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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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仪道,“这也不是我不信岳父,程叔叔你不晓得,阿镜家,现在是后娘当家。她那后娘,很是看不上我。我想把事做在明处,也算我小人之心吧。反正我年纪不大,小就小吧。”
程尚书有心纠正,此“小人”不是彼“小人”啊。哎,就秦凤仪这种文化水准,还打算考春闱,程尚书十分忧心。不过,景川侯定下四年为期,四年后,他那闺女也十九了。这样的老女,只要一意痴情阿凤,怕李家也只有把闺女嫁给阿凤了。
这么想着,程尚书一口应下此事,“成,我便与你做个见证!”
秦凤仪欢天喜地的谢过程尚书,程尚书留他在家吃饭,程夫人还是程尚书原本乡下娶的元配,为人十分贤惠,二人膝下一子,年岁较秦凤仪小两岁,是个极斯文的少年。
程夫人待秦凤仪十分亲近,笑道,“你程叔叔俩月前就念叨你,有一回在外头见着你,回来还与我说你如何俊来着。你可是比他说的更俊。”
秦凤仪十分惭愧,道,“原早该过来给叔叔婶婶请安的。”
“你这也是有缘故的嘛。”程尚书笑道,“我头一回见你是在兵部衙门口,那天过去瞧你的那些女娘们把道路堵的水泄不通,落衙大家都要回家,结果,路堵死了,谁都走不了。满街的女娘,又不能派兵驱散,你指挥着,那些女娘们才让出路来。你不晓得,那回的事,景川侯可是受了礼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好几遭的埋怨,让他管一管自家女婿。景川侯那些天,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秦凤仪笑,“我岳父那人,就那样,成天黑着个脸。其实,他心地不错,就是爱吓唬人。先时我还挺怕他的,后来就不怕了。他棋下得极好,我与他下棋,还从没赢过。”
“岂止是极好,景川侯的棋力,阖京城都有名的。”程尚书笑道,“他能与你下棋,可见心里还是喜欢你的。”又道,“一会儿吃完饭,咱们爷俩下一盘。”
“成!”
请过程尚书后,秦凤仪又亲自去请了郦悠,他一向是先到郦老夫人屋里请安的,郦老夫人又一向很喜欢他。自秦凤仪搬到景川侯府后,在这“一向喜欢”里便更加多了几分格外喜欢,问秦凤仪过来可是寻郦三叔有事。秦凤仪便照实说了,秦凤仪道,“眼下我便要回乡念书,先准备明年的秀才试。我与岳父即立此盟约,还需有人见证。我在京城认识的人有限,想着,请郦三叔帮我做个见证。”
郦家虽有些吃惊,但想想眼下秦凤仪的身份,景川侯府一向高傲,定下让秦凤仪先有功名再许亲的约定,倒也正常。郦老夫人就替郦悠应下了。
之后,便有了程尚书与郦悠的景川侯府之行。
秦凤仪将此事办妥,便真正准备回乡事宜了。
景川侯府给他定的大船,让他与南下运军粮的大船一并走,路上安全。秦凤仪十分舍不得阿镜妹妹,临走前哭了好几场,李镜本不是个爱流泪的,给他闹得,也心下伤感起来。
李钦看他俩这样,心下觉着十分好笑,劝道,“行了,眼下已进八月,明年转眼就到,不就能见着了。”
秦凤仪写了整整半箱的信给李镜,拉着阿镜妹妹的手道,“我这一走,明年才能过来。这些信,是我连夜写的。阿镜你慢慢看,待我回了扬州就给你写信,咱们人虽不在一处,心却是在一起的。”
李镜把打好结子的鸳鸯佩中的鸯佩悄悄塞给了阿凤哥,秦凤仪走前,还设酒请了一回自己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们。如此,方乘船南下,就此回了扬州城。
李镜在码头矗立良久,李钊道,“咱们回吧。”
李镜叹道,“以往只觉着与阿凤哥在一处,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今他这刚走,我这心里便牵挂起来。真是古人说的,相思无限极了。”大船已然远去,那船上一直朝她挥手的人也再也望不见了,李镜望一时滚滚而去的秋水,与兄长登车回府。
秦凤仪不愧是属牛的,认真起来,当真是个牛性子。他伤感了些时候,便让琼花寻出书来,开始背书。这些个圣人说的知乎者也,没劲的要命,秦凤仪也不大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但,他心思纯粹,做事专心,背起书来竟是飞快。
这船上,多是些军爷。
原本以为秦凤仪是官宦家的小公子,结果,一大早上就听他在甲板大声郎读,摇头晃脑的背书,而且,秦凤仪不是一天这样,他每天这样,上午背了下午背,吃过晚饭,还要在自己舱室里背。大管事孙渔生怕船上的军爷怕吵,上下打点了一回,有人问起来,孙渔便道,“我家大爷是准备明年秀才试,眼瞅这已是八月,故而要多用用功。”
有人便道,“看小公子年纪尚小。”
“十六了,明年十七。”
这些当兵的,多是不识字的,便是有识字的,那学识也比秦凤仪强不到哪儿去,一听秦凤仪不过十六就要考秀才,皆道,“您家小公子可真有本事。”
再问来历,出身盐商之家,出身不高,不过,听说是景川侯府的女婿,诸多不明底理的,竟把秦凤仪看做那等才干非凡,令侯府千金下嫁的绝代人物!也有消息灵通,听说过神仙公子名号的,此时便反应过来,道,“您家公子就是京城有名的神仙公子吧?”
