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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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府上的账簿。咱们在外面开的铺子也开始赚钱了,我大致算了一下,数目都记在上面。”伴随着杜芙下放的权力,张锦月不着痕迹的在帝都连开了数十家店铺。有的是老店收购,有的是新店开张,反正都是不亏本的生意。

“锦月姐,你知道我最不会看账簿的,一看就头疼。”随意的扫了一眼账簿上的盈利数字,杜芙笑着说道,“喏,我就记住了这个数。锦月姐尽管放手去干,咱们现下不急着用银子,不怕周转不过来。”

“那我可就真不管不顾了?说实话,我最近确实又看中了几家地段不错的铺面。有那么一两家因着入不敷出正想转卖,咱们接手恰是时机。另外两家的生意不至于亏本,但一直温温火火,赚不了大钱。我就不信银子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能眼也不眨的拒绝!”张锦月是个赚钱高手。精明的生意头脑,敏锐的商业嗅觉,但凡她出手拿下的铺面,迄今还没亏损过!

“行!锦月姐看着办就成。”对张锦月,杜芙极为放心。如今整个将军府的大小事务全有张伯帮忙看着,外面的生意又有张锦月一手打理,府里府外的守卫更是苏俊亲自管教训练…杜芙相信,哪怕他朝真出了事,如今的将军府也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芙儿,你…你啊,就是太单纯,没什么心机,也不知道多防备着点!这可不是小事,那么多的银子搁在我手里,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全独吞了?”张锦月原本没想问出口的。然而伴随着她手里的账目越来越多,她自己有时都会胆战心惊,生怕砸了生意亏了银子。哪想到杜芙这位主子竟是一点也不上心,任由她挪用?

“咱们可是一家人,我不信锦月姐,信谁?”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杜芙笑的灿烂,“好了好了,知道锦月姐是大忙人,赶紧赚银子去吧!我去看看夏翌的字写的怎么样了。”

“你还真是…成吧,生意的事全部交给锦月姐打点!待到芙儿嫁进二王府之时,锦月姐定会准备十里红妆为芙儿当嫁妆,让全天下的人都不敢小瞧咱们将军府的主子!”张锦月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她潜藏心底的最真实念想。如若杜芙的夫君是寻常人家,她倒也不会想那么多。但正因为是夏翌,是皇家,张锦月才更是担心,总是忍不住的想要为杜芙多置办点嫁妆,不让杜芙受半点委屈!

“哎,千万别!咱们将军府的银子,干嘛凭白送给别人?锦月姐全部收着!就算我日后嫁人,也得有个财大气粗的娘家当靠山,才更有底气不是?对了,还有苏副将,听说他近日就要出征了?我还指望他能夺个军功,当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到时候有他这么一位兵权在握的姐夫站在身后,我岂不是可以在二王府横着走?”要银子,张锦月有;要武力兵权,苏俊有!光是想想,杜芙就忍不住神采飞扬。

“得,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姐这就去给你赚嫁妆,看到底能不能喂饱你个贪心的!至于苏俊,出征在外,平安就好。封将掌权,命里有时终须有,否则也强求不来不是?”但凡她和苏俊真能为芙儿争得些许颜面,张锦月肯定是万死不辞的!不过世事难料,她和苏俊都会尽全力往前奔,只希望能为芙儿谋得最好的前程!

“锦月姐,你相信我,苏副将一定会旗开得胜,凯旋归来!终有一日,他会以显赫军功守护我朝百姓,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就跟…我爹爹一样!”杜芙的话并非空泛的安慰,而是真正的实情。三年后的苏俊,封侯拜将,风光显赫,比起她爹爹杜飞羽亦丝毫不逊色!

第63章

“芙儿,这个字我不会写…”拿着纸张和毛笔走过来,夏翌不无委屈的埋怨道,“它好难写,我写的总跟你写的不一样…”

“我看看。”该说的已经说完,杜芙跟张锦月的对话已经告一段落。转过身,在张锦月了然的打趣眼神中,杜芙的注意力回到夏翌身上,“这儿,你少写了一笔,还有这儿,应该往左边勾…来,我教你写!”

看着杜芙耐心十足的将夏翌领到石桌旁手把手的教其写字,张锦月的眼底满是兴味,静静的打量了好一会眼前的美好画面,才默默离去。只要芙儿觉得高兴,真心喜欢就好,将军府有她和苏俊撑着就够了!

“芙儿,我会写了!”终于在杜芙的帮助下完成了最难写的那个字,夏翌欢喜雀跃的喊道。

“好厉害!”即便夏翌只是靠她的手握着才能写出这个字,杜芙依然并不以为意。笑着夸赞完夏翌,杜芙话锋一转,问道,“那你会背了吗?”

“咦?这个…我试试?”夏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反正从芙儿开始教导他到现在,他经常都读这几句诗,也不时的将它们写在宣纸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记下来了,又好像没有全部背住…

“不急。你先好好想一遍刚刚都写了哪些字,然后慢慢的念出来。背不住也不怕,咱们继续学。反正有我在,随时都能教你。”杜芙希望教导给夏翌的,绝不仅仅只有这一首诗。如若可以,她希望尽可能的让夏翌懂得的更多。夏翌不是傻子,她始终坚信着!

