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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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因克尔专注地听完，轻声问道：“他目前有生命危险吗？”
“埃涅阿斯将军尚未拖离危险。”医生谨慎地说，“但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强，专家们都认为他存活的希望非常大，只是，在他的伤情稳定下来之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也不能移动。”
“好。”莱因克尔立刻下达命令，“这个区域就作为吉尔斯的专属治疗区，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得擅入。我会立刻授权相关人员对这里所有的人进行甄别，为他们颁发特殊的通行证，持证方可进入，否则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也一律挡驾，若是有人想强行闯入，全部逮捕，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他这后半段话很明显是对奥本伯格说的，那位铁面参谋长立正答道“是”，便匆匆离去，执行他的命令去了。
莱因克尔对医生说：“带我去见见吉尔斯。”
医生立刻答应，抢先走出去，在前面带路。
莱因克尔走过雷鸿飞和林靖身边时，温和地对他们说：“麻烦你们请凌先生上来。”
雷鸿飞刚一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莱因克尔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吉尔斯躺在一个特制的透明圆形罩子里，两边的机器为他提供了生命所需的一切东西，氧气、血液、药剂…他闭着眼睛，神情很安祥。从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莱因克尔安全无恙，他的脸上就一直很平静。经过长久的抢救，他的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但仍然在危险值徘徊，让那些专家们提心吊胆。以莱因克尔的性格和权势，只需要发射一颗“地狱之火”，就足以毁灭整个星球。他们竭尽全力抢救着那位年轻的将军，同时祈求走进来的这个俊美绝伦的摄政王殿下不要一怒之下便流血千里。
莱因克尔阴沉着脸走到维生舱旁，低声问身旁的医生，“我如果跟他说话，他能听到吗？”
那位亦步亦趋的医生立刻按了一下底座上的通话钮，恭敬地道：“大人请讲。”
莱因克尔深深地看着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好友，他那红宝石一般的头发似乎褪色了许多，脸色更是惨白如纸。他们相伴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到吉尔斯有过这样柔弱的时候。无论战场上的情况多少危险，无论朝中的政治倾轧多么严重，他都始终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为自己挡去一切攻击。如今也同样如此，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最先扑向自己的人是他，毫不犹豫地用生命来保卫自己安全的还是他。他们是如此相爱，而他却默许了别人的建议，将他与其他人看成是一样的下属，似乎对他已不再信任，可他却毫无怨言，默默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莱因克尔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比当年知道惟一的哥哥被皇帝召进宫中还要疼痛。因为哥哥虽然受到凌辱，可毕竟还活着，而这个从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人却很可能就此永久地离开。
他的眼里隐有泪意，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泛滥。他贴近维生舱，看着里面的人，沉沉地说：“吉尔斯，对不起，你一定要挺过来。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和我一起去实现我们的梦想。整个银河都要被我握在手中了，可是如果没有你，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吉尔斯，快点醒过来吧，让我能够握住你的手，可以再拥抱你，对你说…我爱你。”
第80章
莱因克尔与凌子寒终于在一系列的混乱事件之后见面了。摄政王殿下向情况部首席大臣表示诚挚的歉意，而温和的年轻人则向悲痛的元帅阁下表达了深切的慰问。两人一起走到贵宾休息室里，坐下看着外面的雨景喝茶。
凌子寒对于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从伊斯菲尔到斯帕克斯，一系列的事件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看着外面密集的雨丝，他冷静地说：“阁下，或许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谈话是不合时宜的，但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建议说出来。”
“请。”莱因克尔做了个礼貌的手势，“我要感谢你救了我，救了吉尔斯，有什么话请尽管说。”