嗬,这可有八卦话题了。
孙管事每天就陪着这些军爷们替他家大爷吹牛,秦凤仪一路专心背书,半个月都没有一日闲下的,每天不闻外务,就是背书。待得到了扬州码头,秦凤仪已是将四书背得滚瓜烂熟。
秦凤仪一下码头,见到的不是自家管事,而是自家爹娘。他这一走俩多月,秦老爷秦太太早盼儿子盼得望眼欲穿,如今已是按捺不住对儿子的思念,亲自来接人了!
尽管秦凤仪在京城,与父母也没断了通信,但,此时,父、母、子三人一见面,皆是红了眼圈儿。不过,见到儿子,秦老爷秦太太是喜出的眼泪,秦凤仪也高兴,先时在帝都尽受那魔王岳父的折磨,秦凤仪一见他爹他娘,顿时觉着,世上还是爹娘好啊!
一家子高高兴兴回了家,秦太太先心疼了儿子一回,摸着儿子的脸说儿子瘦了,命丫环端来燕窝粥,给儿子滋补。秦老爷笑道,“瘦了些,也长高了。”又问儿子,“先时看你信上说,这后来是搬到侯府去住了,事情如何?成了没?”
秦凤仪拍拍胸脯,一脸自信,“自然是成啦!”
秦老爷秦太太皆是大喜,秦太太连忙道,“聘礼我已都是备好了的!那这就去租船,咱们去京城下聘!”
秦老爷便要打发人去租船,又与妻子道,“先不要急,把两个孩子的八字先去栖灵寺投几个吉日,咱们一并带去京城,好叫侯府挑选。”
秦太太笑称是。
秦凤仪忙道,“爹、娘,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话还没说完哪,看爹娘急的!
“岳父允是允了,只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岳父说啦,我得下科春闱中了进士,才能娶阿镜妹妹。”秦凤仪见他爹他娘震惊的以至说不出话,四只眼睛齐齐的望着他,就差老泪纵横了。秦凤仪大手一挥,道,“我与岳父说,进士算什么!下科春闱我一准儿考个状元!好叫他知道小爷的本事!”
秦凤仪这话再一说,秦太太的眼泪是真的下来了,秦太太拉着儿子哭的哟,“我的儿,你上了人家的鬼当啦。”
不要说进士状元,儿子哪怕能考个秀才出来,都是他们老秦家祖上烧高香啊!她家儿子,这完全是给景川侯府拿巧话给骗了啊!
第59章 要立长生牌位
秦老爷秦太太都是久经世故之人了, 两家结亲,人家女方有些条件倒也正常,但, 如景川侯府开出的这条件:他儿子考中进士, 才肯许婚。秦太太第一反应就是, 儿子被景川侯府骗了啊!景川侯府这是把自家儿子打发回扬州,转头就得给李姑娘别许亲事。
其实,不只秦太太这样想, 就是秦老爷也用一种极是怜惜的目光看着自家被骗的宝贝儿子。想着,儿子还是年纪太轻, 就这样被人家给糊弄了。
不过, 在听秦凤仪将整个事情讲完,夫妻二人忽地重打起精神, 尤其景川侯府划下道来, 儿子请了郦公府的大人和程尚书做见证,把这事定瓷实了。
秦太太转悲为喜, 笑道,“我的儿, 果然有智谋。原我还以为景川侯府是推托, 既有公府老爷和尚书大人为见证,先不说状元的事,起码景川侯府答应这四年之内不给李大姑娘议亲,这就是诚意。”
秦老爷不愧是程尚书的朋友,心下已是与程尚书想到一处去了, 想着,四年之后李姑娘老大不小,只要两个孩子的情分不变,这亲事还是有极大可能的。而且,秦老爷一人能支起这么大个家业,自有其见识,秦老爷就说了,“阿凤啊,你也别抱怨人家侯府立下四年之约,不说别个,咱们家是知道你的好的。可搁人家侯府,人家先时都不认得你,更不了解你的为人。人家闺女这样宝贝,自然要多看一看。这四年之约,侯府也是想看一看你的为人,看一看你与李姑娘的情义,倘你们四年情义不变,侯府也看到了你的真心,如何会不允婚呢。”虽然秦老爷盼着儿子能早些传宗接代,但,如果是迎娶侯府贵女,便是晚上几年,秦老爷也是愿意的。