“好…”因着杜芙用缓和诱哄的语气安慰着,没有察觉到受逼迫的夏翌丝毫不觉得紧张。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尝试着将脑子里的诗句慢慢念了出来。

而伴随着夏翌一句又一句没有任何停顿的诗句念出,杜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再也洋溢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夏翌念完最后一个字时,上前紧紧的抱了一下夏翌。

猛然间被抱住,转瞬间又被放开,夏翌神情疑惑的睁开眼。愣了愣,俊脸微红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确定道:“芙儿,你…你刚刚是不是…是不是抱…抱我了啊…”

夏翌的语气带着紧张更夹带着欣喜,杜芙忽然就很想捉弄他一下。故作自然的摇摇头,杜芙满脸的无辜:“没有啊!怎么了?”

“我…可是我…你…刚刚…”不对啊!他明明有感觉被芙儿抱了一下下的!虽然只有一下下,可他记得芙儿身上的香味,所以才没推开的!望着杜芙不像掺假的神情,夏翌明显混乱了。

“我?我怎么了?”依旧是不见异样的神情,杜芙微微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夏翌。

“芙儿,你…真的没有抱我?”稍显迟疑的语气,夏翌紧张的绞着手指,局促的问道。他不是故意要怀疑芙儿,只是他的感觉不应该出错,芙儿应该真的有靠近他才对…

“那个啊…”不忍心逗夏翌太久,杜芙狡黠的眨眨眼,轻声笑道,“我也不知道呢!不如你告诉我?”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芙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夏翌茫然的目视正前方,然后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暗十二正神情暧昧的冲他猛点头…

满腔的疑惑转为莫名的肯定,夏翌恍然大悟的看着杜芙,惊喜的喊道:“芙儿,你抱我了!”

“好啦,我承认,我确实辣手摧花了!”被夏翌的反应逗笑,杜芙点点头,不再否认。

“耶!芙儿抱我了!我要回宫跟琰琰说,还要跟父皇和母后说!我…”夏翌兴奋的话语还没嚷完,就被杜芙给拉住了。

“你可不许到处瞎嚷嚷!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喜事,说出去我就真没脸见人了!”饶是杜芙再厚脸皮,也架不住夏翌特地跑去皇宫里炫耀一番的举动。届时丢人的肯定是她!完全可以预料那时那刻的情景,杜芙羞恼的低声说道。

“不会丢脸啊!芙儿抱我本来就是大喜事,肯定要跟琰琰说的!至于父皇和母后,芙儿要是不喜欢,我就只告诉母后好不好?父皇最爱大惊小怪了,我就不告诉他!免得他到处瞎嚷嚷…”现学现卖的把杜芙说他的话转用到圣上身上,夏翌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圣上爱嚷嚷,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方才是谁说要去找这个找那个的?就你最爱到处嚷嚷…”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夏翌,杜芙真是不知该拿夏翌如何是好。

“我才没有瞎嚷嚷,我是乖乖跟琰琰和母后汇报芙儿的事!琰琰说了,只要芙儿是真心喜欢我,即便天塌下来,他也会护得芙儿平安无恙的!还有母后,母后承诺我,要是芙儿对我一心一意,就不逼着我娶侧王妃!到时候我就能只跟芙儿两个人在一起…”自认很有道理的夏翌抬头挺胸,心情甚好的说道。

她倒是不知道,明明什么也不懂的夏翌,居然在背地里为她求了这么多的恩典?是以,即便单纯如夏翌,也知道好好守护自己喜欢的女子吗?莞尔一笑,杜芙再一次上前,轻轻环住了夏翌的腰:“谢谢…”

谢谢夏翌能又一次的真心喜欢上她,谢谢夏翌懂得事事为她着想,谢谢夏翌无意间许诺给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刻的杜芙,是真的很感激上天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或许,夏翌才是她重获生命的真正归属…

“芙…芙儿…”僵着身子被杜芙抱住,夏翌笨拙的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了。芙儿这么柔弱,万一他不小心把芙儿拍疼了怎么办?母后说了,喜欢的女子是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我说杜芙,你这还没当上本皇子的皇嫂呢!就知道逮着机会私底下吃我皇兄的豆腐了?我皇兄多良善一孩子?你倒是下得了这个手!”双手环胸站在几步开外,夏琰讽刺的扬起嘴角,眼底微微带着冷意。

“四皇子心里清楚,夏翌早晚会是臣女的夫君,不是吗?”就算夏琰再吃醋,三年后的夏翌还是她杜芙的!

“那也得等到三年之后!这三年里,少碰我皇兄!”男女之间的事,夏琰迄今都未教过夏翌。此刻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皇兄被杜芙如登徒子般占便宜,夏琰心里火气腾升,意有所指的警告道。

被夏琰的话噎得无语,杜芙心下羞恼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虽说她确实通晓男女之事,但她根本不曾经历过。即便她前世倾心于孙奇扬,也始终都谨守礼仪,不曾越雷池半步!哪里如夏琰所说的此般不堪?至于今日,不过是意外。谁让夏翌就那么的…招人呢?夏琰真要怪,不如去怪夏翌太美好,勾得她按耐不住…

“杜小姐最好记住本皇子今日的话!”见杜芙不说话,夏琰只当她心虚,言语更是不客气。

“四皇子未免管的太多!”原本杜芙不打算就此事跟夏琰起争执。但是夏琰一再发难,着实欺人!冷哼一声,杜芙倒是没有忘记她此刻还维持着抱住夏翌的姿势。转过头故意多拖延了片刻,这才在夏琰意欲杀人的眼神中,慢慢的松开手,“夏翌,四皇子不许我抱你呢…”

“琰琰?”因着跟杜芙的亲密举动,夏翌的脑子乱乱的,并未及时注意到夏琰跟杜芙的冲突。待杜芙特意提醒,回过神来的夏翌诧异的望向夏琰。

真是该死!果然狡诈!被杜芙轻而易举的抛来大麻烦,夏琰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在触及夏翌的视线后,立刻就勉强压下火气,扯了个笑脸:“杜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觉得光天化日,理当注意下言行罢了。”

