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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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不幸的事情

一觉醒来,似乎变天了。

“白姑娘,你可醒啦!真是太好了,我家公子守在这儿大半天了,就怕你会生出些什么意外,急得不得了,真是恨不得代您受过…幸好老天爷保护、观音菩萨保佑、玉皇大帝显灵…”

一阵噼哩叭啦的声音在耳边穿过,涨得脑袋几欲要暴炸一般的疼。罗衣凝眸呆滞的看着床边一个脑门光光的少年气也不喘的喳呼着,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嘴,罗衣惊奇的发现竟然有人可以比自己还会说,竟不用喘一口气,呼吸几分…

目光再上,是少年清秀的脸蛋,洁净的白与秀气,在她心底产生几许怪异的感觉。

——好像清宫戏里的太监啊!

罗衣模模糊糊的想,肿痛的脑袋还搞不清楚状况。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白姑娘,我家公子知道你醒来定会欢喜得不得了,小寇子马上去告诉他!”

少年惊喜的说着,不待罗衣反应,已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而罗衣的视线竟也是蠢蠢的随着少年的身影一路远行,投注到陈旧而古色的门槛,再到斑驳的泥砖墙,以陈旧的木头和灰油纸糊成的格子窗,还有开启的门外,低矮的篱笆,杂草丛生的院子,几只老母鸡趴趴走过…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

罗衣双目一凝,迸出冷光。

难道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了,趁她睡着时将她打包丢到哪个山旮旯,开始来个全身心的虐待?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死男人呢?难道这次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又一次被丢弃?还有那个只有一半血缘的“弟弟”,是不是又在一旁拍着手大声叫好?还有老管家是不是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她被送走…

童年不堪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顾,罗衣几乎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将不知远在何处的那几张脸狠狠踩在脚下,践踏一百遍啊一百遍!!

“公子,白姑娘真的醒了,小寇子这回可没骗您…”

正在恼恨着,刚刚那道明明已跑远了的叫魂声又拐回来了,罗衣皱眉,刚想来个破口大骂,飙出精彩的“三字经”,一道人影如阵风般旋飞进来,扑到床前,一甩褂子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修长的双手紧紧合握住她垂放在被褥上的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噢,吟霜,我可怜的吟霜,你终于醒了!老天对你太不公平了,要如此柔弱可怜的你遭受如此多的折磨,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吟霜,答应我,今后不要再这么糊涂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心目中最冰清玉洁、飘逸出尘的吟霜!可恶的多隆,总有一天我要教他好看,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幸好,有贵人相救,多隆没有得逞,你才能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

罗衣差点吐了出来,不是这长相俊美的男人一进来就动手动脚,也不是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更不是他话里透露的信息,而是那太过文艺腔太过言情式的内容,让她忍不住胃里翻腾了。

“吟霜,我可怜的孩儿啊…”

一个花甲老人颤巍巍的冲进来,对着罗衣就是一阵哭喊,悲悲切切的说着自责的话。不远处,那名叫“小寇子”的少年仿佛他家里刚死了老母一般,也在应景的抹着泪,哭得不胜凄凉,不时附和着男子的话,也跟着愤愤的咒骂着“多隆那个可恶的××”云云。

呆呆的看着一屋子人各唱各人戏,罗衣终于知道不对了,也敏感的捕捉到不对点。这不像是在演戏,也不像是那些人的恶作剧,更不像是在做梦——做梦的话脑袋会这么疼么?

罗衣的脸刷的煞白,惊惧万分的瞪着屋里的三只雄性生物。

这语气、这神情、这调调,依稀、似乎、曾经、好像、可能…在哪儿看过啊!!

“吟霜,你怎么了?别怕别怕,多隆已经人被打伤了,不会再伤害你了!”床前拥有好皮相的男子如此说,深情款款的凝视她。

“是啊,白姑娘,多隆那畜生也有报应,被人打伤了一条胳膊,活该!可惜阿克丹不在,不然定可以将那多隆贝子打成残废,看他以后再怎么嚣张!”小寇子义愤填膺的说。

“吟霜,是爹无能,不能保护你…我可怜的儿啊…咳咳咳…”白老爹自责伤心,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罗衣一句话也听不下,某个莫名的认知令她陷入了恐慌与震惊中。

白吟霜、多隆、小寇子、白胜龄、兰公主、什么花什么烙的…还有眼前这个状似很深情到让她想吐的男人是…那个皓什么的,N久前看的电视剧,不记得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罗衣咽了咽口水,坚涩的问,“你…你是皓…”

“吟霜,我是皓祯啊!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叫皓祯的深情男子大惊失色,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此言一出,白老爹又是一阵哭号,差点岔了气,小寇子忙上前揣扶着,加入了骂街的一员,句句不离“多隆”二字。

头好痛,胃好酸,手也被其男抓得像是被折了一样痛。罗衣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是不是2012提前报到地球,是不是火星人攻来地球,宣布领权了?为什么不连她一起灭,或丢到火星当人质算了?

她不要做白吟霜,不要做小三,不要跟他们一起NC,不要陪咆哮祯一起咆哮,不要…

“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只是罗衣,我是罗衣…“

“天啊,吟霜,你怎么了?吟霜,你别吓我啊,上天怎么可以对你如此残忍?为何总要让可怜的你遭受如此磨难…”皓祯痛苦至极,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呼喊着。

裹着白布的脑袋撞到男子坚硬的胸膛,痛得罗衣直呲牙吸气。

痛痛痛痛痛…痛死她了,这死男人难道就只会这样只顾自己的深情不管她此刻正是伤患,需要小心对待么?天啊,难道她一生就要这样在这白痴男人的白痴行劲中,同他一起白痴一起咆哮吗?

这想法令她花容失色,脸色煞白如纸,胃部隐隐抽搐着,当某男继续着他自以为是的深情表白时,罗衣终于忍不住了——

“哇——”

“公子!!”

小寇子惊呼,皓祯也呆愕了,连白老爹也忘了哭号女儿的不幸。

而罗家姑娘,此刻双手扯着男人的肩膀,狠狠的将胃里的存货吐到皓祯富贵的玉色褂子上…

吐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正文 恶趣味的穿越

罗衣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憋得她好想大吼大叫,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不幸与无辜,也跟着她一起不幸。

并不是罗衣生性恶劣,而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性格上总比男人多了几份强悍霸道,简单的来说,就是性子恶劣,悍妇一枚。

在罗衣还不懂事时,罗衣的亲生母亲就逝世了,那时罗衣并不懂得自己母亲的逝世就是父亲在外头有了情妇的关系,后来,罗衣的母亲死后,那个情妇兼破坏家庭的第三者顺理成章的嫁给了罗衣的爸爸,正式成为风光无限的罗太太、罗衣的继母。

如果那个厚颜的继母罗太太,待年幼无知的罗衣很好的话,罗衣估计会马上忘记没多少印象的生母,改叫她为妈妈,偏偏罗太太是那种很势利的女人,也很识时务,更是妒恨罗衣的生母,所以并不待见罗衣。

在罗衣十八岁成年前,罗衣都是住在乡下的罗家别院,只有一个老管家照顾,有亲人就如同没亲人一般,偿尽孤苦伶仃的滋味,而那个所谓的父亲整天忙着他的事业和小老婆给他生的儿子,陪钱货的女儿反而不在他心里,可有可无,也就任着罗太太自行去安排。

懂事以后,看尽了世人表里不一的嘴脸,尝尽了家人的冷待,在罗衣搞懂了生母是被父亲与情妇活活气死后,罗衣的心被某种情绪替代。直到很久以后,她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打从心里讨厌小三、讨厌男人、讨厌婚姻!

生活上的苦,只要咬牙挺挺就能过去,但心中的苦呢?又该如何排谴?咬咬牙,就能过去的么?积太多在心里又该怎么办?

所以,罗衣很坚强,可以不伸手向家里要一分钱独自念完大学;罗衣也很强悍,从小到大为了回敬总是欺负她的弟弟,罗衣很积极的去学了柔道空手道,轻易便可以将一个大男人打趴;罗衣更是悍妇一枚,敢对她出言不逊或加以轻薄的男人,下半辈子就等着不举然后绝子绝孙去吧!

所以,这样的罗衣怎能忍受自己一夕之间成了个弱质女子?还是那种只活在自我世界中整天做梦绕着一个男人打转的NC女子?

黄昏的院子,几畦菜地,几只下蛋的老母鸡,一位年若十七八岁的柔弱女子端坐在青苔遍布的石阶上,闪烁如星的眸幽怨的凝视远方,那目光仿佛透过了千山万水,不知遥想何方。

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有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路过院子的仆役下人或行人总要停下来看一看,或赞叹一翻,如斯女子,出水芙蓉,生在普通百姓家实在可惜了!

狗屁,她本来就是个王府格格,只不过为了某种阴谋阳谋,被李代桃僵了啦!

台阶上的女子姿势不变,却在心里狂吼着、咆哮着。

“吟霜,该吃饭了…”

身后的门扉传来老人苍老而疼宠的声音,白老爹走过来摸摸女子的发,见台阶上的女子仍是呆呆的、无限忧伤的看着远方,白老爹叹息。

“吟霜,别等了,今儿完颜公子是不会来了!吟霜,我们只是穷苦人家,哪高攀得起那等贵气公子?都是爹没用,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却只能让你受尽欺负…”

鬼扯,谁在等什么公子了?姑娘她正在寻思人生大事哩!

罗衣在心里咆哮,瞄见白老爹又开始以那种她死得好惨的目光看她,心里一阵恶寒,于是面无表情的起身,很听话的走进屋子,坐在木桌前对着几碟子干巴巴的小菜。

刚坐下,罗衣看见白老爹颤巍巍的倚着门槛,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只得扯了扯唇角,连眼角的戾气也尽收敛尽,微低垂着脑袋,一副不胜娇柔无辜的模样,眼角也瞄到白老爹松了口气的模样。

罗衣心里呕得要死,迟早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矫揉造作恶心死!笑要不露齿,走路要莲步轻移,说话要轻声细语,看人要楚楚可怜,放个屁也要憋着躲进茅厕才可以放…

啊啊啊,她几时这么憋过?若她想强硬一点,这白老爹马上会用那种她杀了他祖宗十八代的眼神看她,好像她这样子有多丧尽天良,有多不容于世…罗衣很怀疑,那个白吟霜姑娘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能活到现在她还真不容易哩?

眼角一瞄,却见白老爹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为她盛了碗白米饭,说道:“吟霜,今儿的菜里有你爱吃的三鲜鱼丝,是客栈的卫厨子听说你磕破了头,特地为你准备的。吟霜,别难过了,你磕到了脑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永远是爹的孩子…”

白老爹絮絮叨叨的说,罗衣低着头心不在蔫的扒啦着白米饭配鱼丝,食不知味,心头已是千回百转。

听说某位白老爹生平大半辈子以卖唱为生,带着冰清玉洁、柔美如芙蓉的女儿白吟霜辗转了很多城市卖唱,前阵子来到北京,正逢龙源楼的老板想请个唱曲儿的姑娘来楼里助兴,图个热闹,于是白氏父女俩便顺里成章的住进客栈,成了这客栈卖唱。

本来美人计是使得好,龙源楼的生意依旧,变得越来越热闹,小白姑娘和白老爹也呆得心安理得,有吃有住有房子住,总比那些流浪的日子好吧?可惜好景不长,发生了一些事,小白姑娘先后认识了两个命中注定与之有纠葛的男人们—— “硕亲王府”的长子,荫封“贝勒” 的男主角完颜皓祯,和永远搞破坏的男二号某王府里的贝子多隆。

小白姑娘与男主角顺理章相恋,眉来眼去,纨绔子弟多隆也顺理成章的不时跑来搞破坏,调戏一下白姑娘,好让男主角来个英雄救美,然后两只再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再去调戏,再英雄救美,再死去活来…

直到前天,多隆又趁某男主角不在来调戏小白姑娘,只不过才捏到了小白姑娘的小爪子,小白就“激动”得去撞墙了,然后罗衣就来了——××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怎么和她以前看的不同?有这么一茬在么?

好了,罗衣在发呆了两天后,终于接受自己可能死了,可能穿越了,可能成了某位NC姑娘的事实,可能要不时的与某位深情男主角大唱对手戏,可能要活活折磨得一位天家公主发疯最终于做了寡妇的事实,可能…

正文 最讨厌贫穷了

“唉,吟霜,你太不该了,完颜公子好心请大夫来救了你,而你却将秽物吐得完颜公子一身。完颜公子自那后也没来了,怕是对你失望了吧!这样也好,我们的身份到底是配不上人家…”

呸!是那个假冒皇亲国戚的家伙配不上她才对!

罗衣在心里狠狠的骂道,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估计那位男主角吃喝拉撤都有下人伺候,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实吧?记起那天他惊愕与不知所措,想嫌恶又怕伤到白吟霜心的神情,罗衣心里就一阵畅快。

难道他真的以为白吟霜长得“风仙傲骨、飘逸出尘”,就不用吃喝拉撤,放屁是香的不成?简直是活在梦幻里、只有某种书才有的男主角,真不可信!

不知是不是那天被她的行为吓到了,或是仍未从打击中醒来,男主角到现在都没有来过龙源楼,也没有任何消息差人来带给她,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罗衣的心里巴不得他消失在宇宙黑洞,最好不再出现,她可没这心情同他演对手戏,白白浪费生命浪费脑细胞。

她从来不喜欢这等花俏的男人,空有长相没有内涵,更是无忠君爱国爱家之心,将自己应扛的责任当成包袱来看待。这种男人,只有那种爱做言情梦的小女生才会喜欢,她老了,没这心里去搞这种小女生的玩意儿。那皓祯要就尽情娶他的公主去吧,她才不会去做什么“如夫人”哩!

唉,只可怜了那位尊贵的公主了,摊上这么个额附…

“吟霜,爹也知道你伤心,但完颜公子…你还是放弃吧…”

白老爹左右为难,似乎不晓得怎么劝说痴心的女儿。女儿与皓祯之间的眉目传情他哪会不知道,只是,虽然不知道那公子的身份来历,那等长相气质和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怎么高攀得起?

“爹…我没有…完颜公子只是好心救了女儿一命,女儿怎么会痴心妄想?爹,你放心,女儿今后会断了这个念,不会再理会完颜公子…”

罗衣低着脑袋,以掩饰僵硬的脸皮,硬是学着古人自牙缝间挤出酸儒悲切的话来。若可以,她还巴不得离他远远的,脱离这白吟霜的命运。

虽然说,这故事怎么看都与她以前看的不同,情节似乎也链接不上,但既然她能出现在这儿,就说明一切皆有可能,情节变了也不奇怪,毕竟她是小蝴蝶嘛,说不定她在中国扇扇翅膀也能引起德克萨斯州的飓风哩。

她可是罗衣,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会喜欢那种花俏子的不仁不义只会咆哮的男人么?太瞧得起她了,就算地球的男人都死绝了,她宁愿去找个火星人来爱,也不会找他。

白老爹闻言,既是欣慰又是叹息,间杂着几声咳嗽。白老爹年事大了,身体也越发不好,特别是这几年走南闯北的,餐风宿露,吃穿寒碜,身上的积蓄只够上路的盘缠,生病了也是草草的吃些廉价的药,能有多健康。

罗衣偷偷打量白老爹,观察面色,相信过不久,白老爹还是会如命中注定般死去的,也不用多隆去当那刽子手。毕竟古代医学水平有限,古人一向短命,活过六十的都叫长寿了,何况这白老爹已经活到七十岁了哩,也够了!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最后真的要应景走上卖身葬父的老路子,导致某住男主角金屋藏娇,罗衣决定要让白老爹多活个十年再说。

“吟霜,我们身上的积蓄不多了,休息了几天,大夫说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儿便去客栈前厅唱曲儿吧!姚掌柜说近来你不在,客栈的生意淡了好多…”

“咳咳咳咳…”

罗衣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白老爹慌慌张张的倒了杯水给呛着的女儿,为她抚着胸口,嘴里拼命问着“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吟霜,你不要吓爹啊…”云云之类的话。

罗衣顺势抚着胸口,出气多人气少的说,“爹…我胸口痛,头也痛…我是不是有心脏病或心肌梗塞之类的病?爹,我会不会英年早逝啊…”最后一句,叫得楚楚可怜,几乎吓得白老爹魂飞魄散。

“不会的,不会的,你打小到大一向健康,哪会…”白老爹六神无主,虽然不知道女儿嘴里的“心脏病”和“心肌梗塞”是什么病,但见女儿说得这么楚楚可怜,心魂也吓去了大半。

她当然健康了,比猛牛还猛!罗衣在心里偷偷吐舌。

“吟霜,爹马上去请大夫过来,你忍忍就好!”

“等等,爹,不用了!”罗衣死命扯住白老爹的衣裳,好说歹说,终于劝消了白老爹请大夫来的主意。

切,若请了大夫,她装病的事不就东窗事发了?

“爹,我躺一下就好,你别担心…”

“好好好,你安心的休息,一切有爹帮你扛着!若是真的不舒服,咱们可以延期几天,不急的!”

罗衣躺在床上,歉然的眼睛目送着白老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角。不是她狼心狗肺不知体谅老人家,也不是她自持身份不愿去卖唱,而是她是个“乐痴”——音乐白痴,五音不全,在现代完全是破锣嗓子一个,和朋友去唱K,每每得到砖头一大堆,这样的她怎么去卖唱?何况她也不会弹琵琶,只会弹绵花,难道要她扛着绵花去表演给客人看绵被是怎么弹成的?

为了不让白老爹起疑,她还是继续装病吧!

NND,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她真的不想装这种柔弱的女人,好像莬丝花一样,要倚靠男人才能生存,想想就恶寒一把。也不想每天憋屈自己,硬要将她火暴剽悍的脾性改成低眉敛目的小媳妇状。可她更怕白老爹那种死了爹娘死了全家一样悲凄的眼神来看她,更怕她与白吟霜前后不符的性子会被世人惊疑是妖怪,请法师来来灭了她怎么办?

为了小命,还是继续憋屈吧!

在床上废柴般的躺了几天,罗衣每天捧着白老爹交给她的几枚铜钱,愁眉不展。

数了数,五枚铜子,五文钱!

这是他们父女俩最后的身家了——这是白老爹告诉罗衣的。

于是罗衣知道当前最迫切最需要解决的东西,便是钱钱钱钱!没有钱,就没有地方住;没有钱,就不能吃好吃的,穿漂亮的;没有钱,就不能在家有仆役出门有名车;没有钱…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贫穷!”大和抚子铿锵有力的话得到罗衣举双手双脚赞成。

罗衣讨厌贫穷,更讨厌作个穷人。她喜欢吃香喝辣,喜欢穿绫罗绸缎,戴珍珠玛瑙,住城堡开名车,喝香宾逛名牌店…

贫穷沼泽万恶根源!

她才不要陷在沼泽里每天闻臭水看污泥啊啊啊!

于是,罗衣决定了,首先要自力更生,变成有钱人。

想当然耳,那个卖唱女的生崖开始要彻底的同她告别,同白老爹告别,同梅花烙告别,同男主角皓祯告别,同多隆告别,同白吟霜她娘倩柔福晋告别,同兰公主告别…她绝对不会再去唱什么捞子的曲儿。

因为唱曲实在是挣不了几个铜板儿咧,这样她要怎么发家致富?虽然自雍正时期,雍正帝大刀阔斧下令全国废除乐籍制度,改变乐者下贱的妓子身份,但在古代来说还是一个低下的卑贱职业,不是现代那种可使万人空巷的歌星影星,可日进金斗,粉丝无限,受人追踪疯狂的啊。

这么没前途的职业她罗衣才不会干,坚决不干!

从今天起,她要改走革命路线,扭正白吟霜的人生。

正文 荷包的清白

阳光明媚的一天,在床上躺得快要发霉了的罗衣终于决定要出去走走,逛逛古代的市集,顺便寻找商机,发家致富。

唉声叹气的将最后五枚铜钱小心翼翼的收进荷包里,贴身藏好,罗衣趁白老爹不注意的空档,从龙源楼后门溜了出去。

目前他们仍是住在龙源楼,龙源楼的掌柜姓姚,听说是京城人氏,看在白氏父女可怜的份上,便拨了龙源楼最北边最偏僻的一处小院落给白氏父女落脚,只提供住宿,无三餐和月银,所谓的工钱是每天去客栈前厅唱个曲儿,然后从客人的打赏中与客栈三七分成…

当然是龙源楼七,白氏父女三!

天啊,奸商啊!吃人不吐骨头的葛朗台啊!罗衣只要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落入姚掌柜的口袋,就忍不住头疼心疼肉疼,全身都疼。

老天爷你太偏心了,为什么我罗衣要附身这么个穷丫头?人家哪个穿越人士要么不是公主就是格格,或是捡现成的,当个福晋也好,为什么只有她非得是小白不可啊?她宁愿去附身个男人也不愿是这女人啊!!

太穷了太穷了!就算小白的亲生老爹老妈有钱有势,只要真相不揭穿,她永远只能是穷丫头,做不了王府格格!可是身份揭穿了,她又哪还有命去享福咧,说不定会被皇帝一个降罪,尸首马上搬家了!

呜,这个世界太悲摧了!她要泪奔,要控告这该死的老天爷——

“哇——哇——哇——”

连续不断的惊叹声从罗衣樱桃小嘴里逸出,张得大大的血红樱桃嘴完全破坏了白吟霜美丽的皮相,完全一副刘姥姥进荣国府的挫相。

不能怪罗衣,而是这古色古乡的京城,特别是天师重地、天子脚下的京城,繁华如斯,人流川涌,货物往来,美食接踵,正是当时的国际小都会,可想而知它的繁荣与茂盛。

走过小青石板铺陈的街道,两边是各色小吃林立,摊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刺激着罗衣所剩不多的忍耐力。

咝——好香好饿,好想吃哦!

所以说,罗衣就是讨厌穷人嘛,去逛个街,看得到却吃不到,好哀怨好悲摧…

罗衣当下又下定狠心,这一世,一定要变成这封建社会的地主婆、富婆,家财万贯,直比和坤。(不知天高地厚啊,和坤的财富岂是你这小小女子可攀比的?)

垂头丧气的走过一摊摊美食,罗衣觉得肚子更饿了,摸摸怀里的五文铜钱,最终还是打消了满足口腹之欲的念头。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碰到油腥了啊!除了那天的三鲜鱼丝——还是那种干得像梅菜干的鱼丝,她每天的饮食除了稀粥就是发黄的青菜,连滴油腥味儿也没有,怨不得这白吟霜空有脸蛋没身材,一看就是干扁四季豆,亏得多隆那男二号竟然还想调戏她,还真是委屈了小多同志了哩!

罗衣不想要什么美丽的脸蛋,比较怀念她以前强壮的臂肌和有力的双腿,不像这个小白端盆水都像要了她命一样的弱。话说女人太弱鸡了,男人好像也不喜欢吧?

人很多,罗衣吸着路边的食物香,抱着没油的肚子慢腾腾的走着,突然一道矮小的身影撞了她一下,不待她反应已一溜烟的往人群中蹿去。

有状况!

罗衣的脑袋瓜子高速运转着,边摸腰侧的秀袋边迈脚追了过去,一路拉高了白吟霜唱曲的嗓门,“捉小偷啊,大家快捉小偷!”

人群马上有了躁动,来不及捉小偷反而纷纷皱眉掩耳。天啊,女人的尖叫声是这么刺耳么?像穿脑的魔音啊。

罗衣拨腿直冲,撞得挡道的路人直接飞了出去。碍到姑娘她的路了,哪边凉快就哪边飞去吧!

“小偷,给老娘站住!听到没有?NND,竟然偷到老娘身上,是不是嫌活腻味了?让老娘捉到非扒了你的老巢,连你的红内裤也拿去卖了!!”

精彩万分的叫骂着,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被气昏头的罗家姑娘见自己现在这副小胳膊小腿的跑几步就喘了,马上弯腰脱鞋,向前一掷。

“咚!”正中红心,滑溜的小偷跌了个狗吃屎。

大街上一下子仿佛时间静止了,人们也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定格着。

罗衣跑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绣花鞋套回脚上,另一只手顺势扭住抱着脑袋呻吟的小偷的手腕,然后狞笑着在众目睽睽中,将小偷拖啊拖的,向附近阴暗的小巷拽去。

“小子,再跑啊,再跑老娘就打断你的腿!MD,不要以为老娘不发威,就将老娘当咖啡猫!哼哼,算你走了狗屎运,今天就让老娘好好告诉你,花儿为什么可以这样红…”

终于知道偷了不该偷的人的小偷泪眼模糊的抬起头,便看见罗衣秀美的脸蛋上硬生生扭出的狞笑,扭曲了柔弱的脸皮,星辰般闪烁、秋水般愁敛的杏眼里戾气横生,犹如母夜叉再世,小偷当下很没志气的挣扎着,向人群求救。

“不,我不要啊,谁来救救我啊!我是小偷,你们哪个好心人快点带我去衙门投案啊——”

小偷叫得凄厉无比,却怎么也挣不开罗衣的抓攫,只能用双腿蹬着地面,拼命叫嚷,却没有人反应什么。

事实上整条街的人都呆滞了,非常安静的看着外表柔弱又可怜的女子力大无比的拽着十几岁的男孩子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言语之精彩,甚至让人有听没懂,怎么还管得了可怜的小偷?

“呯——”

小偷被某女一把狠狠的撞在墙上,小偷“嗷”的叫了声痛又被一只纤纤爪子扯了回来。

“小子,老娘我已经够穷了,你竟敢将主意打到老娘身上,简直是天理不容、神鬼共愤!告诉你,老天爷一定会降祸惩罚你的,让你今后娶个全天下最丑的女人当老婆,生儿子没屁 眼,女儿长大了当寡妇,老婆给你红杏出墙,连家里的老母猪也绝子绝孙,瘦到连骨头都没有给你啃,路边的狗见到你也会撤泡尿淹死你,蟑螂都不屑光顾你家…”

老天爷已经在惩罚他了!

小偷痛得呲牙咧嘴,双目含泪。没想到这姑娘柔柔弱弱、秀秀气气的,却…呜呜,他后悔了,不当小偷可不可以?谁知道那柔弱姑娘接下来的话当即令他三魂六魄飞了一半。

“小子,给老娘脱光光,马上立刻!”罗衣居高临下的命令,活络了筋骨,恢复本性,心情好得不得了。

“不不不,我是宁死不屈的!”小偷揪紧破旧的衣领,颤声拒绝,坚决不让恶女污了他的清白。

“妈的,是男人就给老娘脱,婆婆妈妈的算什么?”

“我、我将东西还给你,再也不偷你的东西了!你放过我吧!”小偷哀号,双手护在胸前拼命往后缩去。

“放屁!”罗衣一巴掌轰向小偷的半光脑袋,“偷都偷了,老娘不回收点利息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虽然那荷包只有几颗石头在里面作样子,但荷包也要钱才做得成的,加上又是小白辛辛苦苦缝的,既然你碰了它,污了它的清白,你就得对我的荷包负责,老娘当然得收些过路费和观赏费喽!”

闻言,小偷差点没昏倒。自己受了那么多罪,偷的竟只是装石子的荷包?天理何在?而这姑娘也是变态,没钱就没钱嘛,干嘛要在荷包里塞石头充银子,害他生平第一次惨遭□…

“小子,你是不是在腹诽老娘变态?”罗衣眉一挑,凶光毕露的杏眼有火焰在燃烧,“原本老娘还想留你条开档裤让你遮羞,没想到你不领情,不稀罕老娘的施舍…好,老娘决定了,就让你去裸奔,将你全部家当接收了!”

说着,某女扑上去,一副霸女硬上弓的样子,拼命的扒着小偷身上陈旧的衣服。

这衣服虽然旧了点,拿回家去做抹布也好啊,顺便可以为那几只老母鸡筑个暖巢,好多下蛋,给小白这干扁身材补充些营养~~

“不,救命啊——大姐、女侠、菩萨,我错了,请放过我吧——”

小偷凄厉无比的哭了!男人在清白受损时,反应比起女人来也不逞多让哩~

“姑、姑娘,请三思啊!”