“我大舅兄也与我这样说,要不是看在岳父也是为阿镜好的面子上,哼,我早偷偷把阿镜拐回来了。”秦凤仪呼噜呼噜喝完一碗燕窝粥,把空碗递给丫环,“娘,我还饿。”
秦太太大为心疼,一迭声的叫丫环再端碗燕窝粥来,不忘纠正儿子的错误婚嫁观念,“咱们结亲,是要正儿八经的,三媒六娉,这样才不委屈李姑娘。你可不许行那邪招。”怎么还要拐人咋地?这可不是正路。
秦凤仪道,“娘你不知道,当时岳父说,或者考进士,或者去军中搏前程。我岳父那人,特别厉害,我想着,我正式提亲,岳父可能会训导我两句,再也没想过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当时就傻了。想了一晚上,真有心偷偷带着阿镜回扬州。可是吧,要是我岳父不是什么好鸟,我带阿镜回来也说得过去。他偏生是为了阿镜好,我就不好这么干了。你说把我愁的,我去山上看和尚们练武,原想着,练得绝世武功,好叫岳父大吃一惊。结果,人家和尚说我年岁大了,现在练武也没啥大成就。再者,要是在军中花银子打点个官职,倒也容易,不过,我岳父在兵部做官,他说了,不能是银子打点出来的官职。我去军中,一点鬼都做不得。我又不爱跟人打仗。没法子,我就找了个私塾,听了几日酸生讲课。哎,虽然听不大懂,我以前也念过书的。这念书没啥,不就是背么。背书又不难,回来的路上,四书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状元不是什么难事,你们就放心吧。爹,从明儿起我得专心念书,准备明年考秀才的事,我以后不跟你去铺子了啊。”
秦老爷见儿子果真要奋起,连声道,“不去了不去了,你只管在家里念书就好!”
秦太太与丈夫道,“要不要给阿凤请两个先生?”
秦老爷道,“这是自然,咱家出大价钱,一准儿给咱阿凤请个好的。”
“不用,市面儿上那些不成,我已经找好先生了。”
秦太太忙问,“是哪家的先生,我这就预备拜师礼,咱们可不能亏了人家。”
“方阁老学问就很好啊。”
秦家夫妻想,自家儿子的眼力果然是不错的。娶媳妇,就相中了侯府千金。这拜师,又相中了致仕阁老。
只是,儿子诶,咱家平日里给阁老家送礼还得看人家收不收呐,人家,人家愿意给你做先生不?
秦老爷心活,问,“儿子,这可是谁指点的你?”以为是侯府给儿子指的明道。
“他们谁有这么好的主意啊,我自己想的。”秦凤仪一派得意,道,“我这主意,阿镜妹妹都没想到!那边儿的老太太、大舅兄、还有阿镜,都说让我留在京城念书,叫我去国子监,说国子监里的先生们好。我没答应,我要是在京城念书,你们不得想我想出相思病来啊。再者说了,去国子监也是要靠侯府的人脉,我不愿意!你们不晓得,我岳父那人,势利眼,只喜欢有本事的人,你要本事略差一点,正眼都不带瞧你的。我要在京城,难免总要求到侯府。就是他家老太太、我大舅兄、阿镜不说什么,我这跟吃软饭有什么差别啊!再说了,咱们江南有的是有学问的人,赵胖子也是翰林出身,方阁老以前还做过大官,也是我大舅兄的先生,我干嘛不拜方阁老为师啊!”
