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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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意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扭头看了看窗外高楼林立的大都会景象,随即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第14章

解意一直睡到傍晚,是被容寂的电话吵醒的。

容寂看他那么能睡,不由得骇笑,却也感到很安慰,略略聊了两句便吩咐他赶快去吃东西,别把胃弄坏了。

解意笑着,声音低沉柔和,连声答应。

二人此次都没料到居然还能复合,对这失而复道的感情特别珍惜。不过,他们都是成熟内敛的人,相处得极融洽,却在言语间不大直抒胸臆,很少赤裸裸地提及情感,只泛泛地说些不相干的话题,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解意放下电话,吃了些东西,就回了家,然后跟父母说,有朋友在上海有空房,他想搬过去住,也好专心作画。

解衍和卢芸看着他眼中闪动的光,都明白这个朋友让他很愉快,便觉得很欣慰,也就没有阻拦。

听说他要搬家,解思、戴锦和郦婷、张唯勤全都跑来帮忙。

其实他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从北京带回来的大批画具和书、影碟,还有就是他平时常穿的休闲类衣服,两辆轿车的后备箱便全部装完。那两只德国牧羊犬已经还给解思,他实在不适合养宠物,不想委屈了那么漂亮有灵性的动物。容寂的那套高级公寓是三室两厅的格局,一百多平米。解意基本没动里面的装修,也没动卧室和他的书房,只把另一间空着的房间改成了画室,又在空白的墙上挂了几幅自己比较满意的画,那幅大家都想争夺而他送给了容寂的自画像就挂在卧室。这样一来,这所房子便在简约中增加了许多艺术气息。

这房子价格不低,贵就贵在地段。它每间房的采光都很好。几乎都是落地玻璃,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浦江两岸,视野十分开阔。

郦婷坐在客厅地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啧啧赞叹:“小意。谁要说钱没用,那才是可笑的假清高。这年头,情调和享受都是要用钱买的。”

解思大笑:“郦姐姐,你这言论只适用于大城市。上海寸土寸金,自然是什么都要说到钱。真正地好风景却是在大自然里。没钱也能看到。”

郦婷白了他一眼:“小思,你长大了是吧?教训起姐姐来了。我当然是就事论事,我们现在在上海,自然就是说上海的事了。”

戴锦悠闲地喝着咖啡,附和道:“就是啊,郦姐姐,你别理他,他是人来疯。其实,每个大城市都是这样地。上海、北京是这样,纽约、东京也是如此,台北、新加坡还不是一样?”

张唯勤但笑不语。只是看着他们斗嘴。

解意笑着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

张唯勤点了点头:“还行。我跟郦郦商量了,想把旁边那家生意不大好的书店盘下来。搞个艺术沙龙。专门吸引艺术家、作家、画商、出版商这一类人,我们自己也可以代理书稿和画作的买卖。”

解意微一挑眉。随即微笑:“也好啊。”

这时,郦婷已经走到厨房去关心民生问题。一看里面的设备,她不由得大叫:“小意,你这里的东西可真是齐全,中餐西餐都能做啊,你那朋友也太厉害了。”

解思也在里面查看,闻言对她笑道:“郦姐姐,你也施展施展身手,给我们做一顿。”

“这有什么难地?”郦婷立刻跃跃欲试。“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材料?”

翻看了一会儿,郦婷和张唯勤便提出要到超市里买材料。戴锦体贴地留出空间来让他们兄弟单独说说话,也跳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解意看着他们嬉笑着出门而去,这才对解思笑道:“艾丽斯真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女孩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那当然,我的眼光嘛,自然与众不同。”解思得意地摇头晃脑。“我跟她都计划好了,准备明年秋天结婚,当然还要征求双方长辈的意见。生儿育女的事情也打算顺其自然,不避,有了就生。”

解意听了,颇感欣慰:“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

解思看着明亮的天光自窗外射进来,照射在他的脸上身上,使他越发显得丰采照人,不由得有些好奇:“哥,你这个朋友…是谁啊?对你很好啊,你很喜欢他吧?”

