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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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归来 第176章 回京途中

玉容一怔,虽然不知他脑子里转的什么念头,但她却知他是个极洁净清高、洁身自好的人,见他怀疑自己的银子来路不明有些不快,转念一想短短数年积攒如此巨大数目财物也难怪他会起疑,便嗔他一眼,笑道:“容儿的钱都是正经生意挣来的,爷瞎想什么呢!”她见胤禛不做声只是盯着自己,俏脸一沉,扭了头道:“爷不信就算了!”

胤禛下意识搂紧了她,不依不饶道:“那你给爷说说是怎么挣来的?”

玉容就知道他是个死性子,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托了兰馨妹妹的福!白家有的是钱,我跟他们合伙做外贸,每年的分红也有六七十万,再加上我在西北的生意也挣了不少!还有就是,就是前两年我从中原调了不少粮食茶叶布匹棉花等等货物高价卖给了阿拉布坦,狠狠赚了一笔——”

“什么!你,你居然给我大清国的叛军提供粮草,你,你……”胤禛只觉一股血气“唰”的冲上头顶要炸裂开来,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瞪着玉容说不出话来。

“爷,别生气,别生气嘛!”玉容讨好的替他抚着胸口,忙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只是价钱实在是太诱人了,所以我才……”

“不知道?这生意怕不是一趟两趟就交易清楚的吧?爷不信你后来也不知道!你倒是说说,知道他们是谁了,你还给他们供过粮草吗?”胤禛气得一肚子火简直没法发泄!这个女人,竟然敢私通叛军,若是别人他早一剑斩了!

“不是供,是卖——”玉容顺口分辨,见胤禛半眯着眼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垂眸咬牙道:“后来,也卖了……”

“你……”

“爷,你听人家说嘛!”玉容忙道:“朝廷派出的主帅根本不行,即便我不卖粮草布匹给叛军朝廷也赢不了他们!既然有机会好好讹他们一笔,我干嘛要客气嘛!这些钱再交给爷做本钱对付他们,岂不是好?爷,怎么算这笔帐我们都不亏的!何况,自打朝廷兵败之后,我借口风声太紧,再也没跟他们交易过了!爷!”

胤禛被她这一番诡辩噎得哑口无言,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半响才叹道:“容儿,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古怪想法!难怪念儿也是这么个脾气,唉,爷真是傻,早该想到她是你的女儿!”

“爷,难道容儿说错了吗?容儿以后不敢了!”玉容见他一脸的忿忿,忙堆起满脸的笑,娇声软语讨好着说道。

胤禛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一缠,长叹一声,低低道:“往后再也不可,知道么?”这事若是落到别人眼中,那还了得?其实细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忍不住在她臀上拍了两下,苦笑道:“这笔账怎么算爷还是亏了,那六百万可都进了老十四的腰包了!”

玉容一怔,道:“那,那我可没有法子了!”

晚间念儿回来说春儿虽然跟上了那些人,但对方人多,春儿不敢轻易惊动,只好看着他们离开了。胤禛虽不说什么,却惋惜的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缕失望。玉容便笑道:“爷放心,春儿的记忆极好,来日方长,慢慢的总有一日会再遇着他们,到时候抓来给爷审问就是了!”

胤禛叹道:“春儿的武功那么厉害都不敢动手,可见那些人来者不善,到底会是谁派来的,一日查不着爷心里一日不安啊!”

玉容一笑,道:“爷你太看得起春儿了,今日凌晨春儿能够瞬间了结那几人,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对方人一多,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春儿是绝不会动手的!再说了,这当口敢暗害爷的都有谁,屈指可数,只要是他们的人,就必然会再次出现,到时候他们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胤禛点了点头,又向念儿道:“你的春儿师姐可还听到什么?”

念儿正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疑惑不解的望着亲亲我我的娘和阿玛,听到阿玛问话,便笑道:“师姐说听见他们相互抱怨一阵,又说什么复命、什么要不了命就劫财什么的,阿玛,他们还敢来劫财吗?那也太傻了吧!”

胤禛与玉容相视一眼,二人都有一刹那的不解。胤禛背着手踱步沉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变色道:“不好!他们,他们好不歹毒,八成是盯上了江南筹集进京的银款!”想到那些人神出鬼没的行踪和不可低估的武功,他不禁皱起了眉,万一李卫一个疏忽半途丢失所筹银两,他这个亲王只怕也做到头了!

