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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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叹了口气,望着靳辰的方向:“真是个强硬的人啊!”
靳辰的额角慢慢流下一滴冷汗。
征收交易税是因为国库空虚而兵力强壮,他只能用战争的威胁来向周边小国敛财。
不说话,是因为一说话就立刻丢丑——他五岁开始起随军,说得各地方言,口音浓重,唯独学不会风雅高贵的南方宫廷语。
……其实你们都误会我了啊,靳辰默默的想。
午时降至,打扮停当的公主穿着青国王朝最隆重的礼服,拖着长长的裙裾,站在一辆由孔雀拉着的金凤车里,从宫殿正门之外缓缓走来。
大概是脂粉涂得太多了的关系,年仅十五岁的公主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严格说来她的五官算不得很好,因为少女的清新,还勉强算得几分可爱,但是如果按照美人的标准来看,估计也就是个中上等。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的母亲都是这个王朝的女王,同时她是她母亲唯一的公主。就算她长得再难看,想一亲芳泽的男人都可以绕着雪原排三圈。
公主在礼仪官的带领下慢慢的穿过巨大的宴会厅,从地毯上走到王座下,抬头仰视着女王。
满大殿的人都沉寂下来,周围连一点声音也没有。靳辰正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公主包裹在厚重礼服下的腰身和三围,突然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立刻吓了一大跳——他以为他不道德的批判的眼光被周围的人发现了。紧接着他抬起头,发现大家都望着女王的方向,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这才松了口气。
后边的河洛族侏儒又开始嘀咕:“你注意到没有?公主的身材简直就是个平板嘛。”
“她又不会缺乏营养,为什么脸色会这么苍白?”
“女王陛下长得算是个美人,她的女儿为什么长成这样,一定是父亲的关系!她的父亲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所以说,组建家庭的话还是要找看得顺眼的伴侣才行啊!”
靳辰再一次黑线了。
久闻河洛族是个充满智慧的种族,果然智慧是源于经验的分析和积累啊。
“神赐予我们土地和雨水,神赐给我们丰收,予以我们代代繁衍和生存的权力。神把统治这片大地的智慧交给了我,然后我再传给你,一代代通过最亲密最高贵的血统延续,和南大陆一起永世长存……”
在神官的带领下女王念完长长的祝祷词,拿起放在火焰盘里的黄金桂冠,一步步走下台阶,向公主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个火焰盘里望去。一个小小的、金光闪闪的王冠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光,就好像聚集了漫天的星光一样让人睁不开眼。
那就是象征着继承权和青国王室血统的、价值连城的王冠。在金属材料相当稀少的星流纪初期,这样珍贵的质料随便一点就可以买下一支军队。
女王亲手捧起王冠,公主柔顺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加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大殿门口的宴席上猛地响起一片惊呼。靳辰回头一看,只见偏院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突然飞起来两个人——不,只有魔族才会长出这样尖锐而巨大的翅膀。有些魔族长得非常像人,但是翅膀这一点却是他们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女客们惊呼着,大半的人注意到异常。夸父族巨人的惊呼就像推倒一座山一样轰轰隆隆,胆小的女眷们争相逃走,各个种族的鞋子踩踏着,杯盘跌落在地上,发出狼狈的破碎声。
两个魔族的目标很明确,翅膀一呼刹那间飞到大殿正中,往女王手中的王冠直扑而去!
公主尖叫一声,瘫软的要躲到一边,但是被她沉稳而威严的母亲一手按住。
就在这刹那间,半空中砰的一声轻微裂响,黑色的袍袖划过空气,在法术和咒语的爆裂中飘拂起来。随着爆裂声消失,一个裹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在半空中悬空起身,一手一个又准又狠的抓住了两个魔族的脖子。
他背对着底下的宾客,众人只看见他裹在袍子里的一个背影,孤拔削瘦,岿然如山。
场面仿佛凝固一样静止了刹那间。
女王朗声道:“杜澜,今天是公主的生日,王宫里不准见血!”