“那是我应该做的，请不必客气。”凌子寒对他笑了笑，“纵观银河的人类文明史，自由行星共和国的出现与当时帝国的状况有密切关系。在后来漫长年代的对峙中，在帝国与自由行星之间发生的战斗始终是独裁与民主的激烈对抗。只是，现在情况有了很大的不同，你在致力于推动改革，帝国的政治体制已经在向民主转化，而自由行星共和国那边的高层却在逐步蚕食民主制度，贪婪地向独裁专制发展。而对于普通大众，他们更想要的是自由与民主，是和平富裕的生活，因此帝国的百姓却更加拥戴，而自由行星那边的人也会对你改变认识，并渐渐倒向你。所以，根据我的推测，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大概只要一、两年，那边必会发生内乱，而你可以趁机兵不血刃地将他们并入帝国版图。基于这一分析，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向自由行星共和国用兵。相对于财政困难、经济衰退、政治派系争斗激烈的自由行星，斯帕克斯背后的势力则更加危险，我认为你首先要剿灭的是那股黑暗的恐怖势力。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分析，那应该是一个神秘的原教旨主义的宗派团体，名叫地球教。”
莱因克尔专心地倾听着，凌子寒把他们搜集到的一系列情报向他详细汇报，然后条理分明地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和推测。等他讲完，莱因克尔紧皱眉头，轻声说道：“那么，现在可以肯定了，屡次想要刺杀吉尔斯和我，以及企图颠覆帝国经济和皇权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地球教？”
“对。”凌子寒肯定地点头，“他们一直非常神秘，我们至今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因此我早就让英翔赶回奥尔丁顿，严密监视苏里曼。马塞罗死后，苏里曼很可能是地球教扶持的自治领主人选，因此他们一定要与他接触。即使斯帕克斯已被帝国大军占领，不复存在自治领这样的地位，苏里曼手上仍然掌握着大笔财富。归结究底，赚得这些财富的本钱是地球教给的，因此那些钱也都属于地球教，所以肯定会有人找他索要。而苏里曼不可能拱手将自己的半生心血送给他人，这时如果我们找他合作，让他帮助我们诱捕对方，并进而彻底消灭地球教，他肯定会欣然同意。你觉得呢？”
莱因克尔一直阴郁的脸色稍稍开朗了一些，微笑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那现在苏里曼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刚才接到英翔发来的信息，他已经擒获了与苏里曼接头的人。那人自称是主教大人的特使，态度相当强硬，宁死不招，他刚把人抓住不久，还没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凌子寒笃定地说，“以他的手段，我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斯诺家族果然名不虚传。”莱因克尔赞赏地笑道，“对于叛军那边的情况，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而所谓的地球教，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必须立刻铲除这颗毒瘤，消除潜在的巨大威胁。”
凌子寒点了点头，“顾名思义，我认为地球教的老巢应该就在地球，所以，帝国舰队应该可以出发，先封锁太阳系，这时英翔那边应该已经撬开那位特使的嘴了，一得到准确消息，就可以直扑地球，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我同意。”莱因克尔正准备去部署，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他，“帝国情报部有那么多人和设备，一直都在耗费巨大的财政预算，为什么连个地球教的影子都没发生？你们兄弟不过区区几个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为帝国做出巨大贡献，这是不是说明情报部应该大量裁员了？”
“对。按照通常的情报工作的标准，至少应该裁掉一半。”凌子寒平和地笑道，“如果按照我的标准，能留下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那就裁。”莱因克尔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养废物，不开养老院。”
“目前宜静不宜动。”凌子寒温和地看着他，“有你的支持，我就不会姑息迁就了。等剿灭地球教，我会着手整顿情报部，重建真正有效的国家安全体系。”
“好。”莱因克尔满意地点头，“这部分工作就全权交给你了。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找我。”
凌子寒立刻回答，“遵命。”
莱因克尔起身出去，马上回到指挥部，召集米亚、凯特罗尔和奥本伯格开会，将凌子寒提供的有关地球教的情报向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命令，“米亚、凯特罗尔，明天你们就出发，直接前往太阳系。奥本伯格，你的参谋部要在他们航行的这段时间里做出封锁太阳系的完整方案，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发过去。凯特罗尔，由你组成突击队，一旦我们查到地球教总部的地址，你们就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发动突袭，不得让那帮恐怖分子头子漏网。”
三位将军同时起立，朗声道：“是。”
“吉尔斯的舰队暂时由我指挥。”莱因克尔的眼神一黯，但神情仍然努力保持着平静，“为了吉尔斯，我要你们全力以赴，不能给对方任何逃拖的机会，一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打得粉碎。”
“是。”米亚保证，“请元帅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凯特罗尔冷笑，“元帅，我一定会把那个什么主教大人带到你面前来，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会把他找出来。”
“很好。”莱因克尔的目光锐利如刀，冷冷地说，“死活不论，我不但要把他们挫骨扬灰，还要让他们连死灰复燃的机会也没有。”
