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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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点痛苦没让严峫的表情变化半分,他单膝半跪在地上,眼睁睁盯着黑衣男子的脸由紫变黑,却连一丝示警或呼救都发不出来,身体就像脱水的鱼一般猛烈弹了几下,旋即猛地一软,再也没动静了。

狭窄的楼道间里,空气僵硬得仿佛冻结,杨媚死死堵着自己的嘴。

“呼……呼……”直到确认杀手已然气绝,严峫才缓缓松开黑衣男子颈间的手,喘息着站起身。

“严,严严严峫,你你你……”

严峫一个凌厉的噤声手势,制止了杨媚颤不成句的叫喊,旋即向楼上一指:“快走。”

“那,那你怎么办?江哥,江哥他……”

“快走!”严峫几乎是低声呵斥了,粗鲁地拽着胳膊把她拉起来,推搡她身不由己地往楼梯上走了好几步:“别啰嗦了,出去开车后门等着,十分钟之内我们没出来你就别管了,自己走吧!”

杨媚几乎要冲口说出不行,但紧接着,她的视线越过严峫,定在了不远处的某个景象上,牙关止不住地打起战来。

“——走什么?”

一个阴狠的声音响起来,竟然是笑着的,就像饥饿的凶兽终于嗅到了手无寸铁的人类的气味:

“我看不用走了,都留下来吧。”

严峫猝然转身。

楼道尽头出现了一道劲瘦剽悍的身影,紧接着那身影回过头来,露出了阿杰冰冷桀骜的脸。那瞬间严峫肩颈肌肉明显绷紧了,两人目光隔空相撞,阿杰一字一字慢慢笑道:“我说过,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杨媚的嘴唇因为恐惧而剧烈发抖,犹如救命稻草般紧抓着满是灰尘的墙壁,才不至于双膝一软跪倒下去。

就在这一刻,她听见严峫缓缓一笑:“好啊。”

然后只见严峫骤然发力飞扑,凌空抄住了先前黑衣男子丢下的短刀——

而同时阿杰也动了,弓腰从小腿上拔出匕首,闪电般冲向了严峫!

·

负一层酒窖。

大门阻挡了外面的一切声音,酒窖里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齐思浩站不稳,背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简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杀手从裤兜里摸出烟来抽,点火时放开了他,他立刻踉跄两下差点摔倒。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去了?”杀手鼻腔中发出半声嗤笑,“你要是老老实实当个条子,这事儿也摊不上你,都是自找的。”

齐思浩呐呐应声。

“你之前在谁手下做事来着,缉毒二支队?”

江停当支队长的时候作风非常硬朗,像齐思浩这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在他手下得到重用的,因此那段唯唯诺诺的历史后来一直被齐思浩引以为耻,从不多提。

他应付着小心嗯嗯了两声,只听那杀手又随口道:“姓江的是你们支队长吧?这个人倒挺难缠。”

齐思浩刚下意识“唔”了声,突然又感觉不对,难缠?

什么难缠?

江停不是死得很利落吗?

“不过后来据说还是死了,”杀手哼笑一声:“跟我们老板作对,就是这么个下场。”

齐思浩内心惊疑不定,不知道杀手是纯粹威胁还是在暗示什么,难道他跟这帮毒贩作对,现在也要落得跟江停一样的下场?

他们是不是想在这里杀他?!

杀手没注意到齐思浩惨白的脸色,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满怀恶意地掀起嘴角:“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来,说的就是你们江支队长,偏偏你这个不走运的还曾经是他的人……”

“我不是!我不是!”齐思浩尖利地失声喊了起来:“我跟那姓江的根本不是一路人,你们不能杀我!你们杀了我事情就没那么好收拾了!”

杀手嘲道:“你?你算什么东西,真要弄死你还不跟蚂蚁似的。连那姓江的当年都不行了,你知道他最后都——”

噗。

其实只是很小的声音,但杀手的动作突然停滞住了,身体向前晃了晃,烟头从指间滑落在地。

齐思浩恐惧地睁大了眼,瞳孔中清晰映出了杀手生前的最后一幕景象——他似乎想回头去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自己,但力气已经不够支撑这最后的动作了。他左胸心脏位置汩汩冒血,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半回头的姿势,轰隆!颓然倒地,溅出了满地尘烟。

“谁……是谁,”齐思浩神经质地向后退了半步:“快出来……啊啊啊鬼啊!!”