秦太太虽有些跟不上儿子的思路,不过,儿子的事,秦太太只有支持的,她道,“咱家自然愿意你能拜到阁老门下,哎,阁老是喜欢紫砂,让你爹去淘换个好的,投其所好。只要阁老大人高兴了,想来能收下我儿!”秦太太对于儿子也是极有信心的。
秦凤仪琢磨这事并非一日,他心里早想了好几个法子,秦凤仪道,“爹,你着人买个上好的紫砂壶准备着。明儿我先去阁老府上说说话,问一问这事。这事,开始怕是不容易。不过,我已经有法子了。”
秦太太连忙问,“我儿,有什么法子,说出来也叫我跟你爹听听,看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先买个好壶就成了,别个全得靠我自己个儿了。”秦凤仪道,“这回在京城,我长了不少见识。以往我都觉着,凭我的相貌,谁能不喜欢我啊?结果,岳父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拦路虎啊,他开始都不正眼看我。我还见到了不少有本事的人,像我大舅兄就不说了,还有郦公府的阿远哥,他与我大舅兄年纪相仿,现在也是举人了,准备明年考进士呢。原本我以为,他们这些公府侯门的公子哥,富贵荣华都有了,还用上进干嘛?结果,比谁都要努力!哎,我也得开始上进了,男人还是不能全靠脸啊。虽然我生得好,可要我现在就是状元的功名,岳父估计早把阿镜许给我了。”秦凤仪又畅想了回中状元的事,自己笑嘻嘻的笑了几声。
秦家夫妻看儿子一脸傻笑,尽管他们现在仍觉着,考状元这事跟发梦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儿子正在上进的兴头的,可不能打击儿子的自信。
秦凤仪感慨了一回自己在京城的经历,秦太太秦老爷有不明白的,还细细的问了一回,譬如,郦公府那是个啥公府啊,秦凤仪就大致与父母说了说。然后,喝了三碗燕窝粥,肚子饱饱的,他就回自己屋里继续用功背书去了。
秦太太与丈夫道,“别说,咱们阿凤这回,还真是长了不少本领。”像这种搭上公府的本事,便是秦老爷亲去,怕也没有儿子这样顺利。
秦老爷颌首,亦有说不出的欣慰,道,“这几个月,我没一天不记挂儿子的。他说自己去京城,原也是想他历练一二。你看咱儿子,以前在家看不大出来,这一出门,就显出本事来了。”这位也是认为儿子优秀出众的亲爹之一。
“什么在‘以前在家看不大出来’啊。”秦太太对这话不满,“咱阿凤,先不说这有一无二的相貌,就是交际上,咱阿凤自小就会交朋友。先时方阁老没回乡的时候,咱们扬州赵才子最有名,赵才子就与咱们阿凤很好。”
秦老爷想想,笑道,“也是。这孩子,就有那么股子叫人喜欢的劲儿。”
“可不是么。”
夫妻二人又把儿子夸了一回,听下人回禀说孙管事押着自京城带回的东西回府了,秦老爷连忙把孙管事叫进来。孙管事先是递上礼单,除了秦凤仪在京城采买的东西,就是侯府的回礼了。秦太太先看侯府回礼,颇是不轻啊。
秦太太忙递给丈夫看,秦老爷瞧了一回,只看这回礼,也知道,人家侯府对他家这桩亲事,的确是郑重考虑中了。虽则没能把亲事定下来,但有这样的进展,也颇是不易了。秦老爷问孙管事,道,“阿凤没说几句话就去念书了,眼下这是大事,不能扰了他。你与我说一说,在京城这俩月是如何过的?”
孙管事便说将起来,其间如何跌宕起伏暂且不提,便是自他家大爷初到京城受的那些冷待,孙管事说着自己都心疼,更不必提秦太太,光听孙管事说初到京城的事,就哭了好两场了。孙管事连忙道,“不过,咱家大爷,那真是不寻常人。倘是别家少年,遇到这样的冷待,四处碰壁,那还不得六神无主、束手无策。咱家大爷就特有主意,侯府不让咱们进,大爷转眼就攀上了郦公府的关系。我跟揽月他们都是在外头,二门外,也不晓得大爷在公府里如何说话行事,但,我想着,便是等闲官宦门第,也不是容易打交道,何况公府?可大爷不一样,大爷头一回去郦公府,就得了公府里老太太、太太、奶奶们的见面礼,体面的了不得。就是咱们做下人的,也跟着脸上有光不是!还有淮商会馆的人,见着大爷这般本领,私下找我打听来着。我心说,这本事哪里是人教的。我看,也没人教过大爷,可大爷就是有那么种气度。别个去公府巴结的人,都是点头哈腰的,就是门房也瞧他们不上。咱家大爷不一样,那一身的气派,便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沾光。跟着大爷去公府,大爷在里头吃饭,我们在外头也有饭吃,每人两菜一汤,并不叫饿着肚子。咱家大爷,对李姑娘真是心实啊,开始进不得侯府,托了郦公府的远二爷送信,结果,还给景川侯府把信截下了。大爷就见天的到兵部衙门,给景川侯请安问好送饭送菜,足送了一个多月,半个京城的人都晓得大爷是如何的痴心了。大爷生生的用这份痴心感动了景川侯,要不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大爷的诚心诚意,便是铁石心肠也得叫动容。景川侯就让大爷先到府里给他家老太太、太太请安,我们服侍着大爷过去。大爷的人品、相貌、行事,在国公府都吃得开的,这一到侯府,果然侯府老太太喜欢大爷喜欢的紧,没过几天,就叫大爷搬到了侯府去住了。”