解意第一次听弟弟问起这么具体的感情之事,一时诧异不已,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笑道:“你回国才一年多,倒是越来越没有美国人的样子了,对哥哥地隐私也打听起来。”

“嘿,我本来就是中国人嘛。”解思满不在乎。“再说,你是我哥,我才关心的。对别人的隐私,我可半点兴趣都没有。”

解意想了想,轻声说:“是容寂。”

解思微微一惊,随即如临大敌:“哥,你怎么又跟他在一块儿了?他是个危险人物,闲人勿近地那种。你上次因为他,被害得那么惨,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这回怎么又…”

解意看着他忧急的神情,略有些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解思呆了一会儿,坚决地说:“哥,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我怕你会再受伤害。你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机器战警,承受不了那么多损伤地。万一他以后又要跟什么人决战,那你岂不是大受连累,又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就算你不怕,我可害怕。要是父母知道了,肯定更担解意沉默着,一根修长地手指缓缓顺着金边细瓷咖啡杯的边沿旋转着。

解思也不再说话,却直直地盯着他,似乎要他立刻拿定主意。

解意转头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小思,你地想法我都明白。那么。我来问你,如果此刻戴氏财团的对手展开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要全力对付他们。说不定会牵连到艾丽斯,进而会伤害到你。那你会离开她吗?”

“当然不会。”解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随即明白过来,立刻道。“哥,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解意转眼看着他。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只是领域不一样,具体地方式不一样,性质却都是一样的。当初,我决定与他分手,从此退出江湖,只是不想伤害到他,不是为了自己。而现在,他觉得他已经足以控制局势,保护我不再受伤。所以才回来找我。我却并不怕为他再受一次伤,只要那些人不会因为我伤害到他就行。所以,有什么不一样呢?”

解思听了。沉思良久,仍是不服气:“那个容寂。除了比别人有点钱有点势有点名头。我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长相嘛还算端正,性格看上去死板板的。一点也不可爱。”

“你呀,一张嘴刁钻得很。”解意忍不住微笑。“其实,你看到地他也不过是众人眼里的他,是媒体介绍地他而已,戴了面具的。他也不是铁甲战士,也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只不过必须强行控制,不能表现出来而已,难道那样就不苦?他这个人…其实是很寂寞的,一直过着孤单的生活,从来不能越雷池一步。光是人前风光有什么用?你我又不是那种浅薄的人,会看那个。不过,也因为如此,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更加不可能搞什么外遇。如果以后会出现什么不可抗拒因素,那是天灾人祸,也算不得什么异常。就算是普通地正常的感情,也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测的情况,还不是需要全力应付?”

解思想了想,终于释然:“好吧,哥,只要他对你好,你跟他在一起觉得快乐,那我自然也没意见。只要他对你一心一意就行,我对他没什么别的要求,也没打算借助他的财势。嘿,我们有实力,是要打真军的,那才过瘾。”

“也不是这么绝对,如果有风可借力,也不妨借一借。”解意愉快地看着雄心勃勃的弟弟。“顺风顺水总比逆水行舟来得舒服些,你不是自虐狂吧?非得自讨苦吃?”

“当然不是。”解思哈哈大笑。“我不蠢,如果有人肯拔刀相助,我也不会推辞。”

郦婷、戴锦他们提着大批东西回来时,看到的是兄弟二人愉快的笑脸。接着,他们挤在厨房里忙碌着,然后在餐桌前对着丰盛地菜肴举杯,庆祝解意在上海安家,从此开始悠闲自在的艺术家生涯。

容寂仍然很忙,国内国外满天飞,但他每天都会尽量抽时间与解意通个电话,哪怕只有短短几句闲聊,都觉得很开心。如果他在国内,总会竭尽全力地工作,好在周末赶去上海,与解意一起过上一两天温馨的家庭生活。

平常地日子里,解意大部分时间都在作画。他画上海的夜景,画白天地都市,画江南水乡地烟雨,也画高楼大厦之间悄悄盛开的一朵小花,画天边地第一缕晨曦,也画斜阳残照下的楼宇。

他的视角十分特别,感觉非常奇异,画里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意象,令人着迷。而因为他不走商业路线,其作品流传在坊间的极少,只要一出现便立刻被人高价收购,因此物以稀为贵,迅速成了画商们趋之若鹜的珍品。

一些国内著名的艺术类刊物也开始注意到他,编辑部设在上海的新兴时尚艺术杂志《新视觉》的主编设法通过解思找到他,希望用他的作品做一个新年专辑,刊登在明年一月份的杂志上。这本居然有三百六十八页的豪华精装艺术杂志解意曾经买过几期,感觉他们品位很好,略略问过了他们的计划和稿酬,便爽快地答应了。

那位阅人无数的主编坐在郦婷的酒吧里,看着眼前这个犹如一件精美艺术品般的青年画家,不由得建议:“解老师能不能让我们拍点个人生活照或者工作照?我们想附在这个专辑前面。您的作品配上您地人,实在相映成辉,一定会更加吸引我们的读者。”坐在他旁边的助理是个年轻地女孩子。闻言使劲点头:“是啊,解老师,请您一定给我们这个机会。也让我们的读者领略一下您地个人风采。我相信,您的照片和您的画一齐登出。定会引起轰动,真不知是人如其画,还是画如其人。”她越说越激动,脸已涨得通红。

