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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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她,平日里也难得见到马氏压箱底的货色,听到马氏这么说,心中能不雀跃?

姚存嘉、姚存慧恭敬垂眸应是,马氏一边嗔着姚存美笑骂了句,一面命乔妈妈指挥明霞几个大丫环将东西捧上来。

姚存慧姐妹俩悄然相视一眼,面上神情俱是平平,心里各有表现。姚存慧暗自冷笑,马氏真是好算计,借口永远说得冠冕堂皇!

堂堂京师,天子脚下,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她才不信有银子买不到上好的首饰,哪里就非要订做了?马氏不过是舍不得给她们罢了!还是借的好啊,既全了体面,又没有损失。

姚家财大气粗,马氏压箱底的宝贝还真不少,一时丫鬟们捧了上来,嵌螺钿的朱木盒子一个个打开,珠宝璀璨、流光溢彩,霎时闪花了人的眼睛:金菊嵌宝点翠折枝发簪、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金镶钻垂红宝石耳环、金丝点翠蝴蝶钗、八宝璎珞琉璃钗、金丝嵌珠事事如意云头钗、芙蓉暖玉步摇、玳瑁莲花钗、弧形赤金红宝石插梳、金丝圈垂大东珠耳环、羊脂玉镯、翡翠滴珠项链……

一样样、一套套满目琳琅,瞧得人眼睛都花了,别说丫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就是姚存慧姐妹也暗暗吃惊,没想到马氏有这么多的好东西。

姚存美早欢呼了起来,口内笑赞不断,拿起一支羊脂白玉两头嵌翡翠叶子扁方摸了摸,又拿起一串石榴红的宝石项链爱不释手。

姚存嘉的目光忽然落在一套羊脂白玉为质地、累丝嵌宝衔珠各样装饰点缀,共包含大小十来件的金玉满堂首饰上身形大震,咬了咬唇,手心紧握,胸口更是一滞。

她举目细细望去,这才发现这些首饰中还有好些恍惚眼熟,那都是母亲云氏留下的东西!是母亲的陪嫁!

母亲对外祖家怨念很深,对这些陪嫁首饰也不爱多看一眼,只偶尔才拿出来戴一两回。但是,那都是极上乘的好东西,姚存嘉小时候常常跟在母亲身边,只要见过,她绝不可能会认错。

尤其这套金玉满堂的首饰,在弟弟满月宴上她曾戴过全套,她记得最是清楚。

马氏不但霸占了母亲的东西,竟然还敢拿出来显摆,姚存嘉忍不住怒火中烧,胸口一阵一阵的疼得厉害!

姚存嘉身边的姚存慧很快注意到了姐姐的不正常,循着姐姐的目光望过去,略加思索她便明了了大概是怎么回事,心里忍不住也气恼不平起来。

姚存慧起身,将那套玉堂富贵捧了过来,向姚存嘉笑道:“我看这一套倒是别致,很衬大姐的气质呢!”说着从中拿起一支凤头钗就要往姚存嘉发髻上插去。

手中一空,发钗已被不知何时过来的马氏劈手夺了去,马氏干笑道:“你们外祖母的寿宴那是大喜事,这白玉的虽然好看,终究不够喜庆,还是换些个累丝点翠镶金的好些!”说毕又挑眉训斥丫鬟:“谁让你们将这一套拿出来的?还不快收了去!”

姚存美听姚存慧这么一说也注意到了这一套,眼睛一亮正想过来看个清楚仔细,听马氏这么说好生没趣。

乔妈妈见了忙陪笑一叠声的赔不是,忙上前将那套首饰接了过去,小心的盖上,放在一旁。

“嘉儿不会责怪母亲吧?”马氏朝姚存嘉笑笑,精明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试探。

姚存嘉笑得温婉,柔声道:“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倒是嘉儿年轻不经事考虑不周,哪里会责怪母亲呢!”