一道惊皇失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罗衣的动作。

哪个鬼?敢来破坏老娘的好事?罗衣唬的回过身——

是非不息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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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衣很忙很忙的时候,其余的人也一样的处在忙碌中。的c4015b7f368e6b4871809f

硕亲王府上下一片繁忙。的8c235f89a8143a28a1d6067e959dd858

前不久,皇上下旨,硕亲王府的嫡贝勒完颜皓祯与荣亲王府的敏郡主的婚期定于这个月的十五晚。的a2557a7b2e94197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婚期一定,硕亲王府就是一连串忙碌的日子,整个王府都几乎翻过来了。重新粉刷油漆房子,安排新房,买家具…等,除了大肆整修外,完颜皓祯也还要学习礼仪,彩排婚礼种种规矩,去宫里谢恩,跟着王爷去拜会诸王府。当然,身为新郎官的完颜皓祯的衣冠鞋帽,随身物品之类的,几乎件件打点,全部要焕然一新。仅仅量身、制衣、就忙得人晕头转向。的1905aedab9bf2477edc0

就在这种忙碌里,皓祯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抽身做其他闲事——例如亲自去找白吟霜啊,问问她为何要那么狠心肠的对他。的d64a340bcb633f536d56e51874281454

皓祯记得,当倩柔应他的清求,俏俏去见了吟霜回来后,便怒气冲冲的告诉他那白吟霜不知好歹,不仅辱骂了身为硕亲王府的嫡福晋,还口出狂言,这等顽劣不驯的女子她绝对不会让她进门,也不准皓祯喜欢那等下贱的江湖女子云云。倩柔的话令皓祯痛苦万分,几乎无法想象那么美好善良的吟霜会会像额娘说的那样…的b2eeb7362ef83deff5c7813a67e14f0a

但是,即便如此,那颗真爱的心仍是没办法收回来,让皓祯痛苦不已。每当午夜梦回,完颜皓祯对白吟霜的思念如蛇般紧紧纠缠他的身体,令他痛苦不堪,甚至有种逃避现实的冲动。

完颜皓祯觉得自己快要窒 息而死了。对白吟霜的思念不得渲泄,加上他阿玛对他盯得紧,没有给他透气的空间,让他觉得这世界是那么的残忍,无视他的痛苦。的a1d33d0dfec820b41b5

幸好,这段时间,不知怎的皓祥突然得到贵人赏识,开始谋职入仕,进了宫里做事,还很凑巧的得到了年幼的十五阿哥的赏识,让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庶子的硕王爷岳礼惊讶极了,开始移了些注意力给庶子,方放松了对他的管束,不然完颜皓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在这种气氛中窒 息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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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6512bd43d9caa6e02c990b0a82652dca

痛苦的低喃透过门扉,让门外原本打算来找皓祯问些事儿的皓祥听得一清二楚。皓祥原本打算推门进去瞧瞧,尔后想起皓祯近来的失意不遂和倩柔额娘曾经的警告,只得叹息一声,识趣的走开。

身为旁观者,他看得很清楚罗衣与皓祯和多隆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关系。

在这三角关系中,他很清楚多隆对罗衣的势在必得,不惜在此上耍尽心计,为自己争取机会和时间。还有罗衣对皓祯不加掩饰的厌恶无情,皓祯却是失去理智一般的单相思及纠缠。相对来说,这其中的三人,只凭一腔热情看不清事实,且什么也不做的皓祯真是令人失望透了,连皓祥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皓祯的好。的5fd0b37cd7dbbb00f97ba6ce92bf5add

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自己不去争取呢?若真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答应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呢?的07c5807d0d9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皓祥想不透兄长的行事想法,记得当初皇上指婚时,还因赏识皓祯而特地法外开恩,允许他自己择门亲事,到后来他们的阿玛硕亲王看中荣王府家的郡主才请命降旨的。的182be0c5cdcd

不同于娶个公主无法拒绝的无奈荣宠,一开始皓祯完全有拒绝的权利。可是完颜皓祯终究没有做,当个全心全意的孝子,任由硕王爷挑选,成全了皓祯自己的孝心,然后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怨不得阿罗会不喜欢他。的6cdd60ea0045eb7a6ec44c54d29ed402

皓祥突然明白了罗衣的心情。的496e05e1aea0a9c4655800e8a7b9ea28

即便他是弟弟,也要说这个一向完美的哥哥,真是太没担当了,缺少了男人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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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皓祯并不知道自己那个不出彩的弟弟来了又走,仍在那里痛苦神伤,直到再也受不了心里的痛,斥退了所有的下人,抱着酒壶借酒消愁,口中热烈的呼唤着“吟霜”,直到醉眼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的00ec53c4682d36f5c4359f4ae7bd7ba1

纤细温柔,美好如花,就像一朵凉风中的出水芙蓉般娇弱的身影。的eb163727917cbb

皓祯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白吟霜的情景:她就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的aab3238922b25a6f606eb525ffdc56

“是你么,我等你好久了…”的f718499c1c8cef6730f9fd03c8125cab

欣喜若狂的笑容在他俊朗的面容上荡开,然后是女子娇柔而欣喜的回应。

“贝勒爷,是奴婢…”的2880ff022877bd3df94bc9360b9c5d

话未完,早已被急切的男人一把拉进怀里,仿佛按捺不住思念,捧起她的脸庞,热烈执着的亲吻起来。的41ae36ecb9b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贝勒爷——”的53c3bce66e43be4f209556518c2fcb54

只挣扎了下,女子便顺从的任沉在酒醉中的男子为所欲为,两道纠缠的身影慢慢倒向一旁的大床…的a8849b052492b5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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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注定要生起万般是非的夜晚。的db8e1af0cb3aca1ae2d001862420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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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亲王府嫡福晋寝室处。的be3159ad04564bfb90db9e32851ebf9c

“你说的是真的?!!”的1595af6435015c77a7149e92a551338e

硕亲王府的嫡福晋倩柔失态的站起身,顾不得洒了一地的东西,双手颤抖的、紧紧的抓住秦嬷嬷的手臂,连秦嬷嬷被她掐得痛叫出声也没发觉。的99bcfcd754a98ce89cb86f73a04645

自从私会了罗衣回来后,倩柔的心情是激动又复杂的,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让秦嬷嬷去走了趟都统府,找她那个嫁给都统大人的妹妹,也是当年给倩柔出这偷龙转凤计谋的人问个明白。

“是的,福晋。原本都统夫人一开始怎么说也不承认的,后来在奴才的再三确认中,都统夫人才无奈的说了…那孩子,确实还活着。”秦嬷嬷知道福晋的心情,一字一句,说得可详细了,然而心中却是波涛难熄。的9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原本以为早已逝世的女孩儿,让她们心中遗憾的女孩儿竟然没有死,这本是该高兴的事,可秦嬷嬷却觉得心中惶惶不安,这事儿可是隐瞒了二十年,二十年后再被提及,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就怕这事一旦泄露出去,她们都得遭殃。的b56a18e0eacdf51aa2a5306b0f533204

“活着…”的0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倩柔颤抖的、激动的重复着听到的话,秦嬷嬷心里明白她内心的煎熬,很用力的点头。

“天啊、天啊、天啊!”倩柔激动的哭了,泪流不止,嘴里不住呼喊着:“我那可怜的女儿真的活着!我可怜的女儿——”的dc5689792e08eb2e219dce49e64c885b

“福晋!别说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的ec5dea5ed3d6b8079e2e7e7ba9f2

秦嬷嬷大惊,赶紧劝她小声。的289dff07669d7a23de0ef88d2f7129e7

倩柔努力遏住激动的心情,朝秦嬷嬷点了下头,然后,她在自己卧室中,发疯般的翻箱倒柜,找寻她那支梅花簪子,紧紧攥在手里,抱在怀中,又哭又笑。的ab233b682ec355648e7891e6

秦嬷嬷见她这副痴傻的模样,深深吸着气,又紧张又惶恐,“福晋,您别这样,若给人知道了可是大祸的事儿。福晋,那孩子…您定要忍着,待查明了再想办法解决。这秘密是死也要咬住的,绝不能透露的,万一泄露出去,别说你我都是死,这皓祯、王爷、王府上上下下,个个都是欺君之罪!何况,皓祯已经以王族血统的身分,就要娶荣亲王家的郡主了呀!大清开国以来,这满汉不通婚,王族血统不能乱呀!你千万要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呀!”的fec8d47d412bcbeece3d9128ae85

经这一说,倩柔终于有些反应,心中暗暗忖度起来。的e744f91c29ec99f0e662c91779

秦嬷嬷说得对,这事儿,是得冷静,先暗中查明再决定。倩柔突然忆起给她透露这消息的罗衣,忙扯着秦嬷嬷嚷道:“嬷嬷,你说,那白吟霜是不是知道我那可怜的女儿的下落?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我都在悔恨中渡过,一想到我那苦命的女儿,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

“不行不行,福晋您千万要忍耐住自己啊。”秦嬷嬷劝慰,急中生智的说道:“福晋,奴才想,那白吟霜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咱们这回可是栽了。这白吟霜,奴才发觉她可真是阴狠得紧,特地说这些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在这事儿上,咱们可千万别露出马脚,除去白吟霜这事儿也得缓缓了。”

秦嬷嬷是希望除去白吟霜的,但她知道福晋心里有一根难以磨灭的刺,白吟霜便掌握了这根刺。她真担心白吟霜知道什么,这可是要遭大罪的呀。幸好,看那天的情景,那女子似乎也是随便说说罢了。的7380ad8a67322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秦嬷嬷在心里无力的安抚自己。的a8849b052492b5106526b2331e526138

福晋已经是满头无绪了,为了那被她遗弃了二十年的女儿心神不宁,这当儿秦嬷嬷实在不敢出啥主意让她作瞎猫乱闯乱碰,只得细细劝解宽慰。的f2fc990265c712c49d51a18a32b39f0c

“福晋,过几日便是贝勒爷大喜的日子了,您这做额娘的可有得忙了,记得了,贝勒爷可是深受皇上庞爱的臣子,是王爷的优秀儿子啊,也是您养育了二十年的好儿子啊!”秦嬷嬷别有用意的说。

见秦嬷嬷一脸坚定,倩柔终于忍不住点头,摧眠似的说,“对,皓祯就快要成亲了,我这做额娘的怎么能分心旁事。啊,秦嬷嬷,皓祯这几日怎样了?”的f5f8590cd58a54e94377e6ae2e

秦嬷嬷这才笑开了,“回福晋,贝勒爷这几日可是忙得紧呐,不只要学习礼仪,彩排婚礼种种规矩,还要去宫里谢恩,跟着王爷去拜会诸王府…呵呵,连小寇子也跟着忙得焦头烂额呢。”

倩柔一听小寇子的名字就来气,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皓祯护着,这小寇子实在该贬出府去,这么没规没矩的奴才,没一点奴才样,竟敢掇撺主子做些出格的事儿!等皓祯成婚后,便寻个由头打发到别院去,省得皓祯被他蛊惑带坏。”的a1140a3d0df1c81e24ae954d935e8926

秦嬷嬷知道倩柔暂时忍耐住了,不禁高兴的说道:“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可贝勒爷那院子实在是冷清,人手不够,所以奴才便打发了杏儿去帮衬着,等荣亲王府的敏郡主过门,贝勒爷搬到新房去住后再将杏儿招回来。唉,杏儿也是个死心眼儿的,自从贝勒爷婚事实了后,便伤心得不得了…”

倩柔眯了眯眼,冷冷的说道:“杏儿是什么东西,一个小丫头的贱命也敢妄想?哼,若她安份守已,好好伺候皓祯,将来便让皓祯收了她作个姨太太,若是敢妄想自己不该得的,哼,定有她的好果子吃!”的c8ffe9a587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秦嬷嬷噤声,不敢再说什么。的

正文 我是弱女子

“姑、姑娘,请三思啊!”

三思?她还要五思咧!

哪个鬼,竟敢来破坏老娘的好事?

罗衣唬的转过身,当看到阴暗的巷口处一道白衣如玉的身影,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人一袭白衣,身形高挑颀长,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莹莹的洁色,气华温文和煦,恍如天神降临般的出尘,将阴暗肮脏的小巷薰染得如同温暖的锦秀江南。

——直到很久以后,罗衣再度回想起这一幕,才知道那时的男子突然的出现,白衣太过明亮,肚子太饿,导至她眼睛不好使,才会给她那等错误的认知,什么天神降临,分明是封建社会的酸儒书生!

而此刻的罗衣并不知道,只是那人出色的形体气质给了她这番感觉,让她不由得怔住了。哪知这一怔,那小偷却趁她手劲松懈的那一刻,一把格开她的手逃了,虽然半途因惊惧而摔了几个跟头,到底速度不弱。

罗衣一看,马上就要追去。

NND,她的赔偿费和今晚的菜钱还没有拿到手呢,哪能让这撞上来的倒霉小偷兼冤大头跑了?

“站住!别跑——啊啊啊——”

罗衣惨叫,原因是那名坏了她好事的男子竟然扑上前抓住她的手,害她差点因急刹车而跌了个狗吃屎。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做这种事于姑娘闺名有损,你…还请你三…”

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中止在罗衣凶猛的表情中,竟然吓得倒吸了口气,脚步踉跄的退了几步。

“放手——”

罗衣咬牙切齿的吐出寒碜碜的话,男子一惊飞快的甩掉她的手,尔后察觉自己竟然冒冒然的抓住一名女子的手,面颊不由得红了。腼腆与拘促不安的模样,看得罗衣大大的翻白眼。

罗衣揉搓着青紫的手腕,心头火大,也让她不客气的吼了出来,“妈的,你是不是男人啊?男人会像你这样对待一名弱女子的么?你看看,看看,都瘀青了,你要赔偿我医药费、精神陨失费,坏了我好事的多管闲事费…加加减减也不算多,大概一百两就OK了!”

一百两?这姑娘还真是会掰会宰人啊!男子苦笑。

“对、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不吝计较!”

“我怎么可能不计较?”罗衣一步步逼进,伸手戳着男子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倒霉?莫名其妙的成了人人唾弃的小白不算,还要三餐不继,吃的是连我家蟑螂都不屑的东西,住的不好不算,连一分钱也没有,说不定今晚连下锅的米也没有了,白老爹还要总用苦兮兮的眼神二十四小时紧盯着我,我被小偷偷了东西,你不帮我这弱女子就算了,还要帮着小偷,让他跑掉,白白损失了我应得的赔偿费…啊啊啊,哪个宇宙找得出像我这么倒霉的人啊?这么倒霉可怜的我难道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计较么?这该死的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好好的生活全让这该死的浑球的穿越给破坏了,你让我怎么不生气不难过?我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找到不错的工作,就要走上有房有车穿名牌的小资生活,谁知道一夕之间什么也没有了…”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她好好的人生路正长,为什么要去负担另一个无能女人的人生?离开了熟悉的世界和那些可以交心的朋友们,她再坚强再没心没肺也会难过啊!特别是来到这里以后,总要苦苦压抑本性,扮演一个自己不屑的角色,还要时刻顾虑到世人的眼光,又要努力扭正白吟霜丢给她的破命运…

这个世界上还找得出比她还可怜的人吗?

“呃…”男子被她的歇斯底里吓傻眼了,一步步后退。

“呃什么呃?还不给来?”罗衣深吸了口气,甩去不该有的脆弱,冷着脸说,向他摊开手。

男子的眼从那张秀美清丽的娇靥转到伸到面前的一只白晰柔嫩的手心上,表情是疑惑不解的,再偷偷瞄瞄罗衣那张天生应该温婉柔顺的小家碧玉的容颜,心里直叹可惜。这姑娘模样儿长得很好,明明应该是那种柔弱楚楚的江南女子,可偏生性子太出人意表,应该不是龙源楼那位唱曲儿的白姑娘吧?

可是,天下有这么相似的人么?

“赔偿金,一百两!给不给?”若说不给,姑娘她可以会当场给他发飙去。

男子无语了,心里马上否认了那两人的关系。那位白姑娘一看便是那种弱不禁风需要男人保护的类型,和这名有如火焰般性子的女子完全两个天地的物种。

男子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声音响起。

“咕噜噜噜…”

什么声音?两人的视线一齐往下,定到声源——罗衣的肚子上。男子一脸的囧,想笑又不敢,只好将视线定格在罗衣的脸蛋上,用很无辜的眼光看着罗衣。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掉!”罗衣凶狠的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啧!都怪白吟霜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太不经饿了!罗衣在心里自我安慰与开脱。

“姑娘刚刚辛苦了,应该饿了吧?啊,我也饿了呢,听说前面有家新开张的客栈,叫潜龙楼,有很不错的点心,姑娘若不嫌弃,就请移驾去歇息会儿吧!”

男子很有礼的说,给了罗衣台阶下。罗衣自不会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有台阶下自不会矫情的羞恼,反而大大方方的点头,理所当然的说,“这是你应该做的,身为男人,看到弱女子落难你不去救就算了,还落井下石,实在是人神共愤之!告诉你,幸亏你遇到的是我,若是别的姑娘你也敢这么对待,你就等着娶她回家供养吧!”

左一声弱女子,右一声弱女子,男子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虽然性子温和与人为善,但也不至于不知道对错与强弱之分吧?

“还有,一百两赔偿金,别忘记了!”

“…”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当桌上的碟子里的菜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消失时,男子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而他对面的女子仍是埋头苦吃,似乎被饿了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一样。这么娇弱瘦小的身体,是怎么将那些食物塞下去的?不会撑坏肚子吧?

幸好她虽然吃得多,但吃相还算好,没有太夸张,算得上正常——虽然离姑娘家的秀气吃相有些距离。

“姑娘,你慢点吃,没人同你抢的!”男子劝道,考虑着要不要再叫小二多上一桌菜。

罗衣没空搭理他,继续吃,努力的将来到这个世界后没吃到的油水扫进肚,就算撑她也要撑个两三天再说。

男子见她的筷子只动面前的菜,远处有几碟她却是碰也不碰,料想是不是筷子不够长,就要伸手端过去给她。

“别动!那几碟菜我呆会要叫店小二打包的!”

“诶?”男子不解,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还没吃饱么?”

咽下最后一口菜,罗衣掏出帕子拭去嘴角的菜汁,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大胃王啊?那些是要打包回去给老爹的,他也好几久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为了改变白吟霜可悲可怜的人生,她绝对要将白老爹好好供着,不让他轻易死去。所以她当然要好好照顾白老爹的身体了。

“哦!”男子点点头,看她的眼光多了许赞赏,“姑娘真孝顺呢!”想起她刚才控诉他的话,心里不禁有些怜惜。本应是出水芙蓉一般的美好女子,确落得这等田地,实在是令人几多感慨。

罗衣撇撇嘴,不以为然,突然记起什么,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愣了愣,然后很老实的说:“我叫丰绅殷德!”

丰绅殷德?

罗衣呆滞了!

她她…她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去坑什么人不好,偏偏坑到了和坤的儿子?

正文 便宜大哥

罗衣生平有一志向:做官绝对要做贪官,经商绝对要做奸商!

贪官和奸商虽然受人唾弃,但罗衣却觉得此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并且获利多多,也能长命——祸害都是遗千年的。

所以,当知道这名坏了她好事的男人是大贪官和坤的儿子丰绅殷德后,欣喜是一定有的,但欣喜过后,姑娘她仍是没有改变初衷——该得的赔偿金还是要一文不少的拿走滴。

“原来和坤是你老爸,真是好命啊!”

丰绅殷德却笑得很尴尬,不知怎么反应。若罗衣露出的是鄙视或谄媚的语气,他相信自己会比较习以为常,毕竟自己父亲的德行,做儿子的哪会不知道?但众人眼中不好的大贪官和坤却是赐予他血肉的父亲,做儿子的又哪会不认?不管父母是什么德行,他都是他的父亲。所以丰绅殷德对世人不一的嘴脸已经习惯了,倒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反应,没什么喜恶,纯粹的只以“他人的事与我何干”的旁观者对之,不作评议。

好命吗?丰绅殷德想了想,心里琢磨着罗衣的话。

“既然你是和坤的儿子,相信那一百两的赔偿金,你是付得出了!是吧?作为堂堂军机大臣和坤的儿子,公子你应该也会守诺的吧?”罗衣紧紧盯着他。

“当、当然!在下碍了姑娘的事儿,自然要赔偿姑娘的损失!”丰绅殷德虽然有个大奸臣的老爸,但俗话说:歹竹出好笋!丰绅殷德同志的性情还是挺接近读圣贤书的封建君子滴。“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罗衣!”罗衣白白坑得一百两,心情爽得不得了,大大方方的回答。

“原来真的不是白姑娘啊!”

“啥?”罗衣眼角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丰绅殷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罗姑娘你长得和龙源楼唱曲儿的白姑娘好像呢,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听说那白姑娘近来受伤了,卧病在床,只能以汤药佐食,相信应该伤得不轻吧!哎,这原本也应该怪我们,那天只不过听到白姑娘的歌声,觉得好听,便想让她上楼去给我们唱一段儿,后来便由多隆去叫人,没想到多隆性子直,说得直了些便与硕亲王府的贝勒起了冲突…多隆似乎喜欢上那白姑娘了,多次跑去龙源楼去找她听她唱曲儿,可惜多隆性子太直又不懂得怎么与女子相处,说话无所顾忌,每次总是吓得白姑娘花容失色,直到前些天白姑娘撞伤了脑袋为止,多隆也伤了只胳膊…”

罗衣面无表情的听着,越听心情越恶劣。

NND,这是什么狗血的故事?老娘怎么这么倒霉成了她?可恶啊!

“罗、罗姑娘,你怎么了?”

罗衣听见丰绅殷德颤巍巍的声音,眼里的戾气不禁敛去几分。勉强扯开嘴,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丰绅殷德很想告诉她,这样笑容真的很恐怖呢,还不如不笑,但想起这姑娘的脾性,决定自己还是闭上嘴比较好。

“啊,纽裕禄公子…”罗衣开口,眉稍拧起。

“姑娘若不嫌弃,请直呼我的名吧!我们满族人一般称名不称姓的呢!”丰绅殷德很理智的接口说道,免得自己的姓在罗姑娘口中太拗口又要遭姑娘她的嫌弃,不知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好吧,丰绅殷德,如果我说我不是那个白姑娘你信不信?”罗衣很认真的说。

丰绅殷德愣了下,然后点头,很诚恳的模样,“我信!罗衣姑娘与白姑娘确实不同!”

“不是,我是说…”罗衣想对一个人好好说说自己的身份,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反而心里一阵沮丧,然后摆摆手,说道:“算了,当我没问吧!”

吃饱喝足,看看天色,罗衣决定还是回去了,再耽搁下去保不准白老爹又以为她白目的跑去与完颜皓祯约会就惨了。叫来店小二打包好一些食物,罗衣拎着几个油布纸包好的肉,朝丰绅殷德说道:“丰绅殷德,你老爹那么有钱,若以后我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可不可以到你家当丫环?我不贪心的,每顿只要有肉吃,每月有五十两现银领,就可以了!”(这叫不贪心?)

与其要按故事里的小白自甘堕落凑上去作小家的丫环小妾,还不如去个贪官家当个丫环,顺便可以捞些油水。

“…”

罗衣见他一脸的为难,就知道不可能,遂心灰意懒的挥挥手,转身便要走人。既然不可能,她还是别费太多力气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而且,她计划还没开始呢,哪会这么衰的混不下去要去当人家丫环?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不是的,罗姑娘,你误会了!”丰绅殷德慌忙叫住罗衣,“这个,府里的下人卖进之类的索事一向是家母负责,我得回去知会家母一声才行!况且,我想依罗衣姑娘的性子,作丫环岂不是委屈了你?”

丰绅殷德说的是客套话,心里却在苦笑,依这罗姑娘的性子,若真的成了家里的丫环,他们家非得被她掀了不可,到时…可是,罗姑娘的境遇委实是可怜,他若遇见她有难,又岂有不帮的道理。

或许连丰绅殷德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只有一面之缘一顿饭情义的罗衣,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列为了要帮助与熟悉的对像。

“确实是委屈了!”罗衣却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堵得丰绅殷德一阵哑言,“不过为了生活,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些也是必要的!”罗衣心情大好,笑眯眯的看着他,“丰绅殷德,你够男子汉,我罗衣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这…能得罗衣姑娘赏识,在下深感荣幸!”生平没碰到这样的女人,丰绅殷德似乎除了顺着她的话和意思做外,还真是找不出其他的办法。

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大咧咧的与男子交朋友什么的,不太好吧?

丰绅殷德这种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忆起罗衣先前捉小偷及反打劫小偷,再到自己被她理直气壮的打劫去一百两银子的行劲后,全部当成了理所当然。这姑娘的脾性就是这样了,虽然很悍,但很有活力呢!

“哎呀,丰绅大哥,现在还叫罗姑娘多生疏啊~叫我阿罗吧,我的朋友都是这样唤我的~”

“是,阿罗!”丰绅殷德欠了欠身,“既然罗姑娘…阿罗唤我一声大哥,阿罗以后若有难可直接来找我,大哥定然会全力以赴!”

“诶?”罗衣张口结舌。她、她只不过随性一叫,没有要与他沾亲带故的念头啊,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大哥来?

丰绅殷德见她这样子,突然领悟自己似乎僭越了,慌忙说道:“若阿罗你不愿意就算了,是在下唐突了…”

他只是想,这女子外表柔柔弱弱的,却又坚强得令人怜惜,生活上的苦不知凡几,虽然很强悍,但到底是个弱质女子,能帮得上忙,他又怎会推辞?且看她刚刚对他说的那句“原来和坤是你老爸,真是好命啊!”的神情,让他觉得她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悍与不讲理呢,只是被生活所迫罢了。(小伙子,你太善良了,这女人可恶起来,可是妖女级的呀!小心你有一天被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古人就是这么奇怪,可以因为你一句话,或某个举动而将你引为知交,缘份就这么来了。

一只柔嫩温软的手握住丰绅殷德的手,杏眼里也是水汪汪的,罗衣直接扑上前,梦幻一般的说着,“噢,丰绅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不嫌弃罗衣只是个平民百姓,是个汉家女子?丰绅大哥,罗衣太感动了,呜呜呜呜,罗衣生平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想要个大哥,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突然有个好心人说要当罗衣的大哥,罗衣太感动了,丰绅大哥,若罗衣先前有不对之处,请你原谅,罗衣只是太饿了,才会做了糊涂事…”

柔美的女子,楚楚可怜,如一朵娇嫩的小白花,是如此的惹人疼爱顾惜。

只能说,白吟霜这表皮还真好用,小白花一样的女人,放软了姿态,罗衣很没良心的将某个弟弟当作了死人(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出生嘛!),当即让一客栈的客人们对她投以怜惜的目光,也让丰绅殷德确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哇哈哈哈,大贪官和坤的儿子丰绅殷德竟是她的义哥了,若以后真相大白时,她也不用担心脑袋搬家了,自有丰绅殷德求情嘛,就算丰绅殷德不行,还有他老爹和坤,乾隆面前的大红人嘛~~

此时,某个外表柔弱,内在阴险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羞耻心的自得不已,为自己的幸运而高唱幸福之歌。

丰绅殷德站在路口,目送罗衣纤细的身影渐渐走远,偶尔还会回头朝他灿烂一笑,挥挥手大叫“丰绅大哥,拜拜!”之类的。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丰绅殷德脸上的笑容才敛去,变成一种若有所悟。

“阿罗…为什么要否认呢?明明就是那唱曲儿的白姑娘。听多隆找来为白姑娘看病的大夫说她磕到头,失了些记忆,性情也许也有些不同罢!”

丰绅殷德摇摇头,感叹道:“实在是孽缘,谁知道当日一时的兴起竟会惹来如此多事端呢,只希望阿罗不要再记起当时的事,不要讨厌多隆才好…认了她,也算是还了对她的亏欠吧!”

正文 宝贝男主角

告别了丰绅殷德,罗衣哼着五音不全的小曲走回龙源楼。

此刻,可以说是罗衣自穿越以来,最开心得意的一刻了。生命有了保障,哪能不开心?特别是那个捡来的便宜哥哥可是有个富得流油的贪官老爸,只要跟着他,说不定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所以说,罗衣怎么能不高兴?

不过…罗衣想起丰绅殷德刚才的话,好像多隆是他的酒肉朋友哩,那她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别同那伙梅花中的NC人物牵扯太多才好。她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脱轨的生活又要步上白吟霜的轨道。

“哟,这不是那个唱曲儿的小姑娘么?”

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在黄昏的街道,让罗衣第一反应就是“性搔扰”。NND,老娘倒要看看哪个混球不知死活的敢将主意打到老娘身上。

罗衣先瞄了瞄,此处是通往龙源楼后门的一道天街小巷,人迹几乎无,天色幽幽暗暗的,光线迷离,正是适合犯罪的好场所,相信叫破了嗓子也没人赶往现场救人吧?

想着,罗衣秀美小巧的脸蛋上又扭出狰狞的笑,陷在阴影中的脸孔光影交错,不甚分明,硬生生掩饰住某女脸上恐怖的表情,只留给旁人一道独倚黄昏小巷,柔软美好、遗世独立的出尘不凡印象。

身后男子高大的身影欺上前,很不规矩的将手搭在罗衣瘦削的肩膀上,“怎地?伤好了么,敢出门了呀?那完颜皓祯呢?怎么不陪着你?哼哼,瞧瞧,多娇弱的身子骨,多可怜的小花儿,偏偏却喜欢那个完颜皓祯,竟敢不将小爷放在眼里…”

男子的声音有些粗声粗气,语气里却含着浓浓的生气吃味。罗衣勃然大怒,什么喜欢完颜皓祯?姑娘她是这么没有品味的人么?简直找死!

在男子就要下一步行动时,罗衣将手中的油纸包的肉食往前一抛,一只手迅速攫抓住肩上的手,身体同时弯下,一提一抛,男人被她一个利索的过肩摔抛到地上。

“呯!”发出好大一阵声响,男子闷哼一声,被摔得七浑八素,还来不及爬起身,某个气极的悍妇已赴上前一把提起男子高大的身体按压到墙头,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又飙出精彩的“三字经”。

“娘的,找死就说一声,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跑到老娘面前触霉头,老娘很郑重的告诉你,老娘死也不会去喜欢那个什么捞子皓祯的,让什么男主角什么梅花烙去死吧!老娘死也不会去找罪受的!老娘这么花样年华的大好青年,会去做那么没品的事?去做小三么?太瞧得起老娘了,老娘才不屑哩!呸,你这哪根葱哪根蒜的,今后给老娘将眼睛放亮点,再犯到老娘的大忌,老娘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知道没?”

话落拳收,被某女压在墙头上揍成了猪头的男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瞪得大大的,已然看不清五官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你打我…”

颤巍巍的语气,表示这名男子生平长这么大还没有遭人这么对待过,却第一次被一个本该柔弱得风一吹就会倒的弱女子撂倒了,这叫他怎么能接受?硬难以置信的是,这人还是“她”…

“打你又怎么样?你咬我啊?”姑娘她出了口恶气,很赖皮的说,殊不知自己这种语气在这时代是多惊世骇俗,也让仍被她压在墙头威胁的男子红了猪头脸。

“你、你…”男子死死的瞪着罗衣的脸,不知是自尊受了伤或是别的,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罗衣将一张明明是秀美柔弱却配上了狞笑的脸逼进男人的猪头脸,阴恻恻的说:“小子,给姐姐我记住了,下次不准再在姐姐面前提起什么皓祯的,知道么?若有下次,姐姐我不介意直接送你去西方找如来佛祖快活快活!”