奥本伯格对他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带领自己的参谋部挑灯夜战，研究相关情报，制订作战计划。
第二天一早，两支帝国舰队便静悄悄地起航，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太空中。
第81章
英翔抓住的那个地球教的主教特使真不是普通的死硬，那个人充满了为神圣的主教大人献身的虔诚狂热，让他审了整整一天都毫无进展。奥本伯格等得不耐烦了，要求把人交给自己。莱因克尔守在医院，看着仍没拖离危险期的吉尔斯，情绪也很难控制，于是对凌子寒说：“把人带到斯帕克斯来吧，奥本伯格是审讯专家，让他来审。”
英翔乘坐元帅部专用的小型高速星际飞船，只用了两天时间便赶到斯帕克斯。这种飞船的体积很小，乘员不能超过五个人，由智能电脑操控，以超过亚光速的速度和最近的路线飞行，通常用于紧急情况下的运输。
英翔把那个脸色苍白、眼睛通红的特使移交给奥本伯格，然后就去找凌子寒，有些无奈地摇头，“连我都审不出来，估计参谋长大人也不太可能审出来。这人应该没到过总部，而且并没有当面见过主教本人，都是通过通信来进行联络的。凭我的推测，地球教的总部肯定在地球，他们是原教旨主义者，认为人类文明的中心应该是地球，整个银河的主宰也应该是地球，所以他们自己的主教肯定不会离开地球。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就不好推断了。”
“嗯，你累了吧，先坐下休息。”凌子寒笑着说，“他们很强硬，不单是这位特使。在斯帕克斯被捕的几位高级军官和内阁的高级官员都自杀了。”
“哦？”英翔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会？关起来以后自杀的吗？”
“是啊。”宁觉非笑眯眯地说，“大概是事先服下了慢性毒药，如果被捕了没有逃拖，应该就不会得到解药。奥本伯格要审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都死了，把他气得够呛。”
“奥本伯格确实很厉害。”卫天宇温和地说，“我查了一下他以前的资料，凡是被他审过的人没有不招的，最长的记录也只坚持了十七个小时。那些人全部招供后都只求速死，精神上绝对被彻底摧毁了。”
“佩服。”英翔点头，“我自叹不如。”
黎远望来了兴致，“比小翔还厉害吗？我倒想见识见识。天宇，我们能不能看到他审讯的过程？”
卫天宇立刻摇头，“他审讯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更没有网络联接。他似乎在这方面比较复古，喜欢远古那些原始的酷型，并且从中享受到乐趣。”
“哦，原来是虐待狂啊。”黎远望点了点头，有些失望，侧头看了看天空，无聊地说，“我们出去玩吧，看他们打仗挺没意思的。还是妈最正确，别再跟他们掺合了，我们去太空旅行，看看那些不同星球的风土人情，肯定爽。”
“是啊。”凌子寒淡淡地道，“我打算辞职，林靖和鸿飞肯定也不想干了，容哥那个财政大臣事关重大，得慢慢移交。你们反正都是闲人，倒无所谓，想走就可以走。”
“林靖和鸿飞是莱因克尔亲自邀请加入军队的，容哥也是他任命的，只有你是死了的那个皇帝指派的。”黎远望百无禁忌，用词大胆，无所谓地说，“你应该容易走吧？他们可能比较难一点。”
凌子寒叹了口气，看向卫天宇，“是他和盘古太能干了，我们料事如神，得到的情报快速而全面，莱因克尔不会放我们走的。”
卫天宇笑道：“你还是帮他把情报部整顿一下再走吧。”
“我想过了，交给奥本伯格最好不过。他肯定一过去就是雷霆手段，铁腕控制，立刻就能把那些人整治得服服帖帖。”凌子寒耸了耸肩，“他不适合当军队的总参谋长，适合干情报。”
“对。”宁觉非一拍桌子，“是啊，够阴险狡诈，够冷酷无情，他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闹了一会儿，反正没事，就让卫天宇开着小型武装登陆艇，带他们出去观赏斯帕克斯首府的繁盛景象。
这辆飞艇属于帝国军统帅部，上面有威武的黄金狮子徽章，无论是哪个部门见了都立刻kao边让路并鸣笛致敬。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四处乱飞。
卫天宇对这个巨型城市研究得很透彻，一边驾驶一边向他们介绍，就连凌子寒都听得津津有味。
整个城市都很安静，所有人都被勒令待在家中不得出门，如果出去被军队抓住而没有合理的解释，便被视为乱党，立刻逮捕，如遇抵抗便格杀勿论，于是所有公共设施和营业场所都没有人，冷清得像座空城，只有随处可见的帝国军人荷枪实弹的身影。他们只能想象和平时期这里的盛况。
转悠完，一行人回去吃饭。他们被安排在最豪华的德勒星际大酒店，原来属于德勒星际集团，现在自然被驻军征用。莱因克尔和他的将军们、幕僚们也都在这里住，因此戒备森严。里面的条件确实非常好，所有的设施都是一流的，食物美味，房间舒适，服务体贴周到，让每位客人都宾至如归。
在顶楼旋转餐厅里吃饭的寥寥无几，他们吃了丰盛的一顿晚餐便回房了。这里的电视节目已经被帝国军控制，可以播放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各种娱乐节目或影视剧，但是新闻却被严格控制。他们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聚到凌子寒和卫天宇的房间里，与奥尔丁顿的兄弟们联络。
通信频道刚接通不久，他们便收到了来自容寂的爆炸性消息，显然他早就把信号发出来了，“摄政王向留守在这里的缪斯将军下令，向太阳系发射一枚地狱之火。专门操作这种武器的部队已经在两个多小时前驾驶着地狱之火出发了，大概会在二十九个小时后到达太阳系。你们说，那位摄政王想干什么？摧毁太阳系吗？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大家都好吗？”屏幕上的容寂皱紧了眉，然后将地狱之火带着火焰扶摇之上，驶入太空中的情景发给他们看。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刚刚到达奥尔丁顿不久，便亲眼看到这种恐怖的武器被发射到亚太空域，彻底毁灭有着十八亿人口的修斯星。那时候他们就了解到，帝国一共只制造了三枚地狱之火，现在还剩两枚，没想到莱因克尔会忽然下令动用这种终极武器。