“嘉儿懂得母亲的心意就好!”马氏暗暗舒了口气。姚存嘉的语气温婉如水,清澈的眼眸中尽是敬服和信任,马氏心中只觉没来由的舒服畅意。

第47章 拜寿(五)

姚存嘉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知不觉间就会令人对她好感大增,情不自禁的放下心防,就连马氏也不能免俗。

马氏带着笑,亲自挑了一套赤金点翠、镶红宝石的给姚存嘉。姚存慧和姚存美也都挑了。姚存美对其中一对翡翠玉镯尤为喜爱,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肯放,磨着马氏要。

马氏因刚才驳了姚存嘉的回,此时当着三个女儿的面总不好太偏向自己亲生的,便沉着脸没有答应姚存美,姚存美甚是不快,怏怏放下,赌气不说话。

“扰了母亲半日,我也该回去了!女儿告退!”姚存嘉起身,盈盈施礼。

姚存嘉已经起身,姚存慧自然也不再留下,便一起告退。马氏心里正急着要撇开她们哄姚存美呢,巴不得她们赶紧走,三两句话便打发她们去了。

“大姐,”回去的路上,姚存慧紧走两步叫住了姚存嘉,在她身旁低低的说道:“那套首饰,是娘亲的东西,是吗?”

姚存嘉身子猛地一颤,微微苦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凝着姚存慧急急道:“你千万不可乱来!”

马氏鸠占鹊巢,霸占母亲的东西,她固然忿忿,固然心痛不平,可是,以她们姐妹现在的能力,想要从马氏手中将东西要回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她绝不愿意看到妹妹受到伤害!

“大姐放心,”姚存慧微微一笑,容颜依旧恬淡而静雅:“我没有那么冲动。总有一天,我会教马氏将侵占别人的东西一样一样都吐出来。”

姚存嘉一怔,叹道:“平安是福,我最想的,只是你和赞儿都能够平平安安!”

姚存慧心尖颤了颤,目光点点闪烁:“大姐,我懂的。”

姚存嘉欣慰一笑,瞧着她往岔道上去了。凝着这一抹湖绿色的娇俏背影,袅袅娜娜,轻快内敛两种本应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竟是出奇的和谐与融汇,姚存嘉一时有些茫然。

突然听说马群芳来了,姚存慧拿针的手顿时一滞。

给外祖母贺寿的寿礼,姚老爷早就花了大心思准备好了,可是姚存嘉姐妹几个是晚辈,也该表点儿自己的心思。

姚存嘉早在去年就惦记着这事,也早早的准备着了,绣了一幅高近两米的麻姑献寿座屏图当做寿礼。

先前的姚存慧哪里记得关心这事,竟是半点儿准备也没有。姚存嘉便笑着说那座屏图本来就是打算按姐妹俩的名义送去的,她不准备也无妨。姚存嘉心里既感激又有些过意不去,便笑着说那么自己便再给外祖母做一双鞋子吧,权表心意而已!

姚存嘉亦笑说理应如此,便由着她去。

“难得表姐记得我,还不快请进来!”姚存慧笑着嗔着红枝,一边顺手将针线活搁下。

“二表妹在忙什么呢!”马群芳已经笑吟吟的进来,目光扫过那小竹筐中的针线鞋面顿时一亮,笑赞道:“表妹越来越心灵手巧了,原来在做鞋子啊!”

姚存慧弹弹衣裳上的褶皱笑道:“这是要送给外祖母当寿辰礼物的,手艺不好,也不知道拿得出手拿不出手呢!”

“表妹这么聪明细致,怎么会拿不出手呢?且云老太君更在乎的只怕是表妹的一片心意,表妹亲手做的鞋,她老人家见了一定会高兴的!”马群芳笑着说道。

姚存慧眉目间轻轻舒展,含笑点头道:“说的也是,虽然这个道理我也懂,不过听了表姐这么解释一番,心里更加踏实了!对了,表姐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马群芳赧然,脸上微微一热,觉得姚存慧这句话有点含讥带刺。可一想想可不就是,自己随着姑姑在姚府住了这么些年,什么时候来过落梅院了?没有!

“怎么,只是顺路经过进来看看二表妹罢了,二表妹不欢迎吗?”马群芳半真半假的笑问。

“怎么会?”姚存慧抱起屈来:“平日里请都请不来表姐呢!”