说着,罗衣一把丢开他,弹弹身上的衣裳,一副气定神闲,有恃无恐的模样。男子似乎仍在惊吓中,呆呆的像块抹布一样躺坐在墙头。罗衣跑过去捡起卡在墙角的石头缝里的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拍拍它沾上的泥巴,然后才踱步回到半坐在墙头的男子面前,看了看,眼睛一亮,一把扯下他腰间的一枚缀着青色流苏的玉佩。

“等等,那是我的——”男子大惊,伸手就要抢回。

罗衣伸出脚踢掉男子的手,朝男子嫣然一笑,在男子突然睁圆了眼时,笑脸一收,凶巴巴的喝道:“现在是我的了!没收!就当作你刚才想调戏老娘的代价!喵喵的,连老娘的主意也敢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骂骂咧咧的,罗衣将玉佩揣回怀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留下那名受伤甚重的男子一路目送离开她的背影,当然,中途不知哪儿跑出一只瘦骨伶仃的狗对她手里的油布包着的肉“汪汪”吠叫时,姑娘她当然是毫不客气的一脚踹飞,然后狗儿发狂扑过去,小小的女子拨腿便逃…

“呵呵…”

男子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在黄昏的小巷响起,蕴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儿,最后竟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大笑,直到扯到嘴角的伤口,不禁呻吟一声,直到笑够了,那名女子的身影早已消失,男子才慢慢的扶着墙头站起身。

“快,公子在那…”远远的,几个家丁模样的侍从们匆匆忙忙跑来,当看清墙头男子的模样,倒抽了口气,“天啊,公子您怎么了?是哪个贱民这么大胆伤了您…”

男子一把推开侍仆的扶揣,怒骂道:“没用的奴才,小爷刚刚被人欺负时你们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来说风凉话有什么用?”说着,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侍仆,将那名侍仆踢倒在地,滚了几圈。

“嘶——”男子捂上青肿的脸,“真的好疼啊…”

刚推开院子的小门,当罗衣确认白吟霜的眼力绝对好得有5.0以上的视力,能看清那三道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身影是谁后,罗衣当机立断缩回身体,蹑手蹑脚的向另一个比邻的院落摸去。

“白老爹,白姑娘那么大的一个人不见了,你也没以现么?你、你是怎么当人家爹的?”很口无遮拦、有恃无恐的声音。

“白先生,这么久了,吟霜还没回来,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那么柔弱的吟霜,外一又遇到危险怎么办?”又急又气的声音。

“公子爷,先别着急,那白姑娘应该不会去哪儿的,您就放宽心…”

不消说,那有恃无恐的声音一定是小寇子那只知道耍贪嘴的小太监,一口文艺腔的一定是咆哮祯,再加上个粗红条的阿克丹,这就是NC三人组啊!!

该死,咆哮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小寇子和阿克丹都一起出动了,分明是有不诡之心,难道——完颜皓祯对上次她吐了他一身的事仍耿耿于怀,找阿克丹来救场?

随即罗衣摇头否定了自己这可笑的猜测,想是某男主角又习惯性的趁学习之余,和小寇子换了身普通的衣服来龙源楼“透透气”了?真是劣性不改,没有恒心没毅力啊!

“吾生有崖,而知无崖,以有崖求无崖,殆哉矣。”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亏他还是传说中英勇仁慈的“捉白狐,放白狐”在大名人,连宫中都盛传着,乾隆皇帝还特别召见了他,赏赐了折扇一把呢。

名不符实吗?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世界的知识,即便是人倾尽一生也学不完的,怎么就有这种男人会大喊着“就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学不完的东西,学来学去,几乎要把人学成了书呆子”,总是趁机摘掉宝石顶戴,打扮成什么平常贵公子的模样,带着小寇子出去逛逛街,或是去天桥看看把式,或是去茶馆喝杯茶,偶尔,也去戏园子听听戏。某男直接把自己这种行动,统称为“透透气”。

切,罗衣才不屑找这种借口哩!想当年她当学生时,哪样不是努力的学习?无论是理论知识或实践的知识,她都抱着虔诚的心去看待学习,也认同哲学家们的说法,学习是一辈子的,只有学习,人才能与时俱进,创造全新的自己,不与时代脱轨。

所以说,罗衣不欣赏这样的男主角嘛,只有某位奶奶才会把他当宝一样!

正文 满汉不能通婚

隔邻的院落是龙源楼拨给卫厨子夫妇的住所。

卫厨子是个壮硕沉默的中年男人,是龙源楼的主厨…的助手,厨艺平平,混口饭吃的那种。卫厨子的老婆卫婶儿倒是个温柔的小女人,活脱脱就是白吟霜中年时代的翻版,不过人家可比小白姑娘识时务,嫁的也是一心一意待她的卫厨子,可不是人人唾弃的小三咧。

自从罗衣吃了卫厨子可怜她而特意为她做的三鲜鱼丝后,罗衣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给她表示好意的人——虽然卫厨子关心的是白吟霜的身体,但罗衣还是将卫厨子夫妇放在心上,闲着无事时,会趴在门边同下班回来的卫厨子夫妇问好,然后就问候到了卫厨子家里…再然后,罗衣一有事情就会往这儿跑了。

“啊,吟霜,怎么来了呢?”一见到她,柔弱的卫家婶子马上迎了过来,柔柔的拉住她的手扶她进门。“今儿身体可好么?头还痛不痛?”

罗衣低眉敛目,踩着莲步,细声细气的说道:“谢谢您,已经好了很多了,头也不痛了,就是一些东西不太记得住!”

穿越人最贯用的伎俩——失忆,罗衣毫不愧疚的用上了,谎称自己磕到了头,记忆不怎么完整,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当然,也忘记了“自己”曾经与皓祯的种种…白老爹当初听了,露出了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的表情来,某个男主主却是大受打击。

“噢…”卫婶儿看她的目光越发怜惜,眼睛水汪汪的,“可怜的孩子,想不起就别勉强了,婶儿也不逼你,只要你好好的,你爹爹也会高兴呢!”

她当然会好好的!罗衣在心里吐糟,表面上却要装模作样的以帕子按按眼角,将攥在手中的油纸包递过去给她,“卫婶儿,这是一个朋友刚刚送来给吟霜的一些小菜,吟霜想让卫厨子帮忙弄热,好给我爹补补身子!他老人家近来为了吟霜受累了…”

“是啊是啊,为了你,你爹近来不知担了多少的心,吟霜确实得为他补补!”卫婶儿说着,朝里边唤了声,“夫君,您出来帮吟霜弄热些食物好让她带回去!”

高大的卫厨子从内室走出来,默默的接过,在手里掂了掂,粗横的眉微微皱起,“你来这儿…只为做这点小事?为什么?”

嘎?罗衣差点破功的要露出吃惊的表情。卫厨子给她的印象一向是沉默又寡言的,不会自动关心工作和老婆以外的东西,她还以为他是木讷粗神经哩,没想到还挺精明的。

罗衣当下更是压低了脑袋,充分发挥了白吟霜的楚楚可怜,说道:“吟霜是因为…为了不让爹为难,特地避开一位公子的…吟霜明白爹的苦心,自不会让爹为难…”

还没说完,对白氏父女状况了解一些的卫婶儿捏了捏罗衣的手,怜惜不已,“吟霜,别难过,命中注定有时终须有,不是你的也莫强求,你值得更好的…”

卫厨子点点头,走进小厨房,留下两个“柔弱”的女人一起上演“柔弱记”。罗衣心不在蔫的陪着卫婶儿家长里短的说着,心里却在暗暗计算时间。古代王公贵族一向有门禁,相信完颜皓祯等不到她,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回去的,毕竟他是“孝子”嘛!到时她再回去吧,相信白老爹会体谅她的。

当卫厨子将罗衣今天打包好的食物热好出来后,罗衣明显闻到一阵阵异香,顿时腹里馋虫大叫。这这这…她今天吃的时候可没有闻到这股香味啊,为什么卫厨子去热热便会弄出了同她今天看到的不一样的样式出来?

罗衣目光灼灼的盯着卫厨子,直到卫厨子沉默的看过来,罗衣赶紧柔顺的低下头。原来卫厨子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类型啊,龙源楼竟然有这样深藏不露的厨子,为什么要屈居去做个小助手呢?想起那盘上不了台面的三鲜鱼丝,罗衣就觉得卫厨子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罗衣低首敛目,裣衽为礼谢过卫厨子后,恭恭敬敬的接过热乎乎的食物,心里充满了感动。呜呜呜,美食啊,久违了,她一定会好好品尝的!(不是说要留给白老爹的吗?)

姑娘她决定了,为了她下半生的口福着想,将来离开龙源楼时,她一定要捎带上卫厨子夫妇!

卫婶儿将她送到门口,娇娇柔柔的交待她一些女人家的得体话,直到罗衣要离开时,卫厨子突然开口了。

“吟霜,那男人不适合你!你看清了是件好事!”

啥?

罗衣猛的抬头直直的看着卫厨子,可惜卫厨子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留下卫婶儿朝罗衣尴尬一笑。

“吟霜,别介意,夫君他虽然直接了点,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介意?怎么会介意?她完全不会介意的!

罗衣嘴里含糊的应着,心里简直高兴得要放鞭炮大叫。终于有人是理智的,看清了现实,不赞成皓白恋了!简直是慧眼识人心啊!罗衣第一次对卫厨子完全另眼相待。

回到住处,罗衣先是趴在门边瞅了瞅,见只有白老爹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屋子里的长凳上,看样子那NC三人组已经走了,遂推门进去。

“爹,我回来了!”

这么久了,罗衣已经很能接受一口一个爹的叫着白老爹了。

“吟霜,你…”白老爹见失踪了一个下午的女儿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马上迎了上来,“今儿去哪儿了,爹很担心啊!”

“哦,我…我身体不太好,大夫说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比较好,所以我…对不起,爹,我下次出去会告诉你一声的!”

白老爹拍拍她的手,欣慰的说,“没事就好!今天你不在,完颜公子来找你,等了一个下午,刚刚才离开…”白老爹说着偷偷窥了女儿一眼,见她面色如常,遂放下心来继续说道:“吟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爹看得出来完颜公子对你或许是真心的,你们…唉!”

罗衣眼角一跳,硬是忍住腹中翻滚的呕吐感,只能压低脑袋努力的自牙缝间憋出完整的话来,“爹,女儿与完颜公子今生想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今儿出去,女儿无意中知道原来完颜公子竟是硕亲王府的贝勒,女儿只是名平民百姓,又是汉人,天家有律令规定,满汉不能通婚,重则会获罪连坐的,女儿还有爹你要侍养,怎会为了个外人弃爹你而不顾,让你遭受罪呢…”

“真、真的?”白老爹大惊,就不知道他惊的是哪桩。“那完颜公子真的是、是贝勒…真的会遭罪么?吟霜,辛苦你了…”

“当然是真的!”

罗衣言之凿凿,当然是半真半胡掰的!满汉不能通婚是真的,但没有说不能私下苟和吧?满人也有个劣根性,喜欢娶些汉人女子作妾作姬,历数历代清朝的皇帝,所谓的宠妃不是汉女就是长得很像江南的烟雨女子,让人不得不想歪啊!

“吟霜,其实你…”白老爹欲言又止。

“嗯?”

白老爹看着女儿柔美清丽的脸蛋,楚楚可怜,又怎忍心告诉她其实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被亲生父母亲抛弃被他捡回去养的呢?女儿这一生已经够不幸了,不能与良人相守还要顾忌他这老头子,他实在不忍心让女儿伤心啊。

白老爹当下决定,为了可怜的女儿,他定要为女儿挡去一切灾厄,既然女儿已放下了对完颜公子的感情,他更要为了女儿隔开完颜公子与女儿的距离,好让女儿少伤些心。

“爹,别想那么多了,今儿女儿幸得了位义哥相助,送给了女儿好多好吃的东西,刚才已经去卫厨子那么热了下,就趁热吃吧!女儿还想让爹爹吃得好好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呢!”为了小白和我的将来,白老爹你就乖乖的活着吧!

某女在心里暗忖,完全是说谎不打草稿,白老爹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待听完女儿一遍改良版的“遇小偷、捉小偷、认义哥“的事件后,白老爹欣慰女儿交上了好遇,竟然遇到了好心的贵人。

而罗家姑娘、现在的小白姑娘呢,完全没有愧疚之心的拉着白老爹开始布菜享用美食,心里一边YY丰绅殷德老爸的家财万贯,和怎样甩开耗子男及开创新生活的路线。

正文 干掉姚掌柜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这句话就是罗衣现在的心情写照。

从丰绅殷德那儿坑来的一百两银子,可以说是普通人家的十年收入,只要省着点花,够罗衣和白老爹安然无虞的过个几年了。当然,前提是某女能过得惯缩衣省食的清苦生活。

自从罗衣接受自己成为白吟霜的事实后,她第一个反应是要带着白老爹远走高飞,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不过,听了白老爹说京城是白老爹的出生之地的故乡后,罗衣觉得这计划不太可能了。古人讲究衣锦还乡和魂归故里,像白老爹这把年纪了,有乡土情节也是应该的。

于是,一计不成,罗衣又合计着,不如搬离龙源楼吧,远离这一切事故的发生地点,当然要瞒着完颜皓祯,免得彼此又要纠缠不清。现在有了一百两银子,凑和着应该能去赁间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吧,然后再去找工作,开始发家致富,渐渐奔小康,变小资,变地主婆…

可惜计划总是丰满美好的,现实却是黑暗现实的。

在罗衣能蹦能跳的跑出去的第二天,龙源楼的姚掌柜来摧人了。自从白吟霜受伤后到现在,差不多十天了,龙源楼也十天没人唱曲儿了,一堆朝着小白的姿色和曲儿而来的客人见不到小白姑娘,竟向姚掌柜直言要小白亲自来唱曲儿给他们当用餐佐料,仅仅十天不到,龙源楼的生意明显差了很多。

“姚掌柜,我家吟霜身子还未好…”白老爹低声下气的请求,想让姚掌柜再给他那可怜的女儿宽些时日。

“白老爹,我也是没办法啊,这楼里的生意直下跌,收入不好的话,我们也没办法给你们提供住处啊,是不是?况且你们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我们一分房租也没有收,算得上仁慈了,龙源楼是营生的地方,可不是官府的慈善机构,养不起闲人啊…”姚掌柜也说得很诚恳,却难掩语气中的目的与吝啬。

而某个病歪歪躺在床上“生病”的女人此刻是双眼冒凶光,纤细柔白的爪子使命磨着床前的小桌子,若眼光能杀人,相信姚掌柜早已千疮百孔,等着投胎转世去了。

姚掌柜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寒,大冷天的竟然虚汗不断,不禁疑惑有转过身,看向隔着屏帘的床上。只见隐隐约约瞧见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那姑娘螓首微垂,贤良又淑德的模样,堪称良家女子的典范。仍是当初见的那姑娘模样。

疑是自己多心了,姚掌柜继续诚恳的对愁眉苦脸的白老爹说道:“白老爹,很多客人们都等着白姑娘的曲儿呢,为了白姑娘,他们打赏的赏银也是最丰厚的,你们父女俩近来不是手头拮据吗?相信吃穿用度也不怎么好吧?白老爹你年纪大了,人生老病死最是平常,正是需要用银子的时候,还是让白姑娘去唱曲儿吧…”

这不是咒人家去死么?姚掌柜说得再诚恳,白老爹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可是吟霜昨儿感染了风寒,嗓子坏了,唱不了曲儿啊…”

“啊?怎么会这样?”姚掌柜急了,“不行不行,我可是答应了客人们白姑娘明儿会去唱曲儿的呀!白老爹,你这不是欺诈龙源楼的信誉么…”

“嘭——咣当——”

一阵脆响打断了姚掌柜的话,两个男人一惊,皆望向声源——床上的方向。

“吟霜,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白老爹惊慌的上前查看,却见女儿手里正抓着一根木头…

咦?木头?打哪儿来的?

姚掌柜的视线下移至床头前一张缺了一条腿,歪歪斜斜的立着的四脚小桌上,地上滴溜溜的滚着一只粗茶杯,地面上还有一滩的水渍…怀疑的眼瞥向屏风后的人。

“爹…我没事!”磨砂一般难听的声音很幽怨的响起,“刚刚有一只肥老鼠经过,撞断了一条桌角,女儿看那桌子要倒了,想扶正,没想到只接住了一条桌腿…”

白老爹不疑有他,姚掌柜却完全是无语加深深反省自家客栈会有这么肥壮到能撞断桌腿的老鼠吗?

“姚掌柜…”

磨砂的声音直比魔音穿脑,听得白老爹一脸心疼,姚掌柜则皱紧了眉。看这样子,确实不能唱曲儿了吧?

“白姑娘,明儿真的不能去唱个曲儿么?”

“姚掌柜,并非吟霜欺瞒,吟霜这嗓音实在是…若姚掌柜坚持,吟霜明儿也可以出去献唱,只是到时若吓着了客人,还请姚掌柜多多体谅…”

姚掌柜脸都绿了,为了流失的客人,也为了自己竟然还要在这里忍受某女穿脑一样恐怖的声音。天啊,一个风寒真的可以将一个小姑娘清脆动听的声音糟蹋成这样么?

“这、这…若白姑娘实在不适,就宽多一日吧,我会同客人们好好解释的!”姚掌柜叹了声,“只是今后这赏银分成,可能要有所变动了…”

“姚掌柜,你是在欺我们父女俩老残妇弱么?”魔音高拨了,连白老爹都忍不住皱眉。

罗衣那个气啊!她实在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黑心的人,三七分成还嫌少,难道要他们父女俩去流浪街头才满意吗?NND,从来只有她去坑人黑人,哪有别人来黑她?活得不耐烦了么?

“姚掌柜,先不说吟霜在你这儿落脚卖唱,为龙源楼招揽生意,再说说吟霜和家父在贵店工作的报酬和待遇,这是当初说好的,吟霜也不好计较什么,只是,姚掌柜,你没听到做人要宽厚待人这个道理吗?姚掌柜若反悔更改酬劳,怕是吟霜与家父都不会高兴呢!吟霜是弱女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人情世故倒是懂一些的,也明白世界上最能摧毁一样东西的便是流言了,吟霜相信姚掌柜是个好人,只是外人不知道啊!届时若有什么闲言闲语传了出去,对龙源楼也不好哟,特别是吟霜与家父是弱势群体,本应该助之,哪有欺之的道理?是吧?龙源楼的客人大多都识得吟霜,若吟霜过得不好,相信他们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吧?”

一则明言暗示的话,说得姚掌柜脸上青红交错,白老爹却是暗暗惊奇,不过一看到女儿皱着眉,似乎说得很困难的模样,不胜娇弱可怜,遂满心怜惜,哪还计较女儿突然的口齿伶俐是从何来的。

“白、白姑娘言重了…”姚掌柜虚汗不断。

“姚掌柜,吟霜自是明白做生意的不容易,还望姚掌柜再宽些时日,待吟霜好了后,自会同大家好生道歉的!”

姚掌柜一听,哼了声,被一个小女娃威胁了,面子挂不住,撂下些生意人特有的虚委客套话,拂袖而去。

待姚掌柜离开后,罗衣蹙紧眉头对白老爹说道:“爹,看来这龙源楼咱们是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白老爹一生中除了专攻乐器与曲艺这门,其他的可是一窍不通啊,不呆在这儿他们还能去哪儿?“难道你想到别的楼里去安生?”

罗衣偷偷的翻了个白眼,“不是,爹,是我这嗓子…大夫说风寒太重,成了咽喉炎,损及了声带,今后声音虽然可完好如初,可是却唱不了曲儿了,我、我…”

说着,某女掩面低泣,凄婉可怜。

“吟霜,我可怜的儿啊…”白老爹只觉得晴天霹雳,握着罗衣的手悲悲切切的哭了。

罗衣自衣袖边偷偷瞄向白老爹,再次在心里对他说声对不起,又对他撒谎了。这时代哪有什么“咽喉炎”、什么“声带损伤”之说?完全是某女的说辞,至于声音,不过是去吃了一碗红彤彤的辣椒,吃多了上火辣到了喉咙的原故。亏得白吟霜身子骨好,不然按某女这般折腾法,一碗辣椒下肚,非得流鼻血不可。

当然,这也是罗衣至今所能想出来的烂主意了,只要声带坏了,她理所当然的不用再去唱什么捞子的曲儿了,也不用怕露出马脚了。

“爹,你别伤心啊,我这不是没事么!”罗衣只得努力安抚老人家了,“爹,你也别担心今后的去处,女儿自会有办法,你只要放宽心就好!女儿定然会让爹你过上好日子的!”

白老爹一脸感动,“吟霜,你长大了,是爹的好孩子…过不过好日子爹已经无所谓了,倒是希望你好好的,一生平安快乐,嫁个好男人过一辈子…”

切,说那些还远着哩!

不过,这小白都二十岁了,好像不嫁人也不得了耶,在古代可谓是老姑娘了,某奶奶的书还真是…不切实际不正常不符现实啊!听说清朝人都是早婚早育的类型,康熙皇帝十二岁就娶妻了,雍正帝是十四岁,乾隆帝…不记得了,丰绅殷德嘛,也是十四岁,娶了乾隆指给他的十公主固伦和孝公主,同是十四岁啊!

古人真早熟!相对来说,这小白至今还没嫁还真是个奇迹啊!连那完颜皓祯也是,都二十岁的男人了,竟然也没娶妻,在旁人眼里一定是大大的有问题,就不知这问题是不是出在两条腿下面的东西了…嘿嘿!

好说歹说,终于劝得白老爹放宽心,一切交给她办。白老爹虽然惊奇女儿怎么一下子思路条理如此清晰,如此自信,但女儿仍是那个柔弱的女儿,需要人呵怜,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才会让她成长了…白老爹完全将这一切果归在罗衣的受伤上了。

经过姚掌柜这事,罗衣决定计划要提早执行了,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憋得失控,忍不住半夜摸黑去干了姚掌柜、搜光他家财的。

正文 不是深情是污蔑

阳光很好,气候转暖,罗衣的脸却在发绿。

罗衣决定带白老爹离开龙源楼,只是计划中的一项,打着慢慢择个适当离开日期的计划,先在龙源楼蹭些时日,捞些油水再走的。可是,才不过两天,发生了件事,让她马上包袱款款挟着白老爹密秘离开了。

原因是完颜皓祯,这个深情到可以将三纲五常当成屁的男主角的到来。

NND,这男的不是自上次她吐了他一身后心里有抵触,不来了么?这几天是怎么回事,频频往这儿跑,难道白吟霜那福晋娘也不管管她家抱养来的孩子了么?

看着眼前深情款款的男人,罗衣脸儿都绿了。

“吟霜,我来看你了,身体好点了么?”

“不…好!吟霜好多了,多谢公子的关心!”罗衣硬生生忍住欲出口的“不”字,瞄见白屋内老爹的身影,罗衣低眉顺目,一副小媳妇模样,“完颜公子,这么久来,谢谢你对吟霜的照顾!只是吟霜福薄,无福消受,你是亲王贝勒,吟霜只是个平民百姓…与你相差太远…所以,请你…”

罗衣咬紧牙关,努力迸出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却在狠狠的咒骂着:怎么不去死,不去死,不去死…她真的很抵触这男人啊!就算是难得的帅哥姑娘她也还是讨厌得紧!哪个BT帮帮忙,快点带他回火星去吧!!

“你、你知道了?吟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瞒你…”

完颜皓祯脸色一变,慌忙上前拉住罗衣的手。罗衣只觉得胃部似乎又在翻腾不休了,忙不迭的甩开。此举落在完颜皓祯眼里无疑是白吟霜不肯原谅他,当下更是心急如焚。

“完颜公子,请自重!”罗衣后退几步,仍是低眉敛目,柔柔弱弱的说,“自从醒来后,吟霜的记忆不知为何少了一块,大夫说这是间歇性失忆,自然也不太记得完颜公子你的,只是听爹说了一些…后来无意中知道完颜公子是硕亲王府的贝勒后,吟霜只得认命,吟霜与公子身份相距甚大,怎能痴心妄想…所以,完颜公子,请你今后别再挂念吟霜了,也请别再来找吟霜了吧!”

“你说什么?”不待完颜皓祯反应过来,小寇子拨高了嗓门,“白姑娘,你怎地说这么残忍的话来?你可知我家公子为了你不惜得罪多隆,不惜冒险出来,不惜…”

“小寇子,别说了!”完颜皓祯一脸痛苦的表情,“吟霜,我不相信你会忘记了我,你…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一时忘记,我相信你总会记起我…”

那完颜皓祯丰目俊朗,身形颀长,端看长相身姿,可谓是美男子一枚。又是亲王贝勒(虽然是假的),家世背景与长相他都拥有了,莫怪旁人对他印象极好,连兰公主也芳心暗许。

可是,这么个大帅哥在这儿深情痛苦的表白,本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可惜罗衣心中无半点感觉,只觉得不耐烦兼恶心。“完颜公子,请别、别乱说,吟霜岂是如此不自重的女子,你若再说,休怪吟霜翻脸了…”

“白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寇子怒了,大嗓门的喝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家贝勒爷污蔑你了?我家贝勒爷如此英勇仁武、尊贵无比,岂会做出这种事?哪个贵胄人家的格格姑娘不爱慕我家贝勒爷?就连当今的圣上,也属意我们贝勒爷,欲将宠爱的兰公主许配于贝勒爷!贝勒爷用得着无中生有来污蔑你么?你——”

叫嚣到一段落,小寇子突然倒抽一口气,惊惧万分的对上一双凶狠的杏眼,阴鸶的戾气,像在看一件死物一样的盯着他。弱柔不变,秀气面容娇怯依旧,为什么白姑娘会有这样的眼神?是他眼花了么?

“小寇子,你是说吟霜自己不自重了?”罗衣幽幽的问,沙哑的声音仿佛伤心至极,哽咽忧伤。

“小寇子,退下!”皓祯厉喝。

“胡说,不准你污蔑我家吟霜!”白老爹终于不作旁观者,从屋子里冲出来,将娇弱可怜的女儿护在身后。

小寇子也是委屈极了,心里刚刚受了冲击,还在惊吓着,又第一次被贝勒爷如此厉色对待,让他这个做奴才的很是委屈。在小寇子心目中,自家公子是最好的,哪容得旁人有半丁点猜疑?可是贝勒爷明显是情根深种了,完全不帮他…

“小寇子,吟霜仙风傲骨、飘逸出尘,会有如此可鄙心态?今后爷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完颜皓祯一股脑儿的确信小白的清白,痛心打小与他长大的亲随竟然这样说他心仪的姑娘,然后转向罗衣,沉痛忧伤的说道:“吟霜,不管你相不相信,打第一次见面,你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底了!那时,你就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就仿佛前生我们曾经见过,让我的心无法自拨!吟霜,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安排,你怎能否认这段感情呢?怎能对我如此狠心…”

罗衣冷眼听着,差点忍不住给他掏掏耳朵,再打个哈欠——真是摧眠曲啊,原来真的有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呢,这男人是沙士比亚文艺爱情剧看多了吧?

倒是小寇子有感于他家贝勒的深情,为他痛惜着,双眼偷偷的、恨恨的瞪了罗衣几眼。罗衣躲在白老爹身后,朝他扮了个鬼脸,见小寇子一副遇到鬼的表情,不禁掩唇窃笑。

白老爹惊惶的侧首看了眼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女儿,戳断了那深情的对白,“完颜公子,你怎能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么不庄重的话?你扪心自问,我家吟霜可有对你表示过什么?你怎能如此诋毁她名誉!”

这里是古代,古人讲究含蓄,不将情情爱爱之类的挂在嘴边,这完颜皓祯对着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样的情话,可不就是调戏是什么。莫怪白老爹要生气了。

罗衣也不失时机的接口道:“是啊,完颜公子,吟霜就算再不好,你又何必如此出言恶意中伤吟霜呢?我、我…”未语先咽,又以袖掩面哭泣起来。

“不不不,吟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是如此美好,我怎么会中伤你呢?”完颜皓祯满头大汗,慌忙辩解,“吟霜,我对你对你…”想诉情衷又怕白氏父女俩以为他不尊重他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罗衣好想一脚将他踢飞,眼不见为净。但碍于白老爹在场,不好暴露本性,吓着老人家,只得继续忍耐着与他周旋。

白老爹见女儿今次不同以往那般,总是欲语还羞,与完颜皓祯脉脉含情相视,也不再处处维护他,便知道女儿是真的放下对完颜皓祯的感情了,态度遂强硬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等皇族公子再招惹吟霜。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老爹就算再拒绝,也脱离不了封建低层阶级人物的短视性,不与上层阶级对着干,所以拒绝的话也是没什么效果。罗衣虽然很想扯着完颜皓祯咆哮怒吼,把一切挑明开来让他滚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但白老爹还在这儿,只得柔柔弱弱的嗫嚅一些拒绝的话。

最后以某位男主角一句“吟霜,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宣告结束这次会面。

“白姑娘,小寇子真是错看你了!”小寇子跟上完颜皓祯失魂落魄的身影,边不忘愤愤的对躲在白老爹身后的罗衣撂下话,“亏公子一直以来如此护着你,总是费尽心思来龙源楼暗暗护你周全,你却伤了他的心,你——哎哟——”

未竟的话,以小寇子莫名的跌倒结束,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将一张清秀的脸摔了个鼻清脸肿。

白老爹张口结舌,不相信有人如此笨拙,连走在平地上也会跌得如此惨状。

罗衣抬头看看天,完全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伸长的腿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缩回罗裙里。

这就是惹了恶女的代价,小寇子,今后就自求多福吧!

