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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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过两天等肖承来了,让他拿回来就是。”

花逸低头一看,才注意到滕风远腿上糊了血,一大片把裤子染成深褐色,大惊:“你怎么受伤了?财主家干的?”

“不碍事。”滕风远道。

花逸多看了几眼,那伤口好像又在渗血,在深褐色的裤子上又沁出一小块深红,花逸连忙放慢马速,准备让他下来给他包扎,滕风远倒不在意,“先走,出了县城再说。”

他执着得很,从花逸手中拉过缰绳,接过马鞭在马臀上狠狠一抽。

出了县城又走了几里,滕风远看了看方向,掉了马头往旁边的小道跑去,不多会见一条大河出现在前方,河面开阔,有凫鸟在河面上嬉戏。

滕风远准备带花逸去河边,驾着马朝河边走去,刚到河边,还未下马,突然一股劲风朝两人袭来。

滕风远跌下马,花逸有功夫,空中一个旋转,落地时趔趄后退,好在没有摔倒,回身一望,几丈外的树干上站立一人,蓝色锦袍在秋风中抖动,不是别人,正是步无影。

花逸唾一口,这什么运气,一出城又遇上这煞星。

“竟然敢劫狱逃跑。”步无影目光不善地看着滕风远和花逸,“束手就擒,我就不杀你们。”

滕风远朝花逸递个眼色,“花逸,你先走,找人来救我。”

“你把土财主家都得罪了,抓回去怕是我还没找到人,你就被他们整死。”花逸不走,她朝滕风远道:“你走,你不在我肯定能逃掉。”

步无影不急不缓抽出腰上长剑,他依旧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花逸,嘴边噙着一抹笑,那是猎人捕杀猎物的自信,两分残忍夹杂其中,而后从树上飞身掠起,朝着花逸扑过来。

花逸武功是真不行,不过她速度不错,步无影袭来时她早已经窜出十多丈,神捕扑了个空。

步无影旋身回转,再次对着花逸杀过去,衣袂飘飞,花逸再逃,神捕气愤,“也就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逃窜,连接我一招的能力都没有。”

“不说是神捕吗?要抓我,来啊。”花逸就不和他硬碰硬,再说她手上连个兵器都没有,如杰瑞逗汤姆一般左躲右闪,一见他袭来就风一样地窜走,害得步无影白白浪费不少力气。

“可恶!”步无影大怒,催动浑身真气飞快闪动,袭过来时数十道剑气迸发,所过之处树枝咔嚓断裂,花逸却已经远遁,逃出她的剑气攻击范围。

连续过了十来招,步无影怒极,平生最恨这种不把捕快放在眼里的盗贼,他转过身,不再理花逸,提着剑朝滕风远袭去。

“卑鄙!”花逸大叫不好,跳过来欲搭救滕风远,刚跳到滕风远身边,步无影磅礴剑气已经对着她胸口袭来。

花逸被震飞几丈远,一口咸腥液体呛在喉头。

滕风远大惊,“花逸,快走。”

“我走了他会杀了你。”花逸爬起,擦一把唇边残血,气入丹田,袖子鼓起,身旁有低风吟动,吹动蒿草黄叶沙沙作响。

步无影冷笑,倒要看看女贼有几分能耐,他扬起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线流光,周遭空气在扭曲旋转,真气以他为中心在不断外放,呈现出淡淡的白雾状。

他正在聚敛真气,滕风远哪能让顺利完成绝招的准备工作,他顶着步无影的强大整齐气场,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花逸,走。”

步无影甩不开滕风远,大怒,将真气聚敛一点,“轰”地一声,直接把滕风远震到几丈外的河中。

他还没来得及收招,花逸已经敛气完毕,对着步无影几个连续飞踹,踢落了他的剑尚不罢休,缠着他猛踢猛打,大有泼妇打架不把人放倒不罢休的势头。

步无影起初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继续聚敛真气,再度外放把花逸震开。

被震飞的花逸这回直接吐了一大口血,扭头一看,滕风远掉落河中还未浮上来,她慌了,想也不想跳入河中。

步无影追了上来,剑气对着水中的她削过去,花逸“啊”地大叫一声,右臂被剑气所伤,痛得使不上劲,人直往水下沉,一股大劲缠在腰上,滕风远从水底钻出,拖着她往对岸游。

阵阵剑气在击在身后,水面掀起丈高水柱,又砰然落下,花逸回头一看:咦,神捕怎么没追上来?