“爷得马上通知李卫,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回京调一批王府亲卫赶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玉容想了想,笑道:“爷不必太紧张了,依着容儿的意思,单给李卫说一声就行了,不必再从京里调人过来,这样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明儿容儿暗中随爷照旧进京,让念儿和春儿留在这里等李卫,哼,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反倒省了事了,念儿,告诉你师姐,抓几个活的带回去!”

“好,娘!”念儿立刻笑嘻嘻答应着,一副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仿佛那些人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这……行吗?”胤禛有些迟疑的望了玉容一眼,苦笑道:“容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误了给西征大军筹备粮草,皇阿玛怪罪下来……”

“爷!”玉容嗔他一眼,眨眨眼坏笑道:“春儿和念儿的追踪术天底下没有人能逃得过,就算他们把银子弄走了,难道咱们就找不回来吗?”

胤禛一愣,脸上神色立刻松了下来,呵呵笑道:“容儿说的是,那就这么办吧!念儿啊,你和你师姐不可大意,一切小心为上,知道么?”

念儿小嘴一撅,道:“念儿又不是小孩子啦,阿玛放心!”

胤禛听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小大人模样,瞟了玉容一眼,顿时哭笑不得,摇头笑叹道:“你这孩子!”

胤禛与云儿雪儿等终于启程回京了,云儿雪儿见念儿留着不走,不免诧异,胤禛只跟她们说念儿忽然有了自己阿玛的消息,要在这里等,先不回京了。云儿姊妹信以为真,云儿还生怕念儿会被人欺负,想要留下来照顾念儿,胤禛只瞟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还有人敢欺负她?”云儿一想也是,自失一笑,叮嘱了念儿一番,依依惜别。

玉容本来想跟云儿雪儿相认,被胤禛否定了。玉容开始不乐意,白了胤禛一眼道:“难道爷连云儿雪儿都信不过吗?”胤禛笑道:“倒不是信不过,只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万一她们见了你满脸喜色落在有心人眼里引起注意,又或者言语行动间不留神泄了一点半点风声,反而不好,倒不如瞒着她们,慢慢的再说吧!”玉容一听也是,只好依了不提。

第四卷 归来 第177章 重回京城

回京之后,胤禛照例先进宫向康熙述职,然后才回府。述完职后天已黑透,一出宫门,他便急急忙忙赶回王府,玉容早已潜入书房等候多时了。

胤禛的书房栖云轩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前院主要是会客及处理一般公文用,后院一座两层小楼才是核心重地,不但有他的寝室,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札文书合同资料都小心谨慎的收藏在那里。平日里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除了胤禛自己随身带一把钥匙,就只有李忠有一把。

玉容对雍王府守卫暗卫的布置了若指掌,趁着天黑悄无声息潜入了内院落,掏出胤禛给的钥匙,打开门进去。

屋里的一切仍是记忆中的模样,进门正对着是一张黄花梨卷草纹翘头案,案上设着四足紫铜莲花凸纹香炉,香炉两侧分放着一对高盈尺的短颈丰肩定窑白釉刻菊花纹梅瓶,壁上是一幅水墨画的湖畔幽居图;案前相向摆着两对紫檀花卉纹藤心圈椅,间着高几;右手侧是一道隐形门,若一切未变的话,后边应是一座通天黑檀雕花边框的大理石芭蕉梅花插屏,转过插屏,帐幔后边便是小小的卧室;左手侧靠窗是连接两头的通炕,上设小几,上放着灯烛、茶碗茶壶,炕头填漆螺钿八屉小柜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几件小巧的青花瓷;胤禛的黄花梨蕉叶纹大书桌遥遥与炕相对,桌上设着各色笔墨纸砚、笔筒、笔架、笔洗、笔搁、镇纸、墨床、印泥盒等一系列文房用品及散堆着一摞一摞的书籍纸张;书桌后是高及屋顶、宽连两壁的通天书架,架上是满满的各色书籍,或横或竖放得十分整齐洁净。

玉容忍不住轻轻移步桌前,指尖轻轻叩在桌面,微凉的感觉直透心底,轻颤的响声听在耳中恍若隔世之音,她的目光流连扫视,黑漆牙雕梅花笔筒、松石绿釉笔洗、沉香木人物山形笔架、紫檀木雕曲竹式墨床、剔红山水人物印盒……一件一件都是当年的旧物,就连笔筒里插着的如林笔杆,看上去也是这般似曾相识。