“那依四皇子之言,换了夜里,我就能碰夏翌了?”有夏翌做靠山,杜芙并不怕夏琰真记恨上她。故而便成心跟夏琰作对,图图嘴上痛快。

“杜小姐倒是想!不过,我皇兄夜里都要回王府的!想必杜小姐一孤身女子,不适宜外出才是。否则,倘若杜小姐在路上遇到任何意外,怕是没人担当得起!”只要杜芙敢踏出将军府这个大门,夏琰不介意亲手制造几个所谓的意外。

“芙儿不怕!我会保护芙儿的!”并未听出夏琰话里的言外之意,夏翌拍拍胸脯,笑容灿烂的保证道。

“那夏翌,你可得好好保护我,不要让坏人有机可乘的欺负我哦!”夏翌的开口犹如一阵及时雨,杜芙甚至不需要开口,已然完胜。不过,她还是出声了。夏琰现在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就如此张狂的对她,待到日后登基大宝,哪里还有她放肆的份?不抓紧机会灭灭夏琰的威风,她都为自己叫屈!

“嗯!我一定好好保护芙儿,不准坏人欺负芙儿!”夏翌信誓旦旦的模样,落在杜芙眼里化作暖心的笑。换了夏琰面前,却是着着实实的气煞人也。

“杜小姐让暗卫找本皇子过来,就是为了让本皇子站在这里听你跟本皇子的皇兄要承诺?”废话少说,再不说他就走人!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落到这步田地的夏琰黑下脸,冷声质问道。

“四皇子误会了。臣女确有要事相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夏琰,见好就收的杜芙不再成心跟夏琰作对,恭恭敬敬的欠身行礼,“四皇子这边请!”

第64章

其实真要论起来,跟夏琰说话并不费劲。很多时候哪怕杜芙只是刚起了一个开头,夏琰便已经准确的知晓她的意思。而夏琰没有言明的那些潜在深意,杜芙亦是能够确切参透。

这样的两个人坐在一起商讨事情,免不了就说一半藏一半,很多事尽在不言中。以致于本就不擅长权谋的夏翌左望望右看看,直到夏琰起身离开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芙儿,你跟琰琰到底说了什么啊?为什么我一句话也没听懂?”绞尽脑汁依然未能想出所以然,夏翌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不是什么大事。”没听懂自是最好,以夏翌的简单天性,不适合掺杂进这些事。是以,杜芙从没想过将夏翌染黑,“那些争啊斗啊的,跟咱俩无关。”

“哦。”夏翌便也不再多问,乖乖的坐在一旁,摸着肚子昂起脸,可怜巴巴的嘀咕道,“芙儿,我饿了…”

“等着!马上开膳。”对夏翌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天真纯善的本性,杜芙总是毫不设防,也毫无抵抗力。心下软的快要化成水,快走两步招呼门外的丫头去吩咐厨房立刻送来早先叮嘱厨娘特地为夏翌做好的膳食。

眼下的将军府,有了张锦月的支撑之后,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膳食用度也稳步提升。故而即便夏翌日日前来,将军府也不会因着越来越丰富精细的准备而捉襟见肘。

对此,管家张伯每日都眉开眼笑,连连夸赞自家小姐有识人用人之明!连他自己都没看出,女儿竟然还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小姐,末将前来辞行。”苏俊走进来的时候,杜芙已经用完膳,正盯着夏翌喝汤。

尽管平日里的夏翌格外乖巧,在膳食上却极为挑剔。杜芙也是近日才发现,碰到不喜欢吃的膳食,夏翌明着没有发脾气,暗地里却会持续保持低气压。按着夏翌的话来说,没吃好就会没力气,没力气就会不高兴,不高兴就什么也不想干…

“没吃好,为何不说?”膳食本就是按着夏翌的喜好准备,夏翌大可明言不是吗?问清楚内情,杜芙疑惑了。

“我一说,他们就会挨骂,还要受责罚…”其实有时候,哪怕是皇宫御厨做的膳食,也不一定就合乎夏翌的口味。不过夏翌不想他们获罪,便也忍着不开口了。

“那你为何不乖乖吃完?”在杜芙而言,夏翌挑剔不肯吃的那些菜色也是极为不错的。不愿让下人遭到无辜牵连,偏生又虐待自己的肚子,杜芙心疼了。

“想吃,可是吃不下去…”光是看着就难受…夏翌委屈的瘪瘪嘴,指着面前的鸡汤,“这碗,我就不想喝…”

“不准任性!鸡汤能滋养补身,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杜芙不知晓夏翌这个坏毛病,也就随夏翌去了。偏生让她发觉了,自然就必须把夏翌挑食的习性给改了!

“可是…它好油…能不能不喝啊?”眨巴眨巴眼,夏翌苦着脸望向杜芙,却好半天后都没见杜芙心软。得不到杜芙的许可,夏翌只好皱着眉头端起碗,双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见夏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努力的喝起了鸡汤,杜芙脸色转为缓和。正想说几句好听话哄夏翌开心,就听到了苏俊的声音。闻声转过头,说道:“苏副将来的正巧,可有用膳?不妨一道吃点?”