解意看着他们,微笑着说:“个人照片就算了。刊登我的画就行了。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还是做个普通人比较舒服。”

主编有些错愕,换了别的画家,大部分都不会拒绝他地这个提议,多好的宣传机会啊,对他们卖画有着很大帮助。那个女孩子也是十分诧异,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他是天外来客,不属于这个尘世。

一年半以前发生在西南的那件事情。尤其是有关方面做出的一些后续补偿,知情人一直被限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始终没有外泄。他们只隐约知道解意是惹上经济纠纷以致倾家荡产。一败涂地,最后彻底退出商界。却并不清楚他此时尚有着数千万的身家。

解意坐在那里。只是谦和地微笑,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主编遗憾地说:“那好吧。我们自然尊重解老师的意见。那我们就约好了,明天我派我们杂志的摄影师去您那里,为您地画拍照。”

“好。”解意爽快地点头,并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他。

主编闲闲地与他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要请他吃晚饭,却被他客气地婉拒了。主编也不坚持,便买了单,离去时又认真地说:“解老师,您对事物观察的角度非常奇特,如果您有什么摄影图片,也敬请赐稿。”

“好。”解意笑着答应。“现在暂时还没有,如果有地话,你们又觉得能用,那一定给你们。”

主编这才高兴地携那位恋恋不舍的助手离去。

郦婷知道解意在谈正事,一直没来打扰他们,这时见客人走了,才笑着过来,一边招呼服务生收台,一边坐下来,笑道:“小意,你看你换个行业,照样出类拔萃。唯唯就有无限感慨,说你是能者无所不能。”

解意地神情很平静,声音低沉柔和:“画画是我地老本行,算不得新行业。如果让我来经营酒吧,一定砸锅。”

“那可不见得。”郦婷瞄了一眼周围那些频频看过来的客人,尤其是年轻女子,不由得哑然失笑。“你若肯来这里站一站,那简直是生招牌,一定客似云来。”

解意忍不住摇头:“你这一条毒舌,真是跟小思有得一比。”

郦婷仰头大笑。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苗条地身段,又婚姻顺心,女儿可人,生意兴隆,心情十分愉快,性格越发开朗,容颜更是艳丽动人。

解意很为她高

郦婷看了看吧台上的钟,对他说:“时间不早了,尝尝我们这儿的牛排吧。那师傅手艺不错,我从别家高价挖过来的。”

解意随和地道:“好。”

郦婷却嗔道:“我说小意,你也别太顺着别人的心意了,人家要你做什么你都说好,当心又吃大亏。”

解意笑得更欢:“你又不是别人,再说,你的提议挺好的啊,我看不出会吃什么亏。”

郦婷笑着摇头,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他上两份本店的招牌菜来。

正是下班时分,外面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车如流水。解意转头看着,深觉红尘万丈,却是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世界,心情十分平静。

第15章

入冬以后,人人都是忙碌不已,尤其是商界中人,各种应酬层出不穷,简直让人疲于奔命,一时间不再有人来打扰,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解意乐得轻松,十分逍遥。

这时,中国地产节暨亚洲地产博览会以“城市精神,亚洲商机”为主题,在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隆重举行。国内外各大知名地产商、世界各地众多不动产相关机构和全球著名建筑规划设计机构纷纷云集沪上,探讨项目合作,展示自身实力,展望中国地产业发展趋势,谋求迅速扩张。

解意本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商界中的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虽然偶尔出门时看外面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各个地产商的广告,却只是一瞥即过,几乎视而不见。不过,林思东、程远、路飞的电话却是接二连三地打来,邀约他见面,他这才知道,他过去认识的所有地产业大亨和装饰业巨头也都来到上海参展了。

这时候,郦婷的文化沙龙也已装修好,准备借这个东风正式开业。因为这个沙龙是解意友情客串,免费替她设计的,所以她投机取巧,决定打着解意的名义搞一个晚会,邀请一些名人来壮声势。

等到解意知道,邀请函已全都发出去了。听着郦婷在电话里状似耍赖,毫无诚意地负荆请罪,他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只得答应届时出席,以免她难堪。

这是一次非正式的聚会,张唯勤体贴地在每张请柬上都注明“请穿休闲装”。这些人穿正装都已经穿怕了,自然很高兴。

当晚,解意到得稍早。算是尽到做主人的礼节。解思和戴锦下了班,直接就来了。他们一边帮忙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赞扬郦婷的“狡诈”。解思更是指着解意大笑。说他也太好骗了。解意只是好脾气地笑,然后请他们吃这里闻名遐迩的米勒牛排。

林思东知道能见到解意。最是心急,略略视察了一下欢乐集团在展场中地布置,便推掉一切约会,开车跑了过来。

解意见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问他:“没吃饭吧?”