尸体倒地后露出了他背后的景象,成排酒架中,江停垂下手中的枪,顺手把套在枪口上作消音用的矿泉水瓶扔了,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金属弹壳。

“你,江,江队……”齐思浩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扑通一下软倒,乱滚带爬向后:“你你你到底是鬼还是——还是——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我跟你确实不是一路人,”江停平淡道。

他的语调仍然像当年一样带着无可置疑的冰冷和强硬,随即走上前,单膝半跪在尚自冒血的尸体边,吩咐道:“不想死就闭嘴。”

齐思浩急促喘息,仿佛真的活生生陷入了惊悚的噩梦里。他看见江停从外套下拔出折叠刀,咔擦弹出刀刃,对着尸体左胸弹孔“噗呲”就刺了进去,然后掏挖几下,叮当一声清响,从肋骨间撬出了沾满血肉的弹头。

江停从地上捡起弹头,示意梦游般的齐思浩:“跟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快没电了,来不及整理霸王名单,明天放出,鞠躬~!

☆、第105章 Chapter 105

同一时刻, 消防楼道。

叮!

金属刀刃两相撞击,亮响震耳欲聋,紧贴着严峫的脸一划而过。阿杰手持匕首步步紧逼, 严峫闪电般偏头、后退, 顷刻间脊背已贴上了楼道石灰墙。

唰——横刀劈开空气, 距离脖颈动脉不过分毫之距,霎时严峫都感觉到了刺痛的寒风划过皮肤, 本能地抬手阻挡。

其实他刚做出这个动作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向把手往回缩。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况中, 像阿杰这种等级的杀手,是不可能错失对手的任何一丝破绽的, 当即刀锋就重重剁进了严峫手腕!

杨媚失声惊叫:“严峫!”

“……!!”

严峫全身一震, 但剧痛并没有如期到来,一只被匕首砍断的精钢腕表啪嗒掉在了地上。

“……操, ”阿杰活动了下肩膀肌肉,盯着那只表笑道:“我果然最烦跟我爱好相似的人。”

严峫反手一撑墙,箭步向前, 怒道:“老子是他家的全球顶级VIP,你算个鸟!”

先前从黑衣男尸体边捡起的那把短刀自下而上横剁阿杰手腕, 大概因为角度太刁钻的原因, 阿杰这下没躲过去, 锋利至极的刀刃当场划破小臂,飞出一泼血星。

阿杰嘶地吸了口气,随即被严峫当胸一脚, 横飞出去,轰然砸上对面墙壁!

阿杰体重好说七八十公斤,当场把墙灰碎石撞得簌簌而下,大片灰尘到处都是,令人睁不开眼睛。但这种生死格斗最怕有半点迟疑,严峫连丝毫停顿都没有,纵身直扑摁倒阿杰,同时短刀扬手上抛,旋转的刀柄被啪一声稳稳接住,刀尖直向阿杰瞳孔刺下。

——只要零点零一秒的时间,这把刀就能穿透阿杰的眼珠,贯穿颅脑,把他的整个头活生生钉在水泥地上。

但就在这一瞬,阿杰就着这个仰躺在地的姿势抓住严峫手臂,双手同时反向一推。几乎将手肘活活扭错位的剧痛让严峫失手,短刀飞了出去,打着旋掉在了两米开外——

当啷!

仿佛裁判的发令枪,严峫和阿杰贴地扑向短刀,阿杰一手把刀身打飞出去,从栏杆缝隙中掉进了下一层楼道!

