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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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立刻闭嘴。
小夫妻二人回了新院子,余幸先让丫环打水服侍着丈夫洗过脸,一面道,“你在书房的东西,我都收拾过来了,一会儿你看看可还齐全?姐姐给咱们安排的这院子宽敞,明三暗五的正房,我给你收拾出了一间书房,以后你就在这书房里和功就是。”
阿冽接过媳妇递过的手巾,擦净脸道,“唉哟,咋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余幸瞪他,“少说这些酸话,我过来难道不好?”
“你不修园子了?”
“我托祖母寻了个可靠的管事看着,反正园子图都画出来了,修园子虽然重要,跟我相公也没的比。”余幸眼里含笑道,“自你走了,我是挺挂心的。还想着让祖母给你在府里寻个有学问的先生,让你回府里念书。祖母说罗先生学问极好,到底你一人在这里,我哪里真放心的下,就同姐姐一道过来了。”
当天,不要说下午回来阿冽没咋在祖母屋里呆,就是吃过晚饭,也不咋在祖母屋里呆,略说两句就带着媳妇回屋歇着了。何老娘是一点儿意见都没了,还同自家丫头片,“那啥,你在卜一卦,看咱阿冽啥时当爹。”
何子衿:…
夫妻俩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就是余幸吧,何家女眷都觉着这是个作女,就是阿冽,成亲不久俩人还能吵一架。结果,余幸一来,立刻就又好了。就是晚上,嗯,也挺和谐。
阿冽还说她,“看吧,我早说了,就是开始一两回有些疼,这回舒坦吧。”
余幸到底是个女人,而且,步入女人的时间不长,羞道,“快闭嘴,不许说这种话。”
“不说就不说,这原也不是靠说的。”阿冽正是血气方刚的青春年纪,就又和谐了一回。余幸,嗯,余幸也得说,得了滋味儿,就一点儿不难受了。余幸又有些怀疑,道,“你怎么突然就,嗯,这么,嗯,你是不是有人啦?”
“胡说什么。先前老说疼,不要人近身,这会儿舒坦了,又疑神疑鬼。”阿冽道,“你不是一直说疼么,我就找了本书研究了一下。”
“看什么歪门邪道的书啦?”
“明晚咱们一道看。”
“去!我才不看呢。”
“那我看了教你。”
“我也不学。”
“成,你躺着就行。”
“越发坏了。”
田嬷嬷听着里间时不时有笑声传出,心下总算松了口气,想着,小夫妻刚成亲,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合的。这回姑娘过来,可算是过来对了,跟姑爷情分多好啊。
因着新媳妇过来,阿冽好几天都是笑眯眯地,别说阿冽,就是余幸,嫌沙河县苦啊啥的,结果,小夫妻一团圆,气色很是不错,尤其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当然,余幸很有些看不上沙河县本土的士绅太太,也是真的。尤其庄太太,还爱带着针线过来,一面做针线一面巴啦巴啦的说些本土八卦,一下午得喝三壶茶水,点心也要吃半盘子,余幸简直见不得庄太太,觉着庄太太太过粗野。
见得见不得吧,反正日子就这么过。孩子们对于多了个舅妈、嫂子、婶子的长辈,也很快就接受了。阿珍还给了个评价,瞅着余幸道,“比成亲那天好看多啦。
何老娘好笑,“你还知道好看难看啊?”
“知道。”阿珍点头,“阿曦妹妹第一好看。”
阿曦投挑报礼地,“阿珍舅舅跟我一样好看,也是第一好看。”
阿晔听这话气地,与阿曦道,“咱俩是龙凤胎,才是一样的。”
阿曦扬着小肉脖子,道,“我比你好看,阿珍舅舅也比你好看。”
阿晔道,“明儿祖父再考你千字文,休想再叫我帮你了。”
“我才不用你帮,珍哥哥都教会我了。”
阿晔气地,自从纪珍舅舅来了后,他妹妹就总跟纪珍舅舅在一块儿,明明小时候妹妹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好不好!而且,有了纪珍舅舅,妹妹也不如以前好欺负啦。
阿晔每每想起,小小心灵便十分郁卒。
余幸时常听阿曦阿晔说“祖父”,私下还问丈夫,“我听说姐夫亲生父母都不在了,阿曦阿晔叫的祖父是谁啊?”