说毕抛开这个问题,亲亲热热的同马群芳说笑起来,又拿着针线活问马群芳的建议,是绣什么花好,绣几朵好,衬着绿叶还是蝴蝶还是别的什么?针脚怎么收?等等。

要拉近与一个人的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觉得她对你有帮助,马群芳见姚存慧虚心请教,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不由得也来了精神,甚是热情的同她讨论起来,毫不保留提供自己的意见,在落梅院呆了小半日才意犹未尽的告辞。

“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奴婢从来不知道,表小姐同二小姐也有这么多话说!”红蓼不由得说道。

姚存慧眼角无声睨了红枝一眼,不以为然笑道:“我好歹也是姚府的主人,表姐顺路进来坐坐也是正常,偏你这丫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红蓼笑笑不语,自去忙着手上活计。

不想,次日马群芳又来了,又是坐了好一会儿才走,接下来的数日里,马群芳几乎是隔一日或者连着两日又来,每次都说好一阵话才走。姚存慧一如既往的含笑客气,既不使她感到受了冷落,也不觉得热情似火。

马群芳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这日又来,闲聊了两句,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绘着蝴蝶花卉掌心大的扁圆瓷盒送给姚存慧,笑着说道:“这是尚品阁最新出的胭脂,颜色正好,既不晦涩也不娇艳过头,而且轻滑香甜无比。这是我从姑姑那里要来的,我想着云老太君生辰那天,表妹用着正好,不如索性送给了表妹,也算物得其所了!”

姚存慧再三推辞,马群芳执意要送,轻笑一声,带着些无奈和羡慕:“二表妹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整日在府中,用了给谁看呢,倒不如送给你。再说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儿小小心意,二表妹再推辞就见外了!”

“那我就谢谢表姐了!”姚存慧这才笑着收下,将胭脂盒拿在手中摩挲把玩着,似是随口笑道:“其实表姐同我们姐妹这么熟,也不是外人,外祖母家也是最亲的亲戚家,到了那日表姐就是随我们一起去给外祖母拜寿也没有什么的。这拜寿不是人越多越好么?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

马群芳的心徒然被紧紧揪起悬在半空,眸中飞快闪过一道灼热的光芒,这么多天来,她等的可不就是这话?听得这话入了港,心里又激动又担心,脸上微微的发着光,想了想,笑着说道:“想必姑姑也有姑姑的难处吧,云家是豪门大家,姑姑又不是云家出来的姑娘,比不得表妹敢说这话,这个主她也不好做的!”

马群芳意思很明显,这个话马氏不好说,姚存慧姐妹却是好说。

姚存慧分明听出来了,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脸的赞同,认真的点头道:“表姐说的是,倒是我误会了母亲了!这么说来母亲还真是不好说。”

姚存慧说着,又兴致勃勃问起这胭脂来,问是不是真像她说的这么好用、尚品阁还有没有出别的品种等等闲话。

马群芳见她没有接着表态,心里十分失望,又不好生硬的将话题重新转回去,心不在焉的顺着姚存慧的意思说了两句就匆匆告辞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姚存慧嘲弄轻笑,就这么点耐性和短浅目光,还学人家痴心妄想,做梦!

“怪道表小姐这些日子来得这么勤,又是出主意又是给小姐送东西,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啊!”红蓼也算是看出两三分来了。

姚存慧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打着这个主意的,只怕不止是她一个。”

红蓼愣了愣,觉得自己又跟不上小姐的思维了,片刻说道:“那,今儿小姐拒绝了她,恐怕她再也不会来看小姐了!”

“你听到我哪句话拒绝她了?她也不见得就不来了。”姚存慧不禁“扑哧”一笑,见红蓼还在怔怔发愣便笑道:“不说这个了,我有点渴了,给我倒杯茶来!”

马群芳可不是个大方的主,白白送了给她东西岂会甘心?明天不来,后天,她也会耐不住。

晚间,姚存慧和容妈从鸣凤轩出来,只见月华如水,幽香暗浮,凉凉的夜风吹过,吹动枝枝叶叶沙沙轻响,静谧,轻柔,莫名的触动人心。

姚存慧不觉拐了弯,欲从花园中绕一圈回去,顺便散散心,欣赏欣赏这难得的夜景。或者说,夜景夜夜有,难得今日有欣赏的心情,自然不肯辜负了。

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空气中弥散,带着暗夜的气息,沁人心脾,鸣虫喁喁轻柔似纱,为这满园的静谧平添了一份生动和温馨。