凌子寒沉吟了一会儿，冷静地说：“吉尔斯在这里受了重伤，目前仍未拖离危险，凶手表面上是帝国的落魄贵族，实际上受命于地球教。小翔抓住的那个地球教特使又供不出有价值的情报，其他重要的俘虏已经服毒自杀。这里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建议莱因克尔派舰队去封锁太阳系，等那个特使招供出地球教总部所在的位置，再派突击队前去剿灭。”
“原来是这样。”容寂立刻明白了，“莱因克尔等不及了，既然找不到地球教总部的准确位置，索性就把整个星球全部毁灭。”
“对。”凌子寒神情凝重，“他想毁灭地球。”
第82章
太阳系离银河的中心很远，属于帝国的边缘星系。就像远古时代，人类的起源地到后来总是成为贫穷落后的地区一样，这里现在也是让很多人视为蛮荒之地，旅游、度假、经商，这里多半都不会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只有那些喜欢考古、探险的人或者逃犯、海盗才会到那里去。虽然如此，地球上现在仍然有三十多亿人，大部分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普通平民。他们各有各的信仰，各有各的习俗，不惹事，不犯法，一生过着平凡的生活。他们都是无辜，不应该就这样被消灭。
容寂沉声问道：“子寒，你有把握说服摄政王取消这个命令吗？”
凌子寒想了好一会儿，微微摇了摇头，“毫无把握，但我会去尽全力说服。”
容寂点了点头，“如果事态有变化，随时给我消息。对了，我这边的研究最近有了重大发现。你们还记得那个突然出现的小龙吗？”
他说得轻描淡写，这边的几个人却同时一震，随即专注地看向他。他们都记得那条可爱的来历不明的奇特生物。
容寂平静地说：“那条小龙前几天不慎从屋顶上摔下来，被花园里的工具切断了一条腿。我们这里的专家有遗传学方面的，还有医学方面的，太空生物学方面的，就决定为它克隆一条腿，重新给它接上，当作业余时间的消遣。结果，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条小龙的基因有些奇特，其中有一条基因密码完全没用，科学家认为是人工嵌入，可以一代一代完整无缺地传下去。这条基因却没有携带任何有用的生物信息，按理说，生物在繁衍的过程中会自动选择将它忽略，但这条信息却会完美复制到它们后代身上，没有丝毫遗漏。科学家们都认为很奇特，不能解释。我想，这条小龙是你带回来的，或许你明白这条密码存在的意义。”
凌子寒微微一怔，忽然就明白了，“容哥，你把那条密码给我发过来。”
“好。”容寂点头，轻点面前的按键，把一个加密打包的文件发了过来。
卫天宇接收，熟练地打开，看着一排排表面上毫无规律的数字，轻声说：“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还有。”容寂微笑，“这是我们的天体物理学家提出的建议。你们不是一直没有查到地球教的总部在什么位置吗？只要人与人之间联络，无论以什么方式，都会产生波束，太空中就充满了很多信号，大部分是因为宇宙中各星系的自然活动发射出来的，但有一小部分是智慧生命之间在传递信息。从理论上说，所有信号都可以被截获，但宇宙近乎于无限大，因此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这才有可能接收这些信号。地球教总部一直与斯帕克斯的人有联系，因此你们可以按照从地球到博雅的延长线，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譬如一光年、两光年的地方，当然，你们也可以一直延伸到一万光年、两万光年这样的位置。人类可以通过虫洞跃迁到遥远的地方，但信号却只会在太空中飞行，而没有足够的能量进入虫洞。一旦截获信号，就可以根据一系列物理公式计算出信号发出的地点。”
卫天宇一向沉稳，这时却忍不住一拍桌子，“对啊，我忘了这码事了。我太习惯地面上的状态，顶多是用用卫星，却忘了太空不是平面，是立体的。”
凌子寒笑了，“容哥，那就这样吧，我去见莱因克尔，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联络。天宇，你想办法追踪以前他们通话的信号。小翔，你好好休息，远望陪着。觉非，跟我走。”
几个人答应一声，便各做各的事了。凌子寒起身出门，宁觉非跟在他旁边。两人并肩进入高速电梯，驾驶拨给他们专用的登陆艇到达帝国元帅指挥部，要求立即会见摄政王殿下。
很快，他们就得到进入的许可。
莱因克尔已经很长时间不眠不休，蓝色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倦意，可凌子寒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带着宁觉非走进去，坐到莱因克尔对面，轻轻地说：“地球是我们的故乡。”
“这是地球教的核心理论。”坐在莱因克尔下首的奥本伯格冷冷地说。
凌子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们的确来自地球。银河系所有人类的基因都可以上溯到那颗星球。此其一。其二，我们兄弟都是在地球出生，在地球生长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那里的确是我们的故乡。”
“阁下，你们流落异乡只是不得已。”奥本伯格的态度略微缓和了一些，“追根溯源，你们的家乡是奥尔丁顿。”
凌子寒的目光转向他，渐渐变得冷冽，“阁下，一座森林有了害虫，难道就要放火将它烧光，才能消灭那几只害虫吗？”
“如果找不出虫子在哪儿，这就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奥本伯格面不改色。
宁觉非有些按捺不住了，朗声道：“地球上有几十亿人，还有无数动植物，那些都是生命。”
“劣等的生命。”奥本伯格冷笑，“本来就没有生存的价值。他们的存在只会给帝国带来威胁，浪费帝国的财力、兵力，对帝国的强大毫无贡献。”
宁觉非怒不可遏，很想冲过去揍他。凌子寒抬手微微做了个手势，意思要他冷静，然后才看向那位冷峻的总参谋长，“阁下，你能确认地球教总部就在地球吗？如果他们已经转移到火星、金星、木卫二、土卫六或者天王星、海王星的卫星上呢？地狱之火只有两枚，而它们的威力并不足以摧毁整个太阳系，就算你炸毁了地球，甘愿承担千古骂名，或者也没有对地球教造成丝毫损伤，帝国的危险依然存在。”