她顺势坐在那阔大的楠木雕花圈椅中,信手拿起桌上的芙蓉纹浅浮雕白玉镇纸,这近两寸厚、一尺长、一指宽的白玉镇纸莹润生光,柔美无暇,雕琢精致细腻,观之玲珑可爱,与桌上诸色质朴、简雅的文房用具格格不入,毫不搭配。玉容轻轻抚着那白玉镇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她还记得,这是她当初一眼看中的物件,定要放在他桌上以便随时把玩,胤禛原本不肯,嫌太过柔美,拗不过她也就罢了,不想她走了之后,他还一直用着,只不知每每睹物思情,他该是怎样的心情?她的目光又落在书桌左边窗前的紫檀云龙纹海棠式凳上,上面放着一盆碧翠可爱的滴水观音,茎杆耸直,如盖圆叶四垂,错落有致,优雅协调,细看过去,盆还是当初那个白底青花山水人物大圆盆,栽的也还是滴水观音,却不是当初那一棵了!玉容轻叹一声,心底是若有若无、淡淡的惆怅和迷惘。

忽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玉容心中一喜,忙起身朝门奔了过去。“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屋里屋外两个声音同时轻叫着“爷!”,二人同时一愣,一个怔住了,另一个吓得手里提的灯笼“吧嗒”一下跌落在地,脸上变了颜色,抖索着嘴唇“啊!”了一声后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公公,好久不见了!”还是玉容先反应过来,微微一笑。

李忠猛的回过神来,慌忙反身将门关上,“扑通”一下对着玉容跪下了,“奴,奴才给容主子请安,容,容主子,您可,可回来了!”他颤抖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欢喜和压抑的哽咽。

玉容心里有些发酸,忙笑道:“李公公,别这样,快起来!我可把你吓着了吧?对不住了!”

李忠又磕了个头,这才抹着眼睛爬起来,陪笑道:“主子说哪里话,折死奴才了!奴才见透着亮,还以为是爷回来了,哪想到原来是容主子您!王爷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这倒是我疏忽了!”玉容笑了笑,道:“我见天黑就顺手点上了灯,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你点的灯,这次我回来,除了王爷和你,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奴才明白!”李忠忙道:“容主子放心,内书房的事向来是奴才和苏培盛两个亲自动手,旁人一个也不许进来,主子尽管呆在这,保管无人知晓。”

“苏培盛?”玉容笑道:“那是谁?”

李忠笑了笑,道:“容主子放心,苏培盛是个靠得住、对王爷忠心耿耿的人,只因奴才年纪大了,王爷体恤奴才,特意调在内书房给奴才帮忙的。”

玉容一笑点头,道:“王爷和你信得过的,我自然放心!只是事关机密,你还得好好嘱咐他一番,我回来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是,奴才明白!”

两人又说了阵闲话,玉容便笑道:“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给我弄些过来吧!”

“是,是奴才疏忽了,主子是要用膳还是点心?”李忠忙笑道。

玉容不由好笑,道:“随便拿些点心吧,别太张扬了!”

李忠忙笑道:“奴才糊涂!奴才这就去。”他想了想又道:“书房的事府里从没人敢问,主子不拘想要什么都无妨,奴才自会想法子替主子弄来。”

玉容一笑点头:“那今后可就要麻烦你了!”

“奴才不敢,给主子办事也是奴才的福气!主子,您稍候,奴才这就去给您传点心去!”

不一刻,李忠笑盈盈的提着一个三层食盒进来,一碟一碟取出七八碟点心摆在炕上小几上:红白桂花糕、梅花酥、糖核桃、鸡翅肉馅包子、竹节卷小馒头、涿州薄饼、豆腐火腿丁馅包子、蜂糕,一色定窑白瓷小碟摆了满满一几。玉容笑道:“你也太费心了,随便拿两样就好,怎用这许多?”

李忠笑道:“奴才见是主子往日爱吃的都拿了些,主子尝尝可是从前的味不?”李忠一边说一边又忙沏了茶给她端过来。

玉容笑着坐到炕上,一边吃东西一边与李忠闲话,问了若干胤禛的事,玉容又问起弘历和小山等人,李忠只说弘历,说到小山却有些意意思思的,玉容便笑道:“你不用为难,爷都跟我说了,她如今是钮祜禄侧福晋,弘历的额娘,这些我都知道!倒难为了她,这些年抚养着弘历,我对她是只有感激毫无怨恨的!”