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默默的缓步走着,唯有裙裾的窸窣声不时入耳。

经过浣花湖畔假山一带时,只听见湖畔黝黑的树丛间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姚存慧和容妈心里各自“咯噔”一下,不由得站住了脚侧耳细听。

哭声压抑得很深,时断时续,在深夜中听来格外的令人感到恻然不忍。

第48章 拜寿(六)

“小姐,咱们回去吧。”容妈无声一叹,轻轻扯了扯姚存慧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不管这哭的是谁,总之都是闲事一件,能不管还是不管的好。

姚存慧侧耳蹙眉凝神倾听,似是没有听到容妈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哭,哭声又是这么压抑凄凉,心里更不知委屈悲凉成什么样,既然遇上了不去看看心里怎么好过?”

说着,姚存慧抬脚过去,微微扬高了声音问道:“是谁?是谁在那里?”

哭声戛然而止,也没有人回答,周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容妈忍不住亦道:“那个湖畔花丛后边的,小姐知道你在那儿,还不快出来,是不是想让我们嚷嚷着人来看啊?”

那人一惊,身为丫鬟深夜躲在花园里哭泣这是犯了忌讳的,若是真被容妈嚷嚷了人来,又够她喝一壶的了!

那人想及此不敢再躲,缓缓的从花丛后站起,垂着头缓缓走了过来,向姚存慧跪下轻轻道:“奴婢明霞见过二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二小姐开恩,饶了奴婢。”

她嘴里说着求二小姐开恩饶命,语气却甚是平淡,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无谓。似乎姚存慧饶她不饶她,她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明霞?怎么是你!”容妈惊讶了,大吃了一惊。

容妈深知,马氏身边除了乔妈妈、温妈妈几个奸猾狡诈的老货,还有四个大丫头明霞、彩霞、秋月、秋芳也是深得她的心意,其中明霞更是个出众的。

明霞缓缓的抬起眼瞧了容妈一眼,复又垂下头去,抿着唇不说话。

“你先起来,”姚存慧轻叹道:“这么晚了不在屋里睡觉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呢?你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难道谁还敢给你委屈受不成?有什么委屈你同夫人说了,夫人还有不帮你做主的道理?若是夫人给了你委屈受你到这儿来哭,那就更糊涂了!夫人待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她便是说你几句重话,必定也是无心的,你是她身边的人,她心里烦躁了不拿你们出气拿谁出气?你也该体谅一点儿才是!你这样一哭,还好是我和容妈撞见了,若是别人见了,跑到夫人面前去学舌,你以后在夫人面前怎么办?”

明霞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轻轻嗤笑一声,喃喃道:“怎么办?大不了一死,有什么难办的!”

“明霞!”容妈脸上变色。

姚存慧止住了容妈,凝着明霞缓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明霞身子一抖,死死的僵住,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而下。她忽然双手捂住脸,双肩不停的颤抖,凄凉的哭声从紧咬唇中不时溢出,声短而凄厉,如小猫的呜咽。

姚存慧和容妈一动不动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明霞发泄够了,终于缓缓的移开了手,低着头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哽咽着摇摇头道:“奴婢没有事,奴婢失态,让二小姐见笑了。”

“你是个聪明人,何苦委屈了自己?你既不想说就算了,快点儿回去吧,用冷水敷一敷眼睛,别叫人看出什么来!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去落梅院跟我说,或者,跟容妈说也一样。”姚存慧说着,向她微微一笑,转身叫着容妈走。

“二小姐,”明霞忽然叫住姚存慧,低低道:“二小姐为何要对奴婢这么好?”

姚存慧转头凝着她,却没有说话。月光下,她修长的身影孤高而清冷,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明霞轻轻的笑了出声,略带讥讽的笑道:“因为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心腹,是吗?”

“明霞!”容妈顿时变色。

姚存慧止住容妈,悠悠笑道:“我不过同你说了几句话而已,这就算对你好了?或者你认为我居心叵测想要收买你?我图的什么?你又认为自己有何本事能够入了我的眼、叫我另眼相看?我方才说你是个聪明的,倒是我说错了!心腹?你以为做马氏的心腹很了不起吗?再怎么心腹也是个奴才,也是个她可以任意支配的棋子,她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你能反抗吗?”

明霞心中一气,差点儿不服争辩起来,转念想想,可不就是这样?姚存慧哪一句说错了?没有!心腹不也是个奴才吗?