“不用。末将跟小姐辞完行便下去用膳。”顿了顿,苏俊冷硬的语气稍稍有了暖意,“锦月还等着末将在。”

“那苏副将为何不陪锦月姐用完膳再过来辞行?此般一来,不是白让锦月姐苦等了?”常年征战在外的苏俊不可能亲身体会张锦月守在家里苦苦等候的担忧和煎熬,同样等候过爹爹杜飞羽的杜芙却是感同身受。不由的生出些微怒气,杜芙为难起了不善言辞的苏俊。

“锦月还在算账。”苏俊并非有意让张锦月等着。只因张锦月手头事务繁忙,他想着抽空顺道过来跟杜芙辞了行,之后就能一心陪在张锦月身边了。

“那点账何时不能算?能比得你二人按时用膳来得重要?苏副将是大男人,又是武将,自然不怕饿着。可我家锦月姐乃纤纤弱女子,岂是能挨饿的?娇花需要呵护,苏副将未免太过粗枝大叶!”杜芙记得,前世的张锦月最终确实得到了应有的幸福。但是过程的艰辛和路途的等待,是如今的杜芙所不愿看到的。

没有想到杜芙会忽然就此事责难于他,苏俊愣住。沉默了一会,拱手抱拳:“末将受教。”

“芙儿,我就有听母后的话,好好照顾芙儿的!”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的夏翌大力点头,一边自夸一边偷偷的放下碗,“所以苏副将也要照顾好锦月姐姐!”

“夏翌,乖乖喝汤!”不要以为附和她的话就能不喝鸡汤,杜芙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夏翌,沉着声音命令道。

张张嘴又合上,夏翌最终还是乖乖的点点头,嗓音犹如含在嘴里的软糯道:“哦。”

此情此景落在苏俊眼里,说不惊奇是不可能的。然而杜芙连日来的举动,早已出乎苏俊的意外之外太多次。是以即便心下有了波动,苏俊还是沉默着什么也未多说。点点头,转身离去。

“芙儿,苏副将是好人!”夏翌看人,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他所认知的黑与白,极其简单,却又从未出过错。

“嗯,我知道。”是啊,她知道,前世就知道。只可惜那时候的她太盲目,错漏了这个本可以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强大助力。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错了!

“那芙儿要不要把他引荐给琰琰?琰琰可以帮他的!”夏翌之所以说这话,并非夏琰所教。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芙儿日后肯定是要嫁给他的,那么苏俊跟在夏琰的身边,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要的!”其实她早就安排苏俊跟夏琰见过面了。在侯府的相遇、现下既定的局势,杜芙都相信,不仅是夏琰,连苏俊也清楚明了的确定了对方的定位。

见杜芙不假思索就肯定了他的话,夏翌开怀一笑,便不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慢慢喝汤。

苏俊是在一个凉凉轻风的清晨离开帝都的。那一日,杜芙陪着张锦月攀上了城墙。

站在那高高的地方,杜芙的思绪放空,飘远的视线越过精兵彪马,落在了最前方的领将苏俊身上。那儿,曾经是她爹爹杜飞羽的位置!然而记忆里那威武雄壮的身影,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眼前…

“芙儿,你说过,他一定会安然回来的,对吧?”明知道杜芙的话并非一定会成真的预言,张锦月依旧忍不住再次确定道。

“对!他一定会率领着千斤万马驰骋沙场,在经历艰难的披荆斩棘之后,凯旋而归!”握住张锦月发凉的手,杜芙的安抚坚定有力,不带丝毫的迟疑。

“我信你!也信他!”相信杜芙的安慰,也相信苏俊的承诺!因为这是此刻的张锦月,唯一可以信赖的支撑力量。

“相信我,也相信他!这个世上,最不会骗锦月姐的人除了张伯,就只剩下他和我了!”话到最后,杜芙还是将苏俊摆放在了她的前面。不是心虚,只是觉得理当如此。

“嗯!”泪花盈上睫毛,张锦月静静抓着杜芙的手,颤抖的嗓音透着她难以平复的心情。然而,这就是命!是她必须去迎接的生活!

“芙儿,锦月姐姐!”一身白色华服的夏翌拾级而上,轻快的脚步显露出愉悦的心情,“苏副将已经走了吗?我从父皇那里要了旨意,要给苏副将加运粮草和兵器!”

泪珠凝在眼眶,张锦月呆愣住。片刻后,不敢置信的问道:“二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是啊!这事由琰琰亲自去办,不会有错的!”夏翌的态度非常认真,说完还不忘向杜芙讨要夸赞,“芙儿,我厉害吧?”

“厉害!非常厉害!”杜芙是真没想到,以夏翌的心思,还能想到在此等大事上为苏俊求来福祉。哪怕杜芙很坚定的知道,苏俊肯定会没事。但无法控制的,她也会害怕那个骇人的万一。战场上瞬息万变,倘若苏俊真有个万一,杜芙想也不敢想。

“琰琰也说我很厉害!芙儿我跟你说,这件事是我自己想的哦!谁都没告诉就去找了父皇,父皇都被我吓住了,哈哈…”想起圣上当时的震惊神情,夏翌笑的愉悦,“父皇本来还不相信,说肯定是琰琰让我去找他的!等确定的知道真的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事,父皇二话不说就下了旨意…”

即便是杜芙,也不相信是夏翌自己生出的这个念头。然而,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她怀疑。只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夏翌不会撒谎!或许也正是凭靠着无人能敌的单纯,圣上才会应许夏翌这道本不该存在的旨意吧?

无论怎样,杜芙都发自内心的感激,感激夏翌总是能一再给她带来惊喜,带来无法言喻的感动。

深吸一口气,杜芙缓步上前,走到夏翌面前:“夏翌,我再求你一件事好吗?立刻回宫去求圣上,等我三年孝期一满,咱俩就立刻大婚!这一次,你必须要下旨意,不容半点闪失!”