林思东脱掉大衣,坐到他对面,笑着点头。

解意叫来服务生:“再来份牛排,七分熟。”

林思东顿时觉得就像回到家一样,舒服地在软椅上伸直了腿,喝一口服务生送上的热茶,看着解意说:“你现在倒是长了点肉,比过去还要好看。”语气中全是毫不掩饰地亲昵,足以令任何人误会。他却浑不在意。

解意对他的霸道脾气早已无奈兼免疫。他优雅地切着自己六分熟地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嚼着,这才抬眼看向他。笑道:“男人嘛,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只要气质不猥琐阴暗。就是好的。”“那也分个三六九等。极品和次品的待遇是不一样的。”林思东神情惫懒,半开玩笑地说。“生而为人。总要对得起观众,这是最起码地道德要求。”

解意笑着摇头,伸手拿起飘着一片柠檬的白水,悠闲地喝了一口,这才问他:“怎么?这次打算全面进军上海?”

“不止。”林思东说得轻描淡写。“我们计划四面出击。最近,全国各地的房地产价格都连连飚升,上升空间巨大,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嗯,你在开拓方面一向就很厉害,不愧是商界斗士。”解意微笑。“直到二八年,你会有一个大发展,大飞跃。在这方面,我看好你。”

“真的?你真的这么想?哈哈,太好了。”林思东大喜。“小意,不如你来帮我吧,帮我做规划设计或战略策划。”

解意继续吃着牛排,慢悠悠地说:“这方面我是外行,献丑不如藏拙。理智的建议是,你应该聘请口碑良好的专业公司来做。”

林思东看着吱吱作响的牛排放到自己面前,立刻操起刀叉作业起来。连着吃了几口,把饥火解决了,他才赞叹不已:“这牛排不错嘛,郦老板地经营可是越来越有水准了。”你夸奖啊。”郦婷走过来,笑吟吟地站在桌旁,真是人比花娇。

林思东看她一眼,笑容可掬地说:“郦老板,你这才是事业爱情两不误,生意女儿双丰收,真让人羡慕。”

郦婷笑得前仰后合:“林总,你这口才,啧啧啧,现在真是出口成章,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林思东嘿嘿笑道:“得,郦老板,别人这么说我还就笑纳了,可你那张嘴,那是有名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就连天上的鸟都哄得下来,我还真是甘拜下风。”

“哎,林总这话可有点诽谤地嫌疑啊。”郦婷调侃地笑道。解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斗嘴,神情很轻松。

闲聊了两句,郦婷便离开去招呼新来的客人。林思东看着她地背影,略有些感慨:“她也算是聪明人,到底找到了自己地幸福。”

“是啊。”解意点点头,放下了刀叉。

林思东看着他面前的空盘子,关切地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什么?”“不用,吃得快撑着了。”解意喝了一口水,愉快地看向他。“我只是不喜欢浪费,所以总会把它吃完。”

林思东笑着点头,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地牛排。

他很享受现在的气氛。解意不再抗拒他,也不再对他冷淡,或者刻意地对他保持礼貌客气,与他如老友般相处,轻松自然,令他受宠若惊,心里却也有一丝微微的酸楚。曾几何时。解意对他是那么的依赖信任,甚至完全不计较他已有家室的身份,愿意跟他一辈子。可他却愚蠢地搞砸了一切。虽然他一直在顽强地设法挽回,但依解意外柔内刚的性子。实在希望渺茫。现在,面对这个俊朗飘逸地男人,他仍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己,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哪怕知道前面等着的将是死亡,也在所不惜,只想能再拥抱他,那才死而无憾。

此时的解意又与他上次见到时有所不同,整个人晶光四射,充满了阳光地气息,开朗,愉悦,豁达。温柔,在冬季的阴霾中使人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他知道是什么让解意变得如此动人。那让他地心里又多了几分苦涩那是爱情。

解意的生活中重新有了爱,他既感到高兴却又忍不住满怀醋意。看着解意没有一丝阴影的笑脸。他感慨万千。

往事如风。曾经有多少次,他想抹去解意眼底的那抹忧郁。却都无能为力,现在,解意终于摆脱旧日的累累伤痕,开始有了真正地欢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依然没有自己,这让林思东暗中郁闷不已。当年,他在自己怀中枯萎,令他心痛如绞,如今,他在为别人盛放,又让他十分难受。他苦苦思索,不知是谁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这个倔犟无比的人重新焕发生机。