“这就是我们做奴婢的命,这是命,没有办法的……”明霞喃喃,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死灰。

姚存慧微微一笑,深深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真心这么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是你自己的命,你有权力这么想。容妈,我们走吧!”

“是,二小姐!”容妈白了明霞一眼,扶着姚存慧巴不得走快一点。这小蹄子真以为在马氏身边当了几日差就高人一等了?竟敢如此跟二小姐说话,不识好歹!

“二小姐,”明霞忽然又叫住了姚存慧,望着姚存慧站定当下未曾转身的背影轻轻说道:“如果奴婢当初是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奴婢绝对不会背叛二小姐。”

姚存慧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同容妈一径去了。

“瞧她那轻狂样,真叫人看不上!二小姐你可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容妈气得愤愤不平,她的二小姐,竟然被一个丫头如此奚落,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是几句无足轻重的闲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容妈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姚存慧好笑。还劝她不气呢,她自己气得说话都哆嗦了!

第二天午后,姚存慧刚刚午休起来,就听到小丫头禀报:表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吧!”沉不住气啊,她还以为起码要明天她才来呢,没想到今儿就来了!

“二表妹!”马群芳抬脚进来,打起笑脸和姚存慧招呼,眼角余光微微的注意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两样才放下心来。

“表姐来了!”姚存慧笑着让座,忽然觑着眼往马群芳脸上瞧去,关切道:“表姐脸色好像不太好,眼眶也有些浮肿,莫不是病了吧?”

马群芳讪讪一笑,吱唔道:“呃,是么?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如今最热的时候也过去了,表姐怎么还睡不好呢?如果是病了一定要说啊,千万别藏着掖着!”姚存慧恍然大悟,不忘关切一句。

马群芳笑着随口答应,心里暗暗气闷。能不病吗?心病!没的医的!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患得患失、自怨自艾想了一夜,终究不甘放弃,今日寻思来寻思去,终于鼓起勇气又来了落梅院,并且给自己下了任务: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明明白白的将话同姚存慧说清楚!要她白白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姚存慧浑然不觉她的来意,只管如往常一样同她说着闲话,马群芳心里有事,时常走神,越来越坐不住。

“表妹,”马群芳终于忍无可忍,鼓足勇气说道:“我有一事想同表妹商量,不知道——”

说着把眼睛在红蓼、红枝身上一扫。

姚存慧一笑,命红蓼她们出去,“表姐有什么事尽管就说,只要能帮表姐的,我一定帮。”

“其实也没有什么,”马群芳提起一口气,咬咬牙笑着说道:“就是,云老太君生日那天,表妹能不能同姑姑说说带我也一起去,我,我只是想去开开眼界,见个世面!毕竟这样的盛宴可是难得遇上的。”

“当然可以了,这有何不可的!”姚存慧怔了怔,随即笑着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答应了?”马群芳愕然,一时之间只觉得恍若梦中。自己处心积虑、患得患失、心乱如麻、心事重重反复思量了这么多日子的事,她竟然轻而易举的一口就答应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姚存慧莫名其妙。

“不是,我,我”马群芳心里不知道应该是一种什么滋味,半响苦笑道:“我以为二表妹你不会答应的!”

姚存慧定定的瞧着她,突然眨了眨眼睛“扑哧”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

“你,你笑什么?怎么了?”马群芳被姚存慧笑得心里有点儿没底,毛毛的吊在半空中难受。

“笑你啊,表姐!”姚存慧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含笑说道:“其实啊,前些天瞧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我就猜到你想要说这件事的,今儿你可算是跟我开了口了。”

马氏并不是个傻子,马群芳一连再连的到她这里来走动试探讨好儿,她如果还看不出来马群芳的目的何在,马氏都要怀疑她姚存慧另有居心了,她不如直截了当的同马群芳说明了。

再说了,如果没有马氏的默许,马群芳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同她姚存慧来往?既然马氏也这么想让她这个侄女随行出席寿宴,她就卖她这个面子又何妨?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马氏也太瞧得起她马家的人了,区区一个马群芳,她还真当是艳冠群芳吗?