杜澜回过头来。他的身形十分的好看,袍袖下露出两只手也生的很漂亮,但是脸上盖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说不出有多阴森和寒冷。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像是悬空给女王致了个意一样。然后他突然提着两个魔族的脖子,就像是拎着两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轻轻的飞出了大殿的门。
这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管是羽族还是魔族,只有拥有翅膀的人才会飞;杜澜的背上什么都没有,竟然也可以像飞翔一样在空中迅速的、自由的穿行。
他飞到大殿外,悬空站在几丈高的空气里,一手一个把两个魔族扔了出去。也不知道他那一手力气有多大,强壮的魔族就像是垃圾袋一样呼的飞了出去,顷刻间就远远的消失不见了。
杜澜优雅的拍拍掌心,轻轻落地。然后他转过身,向女王遥遥欠了欠身,接着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走,他只是站在一个隐秘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静静的观察着这个大殿里的一举一动。在你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盆景或是挂饰,然而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异动,他马上就可以化作这个王朝最锋利、最强悍的刀。
众人这才意识到危机解除,纷纷都松出一口气来,有的脚软扶着墙走不动路,王宫的侍从赶紧上来一一扶他们回座。
“那、那就是前年打到了我们河洛族边境的恶魔杜澜……”
另一个侏儒赶紧捂住同伴的嘴:“住口!你不要命了?这里是青国!”
前一个“啊”了一声,惊恐的向周围张望。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样,你知道,前几年的时候我还在极北之地打造炼金的工具呢……听说他杀人不眨眼,连魔族都惧怕他,真是太残暴了……”
“我、我听说他长得就像魔鬼一样,只要看一眼就像是看到了死神!”
“太可怕了,希望他不要再出现,我宁愿看见魔族也不愿意……”
大典是不能被打断的,仪式在众人的小声猜测和低语中继续进行。神圣的音乐又奏了起来,久久的回荡在这座巨大而富丽堂皇的王宫里。
靳辰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背上的冷汗湿透重衣。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冰冷的吐息俯在他耳后,就像是幽灵一样无声的出现,连说话的声音都仿佛结着冰渣,让人情不自禁的全身战栗。
“——刚才盯着敝国公主的胸围看得很爽,嗯?”
靳辰突然希望自己早生或晚生一百年,这样就可以确保永远都不要见到这个可怕的战神了。
第一次见面是战场上惨败在他的军队铁蹄之下,第二次是目光猥亵他的国家的公主,还被当场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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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佛也没法连续三次拒绝笑着的请求,这个是真理。
杜澜是个残暴的、个性很恶劣的、听说还很一板一眼完全无法变通的男人,但是就算这样……应该……可能……也许……
靳辰回过头,摆出一个他自认为的最美丽最灿烂的笑脸:“……久久久久久,久仰啊杜将军!”
杜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杜澜在望向什么方向,因为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头发大概很长,从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又遮住了眼睛,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大概的看到一点诡异的闪光,正一闪一闪的对着靳辰的方向。
靳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大幅度微笑的姿态,即使是他也不由得感到脸部肌肉酸痛了。
杜澜还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你这个造型真的是太失败了啊杜将军……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欢乐的日子里你就不能稍微开朗一点吗……明明对你家公主的身材抱有看法的在场男性不止我一个啊……
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靳辰哀怨的心声,杜澜稍微动了动,在榻子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一点的坐姿,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自己膝盖上。
靳辰注意到那只手生得很优美,五指自然的垂落着,骨骼细巧而修长,皮肤下透出淡青色的血脉,据说那是血统高贵的标志。指甲是漂亮的椭圆形,大殿上空悬挂的水晶灯烛辉映出柔和的光,从他身后打下来,他全身都仿佛笼罩在黑暗和阴影里,唯独指甲上映出一点明亮的弧光。
……太锋利了……靳辰毛骨悚然的想。这五个手指头,曾经掏过多少人的心脏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杜澜轻描淡写的说,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刚才看得爽么靳将军?”
“……刚才不仅仅我一个人在看的……”
杜澜打断了他,冷淡的吐出几个字:“还有哪些人?”