“这才对么,”阿杰冷冷道,“打架就打架,动刀动枪的多伤感情。”

短刀在楼下台阶上滚动落地的声响传来,严峫心内暗骂一声,就地摁住阿杰挥拳就揍。

都是格斗的行家里手,都知道在这种时候,谁先从地上站起来谁就赢了。他们就像两头凶狠的野兽,彼此用尽一切手段捣对方的眼珠、掐住对方的咽喉,翻滚着从楼道掉下去,加起来超过三百斤的重量和惯性哗然撞碎了消防栓玻璃门。

崩裂的玻璃犹如漫天撒花,撒了满身满地,地上扭打翻滚的两人霎时被割得全身血口。严峫一手撑在满地锋利的玻璃碎片中,挥拳打得阿杰眼前发黑,紧接着半跪起身,夺过消防斧,照头就砍了下去。

“XX!” 阿杰爆出了一句缅甸大骂,仓促就地打滚,锋利的消防斧紧贴他头顶,削断几根头发后砰地砍进了砖墙!

碎石尘土哗哗泼下,严峫冷冷道:“早说了谁跟死刑犯有感情?”

阿杰单膝跪地,满头满脸血泥,原本就戾气十足的五官看上去更加凶狠。他抬手毫不在意地擦掉耳孔中被严峫重拳打出的血,一字字缓缓地嘶声道:“你完了……”

空气刹那凝固,随即只见阿杰伸手抓住灭火器,硬生生从墙上拽了下来。严峫见势不对,箭步上前,但就在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眨眼之间,阿杰呼地抡起灭火器,咣当——

沉重的铁制灭火器足有八公斤往上,狠狠当头砸下,立时将严峫打得口鼻喷血!

“——啊!”

杨媚不由自主发出压抑的惊呼,连忙用拳头紧紧塞住自己的嘴,突然瞥见不远处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是那个妈妈桑!

她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偷偷从负一层仓库大门中遛了出来,轻手轻脚地顺着楼道往正一层爬,似乎要跑出去叫人。

杨媚知道这个夜总会跟阿杰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要是让她跑出去了,指不定会通风报信叫来多少马仔,立刻想也不想,尖叫道:“站住!”

妈妈桑一愣看见杨媚,当即叫骂:“小婊|子给我闭嘴!”紧接着手脚并用往上跑。

“你这婊|子叫谁呢?!”杨媚大怒,踩着满地碎石蹬蹬蹬飞奔上去。她之前已经把高跟鞋脱下来扔了,这时候光脚跑得飞快,夜店领班躲闪不及,被杨媚尖尖的指甲一把薅住了头发,当即痛叫:“你这个贱货,快给我放手!”

两个女人滚倒在楼梯台阶上,你撕我裙子,我拽你头发,扭打中眼线口红糊了满脸,项链手串叮叮当当滚得满地都是。这俩打起来的激烈程度也许不如男人,但残忍性是丝毫不差的,杨媚拿出了从小不好好学习当太妹的全部撕架技能,拼着对手用指甲死命掐自己的胸也不管,抓着妈妈桑的短裙就三两下撕开,又抓起敌人的高跟鞋,“啪!啪!”用力照脸抽,没几下就把妈妈桑打得不住哀嚎。

“反了天了你还!”杨媚到底年轻力壮,把被夜店领班扯得皱巴巴的裙子一撩,雪白大腿往敌人腰上一跨再狠命一坐,披头散发彪悍无比,抬手就是狠狠两巴掌:“想跑去搬救兵?嗯?谁他妈是贱货?”

“救命!救命!”妈妈桑扯着嗓子尖叫:“快来人!来人啊!”

“给老娘闭嘴!”杨媚柳眉倒竖,左右开弓噼里啪啦连打了七八个巴掌,怒吼:“叫你掐我胸!叫你撕我衣服!!撕坏了你赔得起吗?穷逼!!”

——砰!

楼道回声将枪响几倍放大,杨媚惊得乍跳,猛地回头。

一道她十分熟悉的侧影站在负一层中间那个楼道口,右手持枪,居高临下对着阿杰——是江停!

“不准动,”他一字字清晰道,“举起手来。”

仿佛快进的电影突然被按下暂停,阿杰举到半空的灭火器停顿住了,森森盯着严峫。

他们两人脸上、双臂、前胸后背都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割出了无数血痕,严峫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鼻梁流到嘴边,阿杰两鬓血迹也源源不断地顺着脖颈淌进了衣领里,就像两头狰狞对峙的野兽,毫不相让盯着彼此。

许久,阿杰冷笑一声,“哐当!”扔了灭火器,缓缓直起身举起了双手。

江停说:“过来。”

杨媚紧张地望着这一幕,连继续厮打妈妈桑都忘了。严峫握着消防斧的手紧了紧,低低吐出两个字:“小心!”