阿冽道,“是朝云师傅。”
余幸心头一跳,同丈夫打听,“就是皇后娘娘的舅舅,方先生吗?”
阿冽有些讶意,道,“你也知道啊?”
余幸道,“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你忘了我祖母姓什么了?”
阿冽这才想了想,“是哦。”他成天的忙,把太岳母姓谢的事给忘了,就听妻子道,“说来,我家同方家也算姻亲,方先生也是我的长辈,你说,我要不要过去请安?”
阿冽道,“不用了。朝云师傅不见外人。”
“我是外人么?”余幸不满。
“那他也不一定见你,再说,谢家跟朝云师傅只是姻亲,又没什么血缘关系。”
“那也不能问候都不问候一声吧。”余幸道,“这样成不成,我写个帖子,备份礼,托姐姐递过去。要是方先生肯见,自然好,就是不见,咱们的心意也尽到了。不然,亏你还成天师傅师傅的,就不从我娘家论,我嫁了你,也得叫师傅知道一声,是吧。”
阿冽道,“朝云师傅知道的啊,聘礼里那对鸳鸯佩,就是朝云师傅给的。”
余幸大叫一声,捶丈夫一记,“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你也没问我啊。”阿冽颇是无奈,觉着女人脑子想的东西真是叫人理解不透。
余幸又捶他一记,忙叫丫环把鸳鸯佩取出来,再赏鉴了一回,道,“原我就瞧着是块古玉,平日里都没舍得戴。”
“都是谎话,初时都戴的,上回拌嘴后你就不戴了,带把我的也收了回去。”阿冽拆媳妇老底。
“闭嘴闭嘴闭嘴。”余幸白眼,自己又笑了,道,“上牙还有磕着下牙的时候呢,拌嘴怎么了,以后拌嘴的时候还多着呢。”
阿冽把媳妇揽怀里,道,“干嘛要拌嘴呢,你看姐姐、姐夫,一次都没拌过嘴。”
“姐姐说什么,姐夫都听,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听。”余幸心说,大姑姐跟只母老虎似的,谁敢跟她拌嘴呀。
“你要说得对,我也都听。”
小夫妻叽叽咕咕的说些私房话,余幸虽是个作人,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也自有欢乐时光。只是第二天就叫阿冽帮她去递帖子,阿冽道,“你跟姐姐说不一样么。”
“我就要你去说。”
“你先放一边儿吧。”
“你可不要忘了。”
“晓得晓得。”
“我还备了礼,你一并托姐姐带去。”
“知道知道。”
结果,不出阿冽所料,礼啥的,朝云师傅根本没收,帖子当然也退回来了。余幸给郁闷的,同丈夫道,“朝云师傅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是啊,朝云师傅又没收我做弟子,就姐姐能时常过去,姐夫要去,都得跟我姐一道。”
“为啥?”
“他一人去,也见不到朝云师傅。”
余幸道,“真是个怪人。”
“朝云师傅是长辈,不许这么说。”点妻子鼻尖一记,阿冽捡了本书看。余幸倚着一畔的引枕问,“那朝云师傅喜欢什么,是不是我备的东西不合师傅的意?”