“二表妹,你——”马群芳呆了呆,脸上“腾”的红了,隐隐有几分恼羞成怒。

第49章 拜寿(七)

“表姐你别恼,”姚存慧轻轻叹了口气,一双清湛湛的眸子柔柔的凝着马群芳,握着她的手恳切而温柔的说道:“表姐,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心里有点儿生气!咱们是表姐妹,为何表姐同我这么生分呢?这么点小事都不肯跟我坦诚相告。”

马群芳心头大震,吃惊的瞪着姚存慧,心中滋味涌动万千,她竟然,会这么说!她怎么也不会想得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马群芳心中没来由一暖,不由得又有两分悲凉,反手握了握姚存慧的手,苦笑道:“我到底是个寄人篱下的,哪儿敢轻易开口要求什么呢!又不像你,是姚家的千金大小姐!”

听着马群芳语气中浓浓的艳慕,姚存慧心中冷笑,原来她竟羡慕自己是姚家千金大小姐啊!真是难得!

她似乎忘记了,从前她是怎样伙同姚存美肆意嘲笑欺负她这个姚家的千金大小姐的。踩手指、揪头发、强按着她当马骑,这都是家常便饭,硬是将从前的姚存慧吓得见人就躲,畏畏缩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死也不肯出去一步!还有姚诗赞,差一点就因为她那一声尖叫从假山上摔死!她倒有脸在她面前诉苦了!

“表姐这话太见外了,怎么能说寄人篱下呢?三妹跟你可要好的很呐,连我这个亲姐姐都要倒退一射之地呢!”姚存慧微微一笑。

马群芳一怔,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讪讪陪笑道:“三表妹她——好虽好,只是心性还是个小孩子,我不过哄着她玩罢了,心里话哪儿能跟她说呢,说了她也听不懂!二表妹你才真正是秀外慧中。”

马群芳心里微囧,很怕姚存慧翻出旧账来同自己清算。可细想想,她也有她的苦衷啊!祖父虽是四品大员,可她却是家中庶子所出的庶女,姨娘又已经去世,她等于是个孤女,好不容易处心积虑巴结上了姚存美,借姚存美的口得以跟随住在姚家,她除了可着劲的巴结姚存美和马氏还能做什么?姚存美要欺负姚存慧,她能够说不好吗?

马群芳这么想着,心里又觉得坦然了两分:罪魁祸首又不是她,她心虚个什么劲!

姚存慧听她言里言外的撇清,心中更是看不上,鄙视不已。

自己的不幸并不能用做伤害别人的借口,身处逆境并非一定要随波逐流,这,就是她和马群芳的不同!

马群芳见姚存慧只是矜持的微笑,并没有提及从前的事,心中大定。一朝开怀,心愿得偿,整个人都开朗起来,容光焕发的巴结着姚存慧说笑。

“二姐同表姐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的就听见笑声了!”姚存美不酸不凉语带讥讽,满脸的悻悻然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姚存慧和马群芳,仿佛捉奸在床。

“美儿!”马群芳脸上一僵,忙不迭的起身陪笑。

姚存慧却没有站起来,只意态闲闲笑着道:“不过闲聊几句罢了,三妹坐吧!”

姚存美哪里等她招呼?早轻哼了一声坐了下来,似笑非笑道:“原来是闲聊啊,我怎么不知道表姐和二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闲事可聊了?二姐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啊,跟谁都聊得来!”

“三妹过奖,”姚存慧笑吟吟道:“三妹闲了没事也尽管往二姐这儿来便是了,咱们姐妹几个也正好亲近亲近!哦对了,我该去翆幽居瞧瞧赞儿了,三妹和表姐要不要一起?”

姚存美脸色更冷沉了两分:“那么二姐就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二姐了,误了赞儿的事,谁担当的起呢!”

姚老爷将姚诗赞交给姚存慧全权照顾,就连马氏轻易也不得干涉,姚存美为此早已忿忿得不得了,听姚存慧这么说,显然有招摇显摆的意思,她哪里会肯跟她一起去?