待孙渔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已是后半晌要吃晚饭的时候了,秦老爷秦太太的眼圈都是红红的,儿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过,秦老爷到底是一家之主,先赏了孙管事,连带着同儿子出门的小厮侍卫丫环,都有赏,还一人给他们三日的假,让他们都回家歇一歇。
秦太太心疼的紧,拭泪道,“咱们阿凤,自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辛苦,受过这许多的委屈。”
秦老爷自己眼圈儿也是潮湿了,不过,他正色道,“家里就阿凤一个,不经此历练,如何有这般长进。先时咱们哄着劝着,他也不肯念书,你看现在,多知道上进啊。你莫做妇人之态,更不准在他跟前露出心疼来。念书只管叫他念去,倘真有一二运道,我就给景川侯立长生牌位。”
都亏这位侯爷啊,他家儿子要开窍上进啦~~
第60章 脸皮厚
秦凤仪绝对是个神人, 他昨天一直用功到吃晚饭,吃过晚饭不忘同他娘道,“娘, 我在京城带回来的东西, 先取出一份来, 包好了,明天我去方阁老那里,给他老人家带去。”
秦太太笑道, “这个无需你操心,有我呢, 原也准备先把方家这份先备出来。”又问儿子, “我看景川侯府回的礼可不轻,还有几件料子, 很是不错, 在咱们扬州也是不多见的。”
秦凤仪道,“那是李家老太太给娘你穿用的, 是宫里赏赐的料子。这眼瞅就是中秋,娘你做几件衣裳, 再出门叫那些太太奶奶们瞧瞧, 也风光风光。”
秦太太笑,“我享我儿子的福了。”
“这算啥,大福在后头哪。”秦凤仪道,“等我中了状元,你就状元娘, 我爹就状元爹。”
秦老爷秦太太皆是眉开眼笑,秦凤仪与爹娘说会儿话就回房给阿镜妹妹写信去了,一写写了半宿,第二日起床,先背书,待吃过早饭,就带着东西去方阁老那里了。秦太太与丈夫道,“你该与阿凤一道去,也显郑重,他还是个孩子呢。”
秦老爷自有见识,道,“你不明白,你看赵才子,跟咱们阿凤交情好,对我也不错,但也就是个面子上的交情,远不似与阿凤的来往。方阁老也是一样,我要是在一边,那就只能寒暄些个客套话了。咱阿凤不一样,阿凤年纪小,正经的后生晚辈,他又是个招人喜欢的,反是好讲交情。”
秦太太微微点头,再次道,“咱阿凤,自小就这般,人见人爱的。”
好吧,世上觉着秦凤仪人见人爱的,怕也只有秦家这对夫妻了。
不过,秦凤仪提着东西到方家,直接就见到了方阁老。方阁老看他长高了些,还是那副神完气足的俊模样,心下就有几分喜欢。秦凤仪笑嘻嘻的作揖行礼,笑道,“方爷爷,我回来啦!”
方阁老笑问,“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到的,我带了些京城的土仪回来,您老在京城好几十年,给您带了些,您尝一尝,看可还地道?”
方阁老谢过秦凤仪想着,方悦笑,“看阿凤你这神采,就知必是有好消息的。如何,跟阿镜妹妹的亲事可定了?”
侍女捧上茶来,秦凤仪接过,先奉给方阁老,自己也接了一盏,却是不急着吃茶,道,“算是定了吧?”
方悦与李家兄妹都有交情,不由问,“这话怎么说?”
“没去京城前,我哪里知道我岳父这样难说话。我的天哪,哪里是岳父,简直就是个黑面阎王。我刚一到京城,门儿都不叫我进,后来见着我的诚意,才让我到侯府住去了。”秦凤仪道,“我跟岳父提了亲事,岳父也点头了,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秦凤仪吃口茶,“让我下科春闱考中进士,就把阿镜妹妹许配给我。岳父划下道来,我做女婿的自然得接着。我请郦公府的郦三叔,还有户部程尚书给做了个见证,与岳父定了盟约。这离下科春闱还有四年,我就先回来念书考功名。我同岳父说了,考进士算什么,下科我一准儿能中状元!”
饶是方阁老见多识广,都多看了秦凤仪一眼,确定了秦凤仪不是在说笑,方阁老也是开了眼界。这口气,便是当年状元出身的方阁老在未中状元前也不敢有此大话啊!
方悦更觉不可思议,秦凤仪已开始与方家祖孙说自己的计划,“我在船上就开始背书了,明年先考秀才。方爷爷,你觉着,我这规划成不?”