“吟霜,怎么办?他们是皇亲国戚,咱们惹不起啊!完颜公子仍执意于你,怎么办才好?你们身份相差如此大,是没有结果的啊…”

白老爹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也知道,依女儿这等身份,只有进大户人家作妾的份。可他辛辛苦苦拉拨大的女儿,岂能看着她嫁人作妾?那是污辱了他冰清玉洁、柔弱美好的女儿。

“那就离开这儿,让他找不到咱们好了!”

罗衣满不在乎的说,况且再过一段时日,皇帝就会下旨将兰馨公主许配给完颜皓祯了,届时有得他忙的了,进宫、谢恩、拜会、宴亲友…相信这些索事会拖他一段时间,也给她一段清闲的时间计划计划。

“可是…离开了这儿,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罗衣扶着白老爹进屋,边安抚道:“爹,这事女儿心里自有底,定然不会让你老人家受委屈的!爹,咱们今天就收拾收拾吧!待女儿好好与姚掌柜告个别后,咱俩就一起离开这儿!”

说着,罗衣隐在阴影中的脸又扭出狞笑,远在龙源楼前堂的姚掌柜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只觉得全身发冷。

正文 再见,龙源楼!

由于白氏父女与龙源楼没签什么同合协定,离开倒是轻松,姚掌柜绝对没有借口和理由强留,罗衣他们也走得干脆。

事实上,姚掌柜哪里敢拒绝、敢强留?他现在为自己竟有眼无珠,招了头白眼狼母夜叉进家而痛心疾首、欲哭无泪。大摇大摆的走了还不算,竟活生生坑走了他一百两银子,说什么这是小白牺牲美色为龙源楼招客的“工资薪水”。

想起那姑娘明明那么柔弱娇小,却可以一掌劈断了他家的长凳,赤 裸裸的威胁本当她在异想天开的他若不给工资,她要效法什么“十月革命”的俄国人,攻占圣彼得堡的冬宫,彻底发动暴乱,砸了他的家,将他老婆孩子卖去太平洋那一边的会吃人的红番国当奴隶…

于是,姚掌柜风中凌乱了,对女暴君恐怖女的要求只得含泪一一应允,只盼快快送走这尊瘟神。

相信经此一次后,姚掌柜怕是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此女了吧!

父女俩拎着寒碜的包袱,在离开前,罗衣特地去向卫厨子夫妇话别。

基于某种不纯正目的,罗衣在向卫厨子告辞时,说了些暗示的话,“卫厨子,若将来吟霜开了客栈,可不可以请你去当主厨?若你能来,吟霜将可以为你完成你的心愿,了却你一生之憾!”

卫厨子没有回答,只以那双看似沉稳却犀利的眼省视她半晌,沉默的点了点头。虽然卫厨子没有说什么,但罗衣已经很满意了。

扶着白老爹走出龙源楼,罗衣在最后一刻回首,朝龙源楼的方向微微一笑,笑靥绚烂而璀璨。

那一刻回眸的女子,飞扬的神彩,如火焰般美丽。

再见了,龙源楼!

再见了,白吟霜!

再见了,梅花烙!

从今天起,她要开启她自己的人生路,绝不重蹈梅花烙的覆辙。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四合院,座落在东城一条很平常的胡同里,周遭是比邻的民房,一看便知道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居住地,四合院为三进,不算大也不小,很合衬罗衣的心意。

这就是罗衣忙活了两天的成果,瞒着白老爹辛苦去交涉谈判砍价得来的家——以一百两的代价低价买下,附带家具,一样不准缺少。

“吟霜,我们…今后真的住这儿么?”白老爹是疑惑不解的,特别是当女儿郑重的将一串钥匙交给他时,还是搞不清状况。

“是的,爹,今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罗衣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打草稿的谎话,诚恳极了:“这是前天女儿出门去呼吸新鲜空气时,救下了一名正要投湖自尽的大叔,后来经过女儿苦口婆心的劝导宽慰后,他想开了并感铭在心,决定要去找他那嫁到江南的女儿一起生活,所以便很好心的将这幢房子免费给我们住了!说怕是要在江南养老,有生之年估计不会再回来这伤心之地了!”

“哦,原来如此!”

白老爹不疑有他,点点头,对江南的方向说着一些感激的话,以致于没瞧见身后的罗衣嘿嘿的阴笑着。

而事实却是——

罗衣抓着秘密的托了关系而拿到的出售房屋的红纸条,一路寻来,找到了这间要卖房子的主人,一名胖胖的近五十旬的老男人。

听中介人说,这房子有十年寿龄,屋主是个生意人,几十年前从乡下进城做生意,现在赚了些钱年事又高了,遂想带老婆孩子和孙子回家乡去养老定居,想把房子卖掉。

敲门,问清楚主人是谁后,罗衣直奔主题。

“大叔,姑娘我瞧上你这房子了,你不是正要要卖了它回乡养老么?那就给我吧!”罗衣噙着温文又美好的笑容,面若春花破晓一般的迷人,在面前的胖房主迷了眼时,缓缓的启唇,“就一百两,不二价!”

胖房主倒抽了一口气,忙不迭清醒摇头,“不行不行,这房子起码要五百两银子才卖!小老儿因回乡急切才需要卖房子,若平日,给个千两银子,小老儿定也是不会卖的!”

罗衣放柔了表情,楚楚可怜的说道:“大叔,你就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小女子同年迈的父亲上京寻亲,家父年事甚高,生病不断,耗去了不少银子,盘缠就只剩那么一百两了,住客栈又贵,吃得还不好,实在挤不出闲钱啊!你也不能让一个弱女子同老人家流落街头吧?大叔,小女子相信您是个好人,定然不会看着小女子与家父走投无路吧…大叔啊…”

胖房主一脸愁容,“可是…”一百两委实是少了些,不符生意人的盈利标准啊!可看这姑娘,这么柔弱可怜,怯生生的,他又狠不下心肠…

“大叔,你做了一辈子的生意,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何不卖个人情给小女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如胜造七极浮屠,赚钱再多,若没有上天保佑,一样是无福享受啊!大叔,看在小女子与家父如此可怜的份上就答应了吧…”

眨巴着眼,小巧的鼻头泛红,怯生生的女子,出水芙蓉一样娇弱,让人实在不忍心拒绝。胖房主被罗衣左一句奉承、右一句暗示给忽悠得绕昏了头,想到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赚的也够多了,又何必再计较这么多?这姑娘那么娇弱可怜,帮帮她也算是为自己积些阴德…

于是,不待罗衣像对姚掌柜那样使出非常手段,胖房主已唉声叹气的拿出房契交给罗衣,于是,房子就这么得来了。

当然,这些事,罗衣是打死也不会告诉白老爹的,不会破坏白吟霜在白老爹心目中的形象。如果可以,她会给白老爹最好的,将他好好供养着,以望他再活多个十年,打破这白吟霜的破命运。

还有一点就是,白老爹于罗衣而言,就如同她在罗家里的老管家,是这世间不为目的的只对她好的两个人,如此的相似,她再狼心狗肺,也知道感恩。曾经,她打算大家毕业后将老管家接出罗家好好侍养他,可惜她却不在了,老管家又该有多伤心呢…

夜晚,洗衣去一身烟尘后,罗衣趴在床上将全身的家当全搜出来丢在床上,数了数,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五枚铜币,一枚玉佩。

罗衣皱起了眉头。这么点,若想去发家致富,好像本钱不够呢。

从丰绅殷德那儿坑来的钱拿去买房子了,这一张一百两是从姚掌柜那儿得来的“工资”,玉佩是从某个倒霉的男人那里抢来的,看质地,应该是极品,可以当不少钱吧?

想着,罗衣拈起玉佩,指腹抚过青色的流苏,打量着温泽的玉身上头镌刻着的古怪的文字,研究了近十分钟,终于承认自己其实是看不懂这是啥咪字。

抢回家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抢错了东西。话说玉佩在古代往往是一个人的身份代表,一般都刻着些什么东西,可不好脱手啊,拿去当一定会流转到市面上,若流转到有心人士手里,查出是她典当的,不是莫名招来祸端么?

早知道当初应该向那个男的抢要钱的,而不是被鬼迷了心窍,抢了这么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啊!!

唉声叹气的将银票折好,摞好那几枚铜币,罗衣现在又犯愁了。想来想去,经过深思熟虑,罗衣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古代竟是无用武之地,她以前所学是与电子有关的商务,在这没自来水没电没电脑的时代,完全是个渣啊!

古代最赚钱的营生不外乎与“吃喝嫖赌”有关的产业,“嫖”——青楼妓院,估计罗衣是干不了的了,以她讨厌男人的德行,让她去做妈妈桑,对男人陪笑脸,将一些无辜的女子往火坑送,不用天谴,罗衣就先暴走然后再砸了那青楼再说。赌坊嘛,没经验没背景,开了也是等着被官府封贪官污。只剩下“吃喝”这一行了…

“好!”罗衣一拍大腿,“决定了,就开客栈!将卫厨子请来当主厨,一定会是财源滚滚!嗯嗯,开个像龙门客栈那样的也好哩~~”

刚眉飞色舞的拍案完,想到本钱问题,柳眉又哀怨的垂了下来。

“说到底,钱还是个问题啊!怪不得大和抚子这么讨厌贫穷…算了算了,我还是先安份守已的去找工作,积累经验值和本钱吧!”

歪在床上,罗衣唉唉乱叫:“老天爷啊,你快点掉下个馅饼砸死我吧!不然,哪只伟大的狗儿啊,快点给我点狗屎运吧…”

当然,老天爷不会理她的,只有白老爹听到声音,过来寻问了几次。

正文 香绮来报道

罗衣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小乞儿,用一种很低很沉很危险的声音问:“你说…你叫香绮?”

穿着一身褴褛衣衫,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绞着衣摆,小声嗫嚅道:“是,小姐,我是叫香绮…”

罗衣黑了俏脸,死死的瞪着香绮,一副天要亡我的表情。

天啊,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无论怎么也避免不了的命运?她救谁不好,为啥要救了个叫“香绮”的女乞儿呢?

罗衣深深自省中。

香绮被她古怪凶狠的目光盯得忐忑不安,瞄了她一眼,对上罗衣的目光,遂又吓得低下脑袋,一副恨不得钻地洞闪躲的表情。

再大的怨气,在看见那么个小女孩怕到颤抖的样子,罗衣只能自叹倒霉,这麻烦自已是为白吟霜扛定了,可心里还是很不满的。

“为什么你先前不告诉我你叫香绮?”罗衣埋怨的说,这样的话,她会有多远就滚多远了,才不会去趟这浑水哩。

“小姐没有问啊…”香绮小小声的回答,见罗衣虽然神色不再凶狠,但也不见好转,遂悲从中来,眸中含泪的跪泣道:“小姐,求求你收留香绮吧!香绮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求小姐您大发慈悲…”

“起来!”罗衣大喝。

香绮噎了噎,不敢有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罗衣的脸色站起身。

“MD,老娘实在有够倒霉的!”罗衣咒了声,眯着杏眼看香绮,很郑重认真的说道:“想要我留下你,你得给我记住一点!”说着,将双手重重的按放在香绮肩膀上,恶狠狠的说,“给我将你那动不动就跪拜磕头的可怜愚蠢行劲收起来,也不准遇到些小事就哭哭啼啼的,更不准给我跟着一位完颜皓祯的一起NC,知道吗?”

“…知道!”香绮怯怯的点头。

罗衣放开她,“哼,想要留在我身边,你最好做个让小姐我欣赏的新世纪女性才行!像你小姐我,就是个新世纪女性的典范!”说着,某女下颌一扬,无限骄傲的说。

香绮满脸问号,怯怯的问:“小姐,什么是新世纪女性?”

“所谓新世纪女性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不是她自夸,她有野兽般的生存本能,外表光鲜亮丽,会煮个家常饭菜,大学专业是电脑,考了个全国程序二级证,会用瑞星杀毒软件,有柔道和空手道达黑带段数傍身,流氓敢来非让他绝子绝孙,翻个围墙更是完全没问题…

这么标准的新世纪女性从哪儿找?是吧是吧!

不过罗衣的自得在香绮更加茫然的表情中,化为了沮丧。呜呜呜,可是在这里她完全是个没用的弱女子,不能发挥她的优势啊!

“还有,你要记住,你小姐我天生就是个魔鬼心肠,将你带回家,可不是要做什么姐妹的!这是一种公平交易,你得给我好好服伺我爹,确保他身体健康,再活个十几年!不该过问的事也别自作主张,无论看到了什么,也要当作没看到,特别是你小姐我的所行语言行动表情,不管有多前后不符,你也不准提出异议或告诉我爹,脑袋也给我放聪明一些,别跟着一些疯子一起上演NC记…”

罗衣边领着香绮回家,边唠唠叨叨的叮嘱着。不得不防啊,这香绮与白吟霜的德行差不多,她最好一开始就改造好她,免得她要同个脑残人物住在一起,她会气得吐血啊。

香绮虽然有疑惑,但基于罗衣的救命之恩兼收留之恩,她绝对是忠心的听从,以还罗衣恩情。直到回到一间民舍,看到一名花甲老人后,香绮方明白罗衣先前为何要那样叮嘱自己。

“爹,女儿回来了!”

一瞬间,女暴君化成了温柔小绵羊,纤纤玉爪攥着帕子,踩着莲步,一摆三晃的晃进了家门。那表情是柔弱而纯洁的,连先前释放的一身火焰般耀眼风华尽释敛灭,变成小白花般柔弱娇美的人儿。

“吟霜,这位姑娘是?”白老爹疑惑的打量香绮。

罗衣无限温柔可人的执起香绮的手,温声细语介绍道:爹,这是香绮,是女儿刚才在路上碰到的。女儿见她流浪街头又被一些乞丐欺负,挺可怜的,就带回家了!希望她能成为我们家里的一份子,和女儿一起孝顺爹你!”

把白老爹说得一脸感动后,罗衣又转头看向香绮,说得端是深情并茂,也让香绮背脊发寒。

“香绮,今后我们便是姐妹了,请把这儿当你的家,和我一起孝顺爹吧!”

香绮完全是茫然的,也是惊吓的,更是为罗衣前后不符的举止行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纯洁而美好的姑娘,这么柔弱娇小的女子,真是的刚才那个为救她打跑了一群男乞儿,又凶神恶煞的叮嘱她的小姐吗?

直到罗衣眉稍皱起,捏了捏她的手,才猛然记起罗衣先前吩咐的话,忙不迭的说到,“是的,小姐,香绮会和您一起孝顺老爷的!”

原来,这就是小姐要她放聪明些的原因啊!

这一天,在罗衣要出去找工作的第一天,一个巧合下,香绮正式入住在罗衣的生命中,成为白家的一员。

收留了香绮以后,白家多了张嘴吃饭,用钱会更加紧张,罗衣只得认命的加快找工作的速度。

踏上找工作之旅,罗衣方发现古代的女子找工作,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人家一看这白吟霜的小胳膊小腿的,无论是哪一行的——除了青楼,都只是摇摇头,客客气气的将她请出了门,连表现的机会也不给她。

罗衣那个气啊!这是性别歧视人格歧视!她都还没亮出自己的本事呢,他们竟然就将她扫地出门了。NND,小心老娘一个不爽,踹了你们的店扒了你们的老巢!罗衣恨恨的朝最后送她出门,然后头也不回的某店老板比了个中指。

最后,来到丰绅殷德曾经带她去吃饭的一个客栈——潜龙楼。里面的高瘦的怪掌柜只瞧了她两眼,便同意了让她进来工作,分配到了厨房…

啥咪?厨房?让她去做厨娘?

呆滞的拣着菜叶子,罗衣依旧搞不懂为啥自己会被要进来当个打杂的。这不是瞧不起姑娘她么?

想着,罗衣扭了扭脸,露出阴狠的笑。

老娘她决定了,就将这次工作当作个起点,她要在这里作间牒细作,上演个无间道。迟早有一天她要干掉这客栈老板,将潜龙楼据为她发家致富的根据地。

就在这令人无比振奋的宏愿中,罗衣展开了她在古代的打工女生崖,勤勤垦垦的赚钱养家糊口。每天都在细心观察,YY起经营之道。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嫁给了某个矛盾的男人,才知道从她自投罗网的踏进潜龙楼的第一步,便是个阴谋的开始。

正文 我的地盘我做主

潜龙楼的规模算中等,因是开张不过半年的缘故,布局饮食服务方面都嫌生涩,比起龙源楼的热闹来说,罗衣实在怀疑它是不是一直处在入不敷出的状态中。

面对这种情况,那个怪掌柜却是不紧不慢的拨着他的算盘,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直到某次无意中,罗衣知道了潜龙楼背后有个大大的靠山后,才知道潜龙楼之所以能不关门大吉的原因。

切,就这是古代,权势啊,真是诱人呢!

罗衣扬扬眉,诡异的盯了怪掌柜好一阵后,直到怪掌柜疑惑的看过来,她方朝他嫣然一笑,一副很无辜无害的模样。怪掌柜深敛的眸闪了闪,也若无其事的回过身去做自己的事。

他不会是发现她觊觎这间客栈,想干掉他吧?

这是罗衣近期的目标——干掉怪掌柜,将潜龙楼纳入她名下。

当然,她是好孩子,会开出让双方都能接受的手段来达成滴~

午时刚过,龙潜楼用膳高锋期过后,罗衣开始苦命的收拾厨房卫生,然后将收拾出来的垃圾拖去丢。

原本这倒垃圾的破事不应该由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干的,只是今天有个也是厨房打杂的小伙子请假回家去照看生病的老母了,经过多方程序,这些工作只得摊在罗衣身上——前提是那个叫唐礼的小子和罗衣签了一份割地陪款的卖身契,罗衣才肯放人兼心甘情愿的摊上这些事。

将垃圾丢在固定场合,罗衣拍拍手,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头顶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

好天气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不是么?

不过,有些事的发生,却很容易破坏那份好心情。

丢完垃圾,罗衣本想离开,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可不关她什么事,只是不远处有几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东西的男人聚在一起,中间还隐隐有女子的怒骂声传来,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也管了很多闲事的罗衣又岂会不懂?

只是,总不能看着女孩子被欺负,而她自己却冷眼旁观吧?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男人啊?欺负一个女人就让你们这么高兴么?啧!真不是东西!”

罗衣双手环胸,踮着脚大咧咧的站在一群一看就知道是街头地痞的男人身后,很不耐烦的说。这些男人聚在一起,密密实实的,完全遮挡住被他们欺到角落里的女子,让她踮高了脚尖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切,这白吟霜还真矮!罗衣此时很不满意自己的身高。决定了,她要第二度发育,非将白吟霜的身才拉上去不可。

“你管老子那么多!”其中一个长得一脸横肉的男人怒喝,不过一瞧见罗衣,眼睛一亮,露出猥琐的笑,对身畔的同伴说,“看哪,又来了个漂亮的小娘子,水灵灵的,就不知玩起来——”

“呯——”

罗衣掠上前直接一个左勾拳将男人打飞。众人目光发直的看着男人硕大的身体飞了出去,再重重摔落,视线也跟着那物体一起转动,已然忘了反应。

或许,更不敢相信的是,那么柔弱娇小的一名女子,竟然可以将一个大男人打飞,半天都难爬起来。

“找死!老娘我当年去混帮派干架时,你们还在包尿布呢!也敢在老娘面前耍流氓!”

罗衣板板两掌,露出狞笑,表情更是接近嗜血。

众男人咽咽口水,面面相觑。

趁着众人呆滞的空当,一道娇小的身影狠狠推开一人,挟着女王一样骄傲尊贵的气势走到罗衣身旁,竟不是求救,也不是怯懦,更不是害怕,而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容拒绝的口吻说:“若你能救我脱离这儿,我可赐你荣华富贵!”

罗衣冷眼打量她,心中千回百转。

面前的女子一身质地上好的旗袍,长得端是珠圆玉润,面若桃花妩媚,两道柳叶眉斜扫入鬓,一双黑眸含威带笑,眼睫毛浓密修长,嘴唇微抿,浑身散发着一种非我族类的贵族气息。

估计是哪个皇亲国戚的格格贪玩,连侍卫也不带一个便偷偷跑出来玩儿,遇到了京城大街小巷里那种连官老爷也头疼的地痞,便有了这地痞调戏记。

怨不得刚刚听到的呼救声恁地怪异,原来是这姑娘怕是一生中没遇到此类情况,尊贵的身份令她拥有太多仗持,也拥有太多的骄傲自尊,不肯轻易让贱民折辱了身份吧!

“免了!我有手有脚,若要金钱名利我自己可以用双手挣得,不需要你的施舍!”罗衣毫不迟疑的拒绝了,“你管好自己就好,我可不想呆会要分心救你!”

说着,不理会那尊贵姑娘愣住的表情,罗衣天性中压抑的本性因崩紧的精神而亢奋,不待那几个男人反应,已欺上前,以拳头解决一切。

一刻钟后,罗衣神清气爽的甩甩手,以脚尖踢踢地上或呻吟或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的一干人,想了想,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撸高了袖子,开始扒这群男人的衣裳。

“你干什么?!”

“救、救命啊!!”

清脆的女声和一群男人嘶哑的声音在脏乱的巷子响起,显得惊慌失措,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正在上演奸 污记——虽然惨叫声是一群男人。

“当然要拿补偿了!”罗衣对着一干面色发青的男人嘿嘿阴笑,手掌一劈一收,直接将挣扎的男人打昏,继续动手。“你们这群社会的蛆虫,国家的败类,人中渣滓,连丢进太阳系都嫌不够环保的垃圾!做什么不好竟然敢在老娘的地盘上调戏欺压女人,简直是在鲁班门前弄斧,不知死活!还累得老娘我要流汗出手,累得半死,不收取些补偿怎么行?”

边骂边动手,看着修罗一般恐怖的女人扭曲着秀气柔美的脸,做着连青楼女子也不敢干的事情,所有的人脸色青白交错,更是涨红了脸。

而先前那被调戏的贵族姑娘现在已经不知道同情谁比较好,见罗衣竟然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涨红了脸紧张的背过身,不敢再看。

将一群男人剥得只剩下白衣的里衣,罗衣也搜刮出几袋银子,数了数,竟有八十两之多。眉开眼笑的将银子揣回怀里,拍拍手站起身,就见到先前那位还很有气势的贵族姑娘竟然站得远远的背对他们,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好了,你安全了,回家去吧!”罗衣抱着一堆搜刮来的外衣,不理会地上那群男人愤怒惊惧与羞恼的目光,走到那姑娘身边。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贵族姑娘脱口而出,脸红得像涂了胭脂,眼角瞄到先前那群欺负她的男人们竟只穿着里衣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又吓得将脸紧紧移到罗衣脸上,不敢再瞄。不过,当意识到罗衣抱在怀里的衣物是谁的后,她更是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

“你、你、你…你扒了他们的衣服不算,竟然还要将他们的衣服拿走?!你是个姑娘啊,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好姑娘是不应该看到夫君以外的男人的身体,更不应该碰到夫君以外的男人的身体啊!这是嬷嬷告诉她的,不应该是这样么?为什么这女子做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罗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脸羞愤不已的表情,这么一副小卫道士的模样,还真是令她感到有趣哩。先前以为她是那种高贵得只知道以下巴看人的贵族呢,现在看来还嫩得很,很有趣哩!

“为什么不可以?这衣服可以拿去当钱啊!况且他们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平日为非作歹惯了,不知抢了多少无辜老百姓,有多少清白姑娘受辱,我这么做还算是客气的了!”罗衣很好心的教诲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小姐,“告诉你,对待这种人呢,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方能让他们吸取教训,知道吗?”

“…哦!”贵族姑娘愣愣的点头。

“所以若有人抢了你,你得马上抢回来,并且要抢得他一文不剩,免得他东山再起;若有人调戏你,你也要得调戏回来,不能吃一点点亏!不要相信什么上帝的话,什么‘有人打你一巴掌,你要凑上另一边脸让他打’这种鬼扯的歪理!因为上帝是个娘们,心肠太软,相信上帝,往往会误事的!你要相信自己,若是有人敢打你一巴掌,你要十倍奉还…”

贵族姑娘越见呆滞,被罗衣一翻理论弄得晕头转向。

是这样吗?

正文 这是个崩坏的世界

“呐,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完,我也该走了!大恩不言谢,只要有行动就好!再见!”

那样神彩飞扬的女子,如火焰般跳动的生命力,帅气利索的动作和表情,如火焰般晃过眼帘,不知不觉中,已迷了眼而不自知。

解决了流氓地痞,又拿到了丰厚的“赔偿金”,罗衣心情大好,差点就要学当年军训时在打靶场上,扛着枪一路吼着《军中绿花》,趾高气扬的摇回潜龙楼了。

“等等!”

迈出的步划硬生生顿住,罗衣低眸,视线落到衣摆上的嫩白小手上,然后再移到那姑娘一张雍容的芙蓉脸蛋上,挑高了眉。

“怎地?还有疑问?”

罗衣似笑非笑的看着脸儿越来越红的姑娘,怀疑先前那个高贵骄傲得不可侵犯的贵族姑娘仿佛是她的错觉。不过这姑娘虽然金贵了点,还很稚嫩无瑕呢,像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即便识尽豪门黑暗,但外头广袤的世界于她而言,或许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你既然救了我,就有权利送我回家,我迷路了!”贵族姑娘理所当然的说。

“那就去问路呗!”罗衣扯回衣摆,又要走。

“不要!”那姑娘嘟起嘴,有些刁蛮又有些委屈的说,“刚刚我就是去问路,然后才会遇到他们的…”

“那是你没眼光,连问个路也不会挑人,如果你有点脑袋,就应该去问一些妇人或老实的大爷不就好了嘛!弱智啊!”

“大胆!你可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罗衣眯了眯眼,轻轻磨着雪白的贝齿,“你又是在对谁说话?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我…”

贵气姑娘窒了窒,有些无措,突然发觉自己在这名女子面前所有可依仗的身份地位,仿佛变成了一种虚无的东西。或许,在这样神彩飞扬的女子面前,那些东西又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她的生命中,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那么的真实的活着,活得自由自在,活出了自我。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对之。本该是生气的,也是她冒犯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她却不觉得生气呢?

罗衣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对她,“算了算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完转身走出小巷,嘴里嘀嘀咕咕的,“就当去熟悉京城吧!真是的,为什么我老是摊上这种倒霉事哩?难道我上辈子做了太多亏心事,老天爷瞄上我了,时时在折磨我?哎,以后要改改原则了,就算是女人,只要麻烦,应该也可以不理的…”

走在后头的姑娘“扑哧”一声,笑了,罗衣转过头,见她眉眼弯弯的,似乎很久未这样展颜的模样,贵气中带着点直爽的真挚,像个可爱的小姑娘。

“真可惜!”罗衣摇头三叹。

“可惜什么?”贵族姑娘随着她走出小巷,看也不看路中的那群还躺倒在地呻吟不已的地痞。

“可惜你的身份太金贵了,不然多了个金兰姐妹,我也是顶高兴的!”

她对贵族和有钱人感冒,推崇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更是将明哲保身和见风使舵深刻名言中!也明白,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惹上权贵,往往是没好果子吃的。

说得白一点,也是她讨厌比她有权有势的人,这纯綷是一种心理。但非常情况却不允许她任性,所以她很厚脸皮的去搭上丰绅殷德那大款,只盼在这吃人的旧社会有个依仗。

不过,自那天后,她都没有见过丰绅殷德了,改天要找个时间去同他联络下感情才行,不能让这个可靠的义哥给跑了。

“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很好啊!我都不嫌弃你,你又嫌弃什么?”贵族姑娘有些恼怒了,努力扯着罗衣,蛮横的说道:“你救了我,我定会承你这个情!”

罗衣只是瞥她一眼,继续走。走入市集后,在贵族姑娘无语的目光中,罗衣将那几套从流氓地痞那儿扒来的、质地不错的衣服典当了几两银子,眉开眼笑的走出当铺。

“好了,告诉我地址吧,我现在心情好,免费送你安全抵达家门!”

“西城的和坤和大人府!”

“果然是皇亲国戚!”罗衣大感意外的睨了她一眼,“呐呐,丰绅殷德是你的谁?没想到你们是一家人哩!”

“他是我姐夫!”贵族姑娘回答,看着罗衣,“我叫兰馨,你呢?”

“兰馨?!”罗衣大吼,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贵族姑娘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她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而是大大的不对!应该只是个同名罢了吧?老天爷不会这样玩她的吧?罗衣无力的安抚自己,弱弱的问,“丰绅殷德是你姐夫,那你姐姐是…”

“自然是皇阿玛亲封的固伦和硕公主了,姐夫至今只有我姐姐一个妻子,十姐姐可是皇阿玛特地指给姐夫的呢!”贵族姑娘——兰馨说着,微低首,“近来十姐姐身体有恚,我好不容易求得皇阿玛让我去姐姐家小住,陪陪因怀孕身体不佳的姐姐,今儿独自出府本想亲自去挑样有趣的礼物给十姐姐,让她开心开心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哼,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人,等本宫回到宫里,非跟皇阿玛好好说说,然后诛他们九族不可…”

罗衣完全是绝望了,有种想哭的冲动。

试问《梅花烙》里,兰馨是谁?那可是乾隆宠爱的公主,身份可尊贵着,岂是小白一个偷龙转凤的王府格格可比拟的?这不是要亡她嘛!她救谁不好,为啥要去救个公主咧?这公主会不会因她今日出言不逊而在日后将她诌成白狐,然后请个白胡子老道去灭了她吧?