江停说:“我知道。”

阿杰倒好像置若罔闻似的,从江停出现那一刻就眼错不眨盯着他,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就这么举着手,一步步缓缓登上楼梯台阶,像是挺悠闲似的,开口问:“你是跟着姓齐那软蛋过来的,对吧?”

江停枪口遥遥指着他的头,没有回答。

“早在五月初你就发现那包蓝金的存在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追齐思浩这条线?”阿杰目光上下逡巡一圈,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让我猜猜——因为健康支撑不住?”

“……”

“你的身体恢复状况,连单独一人追到恭州都做不到对吧。所以就算知道齐思浩这边有突破口,也只能耐着性子养精蓄锐,直到——”

阿杰倏然住口,阴冷的眼珠死死盯着江停,露出了一个不无恶意的笑容。

他说得其实没错,胡伟胜制毒案中江停再次陷入危险的深度昏迷,醒来后整整一个夏天没恢复状态,晚上睡眠多梦、易惊醒,白天又经常十分困倦,即便在最热的时候体温都明显偏低,连稍微走长路都承受不了。

这种病态的虚弱,对江停这样习惯处于掌控地位的性格来说应该是极其难以忍受的,然而他却没有被这挑衅所激怒,甚至连丝毫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站住。”

阿杰依言停下,站定在了离江停还有三级台阶的地方。

“有件事我上次没机会问你。”江停稍微抬起枪口,指着阿杰眉心,按在扳机上的食指就像他的声线一般稳定:“胡伟胜一案中,警方发现被害人冯宇光服了假的蓝金,即大量东莨菪碱及MDMA的混合物,该配方在现有的毒品市场上从未被发现过,也就是说,假蓝金是丁家旺私下胡乱混合出来的东西。几天后你杀死了被步薇雇佣来杀我的范正元,为了引走警方的视线,你自制出一颗由东莨菪碱和MDMA配方组成的毒品药片,并放在了尸体口袋里,以此误导警方范正元的死跟胡伟胜制毒团伙有关。”

阿杰戏谑地看着他的脸:“我以为你想问到底是谁想杀那姓严的……”

“你怎么知道冯宇光体内的毒品成分是东莨菪碱?”

阿杰微愣。

杨媚不明所以,然而不远处的严峫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建宁市局内有人把尸检报告透露给黑桃K了,”江停直直盯着阿杰的瞳孔,问:“那个内鬼是谁?”

空气比刚才的生死一瞬还要紧绷,看不见的弓弦在每个人耳膜深处越来越紧,发出濒临崩断的尖鸣。

“……”

阿杰突然咧嘴一笑:“想知道?”

那笑容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有些冷酷,但他开口却是很柔和的:“要不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

江停枪口一抬,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所有人头顶上——扑通!

杨媚失声:“是谁?”

江停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他们上方的正一层楼道中,赫然只见人影一闪,是个穿黑衣的男子,转身就扑向楼道通往大厅的消防门。

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连眨眼都来不及的千分之一秒里,阿杰和严峫同时有动作了——

阿杰闪电前扑,一掌抓住江停右手腕。江停反应也快,在被制住的同时扣下扳机,砰!枪声响起,灯管爆裂!

严峫飞身上前:“小心!”

到底是专业的精英杀手,阿杰没有丁点迟疑,那贴着耳朵飞过去的子弹对他全无影响,掐着江停腕骨反拧、夺枪、就势把江停往自己身前一拉,整套动作连半秒都不到,枪口往江停太阳穴上一顶,厉声喝道:“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严峫脚步瞬间凝固在了楼梯台阶正中。

杨媚破了音:“不!江哥!”

阿杰呼了口血气笑起来,贴在江停耳边,说:“你猜我敢不敢先打腿再打手……”

江停说:“哦,那你猜我敢不敢先打头?”

阿杰来不及反应,只见江停两手指关节往他手肘处一撞,顿时半边手臂酸软,险些扣下了扳机!