说着也不等马群芳,自己起身就扬长而去了。

马群芳眸底闪过一丝慌乱,也忙起身向姚存慧陪笑着告辞,急急的跟了出去了。姚存美仍然是她的衣食父母啊,哄不好她,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第二天就是云老太君生辰的正日子了。

这天旁晚,姚老爷破天荒的分别来了一趟摇芳院和落梅院,好生的嘱咐了两位女儿一番,无非是要打扮好了、不要失礼、要同老太君、舅老爷、表哥表姐等多多亲近之类的话,姚存嘉和姚存慧都一一答应了,姚老爷颇为满意而去。

晚间灯下,容妈又亲自将次日一早姚存慧要穿戴的衣裳首饰仔细整理检查了一遍,亲自锁进了柜子里。又吩咐红枝、红蓼明早记得早起去厨房催热水好为二小姐沐浴、净面。

不想,姚存美和马群芳竟联袂而来。

容妈不禁蹙眉:明儿一早都要早起的,她们不好好的在各自的屋里休息,这会儿跑来做什么?

不快归不快,仍是不得不将她们迎了进来。

“二姐不会嫌弃我们打扰了吧?”姚存美毫不客气的挑了最舒服的位置坐下,笑着问道。

“怎么会!”姚存慧笑道:“只是这么晚了,明儿还要早起呢,三妹和表妹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吗?”

“正是因为明天的事呢,我心里有点紧张,又觉得兴奋,一时睡不着,就想过来同二姐说说话!”姚存美扑闪着长长的蝶翼般的眼睫毛,眸中闪闪发亮,满脸的兴奋。

姚存慧笑了笑还没答话,姚存美又抢着说道:“外祖母这次的寿宴可是整寿,比往年的热闹肯定是不同的,往年啊,太子殿下也只是差人送礼而已,听说今年太子殿下也去呢……”

姚存美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炫耀着往年所见的云家的热闹,言里言外透着云老太君、云大夫人等人对自己如何如何关心爱护,不时挑着眼角去瞟姚存慧。

姚存慧哪儿就叫她这么几句话就给拿下了?只做浑不在意,笑吟吟的同她附和着,不时还回问几句。

姚存慧其实心里很不解,好吧,自己的娘亲也算是姚存美的“母亲”,自己的外祖母也算是她的“外祖母”,可是似乎她也没有必要叫得这么亲热吧?云老太君不疼自己的亲外孙和外孙女,反而疼她这个抢了自己女儿位置的人所出的女儿,那真是反了天了!

一连添了两回茶水,姚存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容妈是奶娘,算是半个长辈,这时候不得不出来说话了,含蓄的笑着提醒天色不早了,几位小姐都该歇着了。

姚存美这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却又嚷嚷着肚子有些饿了,命秀容去厨房将宵夜拿来大家一起吃,吃过了再回去休息。

姚存慧拗不过她,便让红蓼陪着秀容去了。

不一会儿,秀容和红蓼便提了热气腾腾的红枣银耳莲子粥回来了,用干净的青花小瓷碗一人盛了一碗,奉与她们三人。

三人用过之后,姚存美和马群芳才告辞。

第二日一大早,收拾妥当之后,一众人到正院集合,而后方一道出门。

姚诗赞已经有姚老爷的人亲自接过去了,姚存慧和姚存嘉到的时候,就发现正院气氛有些怪异,马氏竟然不在,姚老爷面色微沉。姐妹二人面面相觑。

“爹,时候也差不多了,母亲怎么还没来?还有三妹和表妹呢?为何也没见?”姚存嘉疑惑问道。

“还不是你三妹,昨晚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这会儿躺在床上起不来!”姚老爷蹙了蹙眉,吩咐下人:“去请夫人快一点儿,别耽误了出门的时间!”

“这——”姚存嘉怔了怔,乖巧的闭了嘴,姚存慧亦愣了愣不说话。

看来昨晚的宵夜果然是有问题了,她就说她没来由跑只为了同自己说那一番话炫耀显摆,原来下药才是最终目的。只可惜这次教她失望了,害人不成终害己!要怪只怪她还把自己当成当初的姚存慧!

这种事情,也只有她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断断不是马氏的手笔。因为太多此一举了,而且,还会平白招惹闲话。

云家那边已然知晓她们姐妹和赞儿的情况,即便今日祝寿她腹泻去不了,只要云老太君一句话下来,她什么时候想去就什么时候去,马氏还能次次阻止不成?她阻止不了!而如果偏偏这时候出了状况,云老太君会怎么看马氏、怎么看姚老爷?马氏心里纵然再不甘也不会失了理智做这种无用有害之事,只有姚存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方出此下策!