靳辰的第一直觉,是他接下来就要说:我去一一宰了他们。这个强烈的预感让靳辰的汗立刻就下来了:“没,没有,什么也没有,大家都被公主殿下的优雅和高贵震慑住了,哈哈……哈哈……”
“哦,原来是被惊艳了啊。”
“是啊是啊,公主殿下的美名传遍了整个大陆,所到之处没有人不感到心驰神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真人所以才会一时失态,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
“杜澜!”罗奇弯着腰,从宴席的座位后偷偷潜伏过来,“你怎么脱岗这么久,女王在让人到处找你!”
靳辰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如释重负,杜澜终于把冷冰冰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了罗奇一眼,然后优雅的站起身:“我这就过去。”
罗奇顺着杜澜的身影看见了靳辰,顿时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看,立刻一拍脑袋:“哥们,哈哈,我认识你,你不就是两年前的蚩国那个——”
杜澜轻轻的抬起脚,罗奇重重的弯下腰,然后就像一只被主人扔出手的垃圾袋一样,作弧线状飞出了大殿。
杜澜收回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靳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的留下一滴冷汗,他直觉这个传说中冷血无情的恶魔在生气,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杜澜从王座后的台阶上走到女王身边,面具下没人看得见他什么表情,但是女王敏锐的感觉到他好像在不快。
“你怎么了?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啊,看见一个朋友。”
女王笑起来:“你也会有朋友吗?”
“……”
“算了,你说是朋友就朋友吧。罗奇呢?他不会又跑去和羽族的美女们搭讪了吧?”
“他觉得大殿里人多空气不好,自己出去透气去了。”
杜澜的回答实在是波澜不惊,就像在简单的称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女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
“……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这里等待今天庆典结束吧,一会儿的守卫工作还需要你负责呢。”
女王正准备走下台阶去接受夸父族送来的礼物,突然在她身后,杜澜轻轻地咳了一声:“陛下,蚩国的靳辰将军对公主殿下仰慕已久,所以刚才他用实际行动拜托了我,帮他从中牵线搭桥。”
女王猛地顿住脚步:“你说什么?他是来联姻的?”
杜澜脸色不变:“我向你保证,对于女人来说,他是个最优秀的丈夫人选。”
第7章 流血事件
这不是靳辰参加过的最高级别的宴会,但是绝对是他觉得最难熬的宴会了。
酒席结束过后经过短暂的休憩,很快舞池被打扫出来,各色点心流水一样被送上来,夸父族身高接近一丈的贵族夫人被河洛族的侏儒王公牵下舞池,翩翩起舞。
靳辰想偷偷溜出去乱逛,结果刚刚起身,一个慈眉善目的王宫侍女上前来低声道:“靳将军,女王邀请您上前一叙。”
靳辰僵硬了。抬头一看,青国的女王坐在首席宽敞的羊毛地毯上,拉着公主的手向他微笑。再一看她身后,杜澜笔直的站在王座边上,严密的时刻注视大厅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公主连头都不起来。
靳辰也深刻的觉得抬不起头。
杜澜,其实你一直暗恋你们家公主是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计较我偷看她三围啊?
除了两年前的阿兰姑娘之外没有近身接触过任何适龄单身女性的靳小将军,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女王和公主欠了欠身:“对青国的陛下闻名已久,但是两国地势遥远,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实在是遗憾。”
女王示意他坐下:“令尊令堂可好?”
“都好,陛下见过家父家母?”
女王笑得十分端庄:“见过,当年在战场上,令尊令堂曾经率领三百人散军从我国的围剿中成功脱身,他们都是非常勇敢而顽强的战士,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靳辰默默的流下一滴汗。
人族的历史书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那场战争的结果是蚩国奇袭大胜,并因此而强迫青国割掉了最肥美丰沃的草原。
“不说这个了,”女王善解人意的转换了话题,“战争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冬季里,我想我们的主题应该是如何联手发展贸易,取得人族的共同和平。我听说将军的政治观点和我所秉承的意愿非常相似,这为我们结为一家、联手前进取得了良好的合作基础。”
明白点说,就是我想停战,你也想停战——所以我们联姻吧!
靳辰心说我又不是蚩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不过是掌握着北大陆最强悍的军队,所以暂时代替那个弱智的小国王处理国政罢了,你还真把我当最高领导人么?不过女王笑容可掬,说的话也冠冕堂皇,靳辰只得带笑听着,不置可否。
女王兴致很高,拉着公主的手,身体微微的向前倾:“听我们杜澜说,靳小将军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娶妻成亲?”