“咦?我没有跟芙儿说过吗?父皇已经下旨意了啊!赐婚诏书此刻就藏在龙椅下,还是我亲手去藏的呢!”夏翌眨眨眼,疑惑的说完,不无委屈的嘀咕道,“可是父皇不准我把诏书拿出皇宫!父皇说,欺负了皇家的人,必须受到教训!”

欺负了皇家的人?圣上说的非金梦华无疑!不过提起金梦华,杜芙倒是想起来暗卫这两日的禀报。金梦华如今就住在秀兰公主的宫殿,每日都上御花园去悲伤春秋,等着跟四皇子夏琰来场梦幻般的偶遇呢!

“原来二王爷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愧是咱们将军府的姑爷!”张锦月一直都知道,夏翌很喜欢杜芙,对杜芙也足够上心。但张锦月不知晓,夏翌对杜芙的好已经延升到整个将军府,连出征的苏俊都考虑到了。

便是从这一瞬间起,张锦月彻底将夏翌视为了杜芙的夫君,将军府的未来姑爷。这样的改变,注定了夏翌日后在将军府至高崇尚的地位,直到最后甚至连杜芙都差点要比下去的风光…

“锦月姐姐,我还不是…”被当面称呼“姑爷”,夏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也知道,如今的杜芙仍在孝期,不能举办大婚的!

“无关紧要。只要咱们将军府的人认您这位姑爷,就够了!”慢慢恢复淡定的张锦月从远行的兵马收回视线,语气真诚的对夏翌说道。这是一种肯定,从言语到行动甚至直抵内心最深处的肯定!而夏翌,绝对值得!

夏翌确实当得起这声称呼,至少杜芙就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张锦月的激动心情,她理解,亦感悟至深。是以,看着张锦月面对夏翌时的态度转变,她缓缓的笑了。

她所认定的男人,终于得到视为家人的姐姐不掺夹丝毫杂质的认同。这样的感觉很好,温暖着她心底的每一处阴冷。就好像一种感情的升华,杜芙感受到了,也深深的埋在了她最宝贵的地方…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二皇兄吗?怎么?带着心上人上街游玩?”杜芙三人从城墙上下来,没走几步,就碰巧撞见了一大队人马。当中最显眼的,自是身着轻纱蔓裙的秀兰公主和金梦华了。

“芙儿,咱们走。”夏翌鲜少如此明显的表达出他对兄弟姐妹的厌恶。而秀兰公主,则是唯一的那个意外。

“不准走!”娇蛮的挡在夏翌身前,秀兰公主拧着漂亮的柳叶眉,态度着实不太友好,“二皇兄不觉得应该跟我道歉吗?你做了那样对不起我母妃的事,害得我母妃被父皇打入冷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这一切,都是二皇兄你造成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杜芙第一次看到夏翌冷下脸。一种刻入骨子里的疏离将夏翌的俊脸衬得格外立体,实在是言语形容不出的魅力。

“二皇兄说笑了。二皇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是听不懂?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我自认话里话外都说得很清楚,二皇兄却依然要装傻吗?那不如,咱们一道去请四皇兄来为二皇兄解释解释?也对,四皇兄此刻不在这里呢!二皇兄哪里敢听懂?倘若一不小心被我戳破了真实面目,以后岂不难以到处装可怜?”偌大的皇宫,敢这样明目张胆跟夏翌说话的,还真就秀兰公主这一人了!

“二皇兄可真是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挑拨了父皇和我母妃的关系!明明父皇这些年来,最爱的就是我母妃,最宠的也是我母妃!就因为二皇兄装疯卖傻的一句话,父皇便认定了我母妃背地里欺负了你,真是可笑!不如二皇兄好好跟皇妹我解释解释,我母妃到底是何时何地对二皇兄有过半点不敬,又哪里让二皇兄受过半点委屈了?”秀兰公主的话越说越狠,语气猛然间异常狠厉,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夏翌抽皮扒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比二皇兄更虚伪卑鄙的无耻小人!”

“公主殿下还请自重!毕竟咱们正身处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又耳目众多…公主殿下就不怕传到圣上耳里,引得圣上勃然大怒?”闪身挡在夏翌面前,杜芙气势强悍的站在秀兰公主的面前,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尽显。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本公主这样说话?滚开!”秀兰公主的跋扈,在皇宫是出了名的。而自从皇贵妃被打入冷宫,她就一直憋着气无处发泄。今日终于在宫外逮着夏翌,又怎会放过?

“臣女杜芙,乃飞羽将军之女。臣女素来听闻公主殿下身份高贵,一直以为公主殿下理应举止秀雅,言行堪称典范。不过现下看来,倒也不过如此,真是令臣女失望。”杜芙算什么东西?在秀兰公主眼里,她或许确实算不得什么东西。但就是这么个不算东西的杜芙,在前世成为了秀兰公主的肉中刺。

为了将孙奇扬抢走,前世的秀兰公主先是仗势欺人,再是阴招陷害,最终更是凭靠下药此等卑劣的手段,抢先与孙奇扬行了夫妻之实…这样一个所谓的敌人,其实杜芙从不曾真正看得起过!论卑鄙无耻、论阴险狡诈,一百个夏翌都敌不上一个秀兰公主!

“你…”被杜芙一阵抢白,自诩最是优雅高贵的秀兰公主不免有些词穷。当然,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便立刻恢复了不可一世的刁钻与狠毒,“小小一个将军之女,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死为止!”