李忠听了一怔,想到她和小山主仆两个,如今一个反仆为主,一个隐藏暗处不可见光,真是世事无常,物是人非,不免伤感,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容主子,恕奴才大胆说一句,您,您可千万别再走了!您不知道,这些年王爷是怎么过来的,叫奴才看了都心疼,您要是再走,王爷可就……”他头一低,微微别过脸去。

玉容心中一热,心底似喜似悲,柔声道:“我不走,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王爷。”玉容忽又笑道:“以前我在的时候乱发脾气,你可没少受我发作的,难道你一点也不恨我、不巴望着我赶紧走吗?”

李忠正色道:“容主子说哪里话!奴才是下人,主子您发作奴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奴才大胆说一句,您虽然爱发脾气,可奴才看得出来,那都是有口无心的,您心里善良着呢,从来没打过、也没轻贱作践过奴才们,还常常对奴才们照顾赏赐,谁是好人,奴才们心底都明白着呢!”

玉容听了倒有些惭愧,“嗤”的一笑,道:“我才回来,你就送上这么一顶高帽,这些年倒出息了啊!”

“奴才说的可都是良心话,主子冤枉奴才了!”李忠笑答,见玉容吃好了,便又忙着端了涑口水过来,玉容接过涑了口,笑道:“把这些收拾一下,你下去吧,我在这等着爷!”

胤禛回府,少不得又到那拉氏那里坐了一会,不紧不慢喝着茶与她闲话一阵,然后才掸了掸衣袍,镇定自若起身,慢慢出了瑞福堂。

胤禛急急来到内书房前,望见阶上糊着厚棉纸的窗棂隐隐透出昏黄的灯光,他心中一暖,提袍快步上去,轻推开门,玉容正歪在炕上发呆,乍见胤禛,忙笑着起身蹟了鞋下炕,叫着“爷”扑到胤禛怀中。胤禛紧紧的搂抱着她,下颔搭在她的肩头,闭着眼深深嗅着她颈间发髻的馨香,许久,才喃喃哑声道:“容儿,爷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

第四卷 归来 第178章 主仆重逢

从此,玉容便在内书院住了下来,每日里只在房中等着胤禛,最多只能在内书院阶下小院中转转,望着那两棵浓密的石榴树和一片兰草发呆。

第二日胤禛从忘月居取来那张她当年留下的信笺,捻着那微微泛黄的信笺向她温柔道:“容儿,爷要你亲手把它烧了,把从前的一切不愉快统统忘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玉容心头一热,顿时百味齐集心头,道:“爷,你,你一直留着它?”

胤禛叹道:“虽然爷不愿意看到这张信笺,可这是你留给爷的,爷怎么忍心……唉!容儿,烧了它吧,烧了它也是有始有终,爷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了!”

凝视着他隐含痛楚的目光,玉容鼻中酸涩,接了过来,将那张信笺慢慢折成长条,向灯上一递,看着它渐渐被橘黄的火焰吞噬,抛入香炉中,霎时燃烧干净,只余一片苍黑灰迹。“爷,容儿再也不离开你,一时一刻也不离开,我,我要把从前的时光统统补回来!”玉容搂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胤禛唇边漾起越来越大的笑容,他轻轻捧着她的脸温柔的吻着她柔润朱唇、吻着她的耳垂,低低道:“好,咱们一块把从前的时光补回来!容儿,你回来了爷才觉得自己再活过来一般,容儿……”胤禛轻轻的、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她的脸,轻叹道:“爷老了,容儿还是那么年轻,肌肤白嫩细腻犹如当年!”

玉容怔怔望着他,双颊瘦削略有松弛,唇上鼻前长出了一溜胡子,眼角的鱼尾纹也深刻了,双鬓的头发更是隐显灰白,只一双眸子愈加黑亮而深沉,锐利的锋芒尽收沉沉潭底。玉容心中不觉凄凉,她忽然想到,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眼眶一红,差点堕下泪来。

胤禛反而笑了,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故意道:“容儿为何不做声,难道是嫌爷老了吗?”