靳辰猛地坐上前:“是的,其实我这次来贵国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
女王大概多喝了两杯,比较兴奋,打断了靳辰:“是的,这几年我也一直在为爱嘉公主寻找合适的结婚人选,但是身为女性,我非常了解一个少女心目中理想的丈夫是什么样的。富贵与否、家世门第、外表风度……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否能提供她一生一世平静安稳。”
靳辰僵住了。
女王殷切的望着他:“将军你就是这样的人。”
从荒蛮人族的血脉进入南大陆之后,这里的民风就越来越开放了。在一些上层社会里,爱情小说、各种新奇而浪漫的流行变得十分时尚,王室里尤其如此。
有些周边的国家因为地理位置比较接近夸父和蛮夷,风俗上被同化,所以变得格外开放,婚姻上也越来越崇尚自由和平等。如果换一个人处在这个位置上,一个虽然说不上很漂亮但是也不丑的大国公主放在眼前,说不定就已经爽快的一口答应并约定婚期了;就算实在是出于什么理由而不能答应,也能应付自如的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彼此脸上都不会难堪。
——但是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是靳辰,是一个心眼实在、非常重视传统家庭和婚姻观念的靳辰。
他张了张口,声音非常勉强:“……陛下,恕我直言,如果您只有公主一个的孩子的话,好像应该在本国寻找佳婿才比较合适吧。”
女王误会了他的意思:“将军没有必要在青国安居,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去。每一年的冬天你可以来青国或把爱嘉接走,不论怎么样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事。”
这样的走婚在各国王室之间都非常流行,身份高贵的夫妻相隔两地,平时各享受各的,一年有一段时间聚在一起。看上去非常通情达理的婚姻制度,但是问题在于,女王完全没有领会靳辰话里意思的重点。
靳辰摇摇头:“……陛下,我还是不——”
“我还是不能答应!”
靳辰诧异的望过去,柔弱的公主站起身,挣脱了母亲的手。
女王一惊:“爱嘉,你怎么了?”
“我……虽然我知道母亲大人的意愿,也知道靳将军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但是我仍然不能接受母亲大人的好意……”
公主踉跄着退去了半步,她不小心踩到了酒盏,芬芳的美酒浸湿了她的裙裾,但是她毫不在意。她伸出手,急切的抓住了一直安静呆在一边的杜澜。
“其实我一直……我一直喜欢你!”爱嘉公主的脸因为羞怯和激动而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声音颤抖,但是她的眼神十分勇敢并且坚定。
“统帅大人,我一直都非常喜欢你!虽然他们都说你非常危险,但是我一点也不怕,我知道其实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我心里,你是唯一可以托付终生的,所以,请你……请你娶我吧!”
公主的声音急切,紧紧的抓着杜澜的手,大概是因为过于紧张,涂着鲜红蔻丹的、长长的指甲不自觉的深深掐进了杜澜手背上的肉里。
女王僵硬了。
靳辰默然了。
杜澜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公主长长的指甲下,手背上缓缓流下一行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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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称作是死神的残暴的统帅,一个征战十年没有姑娘敢嫁的男人,一个据说十分毁容,而且没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单身汉;在一个盛大的国宴级别的宴会上,一个十五岁的芳龄少女主动向他求爱并且要嫁给他。
——正常的男性会是什么反应?
只要脑子没有抽风,这时候都应该感激涕零的跪下来祈祷上天,然后赶紧抓着少女回家成亲去吧。
杜澜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爱嘉公主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她看上去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她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了水光,一开始还竭力抑制着,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细微的、胆怯的抽噎。
“……十分荣幸,但是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杜澜终于说。
“可是……”
“没有可是。”
爱嘉公主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她短促的哭了一声,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回了王座后的珠帘里。那是一条通往内宫的走廊,跑了很远都能听见她委屈的哭泣声。
女王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靳将军,对于今天的事我实在是非常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靳辰默然:“我的确不会放在心上。”
杜澜回过头,大厅里的烛光在面具上闪过冰冷的光:“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我会因为今天的事向公主赔罪的。抱歉各位,我想王宫门口警卫换班的时间到了,先走一步。”
靳辰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下台阶,忍不住叫住他:“喂!”