“你说得对。”奥本伯格板着脸，冷冰冰地说，“但地球是地球教的圣物，是他们核心理论的依托。如果地球本身已经不存在了，重建昔日的荣光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你可以想象，如果地球教的首领在火星上号召人们起来反叛帝国，重建已经不存在的地球的荣耀，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将军，你的想法要用数以亿计的生命为代价才能实现。”凌子寒也不再温和，沉下脸来，声音冰冷，“军事是为政治服务的，将军身为总参谋长，提出这样的作战计划也不算错误，但是，身为摄政王的首席幕僚，将军更应站在非军事的高度来衡量这一计划实施后，对帝国未来的深远影响。在过去的时代，帝国只使用过一次地狱之火，而那一次同意发动毁灭性打击的弗朗西斯与下令实施这个行动计划的尤根都受到广泛抨击，陛下的形象也蒙上了浓厚的阴影，如今摄政王致力于拨乱反正，使整个国家迅速摆拖过去的颓势，重新成为一个繁荣昌盛的新帝国。但是，如果使用地狱之火毁灭一颗有数十亿智慧生命的星球，那整个银河系的数百亿人都会将他们原来寄予厚望的摄政王视为残忍的暴君、可怕的刽子手，从而惶恐不安。这种情绪如果积淀起来，往往就会酿成大乱。到那时候，是不是再发射一颗地狱之火，将那些星球也逐一抹去？”
“阁下，你说的话很危险，已经涉及反叛言论。”奥本伯格厉声指责，“身为帝国情报部首席大臣，阁下的职责是坚决维护皇室的威信与帝国的安全，可你一直站在反叛者的立场上说话，这不禁让人怀疑，你到底有什么用意？你们忽然从地球到达奥尔丁顿，有何企图？”
凌子寒冷冷一笑，“你不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家的人吗？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就算你要把我们说成是叛乱分子，也得拿证据出来。”
“不要以为湮灭了证据就可以高枕无忧。”奥本伯格与他针锋相对，“如果阁下兄弟忠于帝国，又何必怕别人查？我只是安守本份，要把对帝国、对皇族的威胁降到最低。”
“说得好，我并不反对你查，你可以继续下去。”凌子寒不再看他，把目光转向莱因克尔，“摄政王殿下，我反对用地狱之火毁灭地球。如果这么做了，就表明你并不相信米亚和凯特罗尔两位将军的能力，而殿下的总参谋部在其他军事家的眼里也是完全失败的。”
莱因克尔就像一座玉雕，完美无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色的短发在灯下熠熠生光。他默默地倾听着他们唇枪舌剑地交锋，一双眼睛无比深邃，仿佛无边无际的海洋，让人难以判断他的真实想法。听了凌子寒的话，他神色不变，淡淡地问：“奥本伯格用了所有办法，那个所谓主教的特使确实并不知道指挥他的人所在的位置。那么，你有什么法子能查到？”
“我需要斯帕克斯现有的监听、电子对抗、科学技术等部门的协助。”凌子寒冷静地要求，“请给我时间，我会查出地球教总部的位置。”
奥本伯格在这方面也是行家，马上说：“我知道你想在更远的地方查找他们的联络信号，可是，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甄别，起码一年以上才能找出有价值的信息。”
“好，那么这项工作就交给将军去做，我们立刻去太阳系与凯特罗尔将军会合。”凌子寒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找出那些恐怖分子首领在哪里。”
莱因克尔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好，凌先生，我给你十天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没有查到他们的准确位置，我会下令地狱之火冲向地球。”
第83章
这几个斯诺家的兄弟将要离开斯帕克斯的时候，吉尔斯仍未拖离危险。凌子寒他们在出发前一起赶到医院看望这位有着卓越能力和宽大胸怀的将军，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守在那里的莱因克尔。
这位实际上的帝国最高统治者依然光芒四射，可凌子寒却能够感到他心底深处的痛悔与悲伤。无论奥本伯格之流的强硬派怎么想方设法地阻隔两人的感情，吉尔斯在莱因克尔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在政治面前，或许有很多人会选择牺牲爱情、放弃伴侣，但也有人宁愿不要江山也要守护自己心爱的人。此时此刻，莱因克尔大概也处于这种极度矛盾的十字路口，而他的每一个抉择都会改变亿万人的一生，因此至关重要。
在莱因克尔的默许下，凌子寒越过了护卫的警戒线，走到他身边，温和地说：“我们就要出发了。”
莱因克尔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谢谢。”凌子寒对他笑了笑，平淡地说，“在地球文明的远古时代有个中国，在历史上朝代更替，英雄辈出，其中有一个人叫曹操，当时的职务相当于现在的帝国宰相。他手握重兵，暗中挟持皇帝，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思颁布圣旨，号令天下拥有兵权的诸侯听他指挥。当时的皇帝也叫天子，这种行为就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世的皇帝都很警惕，以防止自己也落入同样的陷阱。”
莱因克尔本来一直看着病床上的吉尔斯，默默地听他说完，便缓缓转头看向他，冷静地问：“军事史里收录了这个古代案例，每位军官在学校里都学过。”
凌子寒仍然微笑着，从容不迫地说：“我是搞情报的，在政治方面不是很在行，主要作用只是向决策者提供正确的情报作为他决定的依据。殿下是帝国的最高决策者，而不仅仅只是军队统帅，因此做出的决定应该为全局考虑，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还有，军事与政治、经济都是非常复杂的领域，不应只看重某一个人的意见，而应该博采各家之长，广泛听取专家建议，最后才会得出相对比较正确的结论。殿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自小就有非凡的理想，想要改变帝国衰败腐朽的局面，我衷心地希望帝国在您的治理下能有一个崭新的面貌。另外，也祝您和埃涅阿斯将军能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谢谢你的忠告。”莱因克尔的眼神很深，“为什么临行前要与我说这些？难道你们不打算再回来了？”