“X你妈——”

阿杰大脑空白,胸腔发麻,满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紧接着枪脱手而出,他条件反射去捞,江停的动作却更快,半空中食指准确插进扳机孔,啪地抓住枪柄,转身毫不犹豫地——

砰!

从挣脱挟持到扳机枪响,连环变故不超过一秒,阿杰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杨媚呆滞地张着嘴,倒被她拦腰坐在地上的那个妈妈桑适时爆发出了骇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江停面色如冰,咔擦上膛,似乎还要再补一枪。但千钧一发之际,上方一楼的消防门被再度撞开了,无数道脚步纷沓而至,为首赫然是刚才那个通风报信的马仔:“站住!”

“站住不准动!”

严峫抬头一望,起码七八个人冲了下来!

此刻事不宜迟,连补枪的时间都没有了。严峫冲上去一把搂住江停、就地打滚,钢弹在水泥地上打出了利箭般的尘烟,他们已顺势滚进了负一层的消防门。

“杨媚!”江停吼道。

“放手你个贱人!!”杨媚手脚并用,把抓着她的妈妈桑撕扯开,急急忙忙捂着胸口奔过来。刚跑几步她似乎掉了什么,还弯腰捡了一下,然后才连滚带爬冲向消防门,被江停一把抓住臂膀,强行拖了进去。

消防门里就是那道曲折的走廊,里面是地下酒窖。江停一马当先狂奔在前,杨媚拎着裙角气喘吁吁在中间,严峫持枪断后,梗着脖子怒吼道:“姓杨的你刚才在捡什么?!”

杨媚手里攥着那条从地上捡回来的钻石项链,白金链条随着跑动前后甩动,心虚地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严峫:“那个姓金的死没死?!”

江停:“不知道!”

“姓齐的呢?!”

江停正想说逃跑的时候问题不要这么多,紧接着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他们一转弯,刚才妈妈桑进出酒窖的暗门出现在眼前,赫然只见齐思浩被单手铐在暗门边的铁制酒架上,满脸惨白发青。

这时酒窖外走廊尽头响起了嘭!嘭!两声,是消防门被用力撞开,阿杰手下那些人冲了进来。严峫和江停对视一眼,根本不用语言交流,两人就同时采取了行动——

江停把折叠刀扔给杨媚,把她推进暗门,然后从裤袋里摸出手铐钥匙,咔擦给齐思浩解开手铐,重重一脚踹进了暗门后的通道里。

严峫抓住酒架一推,四五十瓶酒砸在地上,高纯度的威士忌伏特加等等酒精混合流了满地。这时正好追兵赶到,为首那人只抬头瞥了一眼,登时脸色惨变,头也不回往后狂奔:“回去!回去——”

严峫掏出打火机,咔擦点着,甩手一扔。

淡蓝色的幽光顺地缝而起,轰——

火焰熊熊燃烧,转眼喷起了大半人高!

“走走走走!”严峫脱下外套,一把罩住江停头脸,把他推进暗门,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暗门后是另一道通向后厨的楼梯,也不知道是为了方便吧台平时来拿酒,还是专门供妈妈桑这样的人跟黑社会联系。这时候后厨帮工早跑光了,杨媚轻车熟路地跑出后门,江停、严峫左右挟着踉踉跄跄的齐思浩,几个人前后奔进后巷,在远处消防警笛隐约响起的同时,冲上了先前停在后巷口的辉腾车。

江停点火发动,杨媚坐在副驾驶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怎、怎么办啊,会不会烧起来?”

“那点火不至于。”严峫单手持枪,在后座按着齐思浩,说:“你看人都从前门撤出来了。”

江停一言不发,点火倒车,神乎其技退出狭窄的后巷,辉腾在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响中划出半弧,嗖地冲上夜间繁华的马路。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们想干什么?”齐思浩已经被今晚一连串惊骇变故折磨得有气无力了,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他全身发软,听起来非常绝望:“你们放了我吧,要不让我自首也行,我跟他们真不是一伙的……嗷!”