杜澜停住脚步。
“你真的不打算娶公主?”
这其实只是靳辰情真意切的关心罢了,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眼睛里,杜澜都是注定要找不到老婆的类型——就算哪个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少女爱上了他所谓的风度和气质,也会被父母打断腿关在家的。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一天到晚生活在阴森和恐怖里的杀神呢?好不容易有个纯真可爱的十五岁少女向他表白,如果轻易就放弃机会的话,很可能会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的。
杜澜转向靳辰。虽然他脸上覆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不过靳辰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他身后刹那间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不,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王失手摔了酒盏,边上的侍从滑倒在地,正路过准备前来报备的将领一脚踩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杜澜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大殿。
从小就生活在苦寒之地的靳辰,第一次觉得原来南方的冬天也可以这么冷。
公主的生日一直要庆贺七天七夜,到晚上宴会散了之后还有烟花,愿意回到使馆的可以自己回去睡觉,但是更多的人选择留在王宫里,欣赏这百年难遇的胜景。
女王到底身体不支,晚上大宴的时候没有出来见客,宴席的首座上坐的是爱嘉公主。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化了妆,除了脸色难看之外,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
蚩国在人族中算是仅次于青国的大国,因此座位很靠前,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公主频频向花园门口张望,他知道她在等待杜澜的出现。
靳辰本性比较淳厚,忍不住低声劝慰:“别等了吧殿下,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除了父亲兄弟之外,没有哪个男人值得你掉眼泪的。”
爱嘉公主茫然的看着他,眼睛眨了两下,忍不住又哽咽起来:“今、今天中午的事非常抱歉,您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
眼见她又有要水漫金山的势头,靳辰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你冷静点啊公主!”
“我知道,实在是,实在是抱歉,我只是忍不住……虽然母亲大人也教训过我了,但是我仍然想当面和他说说话,哪怕他不回答我都可以,我只是想让他听见我的声音……您知道,他已经故意避开不愿意见我了,甚至连他的部下和同僚都不让我出宫去见他……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女人吗?所以他才不愿意要我?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宴会里一片笑闹,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人注意到公主躲在座位下。对着一个敌国的男人哭得抽抽噎噎。
“……我想他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的问题,公主殿下,”靳辰实事求是地说,“他可能是打仗打多了,把脑子打坏了也说不定。”
“不、不许你这么说他的坏话!”
“这个不是坏话。”
“那也不准说!”
“好吧,好吧,”靳辰头痛的站起身:“您慢慢哭,我去再拿一杯蜂蜜酒。”
他刚起身就被一只粉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了衣角,公主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看着他:“靳将军……”
“干嘛?”
“他们都不准我去找统帅大人,但是我真的很想见到他,我想知道他在哪里,您能不能……”
靳辰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公主,你认为我有那个本事把他打晕了捆起来再带到你面前吗?他连魔族都能一手一个扔出大门,就跟扔垃圾袋一样,你以为这是正常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爱嘉公主急切的抓住靳辰,少女柔软的脸庞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在烛火的映照下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相信我,您可以的!杜澜喜欢喝酒,但是酒量非常小,一醉起来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因为这一点所以母亲大人曾经下令限制他饮酒,也不准任何人带他出去喝,有时候他只能藏一点点酒偷偷喝掉。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只要您带一些酒去请他,他一定会上钩来见我的!”
靳辰很想对爱嘉公主说,你是不是把杜澜当作三岁孩子了?但是爱嘉公主看上去简直是伤心欲绝,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对一个柔弱少女的请求置之不理。
“好吧,我去帮你找他,”靳辰无奈的站起身,“不过公主,你先把眼泪擦掉……万一被人误会我对你做了些什么,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嫁给杜澜了。”
从花园里出去是一片湖,绕着王宫蜿蜒了好几圈。远处的灯火和烟花在湖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在波光粼粼中闪烁着碎金一般的光点。
靳辰坐在桥栏上,手里拎着爱嘉公主强塞给他的一壶蜂蜜酒,忍不住唉声叹气。连杜澜这样天生一副毁容相的都有十五岁小姑娘跟在后边追,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大好青年,竟然会找不到老婆呢?