方阁老点头,“成。”
“我有事想求方爷爷。”秦凤仪先发表了自己在科举上的理想,方笑嘻嘻地引入正题。
方阁老不问也知秦凤仪所为何来了,方阁老道,“这科举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啊。”
“科举那得我自己来。我过来,是有别事想求。在京城,那边的老太太、我大舅兄、阿镜,都想我去国子监,我不想沾岳家的光,以免被岳父瞧不起。我在京城就想好了,这扬州城,没有比方爷爷你更有学问的!你要觉着我还成,能不能收我做弟子?”
方家祖孙真是见识到了,秦凤仪这种说考状元如探囊取物的已是世间少有,便是人家大才子,说到春闱也得谦逊一二呢。秦凤仪不一样,自己屁个学问没有,偏生口气大过天,难为人家秦凤仪还不是吹牛,人家是真正认为,下科状元非他莫属了。再者,秦凤仪这直咧咧的说出拜师的事,方悦都有些不明白秦凤仪的大脑构造了,这小子是正常人不?他家与秦凤仪有所来往,全是因李家兄妹而起。说来,方秦两家并无交情,就是当年李钊拜师,也没有秦凤仪这样直接就说的啊!秦凤凰,你这脸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在方悦看来,祖父必不能应的。不过,方阁老并没有直接拒绝,思量一二,道,“我收徒弟,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从不收白身弟子,起码得是个秀才,这才成。”
秦凤仪笑,“方爷爷,我发现你们在京城做过大官的人,做事都喜欢设个门槛。那也成。方爷爷,我从此要发奋了,现在咱们虽不是师徒,可我大舅兄是你弟子,咱们也不是外人,是不是?我要是学问上有什么不懂的,能来请教你不?”
秦凤仪这以退为进的把戏,方阁老只是淡淡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秦凤仪并未强求拜师之事,他放下礼物就要告辞,方阁老道,“你这老远回来,特意过来看我,留下吃午饭,也与我说一说如今京城风物。”
“好。”尽管拜师的事没成,秦凤仪依旧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脸上未有丝毫沮丧,他说起京城之事,更是眉飞色舞,引人入胜,“说来,京城真是好地方,以往我还觉着,这世间再没有比咱们扬州城更好的地方了。结果,我一去京城就发现,唉呀,真不愧是天子脚子!就那气派,便是咱们扬州城比不了的。就是一样,京城人吃东西的口味与咱们真是不一样。不过,京城馆子多呀,天南海北的吃食都有。但是,淮扬菜还是咱们扬州的最好。有一回,我去一家饭庄吃饭,见他那里的水牌上写着狮子头,唉哟,把我给馋的。咱们淮扬的狮子头,讲究的是鲜而不腻,润而不油,嫩如豆腐,入口软糯。结果,那饭庄的狮子头,浓油赤酱一大堆。我当时就看傻了,咱们扬州的狮子头,向来是用调羹来舀着吃,那个不是,这么大一狮子头,跟铁打得一般,咬都不好咬。我的天哪,我问那饭庄的伙计,你家狮子头咋这硬啊?人家说,这是京城风味,叫铁狮子头。”
方悦自小长在京城,只是微微一笑,方阁老却是大笑,“北方人吃小丸子吃得多,狮子头原就是咱们南面儿传过去的菜色,有一些饭庄另想的做法,模样是咱们南面儿狮子头的大小,但做法,却是又是北方丸子的做法,他们是先用油炸了,再上锅用秋油来烧,既是过油炸了,自然就硬了。咱们这里的狮子头,是先蒸熟再略加清汤头,故而清润软糯。”
秦凤仪说了不少在京城的见闻,他本就风趣,说起事情来活灵活现,就是他在京城出的那些洋相,秦凤仪自己说都觉着有趣,更是听得方家祖孙笑声不断。秦凤仪道,“我要知道京城这么有气派,我早去了。”
待中午方家设宴,秦凤仪只是小小的吃了一盏酒,秦凤仪道,“我是想多陪方爷爷你吃几盏,一会儿回去还得背书,不敢多吃。等我明年中了秀才,咱们祖孙好生痛饮一回。”
方阁老笑,“咱们江南文脉颇盛,念书的学子们也多,你可得加把劲。”
“我晓得,我已是把四书背熟了。”秦凤仪道,“我准备再去背五经。待都背好了,方爷爷,我有不懂的再过来请教。”
方阁老十分干脆,“只管过来就是。”
用过饭,秦凤仪告辞回家,原是准备背书的,结果,见到了漕运罗家大公子,秦凤仪一脸喜色,几步跑过去,二人把臂相抱,秦凤仪笑道,“罗大哥,我正说什么时候打发人过去你那里,问一问你可回来了。罗大哥,咱们可是好几个月没见了。”
来人是漕帮大当家的长子罗朋,罗朋三月随船北上,待他回扬州时,秦凤仪又与方家兄妹去了京城。这样算来,俩人四个月没见了。
罗朋笑道,“昨儿在码头听说你回来了,我本想昨天就过来,一则码头卸货我得亲自盯着。二则,你刚回来。车马劳顿,好生歇一歇才好。今天早上我过来,你又去了方家,我干脆不走了,等你回来。”
秦凤仪忙问罗朋可吃过午饭,罗朋笑,“有婶子在,还能饿着我不成。”
俩人见面,十分欢喜。
如果说秦凤仪在扬州城还有个同龄好朋友的话,就是罗朋了。罗朋比秦凤仪年长两岁,不同于秦凤仪这大纨绔,罗朋早早的就在自家铺子里帮着做事了。俩人时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秦凤仪请了罗朋去自己院里说话。
罗朋道,“我回来后,听说了你的喜事。刚也听婶子说了,你去方家拜师,可还顺遂?”