严峫枪口一顶,齐思浩立刻噤声。

“别这样嘛,齐队。”严峫懒洋洋道,“我们可是刚刚才救了你的命,放松点不好吗?”

齐思浩瞪着驾驶座上江停的背影,眼神好似活生生看见了鬼。

“啊!!”突然杨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严峫:“卧槽你怎么了?!”

“钻石掉了!”杨媚捧着冒死抢救回来的项链,满脸欲哭无泪,果然只见白金钻托上空空如也,钻石早已不翼而飞:“肯定是那个贱人给我扯掉的,我要回去宰了她祖宗十八代!我的五克拉啊——”

毕竟才经历过生死,严峫刚想安慰两句,结果听到最后忍不住问:“你那个石头最多一克拉撑死,五克拉?你是不是当没结过婚的男人都眼瞎?”

杨媚脸色一沉:“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看见了?!”

“我当然看见了啊,你不是一路上都戴着——”

“好啊,你偷偷看我胸?!”

严峫:“………………”

严峫额角青筋直崩,而杨媚得意非凡,笑嘻嘻说:“我给你示范个教科书版本的。”然后转向驾驶座上的江停,可怜巴巴捧着项链:“我的五克拉啊——”

“你戒指掉了?”江停头都没偏一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

“……”严峫满脸卧槽还能这样的表情。

江停语调中充满了赶紧息事宁人的口气:“严峫明天去给她买个便宜点的戒指补偿一下。”

可怜严峫自己的婚戒还没戴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个给别的女人买钻戒的任务,呆若木鸡愣在后座,被杨媚送了个飞吻。

消防车由远而近,呼啸冲向空空荡荡的夜总会后门。而辉腾与消防车擦肩而过,汇聚在车流中,向远方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长评和留言,鞠躬~!

☆、第106章 Chapter 106

哗哗哗——

酒店套房浴室中, 温水从头顶洒而下,从线条紧绷流畅的肩膀、后背和数不清的累累血痕上冲刷而过,带出几丝淡红的血迹。

“嘶……”严峫不断吸气, 那些被碎玻璃片割出来的伤口有些还挺深, 肾上腺素井喷的时候不觉得, 放松下来之后就真是刺骨发疼了。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 只见江停走了进来,臂弯里搭着酒店的白浴袍和医药箱。

“没事吧?”江停问。

严峫探头往外望了一眼, 扬了扬下巴,声音在玻璃浴室里听起来闷闷的:“那俩呢?”

“在外屋。”

他们说的是杨媚和齐思浩。从夜总会逃出来之后, 江停用杨媚的身份证找了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稍微休息和补充体力,准备下一步计划, 然后再好好盘问齐思浩。

严峫挺拔赤|裸的身体在热气蒸腾中若隐若现,他嘭地双手按在玻璃上,盯着江停, 威胁地眯起了眼睛:“来干嘛,找艹?”

江停悠闲地将后腰靠在流理台边, 戏谑地眨了眨眼睛:“你还艹得起来?没被方片J搞痿?”

严峫“哼”地冲他勾起半边嘴角, 少顷后关了水, 随便扯毛巾擦擦头发,推开浴室的门,不怀好意地冲江停走来。

“……”江停微妙地挑起眉梢, 向后退了半步:“看来方片J不行啊。”

他刚要抽身,被严峫蛮横地压在了流理台边,身体和双臂组成了严丝合缝的牢笼,还稍微低下头俯在他耳边,沙哑道:“就那银样镴枪头,你不来的话我也迟早把他干死。别动,亲一个,让我顶两下……”

江停压低声音:“顶什么顶,药还上不上?”

“上上上,让我先上。”严峫不由分说地收紧包围圈:“来听我给你科普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古时候战士打完仗都要抢女人么?因为专家说打完架以后就是得艹两下,艹两下才有益于身体健康……让我们听专家的,别动!”

亲吻和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充斥了空旷的浴室,回声让最细微的动静都异常明显。不知过了多久,江停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严峫……”

咚咚咚!

“江哥——”浴室门被敲了几下,杨媚扯着嗓子在外面喊:“那姓齐的非要定客房餐——!”

江停发力把严峫推了半步,扬声喝道:“你帮他定,别让他接触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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