天已经黑了,路飞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目光锐利,只略微一扫,便立刻看到解意,随即走过去。解意挪了一下椅子,请他坐下,笑着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路飞脱下大衣,轻松地坐下。“有个饭局,应酬完了才赶过来的。”

“也不用急,当然是先做正事要紧。”解意温和地说。“今天只是朋友们随便聚聚,不是什么大事。”

“嗯,也没急,只是好久不见了,想看看你。”路飞看着他的眼光里有一丝会意的笑容,有安慰,也有感激,还有开心,竟是复杂无比,令局外人难以理解。

解意很愉快:“哪里有好久?不过一个多月而已。你是忙人,我是闲人,倒是难得有时间坐下来喝杯茶。”

“是啊。”路飞感叹不已。“我可真的很羡慕你啊。”林思东看着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心里十分不爽。不过,永基地产可不是小公司,规模与他地欢乐集团相比只大不小,他自然不能与路飞正面为敌,于是客气地笑道:“路总这次来势凶猛,让我们这些小公司人人自危。路总上任不到一年,将永基地产经营得风生水起,遍地开花,到处都有你们的项目,实在让人佩服。”路飞喝着热茶,悠然地说:“林总过奖了,你那欢乐集团如果也叫小公司,那能叫大公司的也就屈指可数了。其实我不过是勉勉强强地守业罢了,就算是有些许发扬广大,那也只是运气好,再加上司提携,下属捧场,同事合作,算不得有什么大本事,哪比得上林总?你是白手起家,单打独斗,创下这么大地家业,江湖上提起来,谁不钦佩?看什么时候林总有空,我倒是想向前辈加战友请教一二。”

“不敢不敢。”林思东看他并不反击,倒也不为己甚,态度明显缓和下来。“路总过谦了,如果有机会,大家切磋一下,互相学习,共同提高。”说到后来,已经语带调侃,表示当他是朋友了。

解意听到最后两句,不由得失笑。路飞也笑,忽然从兜里掏出两张喜帖递给他们:“林总,解总,兄弟打算春节时结婚,如果二位有空,欢迎过来喝杯喜酒。”

林思东微微一怔,立刻伸手接过来,笑道:“一定要去恭喜路兄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路兄现在地情况也差不多,大小登科一起来,真可谓双喜临门。”

解意听得忍不住笑:“思东讲起老词来一套一套地,真要说起来,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倒像是上一辈的人。”

“也差不多了。”林思东差点笑出声来。“我都快四十了,你才刚满三十岁,现在不是说十岁就是一代人吗?唉,我地思想还是有些传统的,太古老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神情微微有些黯然。如果不是那种旧脑筋,他当初也不会那样残忍地伤害解意,最终自食其果,到现在都苦了三年多了,却还要继续苦下去。

解意和路飞都是聪明人,这时自然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不约而同地都想将话题引开。解意看了喜帖上的新娘名字,微笑着说:“赵淑文,很温婉的名字,一看就是个贤慧妻子。”

路飞连连点头:“是啊,确实是的。她其实是我们家老邻居,就是那种典型的邻家女孩。她比我小很多,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这几年,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姐,实在是累了她了。她是幼儿园老师,性格是很好的,非常有耐心,很能吃苦,也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一直都很喜欢她,过去条件不成熟,就没有贸然跟她开口,现在情况有所好转,所以就决定成家了。”

解意笑容可掬地道:“听上去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恭喜你。”

“谢谢。”路飞对他微微一笑。“我姐知道后,也很欢喜,结婚的日子都是她挑的,查了好些黄历。呵呵,我是不信这个,不过当然是依着姐姐的意思。”

“理应如此。”解意笑着点头。

林思东不明白路飞那么郑重其事地提他姐姐干什么,但看解意附和,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气闷之余,他抬头张望了一下,见客人已经来了很多,程远也夹杂在其间谈笑风生,似乎跟某个地产商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中沟通,不由得高兴起来,便跟解意说:“我去叫老程过来。”

解意对他微微点头。路飞见周围都没有了人,这才低低地道:“解总,容总最近很开心,我们这些下属都替他高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肯原谅他,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对容寂始终有着无比的感激之情,每一提及,便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路飞,你言重了。”解意的声音也很轻。“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根本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他不开心,我也很难过。他快乐,我也一样。”

路飞沉默了一下,还是固执地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解意只好不再吭声,微笑着喝水。

只清静了一会儿,解思便兴冲冲地过来找他,朗声道:“哥,你来,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哎呀,他可真是了不起,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这样的真人。路总,你要不要来?”

路飞谨慎地问:“方便吗?”