“本王看谁敢动芙儿一根毫毛!”拉过杜芙挡在身后,夏翌的脸色较之先前还要更为冷厉。他甚少正面迎上秀兰公主,绝非他害怕了这个皇妹,而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秀兰公主激化矛盾罢了。不过今日,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忍耐下去的!

有那么一刻,秀兰公主被夏翌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然而,她还是在冷静过后,不屑的冷笑一声:“呵!夏翌,你终于不再装疯卖傻了?行啊!有本事你也跑到父皇面前去耍耍威风!让父皇也好好看看,他心目中的乖巧儿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真面目!”

“皇兄是什么样的真面目,父皇比你清楚。所以秀兰,别再闹了!就算你闹翻了天,皇兄依然是父皇最爱的儿子!而皇贵妃娘娘,也不可能从冷宫中搬出来!反之,你的胡闹和任性,只会让父皇更加的厌恶皇贵妃,责怪她连女儿都不会教导!”秀兰公主耍威风耍的厉害,却不知道同一时间,夏琰和夏晔同时出现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两人虽然没有站在一起,却都选择了静观其变。而当夏琰站出来之际,夏晔亦走到了秀兰公主的身边。

“二皇兄,对不住。秀兰又胡闹了,是我这个皇兄没教导好。只希望二皇兄看在皇弟与秀兰的母妃还身处冷宫受苦的情面上,就不要跟父皇说了,大度的原谅秀兰这一回…”虽说同母所生,夏晔和秀兰公主确实截然相反的两种人。夏晔从小就被皇贵妃以帝王之尊所应具备的风范来教导,为人处事圆滑之余,更进退有度。但是秀兰公主,身为皇贵妃的贴心小棉袄,自幼便是要风得风,甚是宠惯。

然而不管夏晔多么的会做人,今日都将必定踢到铁板。夏琰从来都不是大度之人,欺负了他的皇兄,就没有人能安然无恙的脱身!

“三皇兄很会说话,说的也是事实。但是,秀兰此般欺负皇兄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么些年以来,皇兄忍让过的次数,连我都数不清。三皇兄是真以为父皇不知道?又或者,三皇兄竟然会天真的以为,皇贵妃此次遭难的事,与秀兰平日里的种种行为一丁点关系也没有?”夏晔想要大事化了?痴心妄想!别说身处冷宫的皇贵妃娘娘已经大势所去,哪怕皇贵妃依然盛宠加身,秀兰也没资格跑到他皇兄面前来大声嚷嚷!这一次,夏琰偏要将秀兰公主的嚣张气焰尽数打压下去!

“才不是这样的!我母妃之所以会被父皇打入冷宫,全都是因为夏翌故意挑拨离间,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陷害我母妃!四皇兄你不要老是偏袒夏翌!他就是个卑鄙小人,就只会装傻博同情,其实他一丁点也不可怜…”秀兰公主不讨厌夏琰。反之,她很喜欢夏琰这位皇兄。即便夏琰是皇后娘娘所出,与她本该泾渭分明。但她依然很喜欢夏琰!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所以秀兰公主才会答应帮金梦华牵线搭桥,想着促成一桩美好佳缘,也想着能因此消除跟夏琰之间的嫌隙,进而取代夏翌在夏琰心中的位置。在秀兰公主的眼里,夏琰的保护无异于皇宫内最坚实的依靠!因为有夏琰在,夏翌才敢肆无忌惮的在宫里宫外横行,才敢目中无人的欺负她!

第65章

“啪”的巴掌声,清脆的响起。不过,掌掴秀兰公主的人不是夏琰,而是夏晔。

“秀兰,住口!”夏琰对夏翌的护短,夏晔自是明了。是以护住秀兰的最好法子,就是由他来动手。否则等到夏琰出手,难保秀兰不去掉半条命!

“皇兄,你打我?为了一个傻子,你动手打我?”捂着侧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夏晔,秀兰公主伤心的红了眼圈。四皇兄就从来不会打夏翌,哪怕夏翌犯了再大的错,四皇兄都会毫无怨言的跟在夏翌身后帮忙收拾乱摊子!

“夏秀兰!”连名带姓,夏晔不悦的冷喝出声,并且再次扬高了手。这个皇妹真是被母妃宠坏了!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收敛!真是太不知所谓了!

“皇兄你还想打我?好啊!你打!你打!你最好就打死我!这样你就满意了?”捂着脸的手猛的放下,秀兰公主气呼呼的冲着夏晔嚷道。

如若此时,夏琰顺势将夏翌带走,今日的事便也算揭过去了。毕竟秀兰公主当众挨了打,于她而言便是最大的羞辱。更何况动手的还是夏晔,兄妹俩肯定会因此生隙。然而,夏琰偏偏就是站着没打算挪步。就好像看戏般神情自若的站在那里,等着看夏晔接下来的戏究竟要怎么唱!

“秀兰,不准胡闹,立刻回宫!”夏晔忽然就有些后悔今日不该带秀兰公主出宫。原本因着母妃被打入冷宫的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精力去安抚秀兰的情绪。所以才会受不了秀兰接连好几日的哀求,答应带她出宫散散心。谁知道秀兰一出宫就惹事,不仅公然欺负夏翌,还被夏琰撞了个正着,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就算皇兄你今日打死我,我也不会轻易屈服!皇兄,你变了!你再也不是秀兰心中那温柔可亲的皇兄!你变得冷酷无情,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不分是非,变得…”秀兰公主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鲜少有真正伤心的时候。然而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难过了。果然,母妃一不在,连皇兄都不疼她了!