苍天啊,你太不仁了啊!

“咦,你怎么了?”兰馨不明白罗衣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心里很惊奇,怎么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么多变呢?

“我…”

罗衣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只想跑回她的巢窝中,狠狠的睡个昏天暗地,当作今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当作这一天没有发生更好。

“兰馨!”

远远的,一声焦急的大喊,打断了罗衣的思路。罗衣慢慢转过头,以一种纠结而绝望的目光看着有一饭之缘的男子——丰绅殷德大步走过来,俊雅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担心。

“姐夫!”兰馨高兴的唤了声,然后敛容正色,美丽的芙蓉脸蛋上一片公主的威仪。

“兰馨,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侍卫也不带一个,外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你呀…咦,阿罗,你怎么也在这?”语气一转,丰绅殷德吃惊的看看兰馨又看看罗衣,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罗衣扯扯唇,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丰绅大哥,好巧啊…”

“啊,你们原来认识啊!”兰馨好吃惊的问。“姐夫,我迷路了,是…”

兰馨公主正要回答,身后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殷德,找到公主了吗?”一名男子从后面走过来,一见他们,惊喜的说着,“嗯,原来你已经找到公主了,这样应该可以将那些寻找的侍卫唤回来了!”

“哎?”兰馨侧首看清楚说话的男子时,双眸蓦然大张。连一旁自怨自艾的罗衣也是满脸惊艳。

这是一名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人,五官有种混血儿的美丽,偏阴柔俊秀,身形修长,无论放在哪个时空,绝对会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人类型。那男子见她们都盯着他看时,有些腼腆的笑了。

微微的一笑,让人只觉得倾城倾国或许便是如此了。

罗衣和兰馨心中震撼: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人呢?不关乎男女性别,看到他的笑容,让人会打从心里涌出一种赞叹的情绪。

“是啊!皓祥,今儿辛苦你了!”丰绅殷德说着,对两名女性说道:“兰馨,阿罗,这位是完颜皓祥,我的朋友!兰馨,今儿你走失了,皓祥也跟着到处找你呢,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然后再向完颜皓祥介绍道:“皓祥,这是兰馨公主,这位是我前些天认的义妹,白…呃,罗衣!”丰绅殷德硬生生咽下“白吟霜”三个字。既然她坚持自己叫罗衣,他就顺着她吧。

“皓祥见过兰公主!”完颜皓祥碍于在大街上,不好行君臣礼,只得恭恭敬敬的欠了欠身。“也见过罗姑娘!”

再次晴天霹雳!

罗衣又被劈了一次,觉得自己也许连头发都被劈焦了。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劈死她算了?为什么她会没想到呢,既然多隆是丰绅殷德的酒肉朋友,那个完颜皓祥又怎会不在列中?

“姐夫,今儿兰馨去为十姐姐买礼物,迷路时遇到了坏人,后来是阿罗救了我呢!姐夫,阿罗虽是个女子,很厉害呢!没想到她竟是姐夫你的义妹…”

兰馨笑着同丰绅殷德解释,罗衣的心乱蓬蓬一片,却是一句也听不下,只是游魂一般的说了声,“对不起,丰绅大哥,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不待众人反应,像身后有鬼追似的,拨腿狂奔,卷起了一阵烟尘。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还能跑得那么快。

“哎呀,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她呢!”兰馨扯了扯手绢,才猛然记起要罗衣送她回家的目的。

她是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公主哦!

正文 公主很了不起

罗衣确信,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丰绅殷德了。

在家里捂着被子颓废了两天后,罗衣终于接受了事实,接受了自己鸡婆所做的一切,接受了丰绅殷德是兰馨公主的姐夫(本来就是!)的事实,接受皓祥是丰绅殷德酒肉朋友、皓祥是个漂亮的美男子的事实,接受她身为白吟霜竟救了兰公主——本该是情敌彼此之间不死不休的事实。

她现在使用的是白吟霜的身体,就是白吟霜本人,兰馨公主可是最恨极了白吟霜的人,若她真的和公主有什么,不是惹人笑嘛?

这么多崩坏的事实,能让她接受吸收,还真是不容易啊!

请了两天假后,她神采奕奕的回去工作了。怪掌柜竟然也不理她,随她请假随她爱来不来,也没有克扣她的工钱。

只不过,当她竭尽全力的想将那些乌龙事忘掉,安安心心的做她的打工女时,老天爷却不放过她。

“罗姑娘,奴婢菊香,代我家小姐有请!”

罗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跷着二郎腿,端着一碗白米饭,叨着根鸡腿,吃得正香,听到一道优美的女声如是说。

此时,厨房里无论是厨子或是打杂的都停止了手中的活,安静的看着穿着不俗的姑娘出现在油污遍布的厨房里。虽然只是个侍女的打扮,但面容清丽,举止进退有度,让人一看便知道是那种大户人家里的婢女。

罗衣眼皮也不撩一下,淡淡的拒绝了,“对不起,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罗姑娘,我叫白吟霜,小名叫小白!”

某女答得很顺溜,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觉得可耻,只有在场的一干众人翻了个白眼。明明她当初自我介绍时是“罗衣”,大伙也习惯叫她“阿罗”了,这会怎么变成了白吟霜了?

“姑娘可确定?是白姑娘?”

“是啊!不信你问他们!”

罗衣环视了室内的众人一眼,被她目光扫到的人,无论是大牌的厨子或是小小打杂的孩童,竟都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是呀,姑娘,阿罗她确定是叫白吟霜…”被罗衣欺压之下签了许多割地陪款条约的唐礼响应得最积极。

只要姑娘她高兴,别来找他霉头,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菊香沉默了会,不紧不慢的说道:“姑娘叫什么都不要紧,我家小姐只是想请姑娘本人去一趟,以感谢姑娘前些天的救命之恩!我家小姐说,她懂得姑娘的‘大恩不言谢’之意,定会以行动来表达她对姑娘您的恩情。”

罗衣脸孔扭了扭,将手中的鸡骨头往后一抛,放下碗,掏出帕子试净手上的油渍,慢吞吞的说,“你家公…小姐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菊香微微一笑,仿佛听不出罗衣话中的讽刺,语调平缓的说,“谢谢姑娘夸状,我家小姐向来待人以诚,做人讲究诚信二字,知恩图报,赏罚分明,既然她承了白姑娘你的情,小姐定会铭记在心。”

罗衣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她当时知道她是兰馨公主,她早早就滚蛋了,绝对不会去逞英雄,和某位公主扯上丁点关系!

这不是笑话嘛!白吟霜成了兰馨公主的恩人,公主追着她报恩…想想都觉得恐怖啊!

话说,兰馨公主身边有这样的婢女吗?罗衣完全想不起,只觉得这菊香句句恭维,句句在理,竟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当然,加上她怕死——既然知道兰馨公主的身份,她当然不能再胡乱说话,免得得罪了公主,她小命可不保。

“白姑娘,请吧!”菊香微微躬身,“轿子在外头候着,请白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到底是谁为难谁啊?罗衣嘴角一抽,有些没辙。虽然她是暴力了点,不爽的话可以以拳手解决,但她总不能对个女人动粗吧?为什么自己总是对女人没辙呢?她是女人,又不用讲究男人那一套捞子的绅士风度,完全可以将她pia飞嘛…

直到罗衣坐上赭色的桥子,罗衣仍旧想不透自己为何会听话的上轿,去接受兰馨公主的“知恩图报”。

“姑娘,到了!”

菊香的声音传来时,罗衣差点在轿子里睡着了。没办法,最近在纠结着兰馨公主与丰绅殷德还有完颜皓祯之间的关系,所以睡眠并不好。坐在人工的轿子里,轻微的摇动,像睡在吊床一般,很舒服。

抹了抹嘴角的银丝,罗衣抚抚身上的衣裳,从容走下轿。

当今大学士和坤的府宅,与一般高官贵族的大户人家没什么区别,朱红的门,庄严肃穆,门前有两蹲石狻猊,平添几分大气。

罗衣睨向菊香,“菊香,好像以我这等到平民百姓身份,不应走前门吧?”

“姑娘不必惊慌,和大人吩咐了,您是额附的义妹,又是公主的恩人,自是不必多礼!”

罗衣确定自己这会一定是满脸黑线了。什么跟什么呀,为什么这些古人这么快就定了她的身份,而她自己本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丰绅殷德又是怎么同他老爸沟通的啊?难道觉得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汉女,随便他儿子认几个都没差吗?

走进学士府,罗衣终于见识到了贪官有钱的地步,那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奇花异木,无一不透着灵毓。并不是只有金壁辉煌才能烘托有钱,有时那等巧夺天工的人工之景也可代表钱的真谛。

听说这府是日后的恭亲王府,在后世可有名得很,被列为了国家旅游圣地呢。不过相对于经过了几个世纪被历史侵蚀过的痕迹,真正置身历史中才能体验到那份奢华的珍奇。

“白姑娘,公主就在东边的临春园等您,您往这直走,经过一条走廊,再转过一个院子,就到了!奴婢还有事情,就不陪你过去了!”

罗衣瞪大眼看着菊香离开,差点没暴脏话。这么大的地方,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去?不会迷路吧?

“切!公主了不起啊!都说不需要她的感激了,还来这么一茬,存心的吧?难道…她真的命中注定与白吟霜有不共戴天的刻骨仇恨,就算小白已经死了,也要寻成为小白的我的霉头?太扯了吧?还是…”

嘀嘀咕咕的嘟嚷着,罗衣向着菊香指示的方向寻去。她倒要瞅瞅兰馨公主那丫头在搞什么。那么个丫头片子,总摆着一副公主之尊,同罗衣一相比较,熟高熟低,高下立见,让她心里很不爽。特别是她现在被绑到这儿后,更不爽了。

公主是没什么了不起,但多了种非常时期平凡人最需要的权势,可以拿权势压得你不得不听从他们的。

所以,这就是罗衣不爽兼妒忌的地方。

拐过一处繁花似锦的院落,罗衣仍是嘀咕着。

“喵喵的,古人都是这样的吗?只要高兴就搞NC,也不想想彼此之间的身份配不配,何况我们命中注定是情敌啊——啊啊啊——”

突然尖叫出声,罗衣挥舞着双手,攥在手中充样子的秀帕也胡乱飞扬。罗衣娇小的身子不知被什么绊倒了,四脚八叉的朝花丛中跌去,重重的摔在一具凹凸不平的肉体上。

“唔?!!”

罗衣瞪圆了眼,与一双倏然大睁的眼睛对视,太过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向来精明的脑袋化成了一团浆糊,只能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黑眸,跳动着一种她不懂的异样神彩。

两唇相对,四目相望,罗衣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被磕痛的牙齿那种狂痛侵入神经末梢,令她回过神来,然后便是怒火高涨。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路边会有个人睡在这儿?难道就是他绊倒了老娘?喵喵的,老娘不剁了那只碍事的狗脚就不姓罗。

“你非礼小爷?!!”

不待罗衣反应,而是当了她肉垫的男人出其不料的一把推开了罗衣,捂着也同样被磕痛的牙齿,对罗衣怒目而视。

“我、我…非礼你?”

正文 你懂什么叫非礼吗?

“我非礼你?!!”

罗衣拨高了嗓门,只觉得脑中某根名叫理智的弦“嘭”的一声,断裂了,一股无名火蹭蹭的直往胸坎冒。

“你、你承认了?你竟然非礼小爷,亏小爷还以为你有多贞结不屈,结果你自己还不是…”男子一副委屈又埋怨的模样,更是对罗衣竟然非礼他的不谅解。

她这是疑问,好不好?罗衣对这男子竟然颠倒是非除了满脸黑线,更是怒火中烧。

“我非礼你!!”罗衣简直在尖叫了,不待男子再点头肯定,气昏了头的恶女一个鲤鱼打挺,扑到男子身上双手拎起他的衣襟,扯到面前,扭曲着俏脸,杏眼里戾气大炽。

“你竟敢说老娘非礼你?你是不是男人啊?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也说得出口!这种话本该是身为弱女子的我说的吧?老娘都没有说你非礼老娘,你竟敢恶人先告状!喵喵的,吃了老娘的豆腐,竟敢反咬老娘一口,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老娘会经过这里,特地在这儿伸出条狗腿绊倒老娘的,是不是?老娘的牙齿差点没断掉啊,你也好意思先比老娘叫非礼!喵喵的,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才叫非礼——”

啊?!

男子被那一阵咆哮声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她,直到罗衣竟然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双膝跪在他双臂上,以膝盖之力禁锢住他的双手,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

“你这这…你这女人,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为什么他堂堂男子汉要被一个女人压在下面?简直是反了反了!

“我当然是女人了,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罗衣嫣然一笑,那笑容落在她身下的男人眼里是火焰般动人的美丽,也是恶魔般的恶劣无比。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男人竟爆红了脸,久久梗不出一句话来。

跟恶女斗,等着被她吞得骨头都不剩吧!

罗衣捏紧男人刚毅的下巴,杏眼里戾气横生,披泄在背后的黑发如瀑,散落在柔美的脸侧,掩住了半边脸。她盯着男子陌生的脸,脑袋瓜回想她在这世界遇到的几个男子一一比较了下。

丰绅殷德是俊雅斯文,完颜皓祯是俊朗丰神,完颜皓祥是俊美秀气,而这男人也是有张不错的皮相,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上那男子的眼睛,乌黑晶亮,罗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

这双眼睛…真碍眼啊!好想将它挖了…

“呐,小子,看你还嫩得很哩!你知道什么才叫非礼吗?要不要姐姐我好心教教你?”

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都没有脸红,他红个屁啊!

那诡异的目光看得男人一阵发毛,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只能怒瞪着愤火的眸子,恶狠狠的剜着罗衣。罗衣不痛不痒,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却被一阵高吭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啊啊——你们、你们…”

两人循声望过去,只见花丛的另一头,尊贵美丽的兰馨公主一手捂着唇,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他们,一副震惊莫名的模样,好似看到她的老公当着她的面出轨一样的难以置信。

看到她,罗衣愣住了,恢复理智的脑袋开始运行起来。反而是被罗衣压在身下的男子竟然又开始脸红到脖子下面。

两个人,双双僵硬了所有的动作,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出现的人。

“咦,你们…怎么了?”

追随兰馨而来的是一名雍容华贵却很温雅的女子,挺着微凸的小腹,讶异的看着花丛中那姿势暧昧的两人。

糟糕了…

罗衣的脑袋此刻浮现这种讯息,有种苍天不仁的感觉。什么时候掉链子不好,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糗?

仿佛老天爷嫌她不够倒霉似的,当看到闻声而来的两个她认识的男人时,罗衣有种昏倒了事的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你们…”丰绅殷德君子的没有问下去,很有风度的别过了眼。

“…”完颜皓祥红了脸,不自在的别过脸。

而两个男子心里想的是:为什么是男的在下,女的在上?

雍容华贵的女子——十公主咳了声,很温柔的说道:“那个…我想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吧!这位是阿罗吧,我听殷德说起过你呢,果然是很有活力的小姑娘呢!”;

“阿罗,刚刚是不是他调戏了你,所以你要调戏回他?”兰馨公主很直接的问,将罗衣前几天训诫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她。

罗衣差点被这公主不谙世事的死脑筋气得吐血,其余的人听罢表情不一。

丰绅殷德一脸“我了解”的模样——因为他已亲自见识过某女的真实德性了,这种还算是小Case吧;皓祥挠挠头,脸红加不解——他虽然经常跟着多隆混,是外人眼中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感情上还是个好孩子;十公主含蓄的笑了笑,不予评议。

罗衣嘴角一抽,无语了。

为什么她要这副丢脸的样子给这些人看到?罗衣再一次确定:《梅花烙》一定同她命中相克!只要和它扯上的人,都是她的倒霉克星!

“喂,你这女人,想坐到什么时候?还不放开小爷?!”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男子红了脸,朝罗衣大叫。自己这副丢脸的样子竟然被这些人看到了,说不恼是骗人的。

“阿罗,是不是我表哥欺负了你了?所以你要欺负回来?”兰馨同情的眼光投向被罗衣压在花丛中的男子,罗衣的厉害她可是见识过的,比较担心的是罗衣那种抠门儿和锱铢必较的性格,会让她表哥吃苦。“阿罗,你也欺负回来了,可不可以放开我表哥了?我想表哥一定不是故意的…”

兰馨公主的表哥?罗衣囧了。这个世界真是小得教人痛恨啊!!

不知得罪了皇亲国戚,会不会被捉去宗人府陪老鼠共度良宵?

“呵呵,大家,好巧哦!”

罗衣扯扯僵硬的脸皮,干笑着,很听话的慢慢的放开男子站起身。

“小爷当然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欺负她!”男子气个半死,爬起身来,一阵掀眉瞪眼的,“小爷得罪谁了?只不过好好的在这儿睡个午觉,谁知道会无端招来横祸?小爷哪里是在欺负她了?好你个白吟霜,竟敢一再的欺辱了小爷…”

罗衣一听,倏地抬首,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丰绅殷德脸色大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见罗衣一副大力士的模样揪住男子的衣裳,双眼冒凶光,语气低了好几十度,阴恻恻的问:

“你是谁?”

能这样分明的叫自己“白吟霜”的,除了那个完颜皓祯,就是另一个人——

“阿罗,你先别生气,多隆他不是故意的…”没等罗衣醒悟,丰绅殷德已率先说出来了。

多隆?那个多隆?是那个害得小白去撞墙,导致她来到这世界的多隆?罗衣扭了扭脸皮,手心痒痒的,有种想捏碎眼前之人骨头的冲动。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完全融入这个世界的;原来,她心中还是有埋怨的,埋怨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多隆;原来,她一直将多隆绝口不提,是怕自己会想出极端的手段报复…

多隆皱起了眉头,想掰下衣襟上的手,但一瞬间,他似乎瞧见了身前女子水漾的杏眸里掠过一抹伤痛,不知为何,就任着她欺到胸前,不作反抗。

“阿罗,别冲动!无论我表哥做了什么,他可是本宫的表哥,是勤郡王府的贝子,可由不得你大胆妄为!”

兰馨清晰明媚的声音直刺入耳膜,理智瞬间回笼。

多隆兰馨公主的嫡亲表哥勤郡王府的贝子皇亲国戚权势可以随意欺压老百姓的纨绔子弟…

于是,罗衣很理智的放开了手,还状似很贴心的为某男抚平被揪皱的衣襟,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对不起,只是一时冲动了!请贝子原谅罗衣一时的糊涂!人的一生总是难得糊涂一回,贝子爷不会计较的吧?”

罗衣眨着秋水般潋滟幽怨的杏眸直直的看着多隆,心里却在狞笑:OK,她很识时务,甚称俊杰!不与权贵正面起冲突,但没有说不许耍阴的吧?此仇不报非女子,等哪天这家伙落单了,她再去堵截,揍个半死不活出气好了!

“…”多隆面色平静的看她,眼中掠过几丝难察的东西。

喂,不觉得转变太快了,太突兀了吗?

丰绅殷德等人呆滞的看着刚刚还像女暴君一样的女子,这会竟像个柔弱的小女人一样,福礼请罪,再次给她愕然了。

而罗衣心里想的却是:在人家府里扑倒人家的客人,冒犯了权贵,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直接丢出去?

正文 你让我很有暴力的冲动

在人家府里扑倒人家的客人,冒犯了权贵,不知道她会不会被直接丢出去?

答案是,不会!

虽然被“非礼”的勤郡王贝子多隆一脸愤恨,也一直脸红到脖子下,更是粗声粗气的对罗衣叫嚣,但罗衣只当他是在放屁,左耳进右耳出。

哼,他欠她的可是一条人命,今后有得他偿还!

而其余的人,表现就耐人寻味多了,似乎不以为忤,由着罗衣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干涉。事若反常必成妖!罗衣确实,这群人一定有阴谋!

所以,在一干皇公贵族释放的善意中,罗衣还是被赶鸭子上架般,参与了他们的赏春游湖之旅。

“阿罗,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兰馨公主亲亲热热的凑过来,丝毫不理会罗衣一脸拒绝,自顾自的说话,“放心,虽然你只是一介平民,但本宫不会嫌弃你的!今后你就是本宫的知已姐妹了,本宫会好好待你的~”

“…”

罗衣黑线,暗暗磨牙。与她这等贱民交好还真是委屈了公主啊…这公主难道忘记了,她会来这里,会让她发生这等囧事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么?

放屁!她都不嫌弃她是兰馨公主了,竟敢嫌弃她?小心老娘一个不爽,教唆丰绅殷德他老爹和坤凑明乾隆,将她嫁给完颜皓祯,看这公主今后怎么哭!

罗衣很恶毒的想。

几人见罗衣明明怒火高涨,却碍于公主之威不得发作,不禁别过脸偷偷的笑。温婉的十公主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丈夫和妹妹会只凭一面之缘就肯放开心接纳这名女子的原因了。

兰馨公主原是齐王府的格格,幼时父母双亡,被皇后带在身边,收为义女。宫闱之间的丑事见得多了,身边除了视她若命的崔嬷嬷和几个宫女,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直白的人,活得很真实潇洒,让她惊讶之余也有种亲近的冲动。若是,人的一生中,能有这样的女子做朋友,也算是一件快意之事吧?

罗衣被兰馨公主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拉着走往临春园,说是请她来一起去赏春游湖,感谢她前日的救命之恩,今后她罗衣也是白吟霜就是公主的恩人,公主会铭记于心云云。

罗衣翻白眼:若真的那么想感激她,还不如赏个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几箩筐给她还来得实在些!相信这些她会更乐意接纳的。

临湖的楼台间,春意浓翠,绿柳扶苏。

丰绅殷德和完颜皓祥手执黑白棋子,正认真厮杀着;兰馨公主和十公主坐在临湖的栏杆前,边轻声笑语说着些女儿家的得体话,边拿点心丢在湖下喂七彩锦鲤鱼。周遭貌美秀丽的侍女们来来去去,如云般穿梭,掠过罗衣的眼。

相对于那方的和谐宁静,这边就显得压抑多了。

罗衣僵硬的抱着一团白花花…不,白嫩嫩的小肉团坐在石凳上,一脸菜色,恶狠狠的眼直接打在那边不负责任的夫妻——十公主夫妇身上。

喵喵的,又不是她家的小孩,为啥要她抱?她不是要来这儿赏春游湖的么,怎么做起保姆了?

丫的,被欺骗了!

“咕咕…”

小肉团嫩嫩的叫着,甩着头上的两根羊角辫子,乌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瞅着罗衣,是说不出的可爱娇憨,天真甜蜜。可惜,在快要抓狂的恶女眼里,只是一团黏人的肉球。

罗衣想不明白,为啥她好好的跟着众人来到这儿,这团被侍女抱来的小肉团一见到她就扑上来,然后丰绅殷德摸摸小肉团的头,亲切的对这团肉说,“瑞儿,乖,这是姑姑!”

于是,某只似乎黏上了罗衣的肉团很认真的讨罗衣欢心来了。

罗衣磨牙,“不是咕咕,是姑姑…”

“咕咕…”

“是姑姑!”

“咕咕…”

挫败的呼出一口浊气,罗衣有种想将怀里的肉球丢去喂金鱼的冲动,但碍于人家老爸老妈在场,她只得继续抱着。大慨是一旁怨怼的光波大强了,罗衣终于正视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人——某个京城闻名的纨绔子弟,多隆贝子。

“你看够了没有?”罗衣不耐烦的问,很想将他一脚踹下湖去。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只要一想起这些人的身份,她就有种想捏了这世界的冲动。天啊,她好想回家啊,好想捆着被子睡个昏天暗地,当作这一天从未发生过…

多隆直勾勾的看她,目不转睛,“你不是那个唱曲儿的小姑娘!”直切主题,简言意骇。

“我是啊!”罗衣很无辜的耸耸肩,恶劣的笑了,“怎地?很惊讶吗?哼哼,话说,这还是爷你自个造成的结果哦!说来,我会本性大变,可是全都拜你所赐。我原来可是个温良婉约的姑娘,谁知道那一撞,竟然将我脑袋中的神经中枢撞偏了。告诉你,这人脑中的神经啊,可是最脆弱的哩,一个不慎,真的会毁了一个人哦!贝子爷,你明白的吧?”

罗衣笑眯眯的看他。而某个古人早已被那似是而非的理论忽悠得难分真假。

她原本也不想承认自己是白吟霜啊,是这群人联合起来要她承认的,再加上那个菊香亲口证实,想抵赖也抵不了了。切,白吟霜只是个躯壳,她本人可是罗衣,如假包换。

撞个头真的会让一个人变了这么多么?多隆不解,所以他很老实的问。

“你想干什么?”

罗衣微笑,很喜欢这纨绔子弟的配合,“唔…所以,贝子爷你算是欠了我好一笔债啊!你会还的吧?”罗衣紧紧的盯着他。

还?还什么?多隆哑然。若说得罪了她的,好像就只有在龙源楼那一段恩怨吧?他只不过是想让她上去唱段曲儿罢了,可没有做什么不诡之事吧?况且他也没有做啊,都让完颜皓祯那自以为是的家伙拦下了…

“怎地?你不愿意?”罗衣瞪眼,眉间戾气大炽,一手抱着趴在她怀里的肉球,另一只手捏扁了手中的红苹果。

意思很明显,敢不还,下场如同此苹果!

“我没有说啊…”好委屈的说着,多隆偷偷窥她,然后垂下异彩乍现的眼眸,“我也没做什么事嘛,是你自己一见到我就很激动,我也不知道你那时的怕什么嘛,小爷又不会吃了你…”

罗衣翻了个白眼。

她哪知道那柔弱的小白花在怕什么?她又不是白吟霜本人。说来也其怪,多隆长得不差啊,可以说也称得上棱角分明的帅哥,为啥小白不喜欢他而去喜欢那个花俏子的完颜皓祯?姐儿爱俏嘛,罗衣也是懂的,两个帅哥给她挑,虽然两个品行都不咋样,怎么就挑了更不堪的那个哩?

罗衣确定,她的前任——白吟霜眼睛有问题。

罗衣盯着一脸委屈的多隆,甭提有多振奋高兴。嘿嘿,堂堂亲王贝子,就等着这辈子为她作牛做马来偿还吧!说来,在小说中,这人可是个大反派,小白悲剧的源头可是他哦。但现在,罗衣却觉得可爱得紧。

“呐,刚才你也非礼了我,我们扯平了吧?”多隆讨价还价的说,压低了姿态。在这变了个人似的女子面前,他根本耍不起横来。

“怎么可能!”罗衣愤然拒绝,“若不是你绊倒了我,我也不会跌倒,说到底,还是你的错!你要赔偿我的初吻费!”

“我也是第一次啊…”多隆脑子一热,嘲罗衣低吼。要比吃亏,他也是很亏的耶!他虽然喜欢到处溜,也喜欢调戏姑娘,但他还是很纯洁的好孩子哩,没成亲之前,他可没做过什么不规不矩的事情。

罗衣柳眉一皱,瞪眼哼了声,“难不成你想要本姑娘负责不成?没门!”

“噗——”

话落,突然一阵喷茶声大起,再然后是一阵咳嗽声。罗衣转过头,黑着脸看见丰绅殷德抓着只茶杯猛咳,完颜皓祥又爆红了脸,兰馨公主和十公主已然呆滞了。

“你、你…”多隆指着她,一阵哆嗦。

罗衣挠挠头,有些迷茫,一瞬间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觉一阵懊丧。她自由肆意惯了,总是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在古代,不是那个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自己的这些话,怕是吓着这群成天将孔夫子挂在嘴边的封建古人了吧?

啧,这就是几百年的代沟啊!

“哎,别介意,只是一时说溜了嘴罢了!”罗衣摆摆手,笑眯眯的:“来,爷,先给妞笑一个吧!”罗衣蹭近他,享受欺负的乐趣。只要欺负比自己有钱有势的,姑娘她都会很高兴。(这是什么变态心里?)

“你…”多隆又涨红了脸,恼怒的瞪着罗衣,但想到某女的手段,只得勉勉强强的扯开唇一笑。

一瞬间,罗衣脸上的得意僵住。

“…”

“喂,是你自己叫我笑的耶!”多隆一阵气恼。为什么在这女人面前,他总是处在劣势?

这声叫嚷,又吸引了另一头刚平复下来的四人,直接也不掩饰的看过来,拉长了耳朵。若罗衣瞧见,一定会暗骂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皇公贵族,就只会风雅兼八卦。

罗衣板板两掌,面无表情的恫吓道:“贝子爷,奉劝你以后还是少在姑娘面前笑,会让人很有暴力的冲动呢!”

至少她现在就很有想捏死他的冲动。也终于明白为啥他什么都没做,小白还是这么不待见他。这人,天生就是一反派配角啊!

“…”

正文 女大要当嫁

罗衣再次确信,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丰绅殷德和兰馨公主了!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终于在某个女人忍不住呛声后,在众人呆滞的神情中,再一次很没志气的落荒而逃了!

直接躲回家,上门落锁,罗衣爬回床上,继续睡觉——就继续当今天没有发生,她没有去过和坤府,不知道多隆是谁,不认识什么兰馨公主…

罗衣有个习惯,可以说是很驼鸟很没志气的习惯。只要她不能接受或不想接受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先躲回家捂着被子睡个昏天暗地,当作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当作这一天不存在,其余的等她睡饱,精神足了,转移了注意力再去计较吧。

当然,白老爹不知道她有这个习惯,急得不得了。倒是心思细腻的香绮很快便发现了。

——虽然说,这个习惯后来让某个男人吃了很大的苦头,但还算是可爱的,至少她没落跑!