解思笑逐颜开,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应该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楷模。走走走,大家都学习学习。”

解意和路飞便站起身来,跟他走了过去。

第16章

在角落处围坐着好些人。一部分很明显是年轻的艺术界人士,都很前卫的样子,女孩子剃着板寸,男人则留长发,还有一部分比较成熟,像是编辑一类的知识分子,还有几个似乎是商人。他们都很专注地听中间的一个男人讲着什么。

那个男人大约有四十岁的样子,满面风霜,身着西装,里面是黑色羊毛衣,气质谦和儒雅,眼睛非常明亮,说话时声音低沉,态度从容,面带豁达的微笑,一看就知是正人君子。

解意和解思走过来,并没有打搅他,只是站在外围,听他与那些年轻人一来一往地做着问答。

解思悄悄在他耳边低语:“他叫徐音,是一个教育慈善基金会的主要负责人。我听朋友说,他原来是做生意的,公司规模还不小,忽然有一天大彻大悟,开始做起慈善事业来。他聘了一个职业经理人为他管理公司,那个人也是知识分子出身,非常传统,一丝不苟地帮他经营公司,拓展业务,然后每年都将盈利全部交给他去做善事。他这几年只专门做一件事,就是在贫困地区投资修建学校,全部免费接收残疾儿童,包括读书和吃住,还有请老师,维持学校的日常运转,都是他主持的慈善基金会出钱。除了自己公司的收益外,他还在全世界筹钱。目前支持他的还有北美和欧洲的几个慈善基金。他奋斗了八年,已经修建了五所学校,都在西部,象新疆、青海、甘肃、西藏。嘿嘿,在高寒山区修学校。那花费可不小啊。他说他还要继续做下去,终生为此奋斗不息。伟大吧?我以前只知道有外国人这么做过,还以为这在中国只是传说。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我真是很钦佩他。难得他募捐都募得那么优雅含蓄,从不强求。给人感觉非常好。”

解意边听边点头。待解思讲完,他才凝神听这位闻名遐迩的慈善家说话。

他正在耐心地给那些听得津津有味又不断发问的年轻人讲述今年在海拔四千八百米的西藏某地修建学校地经过,道路艰险,高原反应,老师难请。还有他只收残疾儿童,不免引起当地人不满,希望他也能收健康儿童,而他不同意,因此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有个女孩子天真地问:“为什么不收健康儿童呢?”

徐音微笑着说:“我们资金有限,只能建那么大的学校,实在没有力量收健康儿童。再说,健康儿童可以稍稍辛苦一点,多走十来里地到别地地方去读书。可残疾儿童不行啊,他们走不了那样险、那么长的山路。”

“哦。”那些年轻人这才明白过来,都在点头。

解意略一思忖。轻声问解思:“我地支票在你那里,有没有带着?”

解思微微一怔。随即说:“在我包里。你等着,我去拿。”

那是解意的个人支票。他的资产一直交给解思在帮忙打理,这一年多都没有管过,他也很少用钱,信用卡里的存款已经足够应付日常生活。

解思很快拿着支票簿跑回来。他浑身都是劲,跑前跑后,一点也不觉得累。

解意找个空桌子坐下。支票只有百万位,他刷刷刷地写着,毫不犹豫地签了两张五百万元的支票,然后问解思:“你知道他们基金会地全名吗?”

解思便悄悄凑过去问徐音。

徐音显然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解意仔细看了解思拿回来的名片,便在支票上写上“慈辉教育慈善基金会”的全名,然后交给他,问道:“怎么样?你手上有这么多现金吗?”

解思看了一下数额,略有些为难:“大概只有八百多万,其他的都投资在证券和不动产上了,一时半会儿只怕周转不出来。”

“哦,那没关系。”解意温和地说,却又再写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我这张信用卡上还有五百多万,你拿去吧。”说着,他掏出钱包,取出了那张马可划钱进去的信用卡。

解思微微一怔,却像过去一样,并没有问这些钱的来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将信用卡和支票都收起来,小声说:“你这一来,三分之一的财产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吃不起饭了。就算一分钱都没有了,不是还能挣吗?何况还有那么多钱,一辈子都用不完。其实,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那么在意,能帮到别人,总是好事。”解意淡然地道。“现在人太多,一会儿你找个机会悄悄给他吧。”

解思也是个豁达的人,笑嘻嘻地说:“我当然不反对你这样做。就算你一分钱都没有了,也不想再挣了,还有我呢。我可以养你。”解意亲昵地拍了一下他地肩:“你别吹牛了,先把老婆孩子养好了再说。”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起身走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前来“北回归线”捧场的客人却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做文化的,还有艺术界人士。

美术界和商界地朋友都要拉着解意聊一会儿,出版商也找他,表示想为他出画册,又含蓄地暗示他要自己出一部分钱,又有杂志编辑跟他约稿,画商要买他的画,他始终微笑着应对,脸上却隐约浮动着一丝倦意。

林思东看了,不免心疼。程远也注意到了,立刻过来为他解围:“解老师,我有事要找你商量,你能来一下吗?”