只见步无影站在岸上正咬牙切齿朝着河面一阵猛打,水浪震天,可他就是没下水追人。

花逸看着他在岸边跳脚的样子,顿时明了:神捕是个旱鸭子!

 

48尊主恕罪

河边宽阔,滕风远费了好大劲才把花逸拖到对岸,远远地还能看见步无影在对岸的影子,他连忙扶着花逸绕过芦苇丛,朝后方跑去。

花逸一松了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隐隐传来疼痛,尤其是右臂,一点劲都使不上,心头把步无影骂了几百遍。

怕步无影追上来,两人不停歇地走了数里,最后走到一处僻静的山凹,花逸不顾地上杂草直接瘫坐在地上,滕风远挨着她,替她理了理头发。

天空明净高远,漂浮着团团絮絮的白云,旁边的矮树叶子渐渐转黄,滕风远咳嗽两声,花逸看着他,苦笑:“叫你走你不走,没武功还要逞强,没死算你祖上烧了高香。”

“你不也没走吗?”

花逸冷哼,“我是觉得欠了你的人情,才不能丢下你不管,不然这辈子我会良心不安。”

滕风远倒是实诚,“我是喜欢你,所以才不能丢下你。”

花逸看着他,良久,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还是个呆子。”

两人身上衣服还是湿的,这种天气穿在身上很容易感冒,滕风远忙去捡了干柴树枝过来,燃了两个大大的火堆,他先脱了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烤,等烤干了把衣服递给花逸,让她把衣服换下来,等两人衣服都烤干才各自换上重新上路,那时候已是斜阳西沉,硕大的红日挂在天边像个红红的鸭蛋黄。

翻过两座山,两人在天黑前到达一个小村庄,花逸却愁了:两个人都没钱,她是从牢里放出来的,身上也没件值钱的首饰。

换句话说,两个人一穷二白。

村落可不是慈善机构,而且村民对于外来人其实多少是有些排斥的,没有钱,自然不会有人家愿意收留一宿给顿饭吃。

花逸受了伤,秋夜夜寒露重,滕风远可不愿意让她露宿荒野,拉着她进村挨着问哪家需要干活的人,他借住两日,愿意以劳力当做报酬。

村头有一家人这两日正好需要个劳力,看他身板健壮,长相英俊且肯护着自家媳妇,觉着不是坏人,便应了下来,腾出一间没人住的小屋,抱了一床棉絮过来。

滕风远把床铺好,扶着花逸躺下,主人家晚饭做好,拿了馒头过来,花逸却吃不下,在床上蔫蔫地躺着,不多会就睡了过去。

这户人家人丁不旺,只有三口人,一父一子,还有刚刚娶进门的儿媳妇。家里有个烧炭的土窑,秋冬季节地里没多少活,他们就砍柴烧炭卖钱,刘老爹干这行多年,城里的大户用的木炭都是他家烧出来,天渐渐冷了,响水县的梁大财主还等着立冬过后让他们送千余斤木炭过去,如今正是干活的时节,结果刘老爹前些日子摔伤了腿,砍柴伐木烧炭就只剩儿子刘柱一个人。

炭窑不在村子里,在山上,距离村子两里地,翌日天刚亮,刘家儿子就要去砍柴,滕风远也跟着去,临行时道:“能给花逸抓点药吗?我写个方子,就当先付给我一天工钱。”

刘家倒不是奸诈之户,昨晚也说好包吃包住,另外给滕风远每天二十文工钱,刘柱答应下来:“行,我媳妇今天要去镇上给我爹抓药,顺便一道抓了。”

滕风远就写了个常用的治内伤药方,药材全捡便宜的写,把药方给了刘家媳妇,自己跟着刘柱砍柴去了。

他出门的时候花逸还没有醒,受伤的身体格外嗜睡,等她醒来时太阳高起,滕风远和刘柱已经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回来吃早饭。花逸见到滕风远,以为他也刚起来,还奇怪道:“怎么早上额头就这么多汗?”

滕风远笑笑,给她盛了粥,“多吃点。”

花逸吃得不多,早饭后滕风远歇了一会,又和刘柱出门去,花逸叫住他,“你身体都没好,不能干太重的活。”

滕风远捋了捋她的头发,“一点小活,不累,对我来说就跟放箭一样简单。”

他说得风轻云淡,花逸只当他去地里,这个季节应该没什么重活,便不再阻拦。

花逸直到半下午的时候听刘柱媳妇提起,才知道滕风远去砍柴去了,微微皱了眉头,“他们去哪里砍柴?”