“不!容儿从来不嫌弃爷,也不许爷嫌弃容儿!容儿一辈子都要陪着爷!”她埋头在他怀中,泪水不知不觉溢出眼眶,忙悄悄拭了拭。

“好,容儿一辈子都要陪着爷,不许耍赖!”胤禛笑着,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与她相偎相拥,彼此的气息交织着、渗透着,心间,是久违的踏实与温馨、甜蜜。

过了几日,玉容忽然想起玉珊,便从胤禛暗壁中摸出了他的令牌收在身上,又命李忠找来一套太监衣裳,趁着大中午人人午睡的时辰,假借送东西,遮遮掩掩的来到了小山所居清梦斋。

站在门口四顾,隔壁便是弘历、弘昼住的墨韵堂,东南方不过二三十步距离槐树遮掩后边是耿氏所居怡心院,玉容不由暗自点头,胤禛如此安排,实在是最好不过!一来方便照顾弘历兄弟,二来与耿氏恰成犄角,方便相互照应,三来跟其他姬妾离得远,也可防着她们做手脚。

玉容抬头望了望院前匾额上“清梦斋”三个大字,一颗心忍不住怦怦直跳,有些期盼又有些犹疑。多年未见,彼此相对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她不忍也不敢去想。举起的手几度凝滞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了一般,就是往前伸不出去!怔了半响,终于徒然提气,拉起门上铜环,轻轻叩了几下。

“吱呀”一声响,门打开了,一个梳着小小两把头,穿着淡蓝长袍、月白裙子的丫环探出头来。见门外是一陌张生脸孔,那丫环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玉容一眼,小声道:“你有什么事吗?我们主子在午歇呢!”

玉容顿生恍然若梦的感慨:钮祜禄侧福晋已经不是她的小丫环了,也是一府的主子了!而她自己,反而弄了个不尴不尬、不可见光的身份。她自嘲轻笑,瞅了那丫环一眼,淡淡道:“我找你主子有要事,先让我进去再说吧!”她颐指气使的眼神和不容反抗的语气令小丫头一呆,情不自禁闪过一旁,眼睁睁看着她从从容容径自往屋里走去。

玉容轻挑帘陇弯身进去,小小的花厅布置的十分简朴,一色的乌木家具沿墙靠壁,摆设亦是平常,一道琥珀色的透明轻纱自顶垂下隔开花厅,纱后靠着月洞窗户是一张竹制长榻。此时,轻纱微动,竹帘低垂,玉珊一身湖绿衣衫,正侧身躺在竹榻上合目而眠,身上齐胸盖着象牙色绣花袷纱薄被。

玉容眼眶没来由一红,轻轻撩起轻纱,慢慢走了过去。

“公公,公公,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丫头仿佛如梦初醒回过神来,顾不得打扰不打扰主子休息,一叠声叫着奔了进来,略带责备忙道:“公公,你也是府上的人,如何不晓规矩!我们侧福晋在午歇,你就这么闯了进来,王爷怪罪下来,连我也有不是!凭你再要紧的事,还是出去候着吧!等主子醒来,我自会替你回禀!”

玉容只是微笑,淡淡瞟了她一眼,并不言语,却也不动。

“怎么了?百合?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说话间玉珊已经醒来,轻轻翻身坐了起来。双眸轻展,目光在触到玉容的一刹那瞳孔骤然放大。她浑身触电般震了一下,微张着嘴,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立刻就呆掉了!

玉珊屏住呼吸,瞪大着眼,一动不动直愣愣盯着玉容,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玉容亦怔怔回望着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眼中盈盈似有泪光。

“百合,你、你先出去。”玉珊到底经了几年风雨,不再是从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小丫环,勉强回神,便瞟了百合一眼,神色自若吩咐道。

“是!”百合垂眸应声退出,虽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也深知主子的事情不懂的也千万不可乱问的道理。

眼瞅着百合退出前厅,玉珊扑着跪倒在玉容跟前,伏地低泣道:“小姐,主子……您回来了,真的是您回来了吗……主子!奴婢,奴婢,”

玉容忙一把搀着她的胳膊,柔声笑道:“傻丫头,快,快起来,这如何使得!”

“您是奴婢的主子,这如何不使得!小姐,奴婢好欢喜,好欢喜……真的,是您回来了!”玉珊不肯起身,抬起汪汪泪眼,激动得又是伤心又是欢喜,脸色微微泛红,一时喉头打结,不知该怎么表达心底的激荡和意外才好。

玉容紧紧握着她的手,眨着湿润的眼笑道:“小山,你要是再不起来叫人看见了,你替我作祸呢!”