“夏秀兰!”秀兰公主每说一句,夏晔的脸色就黑上一分。他是怎么也没料到,放任皇妹无忧无虑长大的后果,居然是如此的惨烈。就连夏翌,也知晓何等场合该说何话,从不曾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而被他和母妃护在羽翼下的皇妹,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毫不自知的落人话柄。长此以往,无异于自寻死路!

“皇兄,不是嗓门大,就能吓唬人。你会吼人,我也会!但是我不想。因为你是我皇兄,我还认你这位皇兄!但是皇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伤我的心?明明我就没错,明明就是夏翌这个祸害…”秀兰公主的话没能说完,脸上便再次挨了一记耳光。

夏晔这次的力道很重。一巴掌下去,秀兰公主的俏脸当即红了一片,甚至微微现出肿势。他是下了狠心要给秀兰公主一次教训的,故而打完也并不觉得后悔。只是冷冷的看着秀兰公主,摆出了皇兄的威压:“来人,护送公主回宫!”

“皇兄!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接连三个“讨厌”,秀兰公主转过身,把腿就跑。

“追上去!公主若是有个闪失,本皇子拿你们试问!”跑了也好,至少能避过眼前的危机。打过秀兰公主的手背在身后暗暗握成拳,夏晔沉声命令道。

“是!”一众侍卫领命而去,唯独痴痴望着夏琰的金梦华依旧站在原地未动。

“梦华,你也回去。”金梦华的那点小心思,夏晔早就知道。起先,他的确想过将这个表妹安插到夏琰身边去。但金梦华是个没用的,夏琰又提防心太重,故而他才另选了夏翌这个好拿捏的。金梦华当上二王妃,本该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好事。然而中途却蹦出了一个杜芙,以致于他的大计最终还是夭折了。

“表哥,我…”虽然这几日一直身处皇宫,但不知怎么回事,金梦华并未能如愿见到夏琰。如今终于有机会可以跟夏琰相处,她是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的。

“回去!”又是一个不知分寸的!夏晔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对金梦华,他自是没有对待秀兰公主时的耐心,不耐烦的命令道。

只两个字,金梦华知道,夏晔这是生气了。但…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三年,她要苦守三年才能再嫁人!她不过是不要接受皇贵妃和表哥一厢情愿的安排,不甘心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她有错吗?

不!她没有错!金梦华轻轻摇摇头,眼神却是越来越坚定。跟秀兰公主一样,她亦不会轻易屈服!她有自己心爱的人!为了四皇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只可惜,不管金梦华作何感想,夏琰都不会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搁在心上。是以,金梦华的痴恋注定了无法传达到夏琰的心里。就连她的凝望和注视,夏琰也不曾理会。

转过头关怀的看着夏翌,夏琰的面色依旧不算好,但语气却是缓和了下来:“皇兄,没事吧?”

“琰琰,今日之事,不要跟父皇说。”看着秀兰公主哭着跑开,夏翌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发现,秀兰公主的话,有一点其实是没错的。如若不是因为他,父皇确实不会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夏翌自己也有母后,如果他的母后遭到父皇的厌弃…夏翌想,他是可以理解秀兰公主在见到他时的愤怒的!因为届时的他,肯定会比秀兰公主更恼怒!而且他一定会闯进冷宫去把母后接出来,让母后搬去二王府跟他一起!

“好,我不会说。”他是不会说,但是别人会不会说,夏琰可就不保证了。

听出夏琰的言外之意,杜芙眼中冷光闪过,却是没有点明。夏翌没听懂没关系,他也不需要听懂。这些黑暗的事,有她和夏琰处理就好。

“臣女金梦华,给四皇子请安。”便是在此刻,不顾夏晔警告的金梦华走了过来。

“皇兄,你待会想去哪里?将军府,还是宫里?或者回二王府?”金梦华直接无视了夏翌,夏琰亦是权当没看见金梦华。

“将…”被夏琰引走心思,夏翌下意识就想说去将军府。然而话锋一转,忽然转头问杜芙,“芙儿,你要不要去我的王府玩?芙儿你还没去过呢!”

“那我和锦月姐就去二王府开开眼界好了。”见夏翌的心情渐渐转好,杜芙也不多说,点头道。

“我送你们回去。”不想再有碍事的人来找他皇兄的麻烦,夏琰不可置否的说道。

“四皇子!”微微扬高了声音望着夏琰,金梦华羞涩的低下头,“不知臣女可否与四皇子一道同行?”

久久仍是未有等到意料之中的应许,金梦华的心不免越来越忐忑。直到她的脖子开始发酸,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不安,金梦华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然而,望进眼里的,除了夏晔那讽刺的冷笑,再无令她朝思梦想的那道身影…

“人家早就走了!你当他真的会看上你?”不得不承认,金梦华还算有点耐心的。夏晔本来以为,金梦华不到片刻就会抬起头来的。不过,再有耐心也无用,愚蠢是硬伤,根本医治不了!

“表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金梦华的眼里盈起了水光。她是真的喜欢夏琰,就那么不容于世吗?