“后山。”

刘柱媳妇拎了煮好的茶水要送去,花逸便跟着一道,炭窑旁边堆放着一摞一摞的柴木,不多会,滕风远和刘柱又各自挑了一担过来。

花逸走过去说他:“你身体都不好,还在这里干什么活。”

滕风远是打算在这里住两三天,稍事休息再走,他放下了柴担,“砍砍柴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你看我这么壮,这点事情费不了什么力气。”

活说重不重,滕风远虽没干过,但身强体壮的他倒也不觉得太累,他极为坚持,花逸劝不动,只好随他,每顿饭后喝药时叫他过来一起喝。

花逸没回去,坐在炭窑边看他们干活。如今秋收已结束,地里现在没活,刘柱媳妇也没事,和花逸坐在一旁,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两个男人再跑了一趟,便不再去打柴,在炭窑边把柴木砍成一米左右的小段,花逸就坐到滕风远身边,顺便帮他递柴木,滕风远不让她动手,怕柴上尖角划着她的手,让她坐远点,还道:“免得待会碎渣溅到你身上。”

花逸就在他一丈远的地方坐着,拔了几根野草在手中把玩,看着滕风远砍柴劈柴,觉得有那么点过日子的感觉,后来忍不住笑了:“发现你混得越来越差。”

滕风远一斧头砍在柴上,木头居中两断,他抬起头,道:“遇到你之后就变成这样。”

花逸笑,“那是你自找的。”

干了一会,滕风远停下来歇息,秋日的阳光落在他面上,额上细密的汗水映着金光,花逸没找到手帕,就用袖子帮他擦了擦,“累不累?”

滕风远紧挨着她坐着,“我不累,你有没有不舒服?”

“中午喝了药,现在好一点,就是右臂没力气。”花逸道。

“好好养着。”

花逸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看着他线条优美的鼻梁和下颌,微微笑道:“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滕风远眸带浅笑,“喜欢我什么?”

花逸笑出声,“喜欢看你砍柴,哈哈,我要告诉你的手下……”

滕风远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甚亲昵。

黄昏时分收了工,滕风远看时辰还早,就带着花逸在山间散步,给她摘了两个野果,野果已熟透,味道倒是不赖,就是数量少了点。滕风远只道,明天打柴的时候遇到再给她摘。

第二天打柴时还真遇到了,阳面的山上长着一株两尺多高植物,茎干顶端有两三寸长的果实,果实呈黄褐色,捏起来肉肉的,看样子应该成熟,上面有颗粒状的凸起,滕风远围着它看了一会——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生长在外的并戏果,原来长成这模样。

不远处还有一株,滕风远当即把两个果实都摘了,他觉得自己用不了这么多,秉着见者有份的原则,把其中一个给了刘柱。

刘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果子,问他:“这果子能吃?”

滕风远点头,“女人能吃。”

刘柱也挺高兴,他那媳妇娶进门还不到两个月,平时宝贝着呐,他挑着柴回到炭窑边,立即就把并戏果递给了媳妇,“摘了个野果,给你吃。”

刘柱媳妇接过来,觉得这果子长得还挺奇特,捏起来手感不错,故而多捏了一会,然后拿手帕擦了擦,就准备开吃。

滕风远正好回来,一见她把东西往嘴里送,制止道:“不能吃。”

刘柱疑惑,“大哥,不是你说的能吃吗?”

滕风远把刘柱拉到一边,悄悄道:“是能吃,不过不是用脑袋上嘴吃。”

刘柱是个实诚的好青年,还是不懂,“那怎么吃?”

“你的子孙根入哪里,就用哪里吃。”

刘柱想了一会,想明白了,但觉得甚为荒唐,“我又不是不行,为啥要用别的东西代替?”他觉得进去多爽啊,为什么不让自己爽,要让给一个野果子。

滕风远教导道:“这叫并戏果,乃房中情趣之物,偶尔玩一玩,既有趣味,又能增加感情。”

刘柱为人本份,平时里多想着庄稼,他才没有钱买滕风远那么多书来细细研究,还是不太明白,但看着滕风远的高深模样觉得甚有道理,问道:“那,大哥,这个怎么玩?”