阿冽道,“我也不晓得朝云师傅喜欢什么,就是姐姐也不大晓得啊。哦,对了,朝云师傅不吃酱菜,不吃咸肉,不吃死掉的鱼,就这样。”
“跟娘娘挺像的。”
“舅甥么,自然是像的。”阿冽道,“阿曦就像我,自小喜欢吃肉。”
“阿曦有一点儿胖了,小时候胖些自然好看,女孩子大了还是瘦些好,姐姐应该在吃食上给她克制一些。”
阿冽翻过一页书,道,“没事儿,咱家没胖人。我小时候,姐姐小时候,都胖。兴哥儿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抽条长个瘦下来了。”
余幸总是打听朝云师傅的事儿,在阿冽这里,阿冽还不会多心,一打听到大姑姐那里,何子衿就都明白了。余幸种种,当真叫何子衿想到朝云师傅的评价。
哎,甭看大姑姐与弟妹相处的不大融洽,余幸要给朝云师傅递帖子送礼物啥的,何子衿还真给她办了。朝云师傅一听是余幸送的东西,直接都没看那帖子,淡淡道,“谢氏血统,天然就有墙头草的势利。幸而娘娘不像谢家人。”
对比余幸所作所为,何子衿也只得说:朝云师傅你不愧是我何小仙的师傅啊!只是,大仙师傅你既然知道,你咋不早说啊。
对于女弟子此等疑问,朝云师傅也有些不解,看向女弟子道,“朝中这种势利眼的墙头草多的是,余家也是巡抚之家,余氏之父在朝为正三品侍郎,这出身并不委屈阿冽啊。想在官场上得一席之地,联姻也是很必要的。”
第365章 北昌行之五十三
有了这么个势利眼的弟媳妇,也不是没好处,起码,江赢过来的时候,余幸就很热情嘛。
因为看不上沙河县本土的士绅太太,余幸跟何老娘也没啥共同词言,好在来了位纪大将军的继女,是的,纪大将军的这位继女十分有名气,克夫命简直是闻名北昌府,纪大将军两次为其定亲,皆是军中少年英才,结果,头一位还没定亲呢,刚把亲事说定,定亲前,就意外死了。第二位是定亲后成亲前,继续意外死亡。可想而知这位江姑娘在婚姻场上是个什么名声了,当然,比江姑娘更有名的是其生母纪夫人江氏的名声,这是位三嫁妇人,出身于蜀中小小山村,凭着三嫁,终于步步青云,做了超一品诏命。
余幸心里不见得多么喜欢江赢,毕竟,她对于江赢之母纪夫人江氏三嫁之事还是有些看不起的。但,余幸也是个明晓轻重之人,就凭江赢现在的继父纪大将军的地位,江赢也是只能交好不能得罪的。江赢是过来榷场,顺便过来拜访何子衿的,何子衿先时特想插一手的红参生意,因着上等红参都是大家大族所把持,何子衿插不得手,倒是江赢如今做起红参生意来。
想一想纪大将军在北靖关的权势,江赢能在这里头分一羹虽不算什么稀罕事,但这杯羹真想顺利分到手,也得有人有手段。
江赢送了何子衿一匣子上等红参,何子衿还说,“这样好成色的红参可是不多见。”
江赢笑,“姐姐都说好,看来定是好的。”
何子衿道,“我们做润肤膏都是用次一等的,其实也是不错的红参了,倒不是用不起最好的红参,只是,再好一等的红参,都是有价无市。”
江赢道,“姐姐以后倘要一等参,只管去我铺子里知会一声。”
“好啊。”何子衿江赢两个说些榷场的事,江赢就留在县衙住了下来,一方面也是照顾阿珍。纪珍很高兴姐姐过来,正好请姐姐参加他的生日宴。
纪珍的生辰在七月,今年八岁生辰。江赢想着,弟弟不在家,生辰上更不能委屈弟弟,就同何子衿商量起给弟弟过生辰的事。何子衿笑,“问一问阿珍的意思吧。”
江赢还想着,她弟不过八岁,能有什么主意。不想,她弟都想好了,他要请小伙伴们吃饭,菜单也拟前拟了出来。何子衿接了,与江赢一看,呵,不是各种炸鸡就是各种丸子,纪珍还跟子衿姐姐和姐姐做了解释,“我们都爱吃炸鸡,大宝哥爱吃鱼肉丸子、是虾肉丸子,嗯,丸子啥的,我们也喜欢。还有时令水果再准备一些,主食就是长寿面就行。”
何子衿道,“那就这么准备啦?”
