的差使?
不论哪种打算,谢太太都气不打一处来。
加重宜安公主的政治份量是谢家的预计,当然,也得稍稍引导一下宜安公主的政治倾向,但,谢家并没有想宜安公主与承恩公府隔离的意思。
倒是承恩公府,这是要翻脸吗?
谢柏与父兄道,“只恐承恩公府再生是非。”
谢莫如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无甚新意。”
只是,向来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承恩公府甭管使出什么手段,谢家现在一时还没法子直接把皇帝他舅家干掉,唯有小心防备罢了。
宁荣大长公主此计未成,立刻再生一计。穆元帝既确定谢柏外放之事,同内阁商量后便颁了旨意,因眼下就是年了,待年后便要启程。
宜安公主的去留亦已决定,谢柏自回帝都后,夫妻感情再进一步,两人商议后,宜安公主亲自与胡太后说,“总不能让驸马一人去,我既嫁了他,便要顾好了他。”
胡太后这里有文康长公主先打过预防针了,既是皇帝儿子的国策,胡太后也就没反对,再三叮嘱宜安公主,“你自小没离过哀家身边儿,这一去,千里之外,自己也得多留心。哎,要是受了欺负,就着人回来跟哀家说啊,哀家给你做主。”说着不禁伤感,宜安公主眼圈也微微泛红。她自幼在慈安宫,可慈安宫已经有了永福、长泰两位嫡公主,她出身不比嫡公主,在慈安宫自不是最受宠的,但要说委屈,太后姑母兼姨母也没委屈过她。
宜安公主硬将泪憋回去,劝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姑母。”
“哀家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荣大长公主道,“即便要随驸马外放,不妨令驸马先行,待天暖你再动身,也是一样。”
宜安公主笑,“哪里还用折腾两遭,宁荣姑妈是知道我的,再不是娇气的人。何况,天虽冷,也冻不到我。”
宁荣大长公主道,“你哪日有空,去承恩公府看一看老夫人,她老人家不见你定不能放心。”
宜安公主笑着答应了。
胡太后都不说啥,宁荣大长公主更不好说些拦着宜安公主的话,倒是寿安老夫人,新年刚过,眼瞅着谢柏宜安公主就要启程,她老人家却病了。
病势还想当沉重,穆元帝直接派了御医住在承恩公府。
宜安公主这还怎么走,不要说谢太太,便是谢尚书也觉着,承恩公府这招太贱。谢莫如淡淡,“寿安老夫人病危,不若上书请南安侯回帝都侍疾。”
南安侯,宁荣大长公主嫡三子,驻南安关,因战功封侯,掌南安驻军,也是承恩公府唯一掌兵权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
第77章 南安侯
承恩公府欺人至此,谢家哪怕向来低调,也不是任人揉圆捏扁的面团儿啊。要是这样都能忍,谢家以后也不必在帝都立足了。
回击承恩公府的方式很多,却都不比谢莫如今日所言水到渠成且杀伤力巨大。
召南安侯回帝都只是第一步,还要选一位能守边的大将彻底取南安侯而代之方好。谢家不似承恩公府,只会用些妇人手段,谢家直接就明着来,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而且,光明正大,敢做敢言。
谢柏临行前还跟宜安公主通了气儿,“寿安老夫人有了年岁,人老了,最重子孙,这样病着,虽然老人家嘴里不说,心下不能不想。公主一个外孙女都忧心老夫人的病情,何况远在南安关的南安侯呢。将心比心,如今瞒着南安侯,不妥。”谢柏这话合情合理,这年头,朝廷都是以孝治天下,何况臣子?倘孝道有亏,不要说为官,做人都难。
宜安公主听得丈夫这话,实在正中心坎儿,她道,“我也正想这事儿呢。”
“咱们夫妻一心,倒想一处去了。”谢柏笑笑,“公主既也有此意,何不与太后娘娘提一提呢。承恩公府或想着今上恩深似海,南安关事情繁多,故此不好开口。可世间之事,还有什么比孝义更重要的呢?”