“小姐,老爷叫您去吃晚饭…”香绮站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推搡了下床上那捆蚕茧。

良久,罗衣将被子掀开,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脸蛋,长长的青丝像只鸡窝一般,乱毛飞飞。看看天色,竟然天黑了。想了想,她乖乖起身,任香绮帮她盘好发,方婷婷袅袅的走至前厅用晚膳。

香绮跟在她身后,已经见怪不怪了,很能接受自家这小姐这副内在与外表、人前人后不符的言行。只有白老爹依旧被蒙在豉里,以为自家女儿仍是那个弱柔又惹人怜惜的小白姑娘。

自从他们搬离龙源楼以后,罗衣使了些手段,让白老爹答应在家安享晚年,不用再去外头卖唱——以免又发生了什么憾事。这胡同里的人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有一些年纪相仿的大爷大婶,罗衣就让白老爹无聊时拿胡琴去串门子,大家一起娱乐娱乐,充分发挥音乐是不分国际、种族、年龄、文化的名言道理。

香绮呢,就乖乖做个闲妻良母般的丫头,专心伺候白老爹,在家做好饭等罗衣回家。白老爹年岁高了,罗衣总不能把白老爹一个老人家丢在家吧?香绮在也好有个照应。既然她成了白吟霜,白老爹这个责任她是扛定了,也没有耐不耐烦之说。

“香绮,我爹近来身体无碍吧?”

“回小姐,老爷一切安好!有香绮照顾着,请小姐不必担心!”香绮认真的回答,看看罗衣,决定还是不想瞒她任何事情,“小姐,今儿白天,香绮去附近小市集买菜,遇到了两位公子…其中一位是长相很俊的富家贵公子,别一位是他的仆人,他们似乎正在打听您和老爷的消息。”

“哦,谁呀?”罗衣皱眉,她好像不认识什么人吧。

“香绮也不知道,那男子自称皓祯,要寻找他心爱的姑娘…啊,小姐,您怎么了?”

“呯!”的一声,罗衣往前扑倒了。香绮慌慌张张的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罗衣。罗衣抓住香绮的手,急急的问,“你没有告诉他我们住在哪里吧?”

香绮摇头,“没有!小姐,虽然那公子似乎对小姐您一往情深,为情所困的模样,但没有您的吩咐,香绮不敢多嘴!”

香绮的回答令罗衣满意极了。她要的就是这种以她的意愿为主的人,而不是那些凭着一番咆哮嘶吼,就感动得要死一股脑儿的帮忙,美其名日因感动而支持皓白恋。

切,愚蠢!也不想想这两人的身份配不配,有没有结果再说吧?

“不过,小姐,那公子也很可怜呢!他很憔悴的模样,似乎找了您很久了…”

“呸!可怜个屁!若他叫可怜,这世界上就没有可怜的人了!”罗衣顺手揪来香绮,摸摸她的脸,语重心肠的说,“香绮啊,告诉你这种人最不可信了,你可怜他,只会折辱了你的人品!那个叫完颜皓祯的家伙,只能说完全就是一NC人物,到处留情不说,还意志不坚定,又没那胆子拒绝自己不想要的,最后搞得天怒人怨,害人害已!而他最得意伎就是能随时一副深情模样,仿佛全世界都该围他绕转,也不想想到处追着个姑娘跑,人前说那些话会不会影响了人家姑娘的闺誉。啧啧,该说他是没脑子呢,还是只活在自我世界中,难辩是非?告诉你,他那些可怜相虽是真的,但不泛哗众取宠的意思,你若见多了,就不以为然了,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谁叫他太多情了呢…”

若一开始,完颜皓祯能坚决孤注一掷,拒绝皇上的指婚,禀明他的感情去向,料想那个曾经年轻过、也风流成性的乾隆帝又岂会不原谅他?(小说里有说明乾隆的态度:皇上沉吟着,心里已全然明白,兰馨是打翻醋坛子了。那皇上三宫六院,年轻时,也有数不清的风流韵事。此时,见皓祯俊眉朗目,英姿飒飒,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代来。想着想着,就无法对皓祯疾言厉色了。)

要不然,既然知道自己婚姻不能做主,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小白,给些银两打发她不就好了?既然小白在他心里仙风傲骨、飘逸出尘,任何举动都成了一种亵渎、一种侮辱,又怎能残忍的让她去当他的“如夫人”?

虽然在里面白吟霜也有自己的错,但若一开始完颜皓祯不来招惹她,她又岂会“情难自禁”下去?

香绮听了良久,想了想,大起胆子问,“小姐,那公子是不是曾欺骗过您的感情?”

“啥?小香绮,你这小蹄子,不想活了是不是?”罗衣反应恁地激烈,吓得香绮倒退了几步,“老娘这么完美的新世纪女性会让那种男人欺骗么?你简直在侮辱你小姐我的人品!告诉你,老娘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只是那男的不甘心,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感情是多么的纯洁无瑕的,为了这么伟大无瑕的感情,他岂能罢休?”

一把扯回香绮,罗衣逼进她的脸,笑得很恶魔,“香绮,给老娘记住,以后不准在老娘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也不准让他们知道老娘住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香绮怯怯的点头。

罗衣满意的点点头,友好的摸摸香绮的头,“嗯,香绮真乖啊!”

罗衣很满意香绮的表现,没有原来的那种跟着主角一起脑残冲动的脾性,完全是一副以她为天的温良娴淑的模样,让她很放心,不用担心她哪天又受一些表面东西诱骗,是非分不清而出卖了她。

心情大好,觉得这世界也没有那么令人崩溃嘛。罗衣拉着香绮高高兴兴的去吃晚饭了。

不过,罗衣这种好心情却中止在白老爹的一袭话中——

“吟霜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户人家嫁了?前些天,隔壁家的王媒婆来找我说媒,说南城有户人家的儿子条件不错…”

“噗——”罗衣直接喷出了口中的饭。可见白老爹一袭话对她刺激有多深。

香绮很尽职的跑过来为罗衣拍背抚胸,白老爹虽然也焦急,更多的是一脸茫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很正常的吗?吟霜的激动什么?难道——

“吟霜,难道你还是不能忘记完颜公子吗?”白老爹颤颤动的问,一副绝望的模样,“吟霜,是爹没用,爹不仅要让你每天出去辛苦的工作,还让你不能嫁给你喜欢的人…吟霜…”

“…”

罗衣抚抚仍在疼痛的胸坎,有种想暴走的冲动。为啥他们都认为自己非得喜欢完颜皓祯不可?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可是,她又最受不了一个老人家对自己哭哭啼啼的,好像她杀了他祖宗十八代一样的悲切。她才是最想哭的那个,好不好?

“爹,你多虑了!”罗衣以袖掩唇,咬牙切齿的迸出温婉的音调,“女儿早已放下了,连那完颜公子长什么模样也不记得了,怎么还会放不下他呢?爹,女儿只是、只是…”

哽咽的声音,柔弱的表情,让罗衣做得悲切三分,让白老爹暂停了悲恸。罗衣真的很讨厌老人家在她面前哭啊,若要演苦情戏,还不如她来演。

“吟霜,只是什么?别怕,爹给你做主!”

“爹,女儿想,若女儿嫁出去了,那爹您岂不是要一个人了?女儿不忍心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啊。女儿只要一想到女儿嫁了,留下爹你一个人,女儿就、就…”

白老爹眼睛又红了,香绮也低下头,一副难过的表情。事实上,香绮是在很认真将盛满水的茶杯递在桌下,任罗衣另一只手不时的醺着它点在眼角上充眼泪…

香绮再次坚定自己的心:小姐果然是最厉害的!

“吟霜,你能有这份心,爹已经很欣慰了!放心吧,爹一定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白老爹一脸欣慰,“放心,王媒婆说成亲一事包在她身上,她会为你找个最好的人家,让你无后顾之忧…”

罗衣低首,状似很认真的倾听,只有坐在她身边的香绮瞄到某只纤纤玉爪子正在桌角上磨指甲,微垂的眼睑掩住了横生的戾气。

王媒婆——好个王媒婆!哪天不去揣了她老窝,扒了她脸上的大黑痣,她就不姓罗!

以为她不知道那王媒婆的底细么?那个标准的封建社会里的媒婆,为了领那些黑心的红包钱,癞蛤蟆都可以被她吹成天鹅,只要能领能丰厚的红包,不知促成了多少怨偶,空口无凭的造了多少孽,只有NC的白老爹会认为那种女人会一心为他人着想。这样的女人本也不关她的事,可是那女人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她身上,还怂恿起白老爹…

好,不怪她心狠手辣了!

“啊,还有,有时间你也绣些绣品给王媒婆吧!”白老爹补充道:“我家吟霜的女红是有名的好,让王媒婆拿去给男方瞧瞧也算是了解你…”

罗衣僵硬了。

让一个现代人去做女红,无异于叫一头猪去爬树!

罗衣决定,她要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干掉这京城的全部媒婆!

正文 和兰公主做朋友

罗衣虽然不会女红,但香绮会!所以白老爹这一关,还是挺好过的,只是某个生性恶劣的女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喵喵的,我罗衣的主意也岂是丫的可以打的么?看我不收拾得你哭爹喊娘就不姓罗!

碍于王媒婆现在还算是个女人,罗衣暂时下不了狠手,罗衣便带香绮去堵了王媒婆的儿子——王家宝,一个大袋子兜头罩住,将他揍了个半死不活后,才将已然昏迷的王家宝拖拽回王媒婆家,谎称竟然在小巷子里发现他倒在那儿,她好心的拎了回来。

“哎,真是可怜啊!不知这造的是怎生的孽啊,王大哥这么本份老实一个人,怎会遭此毒手呢?俗话说:上一辈造的孽,总要下一代来偿还!莫非就是这个道理?”罗衣楚楚可怜的含泪道:“王媒婆,这一定是天谴,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你家儿子才会…”

王媒婆一脸猪肝色的将罗衣轰出了门。

罗衣比了个胜利手势,大摇大摆的带着做了坏事的香绮走回家!

看你还敢不敢为了那些黑心钱将她推销出去?她罗衣的主意岂是由尔等无知鄙妇可打的?不知死活!

香绮再一次确信:今后惹谁都好,就不要惹了她家的小姐!

了却一桩烦心事,神清气爽的去工作。

一大早才跟怪掌柜报道完,罗衣便被唐礼扯着到处跑——去选购厨房的食材、补充货源。

“阿罗,你又好几天不来了,小心掌柜的让你卷铺盖走人!”唐礼很好心的说,“即便有我为你扛着,可是我的责任应该也完了吧?”

罗衣撇了他一眼,盛气凌然的说道:“怎么可能?白纸黑字写着,你可是将自己卖身给我了,这一生,你除了你父母和老婆,就只能任我驱使了!”

唐礼一阵无语,为自己一朝不慎,竟然惹上了这女人而悲哀。

罗衣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盯着唐礼打量了一阵。唐礼今年十九岁,长得是唇红齿白的小伙子,很精神帅气,当初罗衣第一眼看见他时,还真不相信这么出众不凡的小子只是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当个打杂的小厨子呢。

再看几眼,真是越看越顺眼,罗衣不住的点头。

唐礼被她看得浑身发寒,想避开又不敢,怕再惹到了女暴君,连下辈子都得为她做牛做马的卖命兼掩护她做坏事。

“唐礼,我记得…你还没有娶妻吧?”罗衣慢吞吞的说。

“…是。”唐礼回得小心翼翼,生怕犯一丝错被恶女抓到把柄。

“这两天请假在家,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我爹…他正想为我说门亲事,将我嫁出去!哎,你也知道的,我如此的貌美如花,怎么可能去嫁那些见都没见过面的凡夫俗子呢?是吧?”

“…”唐礼为她的不知羞耻而无语,背脊更是阵阵发寒。

罗衣凑到他面前,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睁着秋水潋滟的双瞳娇柔又无辜的说,“所以…我嫁给你好不好?”

既然白老爹那么想要将倾销出去,与其让王媒婆那女人去搅和,还不如自己找一个看得顺眼又可任她欺负的…呃,当然,她是女人,也是爱俏滴,唐礼有一副好皮相,虽然才十九岁嫩了点,但老妻少夫的例子也不少,完全没问题。

“不好——”唐礼的反应简直可以用惊恐万状来形容,马上蹦离了罗衣好几米远,拼命摇头摆手,嫩红的俊脸都青绿了。

罗衣眯起眼,觉得自己自尊心受伤了。

“小子,你有意见?老娘哪里不好,竟让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老娘这么貌美如花,这么温柔娴良,你到底哪里不满啊?”马上冲过去,一把揪紧了唐礼的衣襟,咬牙切齿。喵喵的,她生平第一次求婚,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让她面子往哪儿搁?

“不不不,不是阿罗你不好,是是…”唐礼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回答。天啊,若“他”知道阿罗竟然会说“嫁给他”,那他的下场可不是一个死字可以解释得了的。

当下,唐礼一阵惊恐,脑袋一阵发麻,丢下罗衣撤丫子跑了,留下罗衣恨恨的跺脚瞪眼。

喵喵的,唐礼那丫的,最好皮给老娘她绷紧一点,惹火了姑娘她,让你丫的见识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挟着满心的怒气回潜龙楼,一路上,跟随来采购的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说什么以免惹怒这外表柔弱内在剽悍的姑娘,私底下却是暗暗好笑。自古以来,求亲一事,莫不由媒人说亲或父母双方议定,何时竟是由个未出阁姑娘私下信口一说?莫怪吓到了男方…这姑娘啊,还是鲁莽了些。

只怕,唐礼那小子这回真的是惹恼了这姑娘,今后有的罪受了。

果然,罗衣一回到潜龙楼,便中气十足的大吼了声:“唐礼——”

声振四方,连前厅正在用膳的客人们莫不吓得筷子一抖,差点跌坐于地。正在拨算盘的怪掌柜拨错了个子儿,竟然破例天荒的摇头叹息,神色间并未多责。

唐礼没出来,倒出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阿罗!几天不见了,精神不错呢!”

那人笑语晏晏,珠圆玉润,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不是兰馨公主是谁?跟来的便是菊香姑娘了。

罗衣脸皮僵了僵,若无其事的的说道:“呵呵,兰公主,真是巧啊!来这么用膳么?恐怕您走错地方了,这儿是后堂,不是如此尊贵的您该来的地方…”

“本宫是来找你的!”兰馨公主不为忤,甚至可以说很喜欢看到她一副想拒绝却又碍于她的身份不能直言的憋屈样。这副口不对心的模样,竟让兰馨觉得很有趣,乐此不彼的想玩下去。

若罗衣知道这公主竟然有这种想法,非得给她满脸黑线,然后慨叹一声:兰馨公主与白吟霜果然天生是敌人啊,净会挑她刺儿。

“阿罗,你也别叫我兰公主了。出门在外,不必拘泥于礼节,唤我兰馨便好!这样也安全些呢!”兰馨公主掩唇一笑,眉间俱是笑意,“当然,也因为阿罗你是本宫的恩人,本宫待你如亲姐妹,自是可给你这份殊荣!”

此时的兰馨,与其说忙着“知恩图报”,不如说是发现了件好玩的东西般不想放手,生了要结识的心。

罗衣额角一跳,暗暗瞪了兰馨公主一眼。她倒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件蠢事!不必她来提醒,她已经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了。

“那…真是罗衣的荣幸了啊!”罗衣言不由衷的说。

被这公主看上,就等同于要她顺着剧情给那完颜皓祯当“如夫人”一般的恐怖,让罗衣很抵触。但人家是公主,她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又能咋办?

喵喵的,迟早有一天姑娘她会收拾了这公主!

“白姑娘,我家小姐可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当自个人来看待了,请您也不必介怀!”菊香慢吞吞的说,自是看得出罗衣的抗拒。说来,自家公主难得如此孩子气的想要同一个人亲近,展露出在宫里无法展现的笑靥,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又怎能不配合呢。

兰馨公主毫不在意的挽起罗衣的手,丝毫不摆架子,笑眯眯的说:“阿罗,不知怎的,一瞧见你,本宫就觉得很亲切呢!呵呵,若非你是女子,连本宫自己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你生了情痴哩!”感觉身畔的人徒然僵硬成石,兰馨公主压下腹中的笑意,继续说道:“呐,能识得阿罗,真是兰馨三生的幸事呢,所以,阿罗你也不会嫌弃兰馨的吧?”

一段摸不着头脑的话,让罗衣心生警戒,可在某公主盈盈而笑的表情中,只得僵硬的点头。

直到三人置身热闹的市集中,罗衣才明白兰馨公主那一段话的意思。

当朋友,不许背叛,不许嫌弃!

罗衣觉得自己又上了贼船了!这绝对不是她所知道的兰馨公主,这公主纯粹就是一小腹黑!哪有人这样强迫人家同她交朋友的?况且,天家与平民百姓,有朋友之说吗?她倒要看看这公主在玩什么把戏。反正过不了多久,乾隆就会为兰馨公主挑选额附了,兰馨公主一回宫,她就不用理会了。

“阿罗阿罗,快来看,那儿有杂耍呢!”

兰馨公主拉着罗衣到处窜。自从住到大学士府,脱离了皇宫步步为营的生活后,兰馨公主的本性完全爆发了,加上十公主和丰绅殷德将之当成小妹妹般宠爱,更是快乐得像个小女生。

“阿罗,你看,这面具人笑得很邪气呢,很适合表哥,我们买回去送给表哥,好不好?”

罗衣瞥了一眼,爱理不理,“随你!”又不是她的表哥,她才不管哩。菊香跟在两人身后,听兰馨如此一说,不禁掩唇一笑。

“阿罗,你不觉得和表哥很相配吗?”兰馨将那张绘着彩釉的笑脸面具半覆在俏脸上,露出半张俏脸朝罗衣直笑,“阿罗,在未出宫前,我也只知道有个嫡亲表哥,却不知道他长何模样。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还真被吓着了呢。说来,多隆表哥啊,笑起来,真的很令人头疼呢!是个正常姑娘都会觉得他很不怀好意而心生害怕吧…”

罗衣暗暗点头,看看兰馨面前的面具,是张钟馗面具,却不知道是不是画师为了凸显笑料,活生生将钟老爷的美男子相配上了一张邪气的笑脸。和多隆那小子还真相配哩,虽然有张帅哥脸,但笑容天生带着邪气,放在现代,或许会大受女人欢迎,但在古人眼中,还真是大反派的代表。

“小姐!”菊香好笑的戳断了她的话,“您怎能如此说贝子?若他知道您在白姑娘面前如此说他,指不住要生您的气了!”

兰馨看了莫明其妙的罗衣一眼,点头道:“是极是极!”

罗衣被这主仆俩弄得莫明其妙,暗暗哼了声,不加理踩。

兰馨将面具丢给菊香,拉着罗衣继续转,大有不逛完整个热闹的京城大街小巷不甘休的模样,只可怜了罗衣被她强拉出门作陪。

三人正又要往另一条热闹的街道扎去时,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硬生生拦截了三人的脚步。

“吟霜!”

那一声呼唤,饱含诉不尽的深情,道不完的相思。却让罗衣愀然色变。

正文 当断则断

“吟霜!”

这一声呼唤,饱含诉不尽的深情,道不完的相思。却让罗衣愀然色变,特别是瞧见身伴的兰馨公主一脸好奇的回首望向来人时,罗衣只能感叹上天安排的缘分之妙,让人想躲也躲不过啊。

这一对宿命的夫妻就要来个第一次非正式会晤啦!不用皇帝赐婚,命运自有它的安排,就不知兰馨公主是否仍如原来的,赔上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却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罗衣玩味的笑了,此处人多,她想跑也跑不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转身面对来人——完颜皓祯。当看到像个跟屁虫一样粘过来的小寇子脸上那副复杂又惊惧的表情时,罗衣差点没喷笑。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太监对她还挺上心的嘛,只是凭他那微薄又易感冲动的性子,咋拦得住他那个奉行“真爱无敌”的伟大主子?

兰馨好奇的瞟向完颜皓祯,当对上他丰神俊朗的容颜、深情的眼,面上难免有些发热——这是未婚女孩遇见帅哥的第一反应。不过,一瞄见罗衣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还有捏紧的拳头,不禁疑窦丛生。

完颜皓祯大步走过来,欣喜若狂,习惯性的想握住罗衣的手,但被罗衣轻巧的避开后,只得黯然了神色,哑声说道:

“吟霜…为什么,你竟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折磨得我的心都快发疯了,失去你的日子真的好难过,见不到你,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贝勒爷,你搞错了吧!”罗衣一脸不耐烦,戳断了他深情却失礼的倾诉,“我先前并没有许给你任何承诺,更不曾与你山盟山海誓,定下良缘,你这样纠缠不觉得太失礼了么?”

白老爹不在这儿,罗衣终于不用再憋着性子应付。反观是那完颜皓祯煞白了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相信如此犀利无情的话是由他心目中冰清玉洁、温柔美好的女子说出口。

“白姑娘,你别不识好歹!”小寇子义愤填膺的斥责道:“若不是看在我家贝勒爷对你一往情深,小寇子第一个饶不得你!你简直是简直是…”

“放屁!谁不识好歹了?你这小太监,你家爷都没吱声,你吠个啥?”

罗衣欺上前,一脚狠狠的跺在小寇子脚上。小寇子“嗷”的一声惨叫,抱着痛脚跳跳跳的,惹得街上行人投以高度注目礼。

此刻的完颜皓祯全然顾不上可怜的小厮,只是一个劲的盯罗衣瞧,似乎仍处在震惊中。兰馨公主这会儿也皱起了眉头,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完颜皓祯,心里暗暗揣测起他的身份来。

“完颜皓祯,今儿我们就此说清楚吧!我呢,不想再同你演戏了,你也死了这条心吧!我们两个身份摆明着是天与地之缈远,不会有结果的啦,相见不如怀念,以后就算在路上见到,你我最好装作不认识!你安心的当你的亲王贝勒,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相信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

闻言,兰馨和菊香非常有气质的掩唇轻笑,小寇子瞠目结舌,完颜皓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伤心不已。

“吟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在你那么可恶的偷走了我的心后才这么说,你教我怎么舍得你?”完颜皓祯却是自顾自的不理,深情的看着罗衣,倾诉情伤,全然当周遭一干人不存在:“如果你担心我们的身份,我会回去禀报阿玛额娘,定会让他们接受你的…”

“禀明什么?你让我什么身份让他们接受?”罗衣凉凉的打断他,见他噎住难言,不由火气噌噌的直往胸坎冒,“喵喵的,说来说去,你丫的就只想享齐人之福,根本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回去颤报他阿玛额娘?呸,先不说那才是白吟霜真正的亲生爹娘,凭什么要勉强他们来接受她?有这样当父母的么?再说姑娘她也不屑!什么王府格格,有在民间逍遥么?傻子才会想进那府中当什么捞子的妾。

“你丫的不是摆明想陷害我么?以我的身份进那府里,会有多不待见人?相信你那福晋娘第一个就想把我灭了!”

“吟霜,此话从何说起…”完颜皓祯满头大汗,不知她的指责从何而来,更被她的咄咄逼人节节败退。从来不知道那么柔弱温婉的吟霜也会有这样一面,今天给他的震撼太多了,多得他有些负荷不住,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对,一定是做梦,吟霜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不可能如此逼人的…吟霜是那么美好温柔,那么柔弱出尘,不可能会这么大声说话…

若罗衣知道此人竟不肯正视她的真性情,只当作南柯一梦,非气得吐血三升,再将此人打个半死不活不可。此刻的罗衣只想从今以后摆脱这完颜皓祯,摆脱白吟霜的命运,正处在努力奋斗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为了她美好的人生,就一次性解决吧!

“哼,完颜皓祯,别当我是傻子!”罗衣眯眼阴恻恻的说,“你我的身份就摆在那儿是不争的事实,说‘爱’这个字眼不嫌太廉价了么?我可从来没有给过你何承诺,也没有明说过什么吧?所以,麻烦爷你脑袋瓜别那么娘们,好不好?我跟你不是同一国的,请爷你别再自作多情,自以为深情的找我麻烦了,OK?识相点的,就回王府作个乖孩子,别到处跑来祸害了无辜的姑娘!”

一听罗衣那语气,对她性子有些了解的兰馨公主靠着菊香不禁离远一点,同情的目光直打在那个叫完颜皓祯的男子身上。若惹得罗衣挫火,可不是个惨字得了!

“不,吟霜,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美好,那么珍贵,让人珍惜,你我心里想的必定是一样的。我知道你懂的,所以从不敢开口亵渎了你,直到上次你受伤了,我再也无法忍耐自己了,没办法…”

“嘭!”的一声,理智的弦彻底崩断,罗衣自认良好的理智宣布告罄!

“你丫的在唧唧歪歪的哼些什么,你丫的没听到老娘的话么?没瞧见老娘是在拒绝你啊?这是拒绝、这是厌恶、这是让你滚的意思!你丫的当什么耳偏风?”

罗衣一把扯住他直吼,发觉自个实在太矮了,在大街上扯个大男人实在是有碍瞻观——看,已经有些无聊人士在指指点点了,真不知道是为了哪一茬。

左右搜寻,然后柔弱的姑娘在一干百姓惊惧的目光中,俏美的脸蛋露出阴阴狞笑,很直接也很力大无穷的扯着一个大男人往不远处的一条小胡同拽去,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听得后头追上来的小寇子心惊肉跳。

“等等,白姑娘,你要将我家贝勒爷带到哪里去?”

小寇子心惊肉跳的跟上去,想去救下已经呆滞得不会反应、踉踉跄跄的被拖走的完颜皓祯,但在罗衣一记火辣辣的目光甩来时,竟吓得差点腿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那个弱软的白姑娘了,完全不是了…

兰馨公主主仆俩相觑一眼,也跟了上去。

“小子,你还真是好样的啊!话都只学会专挑自己爱听的,今天老娘就让你看清什么才是现实!”

话落,一记硬拳击上腹部,完颜皓祯顿时痛弯了腰。

“贝勒爷——”小寇子惨叫着扑上去,那副模样,比死了老母还凄惨可怜,让跟在后头的兰馨菊香差点以为那完颜皓祯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姑娘,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亏贝勒对你一往情深,为了你不惜忤逆福晋,到处寻你,你竟然这样对爷,小寇子真是看错你了!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美好的白姑娘…”

噼哩叭啦,叽叽喳喳!小寇子也开始咆哮了。

罗衣掏掏耳朵,笑得很无辜,“人家只是想让他看清楚事实,当然也让你看清楚事实嘛!”

她没有揍得他满地找牙,还是看在他现在是硕亲王府的贝勒面子上。若让他受伤,那王爷福晋可饶不得她,让她去宗人府蹲点怎么办?所以,姑娘她还是为那无缘的亲生爹妈留了几分薄面滴~

“你、你、你…”小寇子指着她,气得梗不出话来。

罗衣甩甩拳手,心情大好的转身面对角落里依在一起的兰馨公主和菊香,“呐,兰馨,你说,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呢?”

“…”兰馨还处在哑口无言,愣愣的看着仍直不起腰来的某男。暗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欺侮阿罗的事,才会遭阿罗如此毒手…

罗衣将脸凑近兰馨公主美丽的脸儿,一脸悲悯的说道:“女人一生最大的梦想莫不过是嫁一个好丈夫,一心一意对自己,不辜负春光,不负一腔深情,是不?”

“诶?”兰馨不明白罗衣对她说这些为什么,但俏脸却悄悄红了。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大咧咧的谈论这种事呢?

“兰馨啊,其实你也挺那啥的呢!”说不出那个“惨”字,罗衣给模糊了,语重心长的开始教育这个还很天真的公主。“你瞧,那样的男人,无担当没胆色,更是不知轻重,适合做丈夫么?是女人可以依靠终生的依托吗?只要是个有头脑的女人都不会选他为丈夫人选。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得皇帝欣赏…”

这公主啊,直到最后一刻还不肯瞧清狼心似铁,竟为了救被砍头的完颜皓祯奔走,不惜以命威胁乾隆帝放他一条生路。唉,虽为公主之尊,却可怜可悲过头啊!罗衣也有些可怜她了,说实话的,一开始这公主就被指错了人,可怜成了个终极炮灰。

“…”兰馨公主一脸为难,不知怎么回答罗衣。

她想起来了,完颜皓祯不就是硕亲王府的贝勒爷,皓祥的哥哥吗?皓祥…怎么会有这种哥哥呢?感觉有些名不副实哎,亏得皇额娘还同她说过一堆他有多优秀呢。

呃…不过,他好歹也是个亲王贝勒,罗衣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给皇家面子了?看那个叫小寇子的已经对她们怒目而视了耶。

她可是皇家的好公主,做人不能太过份吧?

正文 群殴比单挑过瘾

“白姑娘,您说得很对呢!这样的男人…”菊香聪明的隐去了失礼的话。

兰馨公主左右为难中,听见菊香的话,看看罗衣,不由点头附和。就算她现在不以为然,但阿罗也不是个莽撞无智之人,她这么说必有其的道理,她姑且听听,反正也无害哩!

呃,其实,她还真对这个完颜皓祯有些失望哩。大庭广众之下竟不知羞耻检点的对个未出阁女子说这样令人脸红的情话,将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了?况且阿罗都说不喜欢他了,他怎么还纠缠不休?