“我这大咧咧的说拜师,原就没打算能成。”丫环捧上茶,秦凤仪先递给罗朋,秦凤仪道,“师不师的,有什么要紧。我是想着,我这念书,得有个请教的人。拜师的事,虽则方爷爷没应,不过,我说了,要是有什么书本上不明白的,想过去请教,方爷爷一口就应了。”
秦凤仪道,“只要他肯指点我,师徒只是个名分。再者,眼下我秀才都没考出来,方爷爷想多看看我的本事,也是人之常情。”
罗朋点头,笑道,“咱们小时候念书,我是一看那些书就头疼,天生不是那块料。你小时候,成天逃学,背书啥的,从不比方灏差。要我说,你收收心,考个功名,以后成亲,面儿上也好看。”
“是啊,这次到京城,我也长了很多见识。”秦凤仪道,“要早知要娶阿镜妹妹,我一早就用功了。”
罗朋哈哈一笑,他是罗家庶出,小时候念书,完全没有那根筋,就与差生秦凤仪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俩人双双辍学。罗朋去跟着铺子里管事学做生意,秦凤仪依旧做着大纨绔。俩人自小到大的交情,罗朋道,“我有个朋友,在关外行商,我弄了两匣子关外参,成色不错,给你带了一匣子来,还有些鹿葺啥的。你要念书,多补一补。”
“这个好这个好,我是得多补补。”秦凤仪道,“要不是为了娶媳妇,哎——”
罗朋看他那苦恼模样,又是一阵笑。
罗朋念书不成,做事则是精明能干,今天是特意过来瞧秦凤仪的,看秦凤仪都好,他铺子里事多,未多留便告辞了。秦凤仪送了罗朋出去,道,“罗大哥,我带了些京城土物,是送甜井胡同,还是送你家?”甜井胡同是罗朋的自己置的私宅。
罗朋道,“送我家吧。”
俩人又在门口说回话,罗朋回去做事,秦凤仪则回房念书。
秦凤仪在家背了几日书,就不在家背了,他每天吃过早饭就去方家背书,待下午天色将晚吃晚饭时才回家。秦凤仪与方阁老道,“我在家不成。我娘心疼我心疼的紧,一会儿打发丫环给我送燕窝,一会儿给我送鸡汤的,叫我不能专心。方爷爷,我到你家来。你家有没有清静又不怕吵的地方,我就过来背书,你们谁都不用理会我。”
方阁老笑,“朗朗书声,最是好听。你就在我家花园里背吧,那里有亭子有敞轩,都随你用,现下秋风送爽,在园中背书最好。”
秦凤仪就这么每天来往方阁老这里背书,把方家南院大奶奶给眼红的,直说自己儿子,“咱们与阁老叔叔,可是正经血亲。你也是念书的,如何不过去念?”
方灏郁闷的,“我没秦凤仪脸皮厚!”