宜安公主也担心寿安老夫人的身体,且丈夫的话在理,便应了。
接着,谢柏就宜安公主去承恩公府的次数,也提了醒儿,“公主与长公主皆是寿安老夫人的外孙女,论心,是一样的心。就是陛下,也没有不担心老夫人的道理。只是,君臣有别。如陛下,再如何担忧,也只是着御医去承恩府上。公主心善,天下皆知,但要说去承恩公府,比照长公主即可。公主想一想,宫里太后娘娘一样担心呀。太后娘娘也不年轻了呢,公主有空,也要进宫宽慰太后娘娘娘才好。”
宜安公主毕竟是公主之尊,虽然担心寿安老夫人,也不过是三不五时的过去看看,并不用去承恩公府侍疾。只是,承恩公府行事令人齿冷,谢柏也就不介意提醒宜安公主一些事了。宜安公主见丈夫处处为自己着想,心下柔情满满,忧心忡忡,“驸马一人去西宁,我如何放心。”
驸马同样不放心自己的公主媳妇,叹,“老夫人突发急病,为之奈何?我总在西宁等着你。”定了启程的日子,宜安公主不去行,谢柏是要照原日子出发的。宜安公主又叫身边女官过来商量,哪些东西随驸马一并带走,哪些东西不必随行。
宜安公主再进宫去宽慰胡太后,寿安老夫人病势颇急,宜安公主爹娘已故,自幼长在慈安宫,承恩公府也一直对她颇多照顾。外祖母病成这般形容,宜安公主不好远行,便与胡太后说了留在帝都的事。胡太后叹口气,“这也好。”
宜安公主便顺嘴儿说了,“南安表兄那里,要不要召回,外祖母一见南安表兄,兴许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胡太后赞,“我这几日六神无主,幸而你给我提了醒儿,可不是该召南安回朝么。”
俩人就这么把事儿说定了。
文康长公主不禁多看宜安公主几眼,心说,几日不见,宜安智商见长啊。
胡太后同皇子儿子一说,穆元帝道,“这也好。”老太太要不行了,再没有不召人家儿孙回来的理。何况此刻并非战时,南安关太平多年,穆元帝召内阁商议个接替南安侯的大将,就痛快的下旨召南安侯回帝都了。谢尚书在朝中还格外上书,寿安老夫人身子不康泰,承恩公、承恩公世子、宁荣大长公主第二子户部侍郎的差使,请陛下安排人接替。
谢贵妃还与穆元帝道,“娘娘好几次想去承恩公府探视,臣妾与赵姐姐劝了又劝,总算劝下了。臣妾想着,是不是问一问长公主,老夫人病情到底如何了?哎——”谢贵妃一声轻叹,“这话,原不是臣妾能说的,只是,将心比心,臣妾也是做晚辈的,一样的孝心…要是长公主觉着…陛下奉娘娘去一趟承恩公府上,也是应有之义。”
穆元帝叹,“爱妃所言甚是。”
这事儿是谢贵妃私下同文康长公主说的,文康长公主深望谢贵妃,谢贵妃面儿上一派恭谨诚恳,文康长公主便道,“贵妃这话在理。明日我去承恩公府走一趟吧。”
早在朝廷下旨召南安侯回帝都时,宁荣大长公主就悔青了肠子,心下大骂宜安公主在慈安宫多嘴,却不想,宜安公主当真是一片好心,寿安老夫人都“病”到这步田地了,召南安侯是应有之义。不但如此,皆因寿安老夫人“病”了,家族子弟忙于侍疾,差使让人顶了,也是圣上体贴啊。
只是,寿安老夫人毕竟还没死呢。别家都是长辈死了,晚辈按制守孝,人家寿安老夫人还有气儿呢,就先令人顶替了承恩公一系在朝中的差使,陛下,您老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清算舅家么?
穆元帝的心思,寻常人当真猜不透。
猜透的那个,已经给穆元帝上书了。上书的是谁,谢尚书呗。
谢尚书送走儿子,回头就跟承恩公府死嗑。
饶是宜安公主对政事不大敏感,也觉着有些不对了。丁忧守制是应当的,哪里有家中老人生病,子弟便要辞官的呢?
宜安公主是最不愿意看到承恩公府与谢家生隙的,她还特意去了一趟谢家,谢太太难免提及寿安老夫人,宜安公主道,“先时多是昏迷,如今倒是清醒的时候多了,御医用心,痊愈也是指日可待。”
谢太太露出笑容,“谢天谢地。老夫人这一病,不要说殿下,就是我,也担心哩。只是想着,承恩公府侍疾,我纵使担忧,也不好多去打扰。如今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大吉大利,宫里太后娘娘若知道,也能放心了。”再不睁眼,介时太后陛下亲去承恩公府,这位老夫人恐怕不死也要死了。
“是啊,姑母知晓外祖母病势好转,亦为开怀。”宜安公主也一样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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