“战事千变万化，敌在暗我在明，危险随时存在，所以我想在临行前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凌子寒说着，转头看向依然处在生死边缘的吉尔斯，神情平静，“决策者不能只听一种声音，因此奥本伯格将军的存在是有积极意义的，只是，如果他的地位凌驾于其他对国家忠诚的将军和政治家、经济学家、科学家之上，这不是件好事，请殿下三思。”
他说得很客观，莱因克尔略一思索便点头，脸上的神情不再那么阴郁，“我会认真思考你的话。虽然诛灭地球教是当务之急，我还是希望你们多多保重，不必以身犯险。帝国有足够的兵力让地球人放弃抵抗，如果他们聪明，应该会交出那位恐怖组织首领。”
“如果是那样，这个恐怖组织将转入更为隐秘的地下，有可能对帝国的威胁更大。”凌子寒冷静地说，“我们要彻底铲除他们。”
“能做到这样当然最好。”莱因克尔满意地点头，“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我会尽力而为。”凌子寒想了想，“殿下，请允许雷鸿飞和林靖跟我们一起去。他们两人是特种作战的行家，这次到太阳系去是跟恐怖组织作战，我非常需要他们的协助。”
莱因克尔凝神看着他，半晌没做声。
凌子寒诚恳地说：“殿下，您如果不信任我，就别放我走，如果信任我，请同意我的请求。你不必扣下他们做人质，我相信奥本伯格将军已经奥尔丁顿周密部署，我的母亲、兄弟、儿子应该都是他的控制之下。”
对他的毫不讳言，莱因克尔略微有些尴尬，随即恢复平静，“好，就让雷先生与林先生跟你一起去吧。凌先生，你和你的兄弟们为帝国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是无庸置疑的。在帝国首都，你们救过皇帝陛下，救过我哥哥，在伊斯菲尔要塞，你们救过吉尔斯，在这里，你们救了我，如果我连你们都不信任，那我还能信任谁？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吉尔斯，只是默许了奥本伯格按他的原则把吉尔斯拦到与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果，让我有可能失去一生的挚爱，这对我已经是严厉的惩罚，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因此，我信任你。你尽管按你的想法去做，不会有人阻止你。你可以在你的职权范围内使用帝国情报部的所有资源，也可以要求米亚和凯特罗尔为你提供所有的支持，如果这些仍然不够，你可以直接与我通话，我授予你最高安全级别，不必经过转接与甄别，可以直接联系我。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提。”
“没有了，这样就足够了。”凌子寒收敛笑容，“殿下，我这就出发，告辞。”
他自到达奥尔丁顿，从来就没有穿过军装，这时一身黑衣，瘦削高挑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在一瞬间散发出锐利无比的气势，仿佛可以将银河系劈成两半，这种比大部分帝国军官都要强大的气魄让莱因克尔不禁一怔。他沉默片刻，这才微微点头，“好，去吧。”
凌子寒关切地转头看了吉尔斯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他步履从容，背影里透lou着坚定，莱因克尔目送着他渐渐远去，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无论要做的事有多么难，这个人都一定能够成功。
他们走出医院，卫天宇驾驶登陆艇往太空港飞去，凌子寒给雷鸿飞和林靖打电话，“你们马上去太空港，跟我们一起走。”
雷鸿飞笑道：“我们已经接到命令了，正在交接工作，很快就过去。”
“好。”凌子寒挂断电话，看着下面迅速掠过的连绵无尽的建筑，深深地吸了口气。
黎远望喃喃地说：“还真有点想念地球了。”
“我也是。”宁觉非立刻点头。
凌子寒、卫天宇和英翔都笑了。他们的心情也一样。
卫天宇驾驶飞艇迅速升上高空，穿越紫色的云层，平稳地降落在太空港。他们先登上飞船，卫天宇立刻进行检查，做好起飞前的准备。大约一个小时后，雷鸿飞与林靖也到达了。
卫天宇向指挥塔请求起飞，很快便得到许可。担任封锁的帝国军队向两旁避让，将航路开放。卫天宇拉下控制掣，按下能源启动装置。
飞船轻轻一颤，随即轻巧地向上升起，一顿之后便迅猛加速，笔直射向太空。
第84章
他们在路上用了两天时间，距莱因克尔给出的期限只有八天。别说连小行星都有人居住的太阳系，即使要在一个地球上找出蛛丝马迹，这点时间都是不够的。
这两天，凌子寒与几位兄弟反复开会商讨，他们要么是情报精英，要么是特战指挥官，一时却想不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毕竟这是几千年以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要打心理战，也需要时间来研究许多资料，而他们现在没有时间。
凌子寒有些憔悴，坐在床上，kao着舱壁，带着疲倦地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地问：“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卫天宇长叹一声，很心疼的说，“你需要休息。”
“嗯。”凌子寒侧身躺下去，看着窗外的黑暗太空，那些星星都很遥远，疑真疑幻，让人感觉仿佛是电脑做出来的背景，而不像真的。
卫天宇睡到他身侧，伸手将他搂住，与他一起默默地看着茫茫宇宙，渐渐睡去。
当他们的飞船冲出“虫洞”，出现在眼前的是不远处的木星以及密密麻麻的太空战舰。凯特罗尔很快与他们联络上，让他们的飞船飞往地球上空的轨道，进入自己的旗舰。
凌子寒刚从沉睡中醒来，倦意全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冷静。他走出船舱，微笑着与凯特罗尔握手，然后便进入正题，“将军在这里有没有发现？”