纪珍点头应了,道,“这是我们吃的,姐姐,你们大人愿意吃什么吃什么,不用跟我们一样。”
“没准备跟你们一样。”何子衿道,“再给你们添几个素菜吧,不是鱼就是肉,会腻的。”
“不用不用。”纪珍绝对也属于那种小时候不爱吃菜的小朋友,何子衿笑眯眯地,“添个烤蘑菇炸芋头条…”
“好啊好啊,再来个拔丝苹果。”纪珍又添了个菜。
何子衿与江赢相视一笑,都应了他。
待纪珍生辰那日,一大早,纪珍就同阿曦妹妹换上了生辰装,一身小红衣袍,因着天气转凉,领子与下摆还缀了一圈白色的小兔毛。阿曦妹妹同他的衣裳区别就在于,纪珍的是小袍子,阿曦妹妹的是小女孩儿穿的小裙子,但也一样领口裙摆的缀了小白兔毛。然后,纪珍先带着阿曦妹妹去跟长辈们问侯早安,之后,就等着收生辰礼啦。阿曦妹妹送了纪珍舅舅一个针线十分稚嫩的荷包,是阿曦妹妹平生第一个成型作品啦,红底黑线在荷包上绣了个珍字,说是绣都客气,就是描出个珍字,然后用歪歪扭扭的大针脚缝出来的。因是阿曦妹妹送的,纪珍舅舅十分喜欢,当时收了就挂腰上了。阿晔看到笑到肚子疼,还说,“打远一看,以为挂着个小口袋呢。”
阿曦握着小拳头开始运气,纪珍道,“这是阿曦妹妹的心意,我最喜欢啦。阿晔你送我啥?叫我看看。”
阿晔描了个寿字送给纪珍舅舅,然后,这幅字被纪珍舅舅从头批评到脚。阿曦听的直乐,松开小拳头拍巴掌,还做鬼脸笑话她哥没文化。然后,就换阿晔握着小拳头开始运气了,而且,阿晔下决心,以后再不给纪珍舅舅送生辰礼了。
孩子间的插曲不计,今天纪珍委实收到不少生辰礼,包括他姐姐亲手给他和阿曦妹妹做的小袍子小裙子,子衿姐姐送他的砚台,三姐姐和阿琪姐姐送他的新衣裳,还有重阳哥送他的木头刀,大宝哥送他的一套新书,二郎弟弟二宝弟弟送他的一包新出炉的蛋烘糕。因为蛋烘糕是何祖母的最爱,阿珍很体贴的送给了何祖母吃。何老娘直夸了阿珍半刻钟,把小小阿珍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儿好不好。夸得小寿星阿珍一整天的小脸儿都是红扑扑的。
让纪珍有些意外的是,他姐姐还给了一份姚节哥送他的生辰礼,而且,不知道为啥,姚节哥还很上道的送了双份,江赢道,“阿节说,一份是你的,一份是给阿曦的。”
纪珍就很高兴了,道,“阿节哥怎么还知道我的生辰啊。”虽然很可能是阿节哥在拍他马屁,但阿节哥记得给阿曦妹妹也准备一份儿,这马屁明显拍得很有档次啦。
江赢笑,“阿节一向心细。”
纪珍接了生辰礼,忙颠颠儿的拿了一份给阿曦妹妹,阿曦妹妹也很高兴,同纪珍舅舅道,“阿节舅舅很好。”
“嗯,还算不错吧。”想要巴结他爹他娘的人太多啦,阿节哥算是其中不错的一个。
俩人便头碰头的看起生辰礼来。
纪珍生辰礼收了,接下来就是中午的生辰宴了,因特意选了县学里休息的日子,也提前知会了大人们,于是,人来的很全,相当热闹。孩子们的那桌自然丰盛,大人们的,嗯,怎么说呢,丰盛上还得添个更字儿。因家里有烤鸭铺子,烤鸭大家是常吃的,这回是烤鸭的升级版,大大的一只烤鹅,还有烤乳猪啥的,甭看成年野猪的肉粗糙不大好吃,小野猪则是又香又嫩,立刻把小朋友们都吸引过来了。
阿曦还一幅很后悔的样子,一面端着小盘子排在重阳哥后面等着她娘切乳猪肉,一面同纪珍舅舅道,“哎哟哎哟,咱们怎么没想到吃烤乳猪啊!”
纪珍舅舅深以为然的点头。
阿晔排在队伍最末,还不忘耍嘴贱,道,“怎么能吃你的同类呢。不能吃,太不人道啦!”人道这个词绝对是跟他们娘学。
阿曦踢着小腿要过去跩她哥,纪珍忙拦着她,“轮到你啦,快把盘子递给姐姐。”阿伍是按年龄排的,阿曦属于插了纪珍舅舅的队,排在了前头。
阿曦哼唧两声,觉着还是吃肉比较重要,就暂没理她哥,还是放下句狠话,“一会儿看我不捶你!”又跟她娘要求,“娘,把好吃的肉都给我跟珍舅舅,一片都不留给我哥。”
何子衿道,“打架谁都没的吃啊!”