第61章 上进中的凤凰~
在方灏看来, 秦凤仪真不是一般的脸皮厚,人家阁老又没收你为徒,明明是拒绝你了, 好这样上赶着到人家去哇啦哇啦背书的, 扰了人家一府的清静, 多讨厌啊。
偏生那个讨厌的家伙似乎一点儿都不觉自己讨厌,方灏去过阁老府好几遭,明明都在那家伙跟前, 那家伙就跟瞎子似的,竟然看不到他, 只知道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背书。那目中无人的鬼样子, 比以前更加讨人厌了。
方家大奶奶可是不这样认为的,方大奶奶道, “我说你, 要那虚面子做甚!他一个外人还过去呢,你是咱们方家正经小爷, 如何就去不得了?以前族长大伯在京城,离得远, 咱们想孝敬都不能。今好容易族长大伯回来了, 应该多加亲近才是。尤其是你,我的儿,别说人家秦凤凰脸皮厚,族长大伯当年可是状元出身,那不是一般的学识啊。阿灏啊, 你平常也常去请教学里先生,可那些先生的学问,又怎能与族长大伯相比呢。你只管去,老人家就喜欢你们这些上进的孩子。”
方灏要是不去,他娘就施展唠叨大法,方灏实在没法,他是个脸皮薄的,不好直接求方阁老,虽然礼法上是同族,其实血缘已是有些远了。再加上方灏有些个拘谨,好在,他与方悦关系不错,就与方悦说了,方灏道,“阿悦哥,大祖父原是回乡休养的,按理,不该总过来是叫大祖父费神。可我娘,见着秦凤仪过来念书,成天的念叨我,我是没法子了。阿悦哥,我能来不?”
方悦笑道,“你要不嫌阿凤吵,只管过来。他嗓门真正好,每天一早过来背书,一背一天,嗓门还是那么清亮。”
方灏道,“他早就那大嗓门,现在还好些了,小时候嗓门更大。我们一道上学,他总不写先生留的课业,先生拿戒尺敲他手心,刚打一下,他就嚎得全书院都不得清静。后来学得贼了,只要先生一抄戒尺,还没打,他就先嚎得惊天动地。”
方悦直笑,“阿凤现在可用功了,他一过来,我都觉着专心许多,你也来,咱们正好一道。明年你们也可一并秀才试,后年秋闱,咱们若能一起,也是族里的佳话不是。”
方灏笑,“阿悦哥,那我下午就来。中午回去跟我娘说,我娘一准儿高兴。”
多了个一道背书的方灏,秦凤仪背书背得更起劲了,他当真是极擅背书的,把诗易两本背完,也不过半月而已。这两本背过,秦凤仪又问方阁老要背什么,方阁老这些天没少听他背诵,问,“背得挺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么?”
秦凤仪大声道,“不明白。”
方阁老:…不明白咋还这样理直气壮哩~方阁老只好给他通篇讲一讲,这一讲诗易,才发现,四书秦凤仪也背得挺熟,也完全不通啊。方阁老都说,“亏你也算上过学的。”
秦凤仪赔笑,给方阁老端茶递水的服侍一回,道,“方爷爷,浪子回头金不换,金不换。”
要不是秦凤仪背书用功,方阁老真不愿意教他,说基础太差还是轻的,根本没有基础啊。方阁老通篇给他讲过,又寻了几本带有注释的书给秦凤仪看,秦凤仪是真的用功,他用功太过,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秦凤仪吓得,唯恐自己变秃头,阿镜妹妹又是个好色的,万一看他美貌值有所下降,变心可怎么办。于是,秦凤仪叫家里去药铺买来何首乌,隔三差五的要喝首乌汤,他还特意注重容貌保养,每天把头脸打扮得光鲜亮丽,什么他娘惯用的珍珠膏、润肤脂啥的,他也坚持每天用,好保持那盖世容颜。
好在秦家有钱,秦太太秦老爷又是个极心疼儿子的,看儿子这般用功,每天一只老母鸡炖汤外,更是燕窝雪蛤不断,啥滋补就吃啥,把秦凤仪补得红光满面,更加耀眼三分。
秦凤仪便是去平珍那里画画,也要带着书本去的,他念书,平珍作画。秦凤仪这般用功,便是小郡主出来,他也没空与小郡主说话。说来,也就秦凤仪这没眼色的,不然,依小郡主的身份,不要说小郡主特意出来找着你说话,便是没这机会的人,还要创造这样的机会来巴结呢。偏秦凤仪不一样,小郡主特意寻他说话,他都一句“我得念书,你别扰我”把人打发了。至于小郡主问秦凤仪是不是要考进士的事,秦凤仪道,“这不傻么,我要不考进士,念什么书啊。行啦,你绣花去吧,别跟我说话。我得背书哪。”
把个小郡主噎得午饭都省了。
秦凤仪在平家一样是念到天色将晚,平珍不画了,他便告辞。平珍都说,“阿凤是真的要进取了。”
小郡主是中秋后回的京城,秦凤仪根本不晓得这事,还是重阳的时候偶尔听平珍说起,他方晓得了。此时,秦凤仪除了念书,心里记挂的唯有李镜罢了,与小郡主根本无甚交集,更不必提那些梦中之事了。秦凤仪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倒是重阳节后,赵才子之子赵泰要乘船北上,参加明年的春闱试。秦凤仪特意去送了送,道,“阿泰哥,你好生考,待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可得传授我些春闱经验,我大后年也要去考了。”
赵泰笑,“承阿凤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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