“我知道没用!夏琰也知道,可他有回应你吗?如果你一早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嫁给夏翌。至少他现在对你,不会彻头彻尾的无视。也或许,你要是足够聪明,还能从中谋求到你想要的某些东西。但是现下,在你为了不嫁给夏翌不惜以死相逼的羞辱之后,夏琰怎么可能还理睬于你?哪怕是一眼,他也不会施舍给你!”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心却落在夏琰身上。这种感觉,并不舒服。皱着眉头,夏晔毫不留情的掐死了金梦华的最后一丝幻想。

“可是表哥,我…我是真的很爱他…我想…”她想要嫁给夏琰,当夏琰的皇子妃!她…轻轻捂着脸,金梦华哽咽出声。

“不要再想了!梦华,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娶你的!”伸手揽住金梦华抱在怀里,夏晔的眼底酷寒如冰,看不到丝毫的暖意。

“我…表哥,我该怎么办?呜呜…表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埋在夏晔的怀里,金梦华哭的梨花带雨。到最后,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只为了,她心中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爱情…

夏晔没有回答,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金梦华的后背。为爱成痴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善加利用,定能派上大用场。

金梦华哭的越发厉害了。紧抓着夏晔胸前的衣襟,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情意相拥的男女,倒也不失为一番美景。至少,落在不远处的圣上眼中,便说不出的养眼。

原来金家小姐中意的是老三啊!倒是没想到皇贵妃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想起那个被他打进冷宫的女子,圣上的脸上浮现丝丝温情。也罢,这几日老三和秀兰为着这事都不好过,就把金家小姐指给老三以示安抚吧…

第66章

“芙儿,你看这个,这是我自己雕的!”献宝似得拿出自己亲手雕刻的小木马,夏翌一脸讨好的看着杜芙。

“咦?原来你还会这个!好厉害!”接过小木马,杜芙诧异的问道。第一眼望过去,她还以为这是夏翌从外面买回来的。没想到是夏翌自己做的,确实有才。

“对吧对吧?我很会这个的哦!芙儿要是有想要的,我可以雕好了送给芙儿!”见杜芙喜欢,夏翌立刻点头,乐呵呵的应承道。之前他就想要送芙儿东西,不过他一直的都是着小金库里的宝贝,都忘了还有这些木雕。方才逛了一圈王府,走到这里时,他忽然就想起来了!

“好啊!那你比照着这匹小马,再雕刻一匹送给我。”爱不释手的拿着手中的小木马,杜芙本想说就要这个。不过,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夏琰,她还是打算先给夏翌找点事做。

“嗯嗯,那我现在就给芙儿雕。”忙不迭的继续点点头,夏翌说着就跑到雕刻桌旁忙活去了。

“皇兄很喜欢雕刻。幼时他曾雕了一只狮子送给我,结果被夏晔看中,当着父皇的面找我要。我本是不愿给的,但父皇开了金口,我只好拱手相让。”也是从那一刻起,夏琰开始看圣上不顺眼,甚至一再跟圣上作对。

“那后来呢?”杜芙不相信,以夏琰的性子,会那般轻易的让出去便算了。这事肯定还有后续!

“后来我摸黑守在夏晔回宫殿的路上,逮着机会绊了夏晔一跤,直接磕掉了夏晔两颗门牙。虽然事后我挨了父皇的训,但皇兄又另外送我了一只老虎。”说到最后一句话,夏琰的语气有得意也有失落,说不出的复杂。

“那只老虎…”不确定的看着夏琰,杜芙总觉得结果并不如夏琰所说的那般美好。

“你果然比我想的要聪明!”夏琰扯扯嘴角,话里尽是凉意,“那只老虎被父皇抢走了,迄今都还摆在父皇的御案上。每次我被父皇传召,都会刻意的望一眼那只老虎。我对自己发誓,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不准任何人再抢走我珍惜的宝物!”

“我曾经并没有你的这种想法,总觉得知足常乐才是福。那时候的我,有爹娘的疼爱,有将军府可以仰仗,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一直这样快乐的过下去。但最终,我错了。”杜芙偏过头,视线落在了坐在屋里专心雕刻的夏翌身上。

“你不会知道,夏翌之于现下的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就好像马上就要沉溺在水中濒临死亡的人,终于抓住了可以赖以活下去的浮木。所以,除了紧紧的抓牢他,我别无他法。只要一放手,哪怕只是微微松开一下下,我都可能在瞬间踏入黑暗的深渊。”夏琰跟她交心,无外乎是警告她,不许伤害夏翌。然而杜芙也很想跟夏琰说说她的心里话。她是不可能伤害夏翌的,哪怕是要她死,她也绝对舍不得让夏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来咱俩竟是同类人!”夏琰嗤笑一声,似讥讽又似感叹,“怪不得会同时想要抓住皇兄。”

“不一样的。四皇子没有了夏翌,还可以去争夺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位置。但是我,如若没有了夏翌,就只剩下将军府那空荡荡的宅院了。”同样是生活在阴暗中的人,夏琰随时可以抽身,杜芙却是不能。一个只要等到恰当时机就打算放手,一个却是永远都松不开手,这就是差别!

“杜芙,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很讨厌你?你太聪明,太工于心计,太明了你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你看中了,都会下手去争、去夺、甚至去抢!你这种人,明明就是我最厌恶的人。可是…”夏琰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出口,“可是我却无法否认,将皇兄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放心。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真正放开手脚,再也无需担心夏晔会对皇兄动手!”

“承蒙四皇子看得起,臣女受宠若惊。不过臣女还是那句话,四皇子大可放心将夏翌交托给臣女。三皇子固然厉害,也确实心机颇多,臣女或许并非他的对手,亦不能撼动三皇子的根基。但是,臣女会悉心教导出一位令三皇子找不到机会下手的二王爷!”类似的保证,杜芙跟夏琰保证过,此刻亦是不曾改变心中所想。

“只要有臣女在一日,暗卫就可随时随地守护在夏翌身边,决计不会再一次的让有心人寻到机会下毒手!”那一次夏翌的中毒,不只吓坏了夏琰,也让杜芙变得前所未有的警觉。除了夏晔,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胆敢对夏翌动手!从始至终,杜芙和夏琰都知道幕后真凶是谁,却都找不到夏晔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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