想着到他竟然喜欢罗衣,兰馨公主心里一阵不舒服。

“阿罗,我们还没逛完呢,就别为了这些不必要的东西耽搁了时间,继续逛吧!”兰馨公主上前挽上罗衣的手说。心里暗忖: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罗衣?兰馨公主突然明白为何罗衣对他很暴力了。

罗衣闻言一阵无奈。她到底听进耳了没有啊?依情节,过几天后皇帝就会拿那个什么“刺客”来考核一干皇公贵胄子弟了,额附也是在那时定下的…她记得,这个完颜皓祯会在那时大放异彩,博得皇帝欢心,拨得了头畴,一举成为内定额附的。

“吟霜,别走…”

低哑深情的声音飘来,罗衣和兰馨公主等人都当作没听见,继续迈步走,接着是小寇子又惊又愤的声音。

“贝勒爷,她已经不是那个温柔的白姑娘了,您又何苦如此…”

“小寇子!住口!”

完颜皓祯一把推开小寇子,跌跌撞撞上前。

罗衣下意识的推开兰馨公主到菊香身边,回身一个回旋踢,却被完颜皓祯一个弯腰躲过,一只手不失时机的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怀里。

完颜皓祯的武功师从阿克丹,那可是王府里的武功高手,完颜皓祯虽然NC了点,但也算是聪明的类型,武功自是不差,可怜罗衣一个不小心大意着了道,被完颜皓祯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放开!”

罗衣咬牙命令,开始恨极自己身为女人天生不及男人的力量,更恨白吟霜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没经过煅炼,她以前所学的武功也大打了折扣。喵喵的,这白吟霜的身体就是不好用,改天她要再去进休,练出几块腹肌,看这男人再怎么横!

某女很凶猛的想。

“不放不放!”完颜皓祯紧紧抱住她,痛苦的低喃,“吟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你倾诉心衷,承认自己喜欢你,不想计较我们之间的身份…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不相信你不再爱我了,一定是那次撞到头,让你失去了记忆才会变成这样的,吟霜,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我、让你爱上我…”

“放屁!你丫的做春秋大梦去吧!都说老娘从来没有给过你暗示,也没有说爱过你,你丫的就是听不懂是不是?你是不是男人啊,做什么死死纠缠不休?是男人就给老娘洒脱些,识趣点,别当一副全世界都是绕着你转的情兽模样——”到最后,已经是咆哮如雷了。

罗衣一脚狠狠的跺在他脚上,见他痛得拧起了眉,却仍是固执的不肯放开自己,不禁使出全身懈数,又是揪他辫子又是拧他衣服,连他□的某个地方也很用心险恶的攻击了。

踢死他,踢死他,让他再也不能人道,绝子绝孙!!

完颜皓祯被她弄得狼狈不已,一个不慎,下盘受她攻击,痛得他差点飙泪。偏偏此刻佳人在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绝对不放手。

小寇子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兰馨也气得拼命揪手帕,简直想拍死这贝勒爷。对他的印象如罗衣所愿,差到了极点——人家女孩子都说讨厌他,没过爱他了,还像个背后灵一样苦苦纠缠,比个女人还放不开,简直是简直是…

“菊香,怎么办?阿罗冰清玉洁的身体就要被他沾污了,这样我怎么回去同表哥交待啊?”兰馨急得团团转。

“…”

菊香抬头望望天,心想要不要赶快将公主带回宫,隔开她们算了,不然公主迟早有一天会被恶女教坏的…(话说,已经教坏了吧…)

“吟霜,你骗我!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让我心都碎了…吟霜…”

罗衣好想仰天长叹,为什么这家伙可以当她的话为耳偏风自顾自的说话,不知道她被他抱得很痛吗?原来当初看电视剧时的感觉是真的,那白吟霜每次应该都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天啊,谁来将他的脑袋敲醒吧!她真的受不了对个NC说话了——反正他也听不入耳。

仿佛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一道愤怒的喝叱打进了这片混乱天地。

“好你个完颜皓祯,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简直是败德败性,比小爷还过份!皇家的脸面都被你这家伙丢尽了…”

原本满心的感激在听清楚声音的主人是谁后,罗衣掩不住呻吟——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完颜皓祯充当正义使者,将多隆打个落花流水,今日竟然轮到多隆来说这句话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在平时,她一定很捧场的笑出声,但现在,请允许她先自我哀悼吧。

虽然心里无限腹诽,罗衣还是趁多隆这纨绔子弟竟勇敢的随着正义感十足的话落,欺上前来掰开完颜皓祯的手时,一肘子击在他腹部上,待他松手后,再来个过肩摔。可惜那小寇子上前接住了,免了某男的再次出丑。

“切,真扫兴!”罗衣啧了声,转身面对来人,竟吃惊的对上一双怒火奔腾的黑眸。

罗衣怔了怔,尔后才明白这人是那个多隆,可是好像又不太像,似乎很生气的模样呢…罗衣挠挠头,不明白他的气什么,一张俊脸崩得像个老头子似的,竟让她觉得这人原来也不是那么糟糕,生气的模样也有几分威势。

“阿罗,你没事吧!”兰馨公主上前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那种小Case还难不倒我,只是让我觉得很恶心想吐罢了!”

她很诚实的说出心里的看法,甩甩衣袖,露出了一小截藕白的手臂,让兰馨公主无语了阵,也让多隆的包公脸好了很多,不过一见到她那截手臂露了出来,也落在了完颜皓祯眼里,不禁黑着脸过去扯落,严严实实的将之裹紧在袖子中。

“你发什么神…经…”高昂的怒火不知怎的熄了,看到反常的多隆,罗衣一时太惊讶,以至于忘记了生气。

唔,太奇怪了,很反常耶…这应该不是那个多隆吧?

完颜皓祯在小寇子的揣扶中站起身,见罗衣竟然走向多隆(因为兰馨公主站在那里),难掩心中的震惊,直觉说道:“多隆,你怎么会在这么?你…是不是你又欺侮了吟霜,才会让吟霜变成这样子的?多隆,你果然卑鄙无耻…”

“喂,你讲话客气点,我表哥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兰馨眉一皱喝了声,公主的威严毕露,竟让完颜皓祯噎住了,连小寇子也吓唬得一愣一愣的。

多隆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怒骂,“完颜皓祯,你别乱编排小爷!小爷虽然不学无术了点,但还不至于做这等卑鄙之事!”若说欺侮,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吧?若不是碍于他贝子的身份,说不定他连卖身契都得跟某个女人签了,终生难逃恶女之手。

这么一想,顿感委屈,新仇旧恨一齐爆发了,冲上前去同完颜皓祯撕打起来。皓祯一把甩开小寇子,拳打脚踢,把阿克丹教的功夫,尽情挥洒。

罗衣一手掩脸,不忍睹目。

她很想说:多隆大爷,您老身手不行就别去自讨苦吃,看,一张还看得过去的俊脸就这么被一拳打青了,很影响市容耶!

“喂,你们这些死奴才,愣在这儿做什么,没看到贝子爷在忙,还不去帮忙?”兰馨公主怒道,威严的美目瞪向后头多隆带来的一干随从。

于是众人呼啦啦的冲上去,杖着人多势众,完全不给某个贝勒爷面子的群殴了。

兰馨公主揪着罗衣的衣摆,脑袋瓜跟着众人的动作左晃右摇,看到激动处,捏紧了帕子火上浇油的大喊,“表哥,加油!打他打他!最好把他打得连他家阿玛额娘也认不得他!这家伙刚才污了阿罗的清白,千万别放过他!”

“…”

罗衣和菊香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成为好战分子的公主是谁。

“不关我的事哦!”

见菊香谴责的目光移过来,罗衣赶紧摆手,她虽然爱干架,可从来没这样教过她——那可是堂堂公主,教养之事可不是她的工作。

见打得差不多了,罗衣上前接住又被打出场外的多隆,顺势搂着他的腰(因为太矮了,按不到他的肩膀),阻止他再去添乱——某人武功真的是不行,若没有那干随扈留些面子,估计不知道被修理成怎么样了。

“得了得了,停手吧!人家好歹也是堂堂硕亲王贝勒,你们将人打成这样,硕亲王府追究起责任怎么办?”

罗衣没什么诚意的劝说,丝毫不知道被自己制住的某人因某女太过突然的动作,已经僵硬成石了。

“怕什么?他是贝勒,表哥也是贝子啊!”兰馨公主气昂昂的反驳,“况且他一个大男人因学艺不精,被人打成这样只能怪自己。若硕王爷知道,反而觉得丢脸,定然不会怪罪我们的!”

真是…好理由!冠冕堂皇的将所有的责任推脱了!

罗衣打了个响指,赞赏的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兰馨公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小寇子扶住形容凄惨的完颜皓祯,悲愤的朝罗衣大叫。

罗衣定睛看去,差点没喷笑。几时见到过完颜皓祯如此惨烈的模样?堂堂硕亲王贝勒,文武双修,向来是天之骄子,几时被人这样群殴过?这样一张丰神俊朗的帅哥脸,就这么毁了,真可惜呢。

不过,群殴真的比单挑过瘾多了,改天她也去试试。

想着,罗衣巧笑倩兮的将身畔仍在石化中的某人转了个圈,大咧咧的托住他的腰,趾高气扬的对鼻青脸肿、脸色大变的完颜皓祯宣布道:

“完颜皓祯,看清楚了,我才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一无是处的白吟霜!我就是我,你不接受也没办法!还有,我和你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希望你别再自以为是的来纠缠个不停!若你要问原因,我也可以给你个原因吧!原因就是他——”指指身边的人,一脸“你应该明白的,我就不多说…”的表情。

完颜皓祯死死的盯着她,颤抖着唇,“吟霜,你爱上他了…怎么可能?他是欺侮过你的多隆啊…”

罗衣差点跌倒。

古人都是这么单纯的么?她好像没有这么表达吧?除了“爱上×××”就没有别的好猜测了么?算了,若这样能让他死心,她就委屈一回好了。

“那个,你要这么认为也是可以的啦…”

罗衣含糊的说,完颜皓祯脸色灰败,悲痛欲绝的看着她竟心甘情愿的倚靠在那个多隆怀里(其实只是揣扶住他啦,根本没有外人看来的暧昧!)。他心目中温柔美好的女子,这一生中最爱的人,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想着,怨毒的目光紧紧缠在多隆身上。

正文 衣衣,你就认了吧!

“呐,事实就这样。相见不如怀念,拜拜!”

姑娘她无限深沉的说,然后一手拎着还在石化中的多隆,另一手顺势拉住不知为什么显得呆滞的兰馨公主,不再看完颜皓祯,走出了混乱的胡同。

后头的菊香和一干随扈乖乖的跟上,对罗衣僭越的举动未置一词。

这回,应该算是个了结了吧!今后,他们应该可以各不相干了。因为她是罗衣,不是白吟霜,不会负担白吟霜的命运。所以,算是利用了多隆,这算不算是对完颜皓祯最致命的打击呢?

所有的事,在多隆致使白吟霜撞到头,致使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一样了。这件事,她没办法向谁说明,若要怪白吟霜变心,也是多隆造成的,罗衣没有说明的是她不是那个柔弱的白吟霜,没办法负担起白吟霜的命运,没有办法让故事这么走下去…

所以,不如远离这个造成所有悲剧的男人。

随即甩甩头,不理了,其他的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喂,两位,回魂了!”

置身在某间客栈临窗的桌前,罗衣对身旁这两根木头叫道,眉头不由皱成了麻花,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致使这对表兄妹还处在魂游九天之外。

兰馨眨眨眼,然后深深的看着罗衣,不知想到什么,嫣然一笑。倒是多隆终于忆起刚才发生的事,似乎是千载难逢的软香温玉在怀,后知后觉的爆红了脸,但双眼却是晶亮如星辰,看得罗衣猛打寒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贝子爷,您的脸受伤了,选涂些药吧!”

菊香将刚才顺便吩咐店小二送上来的膏药呈上来,恭敬的说道。虽然有一干随扈帮忙,但能力不佳的多隆贝子还是被揍青了嘴角,其他的还算好。

多隆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罗衣。

“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原来你爱、爱的是我…”他很害羞的小声说,然后又拨高了声音:“你真的愿意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不再想着那个完颜皓祯?是不是?”

“…”_

此言一出,空气有近几秒的凝滞。

“咚!”罗衣一头撞上了桌子。

“哎呀,衣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痛不痛,痛不痛?”

某个自说自唱、陷入了莫名喜悦中的男人完全接收不到包厢内徒然迸发的森森鬼气,只顾自己乐和,小心翼翼的凑近,为她揉搓起了个红包包的额头。倒是兰馨公主和菊香面色发青的自动移驾旁桌当壁上观。

“衣衣——”罗衣磨牙,一把甩开他多事的手,眸中含泪,拼命揉着撞红的额头。

痛痛痛…痛死她了!都是这个家伙害的!

罗衣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多隆眨眨眼,很无辜的看着她,然后在她直刷刷的横眼过来时,红着俊脸低下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小小声的说,“我听到了哦,你刚刚对完颜皓祯说的,你爱、爱的是我…我们现在不是情人了么?你刚刚也说喜欢我了,那我这样叫你也是对的啊!我才不要跟那个完颜皓祯一样叫你吟霜,也不要像他们那样叫你阿罗哩,那样一点也不特别——呃…”

絮絮叨叨的说到最后,衣襟突然被人揪起,多隆迟钝的抬首,对上一张扭曲的脸…呃,青青白白的,像个母夜叉般。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好像自己兴奋过了头哦。

“你小子在说什么?”罗衣放柔了声音再问。

“…”

“当你在放屁!连老娘的主意都敢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终于爆发了,口沫横飞,喷得某男耳鸣脑胀,两眼冒蚊香圈,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

“你什么你!你丫的难道连演戏都不懂吗?我只不过唬弄了下那个完颜皓祯,免得他太自恋了,不这样做那只死耗子怎么可能死心?我也只是小小的利用了你一下,你丫的倒很会蹬鼻子就上脸啊,给点阳光就给老娘灿烂,开起染房来了!喵喵的,老娘难道就这么嫁不出去,要挑你们这些货色?哼,你小子还欠我一条命,也敢痴心妄想…”

愤怒过头的恶女心情恶劣的摇着快要散架的男人,努力撇清,完全忘记了对方的身份是自己动不得的。或者说,她一直当这个纨绔子弟是个书中的人物,无关紧要,可以偶尔串串场,打打酱油,却不在她该关注有交集的范畴内。

所以,乍闻他竟这样扭曲自己的话,罗衣的暴怒悚然可想而知了。

那种感觉,就像被某个非我族类的外星人当众告白一样,令她难以接受加惊恐。

“可是…”

“没有可是!告诉你,老娘的主意你少打,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欠老娘的还没还清又敢本性暴露来揩老娘油?喵喵的,想死就说一声,老娘会很大方的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衣衣!”

多隆终于忍无可忍的拨高了嗓门,盖过某女机关枪一样balabala的声音。

一声“衣衣”果然令激动的某人嘎然而止,多隆很无辜的看着涨红了脸的女人,翕动着红唇看自己,竟哽不出一句话,心里不觉好笑。这么娇巧柔弱的外表,究竟那一身活力是从哪儿来的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衣衣,你太激动了,会影响客栈里的客人呢!你看,连店小二都不给我们上菜了呢!”

多隆好心的指示过去,招来店小二呈上一些饭前新鲜的果脯点心,对那被吓坏了的店小二善意一笑,结果店小二抖得更厉害了——殊不知那笑容天生带着太邪气,太不怀好意了。

罗衣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当然也看到了整个客栈里的客人,还有外头路过的行人诡异的定格住的表情,知道自己确实是太激动了。

扯了扯唇,笑不出来。果然,刚才被吓倒了。

“啊呀,衣衣,这豆腐脑很好吃呢,你也吃吧!”很殷勤的为她浇上卤汁,一副讨好的表情,让罗衣有气难发。而多隆也发现了某人似乎对那“衣衣”很有“感觉”耶,每次一叫,两条柳眉就会拧成了麻花,明显的排斥。

…嗯,好像很好玩耶!

罗衣狠狠挖了几口豆腐脑入喉,平息了激动,才开口,“不准这样叫我!我跟你也不是情人!更没有说爱、爱…没有那么说!”

堂堂一个现代人,罗衣发现自己比个古人都不如,不能一句一个“爱”字。太羞愧了!话说,《梅花烙》这本书里面,主角配角都是一样货色,IQ没令观众有机会见识它的高强,EQ却高得吓人,动不动就来个腻死人的天雷表白,更是一口一个“爱”字当饭吃。

“可是你刚刚是这样对好完颜皓祯说的耶!”多隆很委屈的反驳。他只不过顺着她的意思来说罢了。

“那只是权宜之计!对那种NC,只有让他彻底死心才行!你们这些皇公子弟,脑袋都这么直白单蠢的么?”罗衣不屑的说。

多隆嘴角一抽,当作没听见,继续说道:“可是你拿了我的玉佩,不就表明你想要做我的妻子吗?玉佩已出,小爷不接受退还哦!”

“什么玉佩?”罗衣一脸茫然,看看兰馨公主和菊香,见她们也是茫然不解。

多隆大惊失色,“衣衣,你不记得啦?你那时还很亲热的将小爷压在墙头,那时被你打得好疼呢…后来我回去问了额娘,额娘说,打是情骂是爱,证明衣衣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喂,扯远了!看戏看得很欢的兰馨公主翻了个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罗衣怔了怔,蓦然大悟,“啊”了声,脱口而出:“原来那个倒霉鬼是你——呃?”马上捂住嘴,满心的懊恼。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件很不得了的事,一件也许会让自己一生都陷入一种可怕境遇的事情…

随即罗衣马上甩头否决这个想法。呸呸呸,想什么呢,怎么可以这样揭自己的短。她才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倒霉呢!虽然说,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注定了她的倒霉…

“衣衣,你想起来啦?”俊脸发光,某人凑上前欣喜的问。

罗衣俏脸发青,下意识的挪退,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显强烈,看着这张无辜又似害臊的脸,抖着唇问,“那啥啊,那个玉佩不会是你娘亲给你的传家玉佩,然后传媳不传子的那种吧?还有,我、我如果知道那个人是你,我打死也不会拿你的玉佩的,我一点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啊啊…”

真相太过BH,将某女炸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了。若当初知道那个想调戏她的倒霉鬼是传说中的“多隆”,姑娘她会有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抢了他的玉佩,扯上这等关系…

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多隆目光一冷,垂下眼睑,也低下了头,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难过:“衣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玉佩确实是额娘给我的,说是要给小爷未来媳妇的哩!你拿去了,不就代表你想做小爷的未来媳妇么?衣衣…”

“住口,住口!”罗衣拍案而起,结果只可怜了自己的那只爪子,变成了标准的“红酥手”。眼睛四下搜寻,然后寻求安慰性的挨到兰馨公主身边,“那啥啊,我还你吧,你那玉佩还在家里,我没有拿去典当,明天、不不,我现在就回去拿来还给你…”

“衣衣,太迟了!”多隆遗憾的摇头,露出笑容,让罗衣更加惊恐——因为很邪气,还很不怀好意。“你既已经收下,小爷就不接受退还!若遭遇到退玉佩这等事,小爷的面子往哪儿搁?你将皇家的尊严往哪儿放?若万岁爷知晓,第一个饶不得你,可是会满门抄斩的哦。”

满门抄斩?!

罗衣眨眨眼,突然镇定下来,看向兰馨公主,“兰馨,他说的可是真的?”

兰馨公主一噎,没想到当事人竟然来问她,让她又是一脸的为难,看看罗衣又看看那边笑得春花朵朵开,连鬼也不敢靠近的表哥,硬着头皮点头:“…是真的!”

…皇阿玛,请原谅兰馨的不得已吧!

罗衣看看为难又羞愧的兰馨公主又看看事不关已的菊香,再看向因她看过来露出讨好笑容的多隆,面色变幻不定,在一干人的忐忑不安中,终于爆发了。

“喵喵的,你们都将老娘当傻子啊?万岁爷日理万机,会给你管这闲事么?”连个三岁屁孩儿都知道那乾隆皇帝每天除了处理政事,其余的时间都花在玩女人和诗词歌赋去了,哪有闲工夫去管你一个不受宠贝子的闲事?

罗衣一把扯来笑得很邪气的某男——自从意识到这只只是笑容邪气了点,实际行动只是个纸老虎后,罗衣就没在他面前收敛过自己的嚣张。

——有人说,对付禽兽,你要比他更禽兽才能威赫之。同理,对付嚣张的人,绝对要比他更嚣张。

罗衣一直很信奉这点。

“告诉你,老娘可不是被吓唬大的!你再编排这些有的没的,小心老娘揍你哦!”撂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她有势无恐的威胁。

多隆的目光从横亘在面前的粉拳移至逼到面前的俏脸,强装的凶神恶煞让人很想笑,但忍住了,知道自己此时若笑出声来,下场一定会很惨。

但是,该坚持的东西,小爷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坚持的。

“可是…衣衣,从你拿去我玉佩的那时,小爷就认定小爷今生的妻子就是你了嘛!你可不能做陈世美,不认账哦!”

“…”_

正文 几家欢喜几家愁(上)

安静的胡同里,光线一点一滴消散。

“贝勒爷,咱们回去吧…”

“回去?这副模样回去?”喃喃的声音蓦然拔高,变成了厉喝,“小寇子,你想让爷这副模样回去,额娘看到了会怎么想?她定会心疼又惶急不安——你想让爷做个不孝子么?哎哟…”

说到最后,又变成了底气不足的呻吟。

捂着青肿的脸,完颜皓祯眼底透着份屈辱,一种憎恶。

小寇子窒了窒,对着完颜皓祯抹泪,嘴里恨恨的咒骂着:“可恶的多隆,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是单打独斗,贝勒爷会输给那个纨绔子弟么?就只会仗势欺人!还有那个白吟霜,那个小蹄子,迟早有一天奴才会叫阿克丹一起来收拾了他们…”

“住口!不许你这样污蔑吟霜!”完颜皓祯不待他说完,已咆哮出声,“吟霜只是撞到脑子,不记得我罢了,我相信吟霜不是故意的!对,吟霜那么善良美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点是多隆教唆指使她这样做的,吟霜一有不得已的苦衷…天啊,那么柔弱可怜的吟霜…”

“贝勒爷,白姑娘是真的——”小寇子冲口而出。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那么残忍?要如此伤害可怜的吟霜?吟霜是爱我的,只是她失了忆,被多隆那个可恶的家伙欺骗了…”

仿佛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相信的理由,完颜皓祯原本灰败的神色浮现出点点笑意,声音嘶哑深情,如梦似幻。

——或许,那已经不是笃信,而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执拗,非那个人不可、不能放手的执拗。

曾经,好些日子,他都在龙源楼度过了他的黄昏。

在那里,静静的喝着酒,听着白吟霜婉转动人的歌声。他从不敢要白吟霜到桌前来喝一杯,生怕任何邀请约都成了冒犯。从小,严肃的家教,让他深深了解,歌台舞榭,皆非自己逗留之地。所以,那时的他总是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不对白吟霜说什么,更不曾做什么,只是听她唱歌,默默的保护着她。

那是他心里最珍贵的一份记忆,完全可以敞开心胸,放松自己的一方天地,不用去想王府、想恼人的皓祥、想王爷和福晋、想自己身上的责任…或者说,在那样纯洁美好的女子面前,他还有什么可恼的?

所以,完颜皓祯不相信心中不可亵渎的姑娘会如此狠心肠,一切只能怪多隆从中作梗。

听到自家主子仍是执迷不悟的为伤害他的白吟霜辩解,小寇子痛心贝勒爷的深情的同时,心里更是痛恨极了白吟霜。下回,他一定叫阿克丹一起出来,共报此仇不可。

直到夜色深沉,小寇子才抽咽着,扶着受尽皮肉之伤的完颜皓祯回硕亲王府。

说来,多隆那干随扈多少是了解自家贝子和完颜皓祯之间的恩怨,下手多少留了点情面,只让他受了些皮肉伤,其他的没什么损伤,只是会有一段时间要顶着这张颜色俱毁的脸了。

完颜皓祯打从第一次在王室的聚会里碰见多隆后,对与皓祥是酒肉朋友的多隆两看两厌,直到两人积怨成仇。完颜皓祯和多隆可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看彼此都不顺眼。完颜皓祯看不惯多隆总是仗着身份恣意妄为,丝毫不懂得检点;多隆则厌恶完颜皓祯自抬身份的自以为是,更因为他总是将皓祥压在脚底下的清高模样。

所以两人私下若见面,又没外人在,一向是言语相讥,动辄以武力解决。

在抵达家门前,完颜皓祯对小寇子厉声道:“小寇子,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告诉,知道么?”

小寇子不服气,“不行,贝勒爷您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不禀报于王爷福晋?况且您这一身伤,大伙都能看出来啊,就算小寇子不说,大伙还是会猜的,特别是二爷,盼着捉您的小辫子很久了…”

其实小寇子也有私心的,想借王爷福晋之手,揭发多隆的恶行,还有惩治白吟霜。虽然若王爷出面,多隆贝子最多只能得到禁足的惩罚,但那白吟霜只是一介民女,就没那么好运了,相信王爷一定会明察秋毫…

“不可!”完颜皓祯烦躁的说:“总之这件事,就交给爷来说,阿玛额娘那边由爷自己来应付,你一个子儿也不准透露出去!否则小心爷将你谴去厨房工作!”

听到主子如此重的威胁,小寇子只得不甘不愿的闭上嘴。

然而,当两人偷偷从后门溜回房,没想到房内竟然坐着硕亲福晋——等了他半宿的倩柔福晋。

硕亲王的福晋倩柔,仍是那么的端庄娴静,温柔慈爱。自下午听了下朝回来的丈夫一些话,留了个心眼不散,本想来告诉儿子一声,同儿子商量,没想到从傍晚等到现在才等到人,而且还是这副模样出现的儿子。

“额娘…”完颜皓祯没想到会在自己的院落看到母亲,脑袋一下子懵了,小寇子则露出一副绝望悲惨的表情。

打完颜皓祯七岁起有了自己的院落后,王爷和福晋一般不来他的院落,要见面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孝顺,主动去给父母亲请安,不知今儿个母亲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来这儿,看这情况似乎等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了。

“皓祯,皓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倩柔抚着他青青紫紫的脸,心疼得哭了出来,心中更是忧虑:“天啊,这些日子,皇上分批召见亲王子弟。今儿个,还特别留你阿玛在宫中问话,重提了当年‘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指不定哪天心血来潮,就想招你入宫觐见…你这副模样,怎么能见驾…”

“福晋,还是请大夫来为贝勒爷瞧瞧吧!”秦嬷嬷在一旁劝道。

“是、是,快去请大夫…”

“额娘,等等,不要请大夫!儿子没事的,只是些皮肉伤!”完颜皓祯快一步的扯住就要往外走的母亲,“额娘,儿子不想让阿玛知道这事儿。况且皇上也只是心血来潮,不一定会招见儿子呢!”

倩柔闻言,绞紧了帕子,镇定下来,“对对,此事不能让你阿玛知道,若你阿玛怪罪下来,可有得你好看!”

说着,将完颜皓祯拉到桌前坐下,吩咐婢女去取了伤药来,忍气问:“皓祯,你今儿去哪儿了?为何会带一身伤回来?堂堂的亲王贝勒,是何人敢如此欺侮?”

“额娘…不碍事儿…”

“什么不碍事儿?”倩柔气极拍桌喝道:“你是王府的贝勒,硕亲王府下一任王爷,岂可如此不自重,由着外人欺负!还是…”倩柔徐徐眯眼,“还是同你近来频频跑出府的事有关?所以不肯实说?”

完颜皓祯心一颤,“卟嗵”一声,对倩柔双膝点地,跪下,“额娘,请您别气!皓祯没有去坏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倩柔心里疑窦丛生。

“额娘,请您别逼孩儿,好么?”皓祯哀求道:“孩儿今天心情差透了,这身伤是因为孩儿…遇见了勤郡王府的多隆贝子,同他打了一架才得来的!若是平常,孩儿定不会如此不济,只是多隆他仗着人多势众,所以才…”

吞吞吐吐说到最后,他却不敢拱出白吟霜的名字。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白吟霜只是个跑江湖的歌女,与王府身份自是不配,若母亲知道他爱上了个歌女,该有多伤心失望?更甚是,母亲知道了白吟霜的存在,找吟霜麻烦又怎么办?

完颜皓祯从来没有这么惶急过,不由得满头大汗。

倩柔愣住了,第一次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忍心逼迫。但,心里还是决定非要弄清楚不可,要审问的对像自然便是明显知道实情的小寇子。

儿子最近的反常,她这做母亲的哪会不知道?况且堂堂硕亲王贝勒,每次能这么顺利的出府,也是她这做母亲暗中帮忙的结果。不然王爷若知道,非震怒不可。

下人送来了药,倩柔细心的为他上药,看着儿子越见英挺的脸,心里忍不住欣慰又酸涩,不知为何,竟然在这样的时刻,突然想起了当初因不得已而被偷龙转凤的亲生女儿。

如果那苦命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正文 几家欢喜几家愁(下)

明明媚媚的天色下,一袭华裳的男子带着一干标志性的随扈,大摇大摆的横扫街道,招摇过市。

路边的行人——无论是乞丐或是小摊贩,见到此人经过,不约而同低下头,或是远远的就闪开了,表情是惊惧害怕的。当看到男子那张俊脸上不知为何长挂不退的笑容时,竟然有好几个胆小的人吓得尖叫一声,软倒在地上哆嗦着,无法动弹。

“咝——吵什么!竟敢打乱了小爷的思路,简直找死!”

被打扰了思绪,冲断了他对刚才事情的回想,多隆虎目一瞪。不待他指示,身后的随从已识趣的上前将人拖走去教训了。

这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啊,陷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只得敢怒不敢言。

“爷,天色晚了,请您回去吧!”旁边一个高大的侍卫躬着身请示,“您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若今晚王爷检查不出…还请爷您自个悠着点!”