“没有。”凯特罗尔摇头，一边与其他人握手一边回答，“我们已经封锁了太阳系，并对所有人居星球发出通告，不准飞船进入太空，否则格杀勿论。这几天遇到一些强行起飞的船只，都被我们拦截逮捕，企图抵抗的立刻击毁。从昨天起，再也没有飞船进入太空。我们也监控了地面的所有通讯，目前还没有发现我们设定的几个关键词出现。他们不是军事组织，我们在情报方面不是很在行，你来得正好，可以在这方面指导我们工作。”
“他们可真沉得住气。”凌子寒笑了笑，随后谦逊地解释，“我也刚接手情报部不久，经验不多，我们互相探讨吧，争取能把那些人逼出来。”
凯特罗尔还没回话，雷鸿飞便抢着说：“地狱之火已经过来了，你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凯特罗尔脸色阴郁，“我和米亚都不同意将地球炸毁，已经把我们的意见发给元帅阁下了，目前还没接到回复，只让我们协助你们工作。米亚在太阳系边缘的航路上布置封锁线，我已经把你们到达的消息告诉他，他正在赶过来，很快就到。”
凌子寒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指挥室，在满是屏幕的指挥台前坐下。卫天宇跑去找凯特罗尔的参谋长要各种资料和数据，立刻开始紧张的工作。其他人围着指挥台坐下，听凯特罗尔介绍情况。
太阳系有帝国派驻的总督，此人自舰队到达后便赶来报到，协助两位帝国名将的工作。因为凯特罗尔负责地球，是最重要的部分，因此他现在也在这里。这位总督有五十多岁，祖上是平民，直到父亲成为男爵，才勉强算是贵族。太阳系总督是个不好不坏的职位，在政治上没有前途，经济上大有油水，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一年，始终没有升迁，对这里的各方面情况都比较熟悉。对于莱因克尔身边的红人，名扬整个银河系的两位将军，他的态度是非常合作的。不过，作为一个政治官员，他能提供的情报非常有限，凌子寒礼貌地提了几个问题，见他的回答不得要领，便不再问了。
这两天，凌子寒要求帝国情报部边疆司提供了大量有关地球的资料，然而庞大的资源让最先进的电脑系统也无法及时整理，要从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还必须进一步筛选甄别。卫天宇将自己的电脑设定了自动检索，让数据库自行运作，等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再去看结果。
向凯特罗尔了解情况后，凌子寒不禁赞叹，“人类在精神上的坚韧是目前所知的所有智慧生物里最强大的。”
凯特罗尔笑着表示赞同。
虽然帝国大军压境，对太阳系实行了严厉的军事控制，各星球上的人们在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除了新闻在循环播放这一消息，股市连续跌停外，大部分平民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们依然工作、娱乐、恋爱、争斗、逛街、购物…偶尔抬头仰望天空，对依稀可见的一些阴影只当作是天空中飞过的蚊蝇，而不是帝国的庞大战舰。犯罪率有一些上升，部分富豪与权贵向总督发来避难请求，一些拥有地下建筑的人正在储存食品和饮水，随时准备躲进去。相对于地球上的数十亿人来说，这样做的毕竟是小数，对整个社会秩序并没有太大影响。当然，他们稳定的情绪主要因为帝国军队声明是来缉拿恐怖分子，所以并不认为这是世界末日。另外，帝国军队一直在与自由行星共和国打仗，那些发生在遥远星空的战役根本与他们无关，没人关心过，这是第一次有传说中的舰队出现在太阳系，人们对此大多是好奇，而不是恐惧。
不管怎么说，凌子寒对于地球人的镇定与从容还是感到欣慰。他与他的兄弟和儿子们一样，虽然有着超强的适应能力，但在心里仍然认为自己是地球人，而其他星系里的人就叫外星人，就像在他们穿越过来之前的那个时代，他们是中国人，其他人是外国人，虽然是同样的人类，却必定有一定距离。当然，如果是朋友，这种距离就不存在了，什么差异都不是问题，所以他们把莱因克尔、克莱斯特、吉尔斯、米亚、凯特罗尔等人当成朋友，会为他们考虑，替他们做事，但涉及到地球的安危，他们所站的角度就会不同，想法自然有些差异。
凯特罗尔对于人类文明史上那句“地球是银河系文明的摇篮”的话并不反对，但也仅此而已，算是一种知识，但对这个陌生的星系并没有认同感。他只是在想问题的时候会拖离开将军的单一身份，而站在帝国元首的位置上思考某项军事行动的后果。他对莱因克尔并不是毫无原则地仰慕，而是有选择性地钦佩。在很多问题上他有自己的想法，这让米亚担忧不已，而奥本伯格则将他视为有可能反叛的危险人物，暗中加以防范，他则我行我素，并不打算改变。
凌子寒对这位外表俊美得锐利而内心高傲无比的帝国名将颇有好感，开完会以后便接受他的邀请，到专门为高级军官服务的小酒吧去喝咖啡。
看着小小的舷窗外熟悉的蓝色星球，凯特罗尔赞叹，“以前我从没注意到，这颗星星是如此美丽。我们的书上总是把这里描写成贫穷落后的蛮荒之地，到了这里才发现，写书的人都在胡说八道。虽然当年进行星际移民耗尽了地球的资源，但他们现在使用风能、太阳能，还有地热、潮汐的能量，以及从海水中提取能源，渐渐又恢复了繁荣兴旺。没有受到帝国太多的压制，这里的文化艺术丰富多彩，我很喜欢，以后可以来这里度假，当然，首先得把那些隐匿的恐怖分子都干掉。”
“你说的对，我们全家人都非常喜欢这里。”凌子寒笑着点头，“我们在这里长大，我母亲居住的地方种满了各种花树，冬天梅花盛开，春天是桃花、梨花，夏天有樱桃，秋天有桂花，永远都很美丽，却又千变万化，让人始终不会厌倦。我一直在考虑，可能我们还是不适合奥尔丁顿的生活，不如回到地球来舒服。”
“那可不行。”凯特罗尔那双奇特的金色眼眸里满是笑意，“你们怎么可能再回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元帅阁下对你们非常赏识，克莱斯特公爵大人和皇帝陛下也非常喜欢你们，你们怎么可能走掉？”
凌子寒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是有点身不由己，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地狱之火冲向地球。”