不一会马氏进来,装扮倒是雍容华贵,气色却很不好,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怒气,一进来劈头就质问姚存慧:“听说美儿昨晚在你那里用了宵夜?”

“慧儿,怎么回事?”姚老爷目光一凛,亦盯向了姚存慧。

姚存慧微微错愕,连忙起身点头道:“是的,昨晚三妹和表姐说是睡不着,过去找我说话,后来三妹又说饿了,便命人去小厨房拿了宵夜。我、三妹和表姐都吃了,并没有问题啊!”

姚存慧口齿清楚三两句话便将事情如实禀了,说毕望向马群芳。

第50章 拜寿(八)

说起来昨晚还得谢谢马群芳呢,如果不是她帮忙引开了姚存美的注意力,哪儿那么容易将碗换了过来。

马群芳见姚老爷也望向自己,便点了点头,小心说道:“昨儿晚上的事,是二表姐说的那样。”

“你是姐姐,美儿是妹妹,大晚上还吃什么宵夜?你就不会劝劝?我看啊,你分明是没安好心!你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替你们姐妹在云老太君面前尽孝的!”

马氏气愤不已,犹自训斥道。

姚存慧嘴唇动了动,委屈的神情一闪而过,垂着头不敢说话。

她只能说,她真的长见识了,原来人还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够了!”姚老爷见姚存慧神情委屈,担心等会儿到了云家带出情绪来让云老太君和云家人看到了问起来不好交差,且深恨姚存美不挑时候生事,便瞪了马氏一眼低喝道:“三丫头自个身子不好那是她自个的事,你别在这儿信口雌黄!依我看,她们姐妹平日里倒是要好的,都是你专门在中间挑拨生事!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走吧,咱们姚家跟云家是亲家,去得越早越好,别落在别人后头了!”

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姚存慧的肩头,温和安慰道:“你母亲也是一时急了方口不择言,好孩子,你不许同母亲计较!今儿可是你外祖母的好日子,要高兴点儿,知道么?”

“女儿明白,爹爹!”姚存慧抬起头向姚老爷笑了笑,语气温婉。唯一能够让她爹爹在乎的,也就是这个了:能否讨得外祖母的喜欢,继而为姚家谋来利益!

“好好,爹就知道慧儿是最懂事的了!”姚老爷放心的大笑起来:“好了,走罢,走罢!”

马氏气了个怔,在姚老爷的视线死角恨恨的剜了姚存慧一眼,一言不发的随着出门,心里也忍不住暗骂姚存美多事!

一大早一听说姚存美昨晚拉了一夜的肚子、虚脱的下不了床,她心里就猜测到了三两分。

到了琼林苑听了姚存美亲口承认,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云锦钟刚刚来过姚家,因毛氏的搅合显然已经对自己不满,如果姚存慧再临时发生意外去不了寿宴,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云家人是自己动的手脚吗?

别说姚存美害人终害己无法出席,就算她当真算计到了姚存慧,她今日也不可能带她出席,只有将她也留在府中,方能遮掩姚存慧被下药之事一二。这个女儿,当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越来越不叫人省心了!

穿过大半个京城,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马车终于拐进了护国寺胡同,远远的就听到传来的鼓乐齐鸣之声,胡同里来来往往的车马轿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云家就在护国寺胡同的北头,占据了几乎大半条街,胡同后也多是云家有头脸家人、陪房们的宅子。

巨大的府门外,两边的空地上都搭起了长长的凉棚,悬挂着喜庆的五彩绸带,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云府几位大管家领着一众有头脸的奴役忙着唱客招呼,客气的说笑陪笑声不绝于耳。

姚存慧一家人到的时候,大管家显然事先早已得了老太君和大老爷吩咐的,大声的吩咐仆役进去禀报,自己上前陪笑着,亲自将姚家人引了进去。

因云家许多亲戚朋友是在外地,昨日是正日子的前一天,也称为“暖寿”,许多人昨日甚至前日便来了,此时府中已是极热闹,众多女眷太太小姐媳妇们正陪在云老太君身边说笑。

云老太君一听说久未见面的亲外孙女、亲外孙来了,不等人搀扶,忙忙起身就要亲自迎出去,连声叫着“快请!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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