他倒是不打算去找杜澜。首先,青国的王宫这么大,谁知道杜澜躲在哪一个角落里窥视众人?其次,他自己魂牵梦萦的阿兰姑娘还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个时候别人要是比他先一步找到了心上人,就会让他觉得万分的心理不平衡。
“……难道男人就应该生一副毁容相,才会让女人喜欢?”靳辰望着在夜风中缓缓起伏的湖面,喃喃着思索,“——也许,像那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杜澜那种生活中无情无义,但是在战场上拉风无比的家伙?”
靳辰忧虑的叹了口气。阿兰会不会也喜欢这种男人呢?她会不会正呆在这座王宫的哪个角落里,数着日子等待着自己呢?
“……我没有生就一副毁容脸。”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靳将军,我发现你对我长什么样竟然如此有兴趣,难道你没有看上敝国的公主,反倒是看上我了?”
靳辰差点直接掉进湖里去:“杜澜!”
杜澜站在他身后半步距离之内,说话时眯着眼睛盯着他,距离不超过三寸远。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蚩国的首辅大人,没有人教过你别国的王宫是不好乱闯的吗?”
靳辰好不容易抓住了桥栏边上的柱子才勉强让屁股坐稳当,不然他差点掉进水里去:“——我是奉你们家公主的命令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没有去参加晚宴?”
杜澜挑起眉毛:“你们感情进展的不错啊。”
如果不是夜色很深、光线很暗、靳辰的皮肤又比较黑的话,也许杜澜就能发现这个男人的脸诡异的红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爱嘉公主一直在请求我出来找你,她为了你都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了。我说你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真的打算一辈子孤家寡人下去吗?”
杜澜沉默了一会儿。
有那么刹那间,靳辰已经做好了拔脚逃跑的准备。
“……在几年以前,我遇见过一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上了他。或者说我爱上他了也可以。后来我们分开了,从此我不再打算重新爱上其他人,包括爱嘉公主殿下。”
也许是这样静谧的夜晚实在是太柔和,月光下的湖水泛着清澈的波光,睡莲的芳香顺着夜风飘散开来,让人心绪平缓沉静、完全没有想打架甚至想杀人的冲动。
杜澜在靳辰惊悚的目光里摊了摊手:“不相信就算了。”他轻而易举的从靳辰怀里拎过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
“相信!相信!”靳辰用力的点头,眼神闪亮:“然后呢?她长什么样?什么性格的人?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分开之后为什么你没有去找她?”
英明神武的靳小将军,在这样一个让人无法设防的温柔的夜里,不自觉的暴露了他八卦和鸡婆的本质。
杜澜轻盈的跃过扶手,和他并肩坐在桥栏上,望着远处平静仿佛镜面一样的湖水,“……怎么说呢……爱一个人让我觉得心里很充实,有种温暖的感觉,因为大家都是会爱上别人的,所以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和大家一样……一想到这个我就会觉得很安定,甚至有时会觉得很愉快。”
他又喝了一口酒,“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让我觉得很满意,没必要进一步深入了。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暴露很多矛盾,会争吵,会斗殴,会互相嫉妒甚至是陷害。为了避免破坏我现在美好的感觉,我还是永远不再和他相见比较好。”
靳辰被他这诡异的逻辑震惊得目瞪口呆:“如果她有一天和别人结婚了,你也能一笑置之?”
杜澜望着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不过靳辰感觉到他正在笑,因为连他的声音都带出了一点微笑的意思出来。
“他愿意跟谁结婚就去结吧,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说他喜欢我,就那么刹那间的爱情,其实就足够了……”
“杜澜?喂,杜澜?”靳辰拼命摇晃着一头栽倒在自己身上的统帅大人,“喂,你醒醒!没那么容易醉吧?你怎么喝醉都不带打招呼的?!喂!杜澜!你醒醒!醒醒!”
回答他的是醉酒者不耐烦的呼噜和迷迷糊糊之间的抱怨:“下次要引诱我上钩的时候别拿这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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