解意低声对旁边那位不屈不挠地编辑说:“对不起。”这才顺利脱身。程远将他带到桌边,笑道:“坐吧,看你累得,真是地,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解意轻笑。“只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有些不习惯。”

“那就别说了,歇会儿。”林思东体贴地为他叫了一杯牛奶,要他喝下去。

解意对他更加无奈。只得听话地喝了程远和林思东果然都不再跟他讲话,却在商量怎么掩护他先溜走。林思东说:“身体要紧。这个主人不做也罢。”

解意正觉得好笑,徐音走了过来,客气地问:“解先生,我能耽误您两分钟吗?”

解意立刻站起身来,随他走到另一个相对清静地角落。

徐音坐在那里。将那三张支票放到解意面前,很认真地说:“解先生,我想证实一下,您真地打算捐这么多出来吗?这可是一千三百万,您是不是写错了?”

解意点头,肯定地答道:“没错。”将支票又推过去。

徐音打量着他,见他穿得十分休闲随意,质地做工虽然上乘,再贵也不过几百块。却一出手就捐出上千万,一时觉得难以置信。他轻轻笑道:“解先生,我们萍水相逢。您就这么放心?不怕我是骗子?”

解意忍不住微笑:“徐先生,半年前我在卫视中文台看过对您的专访。网上也有对您的详细报道。所以对您正在做地事情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我很钦佩您,却又帮不了什么大忙。这些钱请您收下。希望能够为那些孩子们解决点实际困难。”

“那…”徐音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解先生,您有什么附加条件没有?冠名权是没有地,我们所建的学校全部都叫慈辉。您看是不是需要为您搞一个隆重的捐赠仪式?或者我们给各大媒体一些消息,让他们为您宣传一下?”

解意脸上的笑意更浓:“徐先生,我没有任何条件。这是纯粹的捐赠,不需要任何形式。”

“那… 那…解先生,那我就收下了。”徐音顿时有些激动。“说实话,这是我迄今为止在国内收到地最大一笔捐款。这么多年来,我们想过很多办法,却连十万以上的款子都没有收到过。没办法,我们做的这种善事实在太冷门了,人们只愿意捐希望工程,愿意资助健康的贫困儿童上学,认为那才是办实事,因为那些孩子会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这种想法也很好,我们当然支持。可是,我觉得残疾儿童才是实实在在的最弱势的群体,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人类当中最弱小的。如果我们不帮助他们,那他们的生活只怕会是一片黑暗。我想,如果让他们懂得了知识,至少能为他们打开通向光明地扇门。这是当初我和几个同仁创办慈辉的初衷。虽然做起来很艰难,但总是一步一步地在往前走。今天…真是意外之喜,我真没想到解先生会如此慷慨,实在太感谢您了。这些钱,我们能建好几个学校呢。我要替那些渴望读书的残疾儿童谢谢您。”

“徐先生,别客气。您地想法我十分赞同,残疾的孩子也是我们当中地一员,应该帮助他们积极地生活下去,而不是一味强调要他们对社会有用。我很支持您地做法,也非常钦佩您。”解意看着他,一直谦和地笑着。“不过,徐先生千万别再提谢字。我这也就是尽点绵薄之力,真正在帮助那些孩子的是您,他们应该感谢您。”

“解先生过奖了。”徐音将支票郑重地放进内袋,认真地看向他。“解先生,欢迎您随时来检查我们地工作情况。我保证您捐出来的每一分钱都会用在孩子们身上。”

“我相信徐先生的人品,不然也不会把钱交给您了。”解意诚恳地笑道。“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去参观徐先生的工作成绩,也向您多学习学习。”

徐音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虽说是转帐支票,却也有些坐立不安,便起身告辞了。

解意将他一直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那辆车门上喷着“慈辉普照,爱心无限”的越野车,这才回到酒吧里。

轻松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渐渐地快到子夜时分,商界人士第二天还有大量活动要参加,早已陆续离开。解意便不再与那些习惯昼伏夜出的艺术家和文化界人士周旋,悄悄地与程远、林思东和路飞一起走了。

在门外。林思东和路飞发生了一点轻微的争执,都想送解意回去。解意随即劝阻了他们,表示愿意坐路飞地车回家,要林思东和程远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林思东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勉强他做任何事情。虽然满心不愿,还是放他坐上了路飞的奔驰。