嘴角一抽,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男人有半刻僵硬,然后收起邪笑,恼羞成怒的踢了这侍卫一脚,“哈图尔,你这家伙恨不得爷受阿玛惩罚,天天禁足才甘心么?”

若他敢说是,小爷一定会让他马上卷铺盖回家吃自己。多隆恼恨的想。

“不是,是福晋吩咐的!”叫哈图尔的侍卫丝毫不将主子的威胁放在眼里,依旧平静的说:“福晋让奴才要适时提醒您,免得您在外头玩疯了。”

“…哼!”讪讪的哼了声,原本高兴的心情减了大半,只得带着干随从乖乖回家。

额娘一向很有先见之明,既然会这样吩咐哈图尔,必定是为了他好。所以还是乖乖回家吧,免得真教他那正直过头的阿玛知道他今天不只偷溜出去,还同完颜皓祯那家伙打了一架,不气得抽他一顿、再罚他在祠堂里跪一晚才怪。

想着,多隆加快了回家的速度,力求在勤郡王回府之前,先回到家。

“哈图尔,小爷不怪你是额娘安插给小爷的奸细,但今天的事,你一个子儿也不准对额娘说,特别是衣衣的事,更是不准透露一点点的消息!”

同样,进府前,多隆突然停步,回身朝跟在他身后的哈图尔警告。虽然他在府外一向胡闹,在百姓眼里也算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但其实暗地里多数是不敢做得太绝,免得某些人一状告到勤郡王耳里,他可吃不完兜着走。

哈图尔只沉默了会儿,便点头同意。他虽然是福晋派来约束贝子的侍卫,但大多时候只要贝子不做得太过份,他也不会多管,更不用担心他会长舌的去告状什么的。

多隆满意的点头。搞定了哈图尔,剩下那些都是他的亲随心腹,就好说多了,在他的淫威…呃,威慑下,是绝对不会随便出卖他的。

“你们也是,今天的事儿也不准泄露给出去!不然…小心小爷一个不爽抽死你!”

“是,奴才们绝对不会多嘴的!”

“我的爷啊…您可终于回来了…奴才可终于盼到您了啊啊啊…”

刚踏进门,一名眉目如画的小厮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了出来,扑上前抱住多隆的腿,便嚎了起来。

“小宅子,给爷收声!”多隆的反应是一脚踢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身为男子汉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小爷我可没有这么教过你!啧啧,瞅瞅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儿,都哭花了,多难看?”

小宅子爬起身,仍是哭丧着脸着脸,抽噎着控诉:“呜呜呜,奴才只是个太监,又不算是男子汉…呜,主子都不心疼奴才,奴才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明明只说一会儿就回来,让小宅子为您顶着各位师傅…可您倒好,一去不复返,害得小宅子被师傅骂,连福晋也被惊动了,说小宅子伺候不力,要将小宅子赶出郡王府…呜呜呜,爷您自己倒好,去见了心上人,留小宅子一个人面对福晋…呜呜呜…”

“胡、胡说!什么心上人?小爷哪有去见衣衣了?只不过是随便逛了会儿…”脸不由自主的又红到耳根,某男死鸭子嘴硬的反驳,随着贴身小厮的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人,又傻笑起来。

今天那人说她喜欢他了耶,虽然只是被迫承认的,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喜欢上他的。

多隆眯着眼笑,不觉心情大好。殊不知那副表情,落在熟知他颇深的下仆眼里,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宅子偷偷撇撇嘴,小声嗫嚅,“明明都笑得那么淫 荡了,表情都说明了一切,还嘴硬…”

笑了会儿,突然想到了正事,多隆紧张的拉着小宅子问:“小宅子,你刚才说,额娘知道小爷今儿又翘课了?那阿玛呢?阿玛也知道了?”

“是的,今天您去了一个时辰未归,教书的傅先生一怒之下便告状到福晋那儿了,因为您实在是太不给傅先生面子了,总是翘课,也不正经学习…”

多隆跳起来,怒道:“那个老匹夫,小爷只不过捉弄过他几次,拔光了他的胡子,顺便翘翘课罢了,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么小气做什么——”

“爷,您别说了!”小宅子惊恐万状的瞪着他身后,“王爷来了…”

多隆一惊,倏地回身。

可不是嘛,站在那里的不正是还穿着朝服的勤郡王——他那个正气浩然到死脑筋的阿玛,还有谁?

勤郡王一张老脸又青又紫,更是教子无方的愤怒:“你、你、你…你个孽子!竟敢这样辱骂傅师父…”

多隆脖子一缩,讨好的笑道:“阿玛,您下朝了呀?辛苦了,儿子这就去厨房给您沏壶茶过来!”话落,转身便溜。

“多隆,给我回来!”勤郡王不领情的喝了声,气道:“本王还不想早死,如了你这孽子的愿,你的茶就省了!”喝了这孽子的茶,就等着去宫里请太医来救吧。

“…”多隆噘噘嘴,一脸不服气。他泡的茶又怎么了?是难喝了点,好歹没有毒死过人吧?想要喝小爷他动手的泡的茶,小爷还不肯赏脸哩。

待多隆不甘不愿的回身,看清了他嘴角那处还未消瘀的伤痕,勤郡王终于爆发了,吼着:“你这孽子,整天只会往外跑到处惹是生非不算,连功课都不好好学!哪个王公子弟不是满腹经伦、功骑射猎样样精通,就你这小样儿,还敢天天出去找人打架,拖了一身伤回来让你额娘为你掉泪…”不说不气,越说越怒,勤郡王厉声叫道:“来人啊,给本王拿鞭子来,本王今儿要家法伺候!”

话一落,就有下仆送上来了条乌黑的鞭子,多隆终于意识到这次父亲气得可不清了。

“阿玛,您不会真的要对儿子动刑吧?我可是您老人家的亲儿子耶?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阿玛,您竟然是来真的?”

弯身躲过鞭影,多隆一溜烟的往外跑,边跑边大叫:“额娘啊,您老人家快来啊,阿玛要谋杀亲生儿子啦…额娘啊,快来救命啊——”

“你还叫、还叫?”勤郡王一条鞭子耍得虎虎生威,中气十足的喝道:“今儿就算你额娘来了也没有用,本王非得好好教子不可,免得总给人家当成了笑话…”

“小爷哪里是笑话了?阿玛您偏心,小爷哪里不好?难道做人就要像那个完颜皓祯那样虚伪又自以为是,还没有人情味,只会欺压兄弟才得么?那小爷可不干!”

多隆边躲边反驳,连连躲开甩来的鞭子。一路上下人们忙不迭闪躲,甚至有些远远听到声音的就躲起来了,以免受到池鱼之殃。有些年纪大了些的家仆,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老郡王教子,一副已习以为常的模样。

勤郡王见儿子这副无赖相,流里流气的,不禁也吼回去:“完颜皓祯又有什么不好?人家孝顺又优秀,连圣上都连连称赞,若是你这孽子有他一半好,我就欣慰了…”

这么大的事儿,终于引来了护儿心切的勤郡王妃,当下丝毫不顾的扑过去护住儿子。勤郡王只得险险的收回鞭子,怕伤到柔弱的妻子。

“王爷,隆儿又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要这样打他?”美丽不减当年的郡王妃怜惜的抱着儿子,怒火汹汹的瞪着勤郡王,“你看,隆儿都被你打伤了,你这个做阿玛的不心疼,我可心疼得紧,若老太君知道,指不定又有多难过了。”

“是啊是啊,若老太君知道阿玛您这样对儿子,老太君也会…呃,当儿子没说!”附和到一半,见阿玛瞪眼过来,多隆赶紧缩回脑袋。

“敏雪,你…”勤郡王叹气,有气难发。这小子滑溜得紧,他哪有伤到他?每次都是这样,当他下定决心想给那顽子些教训,总是不能如愿。

“得了,父子俩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的,用得着如此动粗么?隆儿,还不去给你阿玛赔个罪?”勤郡王妃推搡下儿子。

多隆站出来,讨好的一笑,“阿玛,对不起,儿子给您赔不是了!你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能管教儿子了哦!”

勤郡王一瞪眼,“气坏了身子也是你这孽子害的!”说着,勤郡王丢开鞭子,对妻子抱怨:“敏雪,就是你宠坏了这小子,让他越来越无法无天!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让人头疼。想当初我到他这个岁数时,已娶妻继承王府了,哪有他这么悠闲,成天无所事事?”

“我也很快就可以娶妻子了啊!不过小爷可要娶自个喜欢的…”多隆小声反驳。

勤郡王妃贴过来,柔柔的安抚丈夫,“王爷,我们就只有这个儿子,不宠他宠谁?你也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今儿我做了些你爱吃的小菜,是给你下酒解个闷的,还在厨房里热着呢!隆儿,还不去为你阿玛端来?”

接收到母亲示意的眼神,多隆很积极的配合。“是啊是啊,阿玛,看额娘对你多好,连我这个儿子都没这福气呢!阿玛您辛苦了一天了,儿子也去沏壶茶给您解解渴吧!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阿玛您一定要笑纳哦…”

说完,不待勤郡王有反应,带着一干婢子和下仆呼啦啦的去张罗了,留下黑了脸的勤郡王。

“…小子,你沏的那茶能喝么?”

正文 阴谋阳谋共腹黑一色

勤郡王的一生还算平顺,只是,生在皇家的子弟又有哪个不经些波折风霜的?单是当年年轻时随着乾隆皇帝戎马沙场,立下的战功虽不及硕亲王崇高,但为人正值勤恳,忠心可表,也算是朝中少数中值得乾隆敬重的老臣。

而这样的勤郡王,却有个众所周知的败笔——唯一的儿子多隆。

勤郡王夫妇在贵族中,也算是有名的鹣鲽情深,虽然两老的年纪相差了一大截。勤郡王年轻时娶的福晋身体不好,陪了勤郡王没几年便去逝了,后来忙着事业一直无瑕娶妻,直到在军中渐渐暂露头角,年届中年时,皇帝可怜他青年丧偶,又要为皇上顾着江山,无瑕娶妻,便将豫亲王府里的女儿,一对姐妹花之一的姐姐——刚及笈就被策封为多罗格格的敏雪格格指婚于他,另一个妹妹便指给齐王爷。

郡王妃与勤郡王爷相差了十多岁,也算是老夫少妻,从年轻时一直互相扶持至现在,感情依旧。两人感情深笃,郡王妃怀了孩子时,勤郡王爷已年届中年,可谓是老来得子,加之儿子幼小时身体较弱,溺之宠之甚过。

哪知这一宠,再回首时,顽儿已在外头混了个京中霸王的名头了,百姓一瞧他就头疼。于是老郡王开始留心要好好教管儿子,省得哪天闯了大祸,殃及家人。

所以,打从儿子十三岁时便想好好管教,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顽儿太滑溜,就是搬出疼他若命的老太君和郡王妃来顶他——一个是老母一个是发妻,两人都是勤郡王不能忤逆的,使得勤郡王每每不如愿。

“敏雪,多隆也该管教了,这样下去,郡王府迟早有一天给这逆子败了不可!”老郡王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我听宫里传言,皇上欲在众多皇室优秀子弟中挑选俊才,为兰公主择一良配。咱们儿子若能得皇上青眼相待,娶得兰公主为妻,他未来也好有个保障…”

多隆和兰馨公主同年生,是嫡亲的表兄妹,若是能结得姻亲,兰馨公主自是他们的儿媳妇,由他们照顾着,也算是对死去的齐王爷夫妇有个交待。

儿子都快十九岁了,还未成亲,在众多宗室子弟中不算出彩,更是难入得了当年万岁爷的心,难以有个好门户配与。真怕这样下去,儿子蹉跎了岁月也难以娶个好人家的姑娘。

这正是勤郡王担心的。

勤郡王当然明白自家儿子的德行,加之他一生中原本兄弟极多,到后来,好几个兄弟不是在早些年或早夭或战死沙场,到他这一代,只剩下他一个继承王府,他的儿女中,前妻留下的幼女也早夭了,只剩下多隆一根独苗。天命不可违,所以他早就绝了让儿子去光宗耀祖、建立什么战功的念头,只想这唯一的儿子平平安安便好。

“王爷,这事儿可急不来!兰公主若能嫁给隆儿也是好的,他们可算是嫡亲的表兄妹,能亲上加亲妾身也高兴,只是…怕隆儿心中自有计较。”

“能有什么好计较的?大丈夫娶妻当娶贤,生来本当忠君爱国,若皇上有意他,便是天大的福份,还得有他挑么?”勤郡王吹胡子瞪眼的,“听说兰公主孝顺又温柔,端庄有度,珠圆玉润,颇为可爱,他还有什么不满?”

“王爷,隆儿他大了,你也别老是将他当小孩子,行不?”

郡王妃嗔怪了声。还说她宠儿子,明明他自己也不逞多让,总是想将最好的挑出来给儿子留着。这不,一听说皇上有意向要为宫中最受宠的兰公主指婚,不就巴巴的想让儿子学好讨乖,好入得了圣上的眼么。

“儿子是我养大的,他有几斤两,妾身心里还是有底的!隆儿也未必如你瞧的那么不中用,哪用得上靠个公主来护他一生平安?王爷,您且放宽心吧。唉,只是你这作阿玛的太死脑筋了,才会看不出隆儿的心窍有多少!”郡王妃说道,挨着丈夫坐在厅里等儿子亲自传膳。

勤郡王被妻子一番话说得悻悻然,面有尴尬之色。

“我的爷哎,您也别多恼,我们这个儿子是有些不入流,在众皇室子弟中不算出彩的,但这也是隆儿自己想要的。”郡王妃斟酌了下,决定还是不多说什么来刺激丈夫了,“至于隆儿的婚姻大事,若不是有皇上指婚,大抵也是没问题的。隆儿若真的看上了哪位姑娘,他自会自己使法儿娶到,您就莫要为了这事瞎忙活了…”

闻言,勤郡王正待问清楚,那边已传来了那不肖子的声音。

“阿玛、额娘,请上座用膳了!”

多隆指挥着一干貌美的婢子传膳,手中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壶,对自家脸黑黑的父亲直笑。

“…”

结果,某男还是不负重望的被罚去跪祠堂。

漆黑的祠堂里,陈列着祖宗的牌位,两处红烛幽幽的亮着。

“隆儿,告诉额娘,你今儿去哪儿玩了?”

压低的声音明显有着兴奋。

而那本该悲惨的被罚跪祠堂的某人此刻却是瘫坐在蒲团上,双手抱胸,两条腿一抖一抖的,将纨绔子弟的混混角色演泽得入木三分。

“和完颜皓祯那厮打架去了!”毫不隐瞒的告知。

“那位白姑娘呢?”

“什么白姑娘?额娘,您多心了!”

“咚!”红烛光中的半光亮脑袋挨了一记脑瓜蹦。

“少给为娘装傻!你那玉佩可是为娘亲自去配给你的,你给了那姑娘不算,还心甘情愿的挨她打,不就摆明着瞧上人家了么?”

多隆揉着脑袋,“额娘,这事儿您别管,儿子知道该怎么做!阿玛现在还病着,您不去照顾他老人家,还找我这个逆子做什么?”

“你还说,你还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啥好事!”郡王妃戳着他的脑袋瓜子,“竟敢偷偷将你阿玛喝的酒换成了你的茶不算,还在那茶里加佐料,害得你阿玛现在卧床不起,宫里的太医来了好几拨…你这不肖子——”

“这样阿玛才不会一天到晚操劳着要为儿子娶妻嘛!”多隆睨她,“额娘,您也不够顶真,要生气就做得像样些,您老的嘴巴快咧到耳朵去了,丈夫生病了,妻子却高兴过头,不就是摆明着有谋害亲夫的嫌疑?”

“…有这么明显么?”郡王妃讪讪的摸摸脸,努力摆正脸色。

“额娘,你就回去好好照顾阿玛吧,最好能照顾个十天半个月,让他陪着你瞎磨时间。”多隆笑嘻嘻的道:“这不是您最想要的么?阿玛总将忠君爱国放在口头上,更是为朝廷尽心尽力效国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好好歇息过,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了,可不比年轻人,是该多多休息。当然,也该好好陪陪你了…”

“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让你阿玛休息吧?”虽然只是惹得皮肤过敏,起了些红斑,也没什么大碍,但她这个妻子可心疼得紧。

“只有这是最快见效的。况且宫里也派了太医来诊脉,更是抵不了了,皇上也不好意思让阿玛拖着病体上朝为他分担国事吧?额娘,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让阿玛好好休息,闲着怡养天年最好了。”

虽然这么说是不可能啦,但勤郡王近来身体不太好是实事,可那正直过了头的人可没有什么休息的概念,若非倒下,他还是一样很认真的去处理自己的政务。

这样正经的老臣,不是没有,但摊在自家里,怎么都不舒服。

郡王妃沉默了会儿,拍拍儿子的肩膀。

“…好孩子!”

目次悄悄而来又悄悄离开的郡王妃消失后,多隆继续着他悠哉的罚跪生崖。

用膳时,由于还没来得及及理伤痕,勤郡王一看到多隆脸上的伤就知道他小子又去干了什么好事,虽然有妻子在旁虎视眈眈的向着儿子,不能体罚,只好将他丢进祠堂里罚跪两天。而某不肖子回敬他的是,偷偷换了他小酌的酒,直接让他卧床歇息去。

话说从小到大,这祠堂就如多隆的第二处住宅,人生有大半时候在这里渡过——没办法,此人太过招摇会闯祸了,罚跪祠堂是家常便饭——所以跪祠堂什么的,于他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还说咧,原来我哥那一身伤是你弄的啊!”

幽静的祠堂内,突然响起了声音,吓得守在门外的小宅子滚落于地,差点尖叫,不过当自家主子横来一眼,也知道来人是谁后,只得委委屈屈的躲在角落里允木头。

“哼,谁让他敢不识好歹觊觎我的女人?若不是有她们在场,不然小爷早就…啧,今天权当给他一些教训,若还有下回,就不要怪小爷了!”

空荡荡的祠堂里,幽冥的烛光忽闪忽闪,将男子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映照得不甚分明,隐隐有戾色闪过。

“你的女人…你还真敢说!若罗姑娘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就惨了!”调侃的声音有几分幸灾乐祸,“说来,阿罗那样的性子的女人,爷也还真是没见过哩!”

“那是自然,能让小爷瞧上眼的女人,岂能是那些庸脂俗粉么?也不瞧瞧小爷的身份品味,自是不同!”

“…我打小就知道你这家伙品味怪异,现在不得不再说一次!原来连看女人的眼光也这么与众不同啊!呵呵,若阿罗知道你这家伙不只脸黑心黑,还黑到她身上,她不追杀得你到天崖海角才怪!”

“只要你们将嘴巴闭紧一点,她哪会知道?”顿了会儿,多隆转脸看向宽大的窗台上趴着的一道黑魆魆的人影,挑起眉头,“怎地,在这半夜时分不睡觉摸来我家…是寂寞难耐,想小爷了?”

“呸呸呸,什么想你?只是今晚无意中瞧见了我那优秀的哥哥竟然带着一身伤趁夜色摸回府,心里有些好奇罢了。唉,几时看到过他这么狼狈过了?若我阿玛知道了,不是震怒得了的,定会爱儿心切的为他来讨公道,届时你的皮可得崩紧点。”

“那算什么?硕亲王爷也是老糊涂了。那个是儿子,你不也是儿子么?同是同父之子,咋就差那么远呢?若不是你从小到大总在我耳边叨念着那个人是你哥哥,让小爷手下留情,小爷会这么狼狈的处处受擎?早就将那家伙踢到南蛮吃野菜披兽皮了!”不说不气,一说就一肚子火气。

“呵呵,谁叫你不好好学武,就只会耍那些心眼儿?你连阿罗都不是对手,又怎么打得过阿克丹的徒弟?告诉你,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哦,你若连她都打不过,不能折服她,心里必不会看得上你…阿罗的心思大抵也是如此吧。你看上了她,她未必会喜欢你,太肉脚了…”

“小爷哪里肉脚了?不正在努力学着么!”多隆掀眉瞪眼,心里极不想承认某人真的踩到小爷他的痛脚了,所以也不客气的回敬道:“你这个硕亲王府庶子半夜不睡觉,爬墙出府不算,还爬到我家里…若硕亲王突然临时起意要召唤你,你就惨喽~”

像他家阿玛,有事没事的,就会召他去吼一顿,一日没听到他的消息,就浑身不自在似的。

“…不会的!阿玛已整整有十年没主动提及过我,更是不曾关心过我的行踪功课了…”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落。

“切,稀罕啊!放心,改天也许万岁爷给你指门亲事,将个公主嫁给你,你可以和公主一起搬到公主府去住,不稀罕那家子虚伪的人!啊,说来,表妹兰馨也该嫁人了,你觉得她如何?”

“…”

“喂,给小爷吱个声哎?”

“我喜不喜欢兰馨,和兰馨喜不喜欢我都没用,兰馨的婚事注定是由皇上指婚…况且我只是个不受宠又不出众的庶子,哪有我的份?”

“兄弟,小爷觉得你太矫情了!男子汉大丈夫只有自己想不想要,没有得不得的道理!只是你自己不想改变罢了。”

话落,是久久的沉默。多隆也不理,兀自双手抱胸,悠闲自得的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天幕里闪烁的星子。

“那个,多隆,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哦。”

“什么?”

“兰馨公主喜欢阿罗!”

“…”

正文 如果你是男人…

那天,罗衣很不情愿的回想起来,自己竟然又——落荒而逃了!

罗衣悲愤!

于是,天还没擦黑便窝进被子里拱被窝了,直到拱到第二天大亮,呼吸不顺,香绮硬是将她叫起来吃早膳,要开始去上潜龙楼工作,才停止了她那自虐的驼鸟淡忘方式。

相处久了,罗衣的性子香绮大抵是渐渐了解一些的,会这样饭也不吃的直接跳被窝,怕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囧事,不愿面对事实,等她拱够了被窝再度出来时,又是一条万分嚣张、风光无限的恶女了。

所以她倒没多担心,只可怜了白老爹每每吓个半死,以为柔弱的女儿又如何如何了。

估计到现在,除了白老爹,没有人会相信罗衣(白吟霜)是柔弱好欺的了。

“吟霜,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工作也不容易,不如回家来吧,爹会给你找门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白老爹心心念念着,想将女儿嫁出去,看那模样似乎倒贴都愿意。

罗衣黑线。

“…爹,再缓缓吧!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要她随便挑个人嫁了?怒,绝对不干!

不是心甘情愿的,姑娘她看不上眼的,她宁愿当老姑婆到死,也不要在这方面委屈自己。她骨子里还保留了现代人的思想,女儿当自强,单身一辈子也没什么,世人的眼光谴责在她眼里就是个屁,哪个三姑六婆、七叔八伯敢嚼舌根,半夜摸去干了他。

罗衣也合计过,若京城实在呆不下去,无法承受世人的流言蜚语,她还可以远走他乡,或找个乡下地儿隐居了事——反正姑娘她正努力赚钱中,经济基础尚可——毕竟古代的媒体通讯如此落后,流言的伤害也不算大。

这些,罗衣全都考虑过,于她而言,无论怎么也是生活,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这古代男人奉行三妻四妾,多子多孙,她一个深受二十一世纪思想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丈夫有好几个女人?还有,外一她嫁人了,嫁到一户老古板的家庭,肚皮不争气生不出个带把的子,她岂不是要被冠个“不孝”、“无后”的名儿,好让丈夫理所当然的去找女人的肚皮播种?

若那样的话,会让姑娘她很想阉了这天下所有的男人。

想到这些,罗衣更是鄙视之。

曾经的罗家,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印象,对男人,她真的没有嫁或与谁谁执手一生的想法。如此一个人一辈子,有何不可以?人生短短几十截,活着不过图一个“乐”字,只要自己觉得快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显然,白老爹不会认同某女的看法。

“可是…”白老爹想了会儿将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外头奔波,于你名声不好。再者,我家吟霜长得貌美,外一又有仗势欺人的男人欲轻薄你可怎么办?”

不得不妨啊,那多隆贝子和硕亲王的祯贝勒不就是正杆杆的例子?

哼,敢轻薄她的男人等着绝子绝孙吧!姑娘她还真怕那些人太长眼了,不来轻薄她哩!

罗衣在心里冷笑,不会告诉白老爹,其实她还挺希望哪个不长眼的男人凑上来轻薄她的——因为事后赔偿金总是多多,利于她存钱。

“爹,您别担心呢!女儿的工作只是在厨房帮个小忙,不会去抛头露面呢!而且客栈里的人都对女儿极好…”罗衣放缓了声,昧着心意柔声安抚白老爹。

“也多亏那潜龙楼掌柜的不嫌弃,能让你在那儿工作,还能领到足够的银钱,真是老天保护啊!”白老爹说着,对着门朝天拜了拜,不胜感恩的模样。

罗衣表面上一副恭顺感激的应着白老爹的话,心里却在翻白眼。

切,鬼才知道那怪掌柜打的是什么主意,竟会允许她这个“弱女子”去当个厨娘,一定有鬼。等她哪天筹够了钱,将潜龙楼占为已有,干掉怪掌柜后,她一定会去问个清楚。

早晨的餐桌上,白老爹和罗衣两人和乐也融融的用着早膳,独留香绮坐在角落,偷偷比较自家小姐门里门外两个不同性格的模样。

不得不说,罗衣现在做这种“不胜凉风的娇羞”样已经很纯熟了。罗衣的目标是:努力做好白老爹心目中的白吟霜,让白老爹安享晚年!

所以,努力吧!

逃避过后,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的。

当然,好长一段时间内,罗衣都处在后悔中,每天每天都恨上苍为啥不发明后悔药给人们。

罗衣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自己一时的贪财会变成某人手里的把柄,让自己的境遇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境地,欲诉无门啊。

“衣衣,那玉佩可是勤郡王家传媳之物,在你手中自是你的了,改天小爷会派人去同你爹讨讨论论下细节,会早日迎娶你过门…”

将白老爹搬上台面,罗衣就蔫了。在这个世界,她恣意妄为,一切凭喜好,能让她收敛顾忌的,只有白老爹一人。而多隆轻描淡写一句,就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罗衣决定当他在放屁!鬼才信他的胡扯。

“嗯,阿罗,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身份的!”兰馨公主很诚恳的告诉她,“你名义上算是和坤和大人的义女,让殷德表哥再去向和大人说个项,抬个籍入旗便可以嫁给表哥了,不用担心这种呢!而且表哥也老大不小了,难得终于要想成亲,勤郡王和王妃不知会有多高兴,你就…算了,再考虑下吧!”

兰馨公主这样对她说,着实让她愕然了好久。

她几时成了“和坤”的义女了?她怎么不知道?亏得他们连解决的办法都想好了,让罗衣郁闷极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古代嫁人啊,更逞论是嫁给书中的一个反面配角了——虽然现在这个人还有待商议!况且皇公贵族府里是非多,她才不想去沾惹得一身腥哩!她宁原嫁个小老百姓做正妻,一辈子只有两个人安安份份过日子,也不要去大户人家家里作妾掺和不休。

简直是侮辱她!

所以,那天罗衣怒了,一拳将多隆打出了客栈,再将看戏的兰馨公主扫地出门。这表兄妹俩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欺她现在是平民百姓好欺负是不?撤谎都不打草稿!

抬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一个平民百姓能嫁给个贝子当正妻吗?她压根儿不信。

不过,既管她摆了个晚娘脸,那个自顾着一头热的某男依旧一有时间就兴致勃勃的来找她,就算得到张臭脸也是乐呵呵的,成天的笑咪了眼,差点没吓坏潜龙楼里的一干伙计客人。兰馨公主也时不时的带着菊香出来,然后大庭广众之下大张旗鼓的拉她出去,让她当着掌柜的面摸鱼。

幸好他们有提前跟怪掌柜打招呼——当然是抬身份,高高在上的打招呼——不然怪掌柜一定会炒她鱿鱼不可。

“阿罗,我要回宫了!”

“哦,一路走好,不送!”罗衣挥挥手,懒洋洋的坐在潜龙楼后堂的亭子里晒太阳。

今天工作不多,用膳高峰期后,见没她的事了,便跑到后堂的亭子里晒太阳。暖风暖阳薰得她昏昏欲睡。

“阿罗,你怎么这么冷淡!”兰馨公主嗔怪道,“人家很舍不得你耶!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无情了!”

罗衣撩眼瞥了她一眼,咕嘟道:“反正你很快就要嫁了…以后又不住皇宫,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被兰馨公主挂念上,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耶。

“你说什么?”兰馨公主凑过来,像个软骨头一样趴在她肩头问。

“没什么呀!反正你年纪也够了,该嫁人了,回宫也是好的!”

兰馨公主当然听得出罗衣语气中的敷衍,眸光一闪,伏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嫣然笑道:“其实…我最想嫁的人是你呢!阿罗,若你是男人多好…”

“咚——”

罗衣身形一个不稳,背脊狠狠跌撞在石栏杆上,坚硬的石栏杆咯得她的背部一阵钝痛。

一定是瘀血了…好痛啊啊啊!

果然,一遇到这对表兄妹,她就倒霉。

想着,罗衣不禁回首狠狠的瞪了几眼这男女不分的公主。见兰馨公主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突然醒悟她是故意的,只能自认倒霉。

喵喵的,若不是她是公主,她决计不会鸟她一眼,更逞论让这妮子如此戏弄自己。

“阿罗,你一定是以为我在戏弄你吧?”兰馨公主逼近她,含威的美眸与她对视,“若没有表哥,若你是男的,本宫定然会…”

“…”

罗衣黑线。

这公主敢情是玩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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