玉珊一呆,这才顺势起身,如从前般扶了玉容坐下,又去亲自奉茶,玉容见她如此,也只得依了她。

“你也坐下吧!小山,如今你是王爷的侧福晋,仅此一次,以后都不许这样待我了,知道吗?”

玉珊垂眸道:“是,奴婢听主子的!”她心底暗暗难过,向玉容愧疚道:“主子,奴婢对不住您!弘历,不,小阿哥,奴婢抢了您的小阿哥,抢了您的位置……”

玉容忙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忙打断她道:“快别这么说!说起来,倒是委屈了你了,是我害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嫁人,小山,对不起!”

“主子,您别这么说!”玉珊用力摇了摇头,黑亮的眸子注视着玉容,坚决而诚恳道:“老爷救了奴婢一家子,奴婢打小跟着主子,主子待奴婢如姊妹,奴婢只想着伺候主子一辈子,从来没想过要嫁人!主子,自打主子走了之后,奴婢恨不得也跑了出去找主子,可奴婢想起主子交代要好好照顾小阿哥,这才留了下来。主子,这些年您去哪了,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能去哪,”玉容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见百合隔着门向内高声叫道:“主子,年侧福晋来看您了!”

第四卷 归来 第179章 一场虚惊

玉容与玉珊皆是一惊,忙都站了起来,玉容见玉珊在发呆,便把她一推,玉珊猛然回过神来,理了理衣衫鬓角,从容吩咐道:“请她进来吧!”一边说一边忙要亲自迎出去。

谁知还未动身,年氏一边笑着道:“哟,妹妹在屋里做什么呢,大白天的把个丫环赶在外头!”一边推门已走了进来。玉容不及躲避,只得逼着手垂头站在一旁,下意识瞟了一眼年氏鲜亮的裙角和镶着米珠的花盆底鞋,听她对玉珊不酸不凉的话语,心头厌恶不已,想起前事,恨不得上去掀她耳光。

“年姐姐说什么话呢,快请坐吧!百合,还不倒茶来!”玉珊捏着素白绣小花帕子一甩,忙笑着请年氏坐下。

年氏见着玉容,倒是一怔,忍不住在她身上把眼溜了一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向玉珊努嘴笑问:“这位公公面生的很哪!”

照规矩,玉容应该向她屈膝请安说吉祥,只是这事她如论如何做不来,当下只向玉珊微微点头弯腰示意,道:“侧福晋,奴才该回去书房伺候了!”直接忽略掉年氏的存在。

“行了,你快去吧!”玉珊这才知道她是从栖云轩过来的,心中稍安,忙答应着。

谁知年氏却秀眉一挑,媚眼冷横,冷笑道:“原来是书房伺候的,难怪那么大架子,见了本侧福晋也不行礼、也不请安!哼,就是李忠和苏培盛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放肆,你又是哪号人物?”

自从玉容走后,胤禛对府中各院女人都是一个样,不好也不坏,因为年羹尧官职越来越大的缘故,他对年氏的赏赐倒比对其他人要多些,因此反而显出年氏最为得宠。年氏多年无所出,眼见弘历聪明过人,越来越得人意,心中十分嫉恨,对小山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十分轻视,所以时不时总要到小山这里炫耀刻薄一番。口头上的便宜,小山根本不放心上,懒得跟她计较,年氏却以为她不敢,心中更得意,反而来得更勤快了!稍有不顺,便要过来发泄一番。

玉容心中火气“腾”的窜上来,强自忍住,垂头咬着舌头道:“奴才腿脚不便,在王爷面前都没行礼,侧福晋您大人大量,别跟奴才计较!”

“哟!我怎么不知道王爷跟前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得势的奴才了?抬起头来让本侧福晋好好瞧瞧生了副什么讨喜的奴才相!”年氏听出她语气中十分明显的傲然硬气,不由也火了,尖锐的声音仿佛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响起。

玉珊也急了,不自觉就挡在玉容面前,向年氏笑道:“姐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让他赶紧走吧,咱们好说说话!”

“他?他是谁?谁是他?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妹妹,我可从来没见过妹妹这么护着一个奴才啊!我又不会吃了他,你紧张什么!”年氏似笑非笑打量着玉珊,脸上充满着暧昧的神气。

玉珊气得绯红了脸,手上紧紧捏着帕子,有些发抖。“他是书房伺候爷的人,姐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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