“这我理解，我也不想。”凯特罗尔点头，随即目光一冷，“我认为这件事都是奥本伯格干的，这人心理有毛病，对于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本能地憎恨，必欲毁灭而后快。妈的，真要把我惹火了，我就派人去干掉他。要不是他，吉尔斯现在还好好的，元帅阁下也不会这么痛心。这位奥本伯格大人就热衷于干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都怀疑他的身份是不是跟地球教有关。”
“那倒不至于。”凌子寒忍不住笑起来，“他只是有些偏执罢了，对摄政王殿下的忠心显然无可置疑，不过，就是因为太偏执，所以他不适合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应该去做国务大臣。”
“你说得对。”凯特罗尔耸了耸肩，“想起以前没有他出现的时候，我们几个人跟着元帅南征北战，与腐败官僚斗智斗勇，那时候的日子可真痛快，现在却有些痛苦了。”
“你是军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自然讨厌那样的人。”凌子寒想起了雷鸿飞、林靖、宁觉非、黎远望，不由得好笑，“我们那几个兄弟也一样，不喜欢与政客打交道。但是，自古以来，军队的征战其实都是因为政客的决策。这是社会规律，无法改变，即使是军人政权，也必须倾听政客的意见，不然天下就会乱，毕竟术业有专攻，打天下与治理天下是有很大不同的。”
凯特罗尔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对他笑了笑，“你很冷静。”
“干情报的必须如此。”凌子寒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如果自己都冲动起来，势必影响决策者的思路，或许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凯特罗尔欣赏地看着他，“多谢指教。”
“不敢当。”凌子寒正要谦逊几句，忽然看到窗外如流星划过一般疾速驶来的飞船，上面有米亚舰队的徽记，便道，“萨维尼将军来了。”
第85章
凯特罗尔转头一看，米亚的船果然已经到达舷边，正调整方向，要飞进战舰里。他二话不说，起身就迎了出去。凌子寒忍不住笑，然后慢悠悠地晃过去。
米亚仍然是给人亲切温暖的感觉，笑起来充满热情，让人难以想象他作战时的铁血与刚烈。凌子寒与他握了握手，还没寒暄几句，便被雷鸿飞和林靖打断了。两人与米亚紧紧拥抱，笑眯眯地问长问短，显然非常开心。米亚看到他们也很高兴，随和地一一回答。凯特罗尔知道这两人是故意的，便伸手搂住凌子寒的肩，一副风流浪子的味道。雷鸿飞斜了他一眼，不屑地“嘁”了一声，这才放开米亚。林靖仍然笑容可掬，闲闲地走过来，低声问凯特罗尔，“你不是情场圣手吗？怎么还没拿下？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啊？”
宁觉非自动帮他回答，“这位将军没把握，不敢明说，可暗示了半天人家也不明白。”
他们的声音很小，米亚听不清，便走过来，微笑着问：“有什么好事吗？大家都这么高兴。”
“主要是看到你来了，所以大家都很愉快。”凯特罗尔放开凌子寒，过去搭着他的肩，带着他到自己的指挥室去。
米亚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一杯茶，微笑着说：“我们在小行星带抓住了一艘想要偷飞出去的走私船。船上只有两个人，我审了一下，感觉他们不像走私犯。两个人都装得很像，一审就招，经济犯都是这样的软骨头，看上去没什么破绽，可他们坚持自己是个人行为，没有老板，招供的接赃的人也不对。他们带了一小袋钻石，说是要送到波尔星系，我联络了那边的犯罪调查局，他们说那个接赃的人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所以，这两个人非常可疑。我把他们带过来了，凌先生可以好好审一审。”
“好。”凌子寒点头，看向凯特罗尔，“给我个房间做审讯室吧。”
“没问题。”凯特罗尔点头，随即叫来一个参谋，让他准备房间。
凌子寒跟他们两人讨论，“根据我在斯帕克斯的观察以及在伊斯菲尔要塞得到的一些情报，地球教似乎对于各地的富豪与权贵特别感兴趣，要么收买，要么煽动，发展了不少人加入，我想，地球上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人。这些人属于社会的顶端阶层，掌握着很大的能量，不能轻易乱动，但他们也比较爱惜生命，不会轻易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信仰献身，因此也是容易瓦解的，主要是找到合适的方法。你们看呢？”
“我同意。”凯特罗尔赞同，“怕死爱钱是这些人的通病，少数人刚直不阿，但也不会不顾亲朋好友的生死。我们就先拿这些富豪权贵先开刀吧。”
“嗯。”米亚考虑了一下，建议道，“他们在全球各地，我们召开网络会议吧，把地狱之火毁灭修斯星的场景放给他们看，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合作。”
“好。”凌子寒和凯特罗尔都同意。
很快，英翔便去审那两个被捕的可疑分子，黎远望、宁觉非觉得无聊，便跟着他去帮忙。卫天宇将地球四国政府数据库里的人口登记资料筛选了一遍，得出一份名单。凌子寒和米亚、凯特罗尔把太阳系总督叫来，让他确认这份名单有无遗漏，然后便向这些人发出通知，要他们确保两个小时后能够坐在视频传输终端前，准时参加网络会议，否则便以涉嫌判乱罪立即逮捕。
帝国军队的强硬已经在这三天里表lou无遗，凡接到通知的人都迅速回复，无论正在野外考察还是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也不管是在海底、空中还是刚刚送进手术室，都表示一定会准时参加会议。
英翔的逼供很有效果，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便得到了有价值的情报。
“他们的确是地球教的人，这次是想溜出去到奥尔丁顿找那些被收买的贵族大臣，以便说服莱因克尔撤军。他们的上级是火星的桑迪新能源开发公司老板加尔桑迪，只有单线联系，因此他们不知道主教在哪里。另外，他们还供出了几个曾经一起行动的同伙，名单在这里。”英翔把微型电脑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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