滕风远轻飘飘道:“你把它喂给你媳妇,然后让她带着果子下地去,她会玩得很开心。”

刘柱表示很震惊,震惊过后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再看着滕风远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崇拜,大哥,你玩得太精了。

花逸在不远处采了几朵野菊花,握着花走过来,见着了刘柱媳妇手里的东西,刘柱媳妇还一脸纯洁展示给花逸看,“花逸,来瞧瞧,这果子长得真有意思。”

花逸看了两眼,又瞅了瞅不远处鬼鬼祟祟交谈的两个男人,大怒:“滕风远,你干嘛呢?”

不好好干活,在这里教坏善良的村民,花逸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回屋去了。

滕风远晚上回来时,还很无辜道:“我们没聊什么,哦,花逸,我还给你留了一个。”

花逸怒:“怎么有你这么无耻的男人?”

花逸很愤怒,刘柱却挺高兴,他成亲还不到两个月,房事上理论知识严重不足,实际操作还有待提高,当晚尝试着和媳妇玩了一会,虽然多耗了时间,但比直接挺枪有意思多了,对滕风远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翌日再和滕风远砍柴时,刘柱就向他虚心请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房事问题交流经验,刘柱媳妇下午来看他们时总有些躲闪,面色潮红说话吞吐,花逸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凑在一起图谋不轨的两个男人,忍不住跳脚,天下乌鸦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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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逸去了镇上,和刘家媳妇一起,他们去的那天正好是十五赶集日,镇上卖什么都有,比平时热闹多了。花逸倒不是来看热闹,而是去镇上跟客栈老板打声招呼,若有人寻来让他们来村子,另外,花逸还在镇头的石柱上画了一个穿云教内部联系专用的标志。

刘家媳妇买了针线棉布,油盐酱醋,两斤猪肉,还有花生仁桃酥,而花逸抓完药之后,兜里就只剩几个铜板,只能看不能买,回去后倚在滕风远身边,把铜板一个一个排在小桌上,叹道:“贫贱夫妻百事哀。”

滕风远一听她说“夫妻”两个字就格外荡漾,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依旧砍柴劈柴,如今做得越发熟练,听刘柱提起烧的木炭要送到响水县的梁家,淡淡道:“也许他家今年不会要你家的炭。”

“不要就不要,”刘柱顺口接道,“梁家虽然要的炭多,但给的钱最少,梁家横行县里,也没人可奈何,不想卖给他家又不行,我们也只能认赔。”

黄昏时分收了工,花逸和刘家媳妇在菜地里摘菜,滕风远便坐在院子里歇息,忽闻村里敲起一阵梆子声,有人在外面呼喊,“不好了,贼寇进村了。”

村外几百丈之外,几十匹马散开,成包围状朝村子跑过来,隔得远看不清容貌,只瞧见大部分人都穿了土黄色的衣衫,吼声中带着杀气,刘柱急了,“枯牢山的山匪来了。”

枯牢山位于响水县边界,这帮山匪本来盘踞在山中打劫往来商旅,无奈最近商旅太少,山匪也喊穷,秋收过后便出来洗劫村子,上个月抢了邻镇的一个村,据说只杀了两人算是警告,安安分分呆着任他抢倒也无事,不过漂亮的女人是一定会被抢走的。

刘柱出门去找菜地里的媳妇,滕风远也跟着去,一出门正好遇上回来的女人,刘柱二话不说,直接把媳妇拉到屋后的一个小土窖,把人塞进去盖上遮盖物,还叮嘱道:“藏好,千万不要出声。”

他回过头看滕风远和花逸还在,指了指旁边的玉米杆柴堆,“把你媳妇藏起来,他们抢女人。”

滕风远怕花逸惹事,不由分说把人推进柴堆,刘柱在旁边帮忙扒拉着玉米杆把她盖得严严实实。

村中壮丁不多,大家都极有炮灰自觉,赶紧藏小孩,藏女人,藏家里的贵重物品,山匪横行,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减少损失,眼睁睁看着山匪骑着马越来越近,踏过前面的小河,直接往村子跑进来。

村民们的心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想拿武器又不敢,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看阵势,本来山匪应当是须臾便该进村,结果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还不见进来,一大帮人盘踞在村口,倒让村民提心吊胆。

又过了一会,有人进了村,高头大马气势十足,手中的剑还在滴血,格外瘆人。

花逸在柴堆里闷得慌,越想越不对劲,干嘛她躲起来让滕风远那个没武功的男人挡在外面?好歹她有几下子,大不了跑就是,便推开大堆的玉米杆,爬了出来,准备跑到前院去找滕风远,听到马蹄声渐近,忍不住跳上旁边的树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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