纪珍回头念叨阿晔两句,“你别总招曦妹妹揍你啊。”
阿晔道,“我这是实话。”见他妹要跑过来,连忙道,“不说啦不说啦。”
阿曦晃晃小拳头,接过自己的小盘子,先捏一片给纪珍舅舅尝尝,纪珍舅舅咬一小口,说,“妹妹也吃。”阿曦就把剩下的吃掉了。
小孩子们一人不过三五片,重阳年龄大些,也就半盘的量。余幸道,“不知道孩子们这么喜欢,要是知道,该多烤几只。”
何子衿笑,“不能叫他们吃太多,连带炸鸡,今天是阿珍生日,随便他们吃多少,以前也都是有数的。再好吃的东西,过量也就不美。”
余幸大家出身,亦是讲究饮食有度,点头道,“是这个理。”
余幸虽是个臭讲究,但来了沙河县也不至于还飘在半空不接地气,准备阿珍的生辰宴,她还让自己的厨娘过去帮忙了。哪怕余幸是看在阿珍的面子上,能有这番眼力劲儿,何子衿也比较熨帖,何老娘私下也说,“到是也知道个大面儿。”
余幸现在岂止是知道个大面儿,对大姑姐简直好得了不得,完全是芥蒂全消的模样,就是大姑姐铺子里研究新的胭脂水粉,她也跟着提了不少意见。甭看余幸是个作人,朝云师傅对余氏家族也仅止于“可称得上世族,但如今也只能算二流家族。”,但相对于何子衿江赢这些草根出身的,对于时下的胭脂水粉的确是别有一番见解的。这种,大约就是自小到大的熏陶吧,用余幸的话说,“我家传下来的胭脂方就有四十六种,香方更多,足有五十种。”就是余幸自己,她自小没用过外头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己配的。
余幸生在这样的家族,自不会打听大姑姐这些方子的配法,这都是机密,她只是将自己对胭脂水粉的一些心得提出来,段太太都说,“大奶奶真不愧大家族出身,就是比我们有见识。”
余幸笑,“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怎么没用,这粉按大奶奶说的合了花露来蒸,果然再添一层甜香,配了成套的胭脂卖最好不过了。”段太太心里都觉着,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奶奶虽傲气些,见识果然也是有的。
因着余幸帮着改进了水粉方子,何子衿看她颇是顺眼,更让何子衿意外的是,余幸还提供了两个香方,余幸道,“这个方子是我自己配出来的,并不是族里的方子,大姐姐知道就行了,不要传到外头去。”
何子衿道,“方子我不能白收,给你算提成。”
余幸不大乐,“咱们什么关系,大姐姐这般说,就见外了。”自从知道大姑姐同纪夫人江氏与江赢关系莫逆后,余幸就决心要同大姑姐搞好关系了。
何子衿笑,“生意是生意,亲戚是亲戚,亲兄弟还得明算账,生意上的事,你听我的。”
大姑姐非要如此,余幸也只有随她了,私下还同丈夫说,“姐姐也太见外了。”
阿冽很高兴媳妇跟家里人亲近,笑道,“姐姐给你就收着,方子不同别的,以前族里有个伯娘想做咱家的酱菜生意,也是跟咱娘买的方子。一码归一码。就是三姐姐的烤鸭铺子,里头也有姐姐用方子入的股,这些事分清楚了,亲戚更亲。”
余幸便不说什么了。
日子缓慢平顺的滑过,刚过阿珍生辰没几天,这八月还没到呢,就收到姚节托人送来的两车皮货两车风鸡风车风鹿给送了来,以及给好兄弟阿冽的书信。阿冽还说呢,“咱们家又不缺皮子。”心里觉着兄弟真是惦记自己啊,结果,打开信一看,真是自作多情了,皮子和山货都不是给他的。那啥,是给他姐和江赢江姑娘的。
阿冽心下骂一句见色忘友,心里也很同情他这个兄弟啦,比他还长两岁呢,至今没娶上媳妇。
阿冽看过信就将皮子给他姐和江姑娘送去了,何子衿都说,“阿节这孩子,如何送这么多皮子过来,咱家有呢。”
阿冽忙道,“姐你不晓得,我听阿节说过,北靖关那地方,山林多,狼啊鹿啊熊啊的都打不完,阿节每年都得请多皮子。你一半,江姐姐一半。”
江赢笑,“如何还有我的?”