程远看着林思东的表情,又看了看绝尘而去地汽车,不由得诚恳地劝解:“老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都这么久了,我一直忍着没说,主要是看你心里也不好受,不想给你雪上加霜。不过,你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去爱啊。过去我说你不解风情。你还说你不是花花公子,玩不来我那些鬼花样,也用不着。可是。你以前对小意的所作所为,那实在不能算真正地爱。你把小意伤得那么惨。过后又想挽回。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除非那个人是爱你的钱,愿意委曲求全。可小意根本不是那种人。他要尊重,你过去没给过,他要信任,你也同样没给过。你把他逼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已经把所有后路全部堵死了。说实话,小意现在能不计前嫌,对你像朋友一般相待,我都很佩服他了。如果换了我,要么全力报复你,要么永远不理你,哪里还能做到像他那么宽容?”

林思东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凝神听着他的话,半晌才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道你说地这些?可我实在是放不下。唉,我也曾经试过找别人,但是,有过小意之后,到哪里还能找到跟他同样完美的人?那些人在我眼里,都像是一根根木头,激发不了我一点儿热情。我宁愿想尽办法,弥补过去给他造成的伤害,重新追求他。”

“我看难啊,难上加难。”程远不住摇头。“其实,去年发生在小意身上的那次大动荡本来是你的机会,你如果及时出手,不惜代价地帮他,也许还有挽回这份感情的余地。可惜,你也退缩了,始终袖手旁观,任他遭受到更大的伤害,事业失败,身体重创。现在他靠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恢复了,刚刚重新站起来,你却又出现了,说什么想再去追求他。老林,不管当时你有什么苦衷,看在别人眼里,你也就是这个形象了,嘿嘿,挺无赖的。林思东从来没有从别人地角度来看过这件事,这时听了,不由得耸然动容,顿时呆住。良久,他才叹息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差了。我真是…关心则乱。对别的事情,我一向都是判断准确,出击果断,可只要一碰到与他有关的事,我就方寸大乱,该出手时犹豫不决,错失良机。唉,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候地决定,从理智上讲,也并没有什么大错。那一次对付他的力量根本不是你我能够抗拒地,即使我冲上去堵枪眼,也不过是陪他一起玩完。欢乐集团有数千员工,就算跟着一起陪葬,也于事无补。我那时候琢磨着,小意最多也就是没了事业,人还是好好地,等事情平息过后,我帮他东山再起就是了,那又不是什么难事,凭我们集团现在开发的那些项目就足以帮他再次确立江湖地位。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边居然有人不懂规矩,动手乱来。那时候再出手,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是后悔不已啊。”

程远听得更是摇头,笑道:“老林,你还是不懂得该怎么爱。你为自己考虑得太多,太爱惜羽毛。你不懂如何去爱别人,也就得不到别人地爱。说实话,如果我是你,有小意这样的人爱我,我不知会多疼他。他如果喜欢了别人,我一定想也不想,飞身扑上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他不要走。嘿嘿,可惜啊,小意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也只好知难而退,做他的好朋友也就是了。老林,你想亡羊补牢么?我看你还是先去好好补补课,搞清楚什么是爱,然后再来追小意,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林思东不愿意开口问他“什么是爱”,知道免不了被他出言洗涮。他只是嘿嘿地笑着,便与程远分了手,各自离去。

夜色中,路飞开着车在宽敞的道路上疾驰。他看得出解意的疲惫,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很快便将车子开过南浦大桥,停在了他住着的大厦门口。走进家门,解意意外地看到了房里的灯光,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果然,容寂穿着睡袍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回来了?”那语气仿佛他夜夜都守在家里,而解意则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家。

“嗯。”解意答应着,一副天经地义的味道,很自然地在门口换了鞋,又脱下外套,这才向他走去。容寂拥住他,与他缠绵相吻,感受着他嘴里的那股甜香以及淡淡的奶味,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在亲吻一个婴儿,不由得满心欢喜。

解意只觉得满身的疲倦似乎已经消散,与他吻了一会儿,便已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我去洗澡。”

容寂含笑点头:“好,我等你。”

等解意从浴室出来,容寂已经躺在床上了,睡袍脱了放在一边,很明显地表示不打算浪费宝贵的时间。

解意愉快地笑着,什么也没多说,过去躺在他的身旁。

容寂将床头灯调暗。

朦胧的光线微弱地映照着解意的脸,有种隐约的美,又带了一点诱人的神秘。

容寂翻身压上去,双手抱住他,凝神看了他半晌,温柔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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