“江姐姐这么过来,阿节担心你没带足冬□□裳吧。”
江赢笑,“劳他想着了。”
虽然一块兄弟的皮子都没得,阿冽还是很为他这光棍兄弟刷好感的,道,“阿节这人,一向心细。看着好像粗枝大叶的,实际上是个细致人。人也好,以前在学里,没人不喜欢他的。”
何子衿不忘同弟弟道,“别忘了给阿节写封信,让阿仁哥再去北靖关的时候一并带去。同阿节说,东西收到了,家里用不清,以后别叫他送了,让他留着自用,或者是送给同僚些是一样的。”
阿冽心说怎么他姐还带给拆台的啊,想着江姐姐的未婚夫孝也快出了,他还是得把兄弟的念想同他姐说一声,好让他姐也能在江姐姐这里帮个忙,使个劲儿啥的。阿冽这般计划呢,嘴上便道,“他一向周全,哪里会忘了同僚家。他既想送,不叫他送,他反不乐。又不是外处,他这些东西,就是搁家里也没个针线上的人给他做。”
何子衿问,“阿节都百户了,家里也没买个会针线的丫环服侍。”姚节是个能吃苦的,但在帝都时,也是个爱享用的。
“他成天在军中,买丫环来做什么?再说,先时他那后娘想坏他名声,就是从他身边丫环入手的。经那一事,他身边就没留过丫环,觉着事多,都是用小厮的。”阿冽忙又讲了讲好友自小不幸,最缺关怀之事。
何子衿道,“先时托阿仁哥给阿节送了回冬衣,这么些皮子,索性再给他做几身,叫他放着穿。”
阿冽笑,“那敢情好。”
这么些皮子,何子衿就都各家分了分。
余幸得的自然是上等一份儿,因有几条火红的狐狸皮,毛色光泽都是上好的,因见余幸似是喜欢,何子衿就给了她。余幸还客气了两句,“姐姐留着给阿曦做衣裳吧,孩子们穿正好看。”
何子衿笑,“她有呢。你们今年成亲第一年,正当穿红的,喜庆。”
余幸见大姑姐诚心要给,就高兴收了,她其实也有一件红狐皮的斗篷。她的私房里还有几块红狐皮子,再添上这些,正可给丈夫添一件狐裘大氅。
结果,狐裘大氅还没做呢,余幸同阿冽就干了一仗,打架原因,嗯,暂时不不清楚。但何.教育小能手.子衿姐姐不知道她弟是这样的人哪,他,他,阿冽急了,是真的会跟女人动手的啊。
余幸,余幸,余幸再厉害,她也打不过阿冽啊。
于是,挨了平生一揍。
据说,屁股都给打肿了。
第366章 北昌行之五十四
第366章
俩人为什么干架,何子衿是真不知道,事后,俩人嘴紧的跟蚌壳一般,谁也不说。事前,她就更不晓得了,连余幸的奶娘田嬷嬷都不晓得。
何子衿得信儿,还是余幸的丫环奔到何老娘屋里把何家人喊去救她家小姐命,何子衿这才知道了。何子衿一听说打起来了,哪里顾得问原由,放下手里的茶盏就跑了过去。到小两口的院子里一看,丫环婆子的都在外头劝呢,尤其田嬷嬷,急的都要晕过去了。
一见何子衿来了,田嬷嬷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拉着何子衿的手哽咽道,“大姑奶奶,你看,哎,赶紧救救我家姑娘吧。”
何子衿忙过去拍门叫人,就听里面阿冽问,“你知道错没?”这话显然不是跟他姐说的。
然后,里头传来余幸脑残的声音,“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这话多脑残啊,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何子衿继续呯呯敲窗子叫门,阿冽理都不理。何子衿都听到巴掌着肉的声音了,何子衿听得都心呯呯直跳,劝阿冽,“快开门!有话好好话!”
阿冽哪里听,现在天冷,窗子都是双层,封的严实,门也是里头插着的。余幸先时还挺硬气,可到底不是烈士投的胎,不一会儿就哭着认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也不那么说了。”
俩人分了胜负,何老娘也扶着余嬷嬷过来了,过来也没法子,一道跟着叫门,“阿冽开门。”
阿冽可能是要开门,就听里头余幸哭道,“不要开。”太丢脸了。
阿冽道,“姐,你跟祖母回吧,没事。”
俩人还不开门,何子衿也没法子,只得叮嘱田嬷嬷一句,“一会儿开了门,嬷嬷打发个人去叫我。”
田嬷嬷哪里放心让何子衿走,生怕姑娘在里头被姑爷揍出个好歹,何子衿轻声道,“先预备下热水,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余幸门都不叫开,这会儿还有心情顾面子,想是打的也不是很厉害。
何子衿扶着何老娘回去了,何老娘一回屋就念叨,“这可是怎么啦这可是怎么啦?”
何子衿也是发愁,道,“夫妻过日子,哪里有不拌嘴的,一会儿问问就知道。”
何老娘向来是把自家丫头当百科全书使的,问,“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晓得。”
“要不,你卜一卦看看。”
“一会儿就能知道的事,卜什么卦啊。”
因着阿冽与余幸干架,何老娘长吁短叹一下午,还时不时的同自家丫头念叨,“我跟那短命鬼,一辈子没红过脸。你爹跟你娘也是,你同阿念也没拌过嘴啊,怎么阿冽跟他媳妇就这样儿啊?”真是叫人不放心啊,一会儿又说,“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啊?”
“祖母你就别絮叨了,一会儿就知道是何缘故了。”打发丸子去朝云师傅那里寻窦大夫要些治伤的药膏,还得是能润泽肌肤的那种。待丸子回来,何子衿就命丸子送了过去。
田嬷嬷晚饭的时候方过来,面色平静不少,何子衿打发了丫环下去方问,“嬷嬷可知道,他们如何突然打起来了?”
田嬷嬷叹道,“奴婢带着丫环们在外间儿做针线,姑娘姑爷在屋里说话,初时还挺好的,听着说的是衣裳皮子还有姚节大爷的话,后来不晓得如何,姑爷陡然就大声起来,奴婢刚要去劝,姑爷就把奴婢们都打发了出云,里头插上门,就打了起来。”说着又是一叹。
何子衿问,“如今门可是开了?”
田嬷嬷点头。
何子衿起身道,“我去看看妹妹。”
何老娘也要一道去,田嬷嬷忙拦了道,“老太太、姑奶奶都是好心,哎,我们姑娘脸皮薄,奴婢回去帮着带个话儿吧。待姑娘好些,您二位再去不迟。这会儿,正别扭着呢。”
何老娘直叹气,反复念叨这几句,“这可是怎么回事哟,哎,这可是怎么回事哟。”
何子衿劝道,“祖母莫急。”又问田嬷嬷,“他们俩可伤着了?”
田嬷嬷低声道,“如今已是上了药。”
何老娘更坐不住了,急问,“还真打伤了?”
田嬷嬷能说什么,又怕何老娘这把年纪跟着着急,道,“老太太放心,已是敷了药,并无大碍。”还得劝何老娘,“出来前奴婢劝着,姑娘姑爷都吃了些汤水,如今已是歇下了。”
何老娘这才松口气,都还能吃汤水,可见伤的不是很厉害。
田嬷嬷略坐片刻,不放心主子们,便起身告辞回去服侍了。
小两口打架打得都惊动长辈了,阿念回府就知道了,根本不必打听,何老娘就拜托阿念,“明儿你好生劝一劝阿冽,可不兴动手啊。有事儿说事儿,哪里有动手的!”何老娘虽说不大喜欢这孙媳妇,但也不是能看着孙子打媳妇的性子。
阿念立刻就应承了下来,在何老娘这里没有多问,只是宽慰了何老娘一番,回屋才问的子衿姐姐。
子衿姐姐也不知道原由啊,就将自己知道的说给了阿念听。阿念道,“要不是把阿冽惹急了,阿冽不是个会打女人的。不定怎么着呢,这要是余氏占理还挨了揍,现在早把天掀起来了。”
何子衿也想到了这层,何子衿道,“阿冽肯定是气狠了,你不晓得,阿冽这可真是不动手是不动手,我敲门都敲不开,还听阿冽在里头问‘知道错没?,直到阿幸认错,这才停了。也不知打成什么样儿了,阿幸还不叫阿冽开门。”
“刚挨过揍,一准儿是觉着没面子。”阿念道,“明儿我说说阿冽,这光揍不成,得揍一回,再哄哄,叫她学个乖,这就好了。”
何子衿目瞪口呆的望向阿念,阿念理所当然道,“这余氏啊,早就该教训一下了。现在不把她压服了,以后阿冽当不起家来。”
何子衿道,“打人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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