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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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赫氏的婚姻和死亡以及那段焦躁不安的经历给了孙沛恩精神上深重的影响,成年之后,孙沛恩厌憎一切贵女,如发妻马钟莲,身世良好,手腕精干,却永远无法真正走入他的心头。反而对如傅春露一样柔弱白莲没有丝毫侵略力的女子更容易生出好感。阿顾和亲之初,携着周帝怀柔和郡主贵女声势,来到他的身边,他一方面必须接受这段被动婚姻,一方面对这个代表他无能的女子有着天然厌憎。阿顾受辱后摆出来的以郡主高贵身份为铠甲的防护之色更是刺伤了他。所以两相厌憎,渐行渐远。后来孙氏反周,阿顾失去了大周郡主的尊贵,退居朝华居,变的荏弱起来。赵蕊娘吐露的旧事更是如同一把刻刀,剥下了她身上的最后一层屏障,将顾氏身上的刺一根根的拔了下来,如同羊羔露出光裸的身体。细嫩,弱小,此时此刻的阿顾,在他的眼中,却显示出无与伦比的美丽。这种美丽,覆盖了昔日和亲初傲气睥睨的宜春郡主,一举侵袭入他的心脏。竟令他生出了想将面前荏弱美丽的少女掬捧在掌中的冲动。

心随意动,将阿顾腰身拥在怀中,“过往的事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心中只念着本王,本王自会记挂你的好,好好待你。”

阿顾不意他既如此,身体蓦然一僵。

孙沛恩没有察觉怀中少女的状态,抚弄着阿顾的发丝,低低笑道,“可是想不到孤会如此待你?说来,咱们可是正经夫妻呢。成亲这么些时日,却还没有圆房呢!今儿日子不错,咱们就此补上,日后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少女的身体在男人怀中僵硬如铁。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知晓了当年内情,对姬泽难免怨怼,但个人私怨与家国情怀却是两回事情。她在大周出生长大,视自己为一个里里外外彻底的大周人,姬泽既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君王。他当年的作为确实消损了她对之的亲近信赖之情,令她不能再视其为亲近信赖的表兄,却依旧是她效忠誓死的君王。她灵魂忠诚于大周,希望大周能够早日平定叛乱,恢复昌平长盛。

如果说姬泽曾经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孙沛恩对自己却从头到尾视为工具,没有丝毫善意,她就更不会当真臣服于孙沛恩了。此前之所以摆出一副柔驯姿态,不过是将戏就戏,为了更好的生存做的妥协罢了!

如今周燕交战,阿顾本以为,自己不过需要在朝华居闭门度日,偶尔在孙沛恩面前说些恭顺的话语就罢了。却没有想到在孙氏与大周决裂后半年的日子里,孙沛恩忽然进了朝华居,似乎对自己生出了兴趣,更甚者,居然有了与自己圆房的念头。

房外,碧桐瞧着书房中的情状,面上变了颜色。男子拥住少女身体,亲吻乌黑发丝,少女身子瑟瑟发抖,面上一片雪白,显见的是在忍耐,“郡主。”迈开步子想要冲进屋子护住阿顾,赖姑姑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住手!”

“姑姑,”碧桐轻声嚷道,“郡主受了委屈,我若不进去,郡主要被那人欺负了!”

赖姑姑死死扯住碧桐,“你要为了郡主好,就别闯进去。”低声在她耳边道,

“夫妻合欢本是理所当然,郡主如今虽陷在困局,但她禀性聪慧,说不得有方法自行应对过去,但若你此时胡乱闯进去,只怕会顷刻间激怒孙沛恩,不仅救不了郡主,反会将整个朝华居之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暗地里深深咬住双唇显出血迹。

男人的亲吻映在自己的发丝、颈项,阿顾逼着眼睛,感觉到丝丝男子气息扑在自己身上,手掌也隔着衣裳抚摸背脊,带着强烈的侵略气息,身子瑟瑟发抖,似乎是忍耐,又似乎在孕育着反抗的勇气与决心。当初朝华居中孙沛恩与蕊春肢体交缠的景象忽然泛起在脑海之中。

屋子华美,屋子里泛着一股淡淡的麝香气息,蕊春与孙沛恩的身体在屏风后的榻上交缠,声音暧昧,女子的声音缠媚入骨,“…郎君,您觉得究竟是春儿好,还是郡主好呀?”

“自然是本王的春儿好,”孙沛恩的声音邪魅而又残忍,在耳边作响,“郡主请冷冷,躺在床上像是死鱼一样,看着机会倒胃口。”

当日那对狗男女痴痴笑声在自己脑海中回响,阿顾只觉身子僵硬,一股恶心之感泛起胸口,急剧直冲而上,似要呕吐而出,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狠狠的推开孙沛恩,嘶声嚷道,

“放开我!”

孙沛恩□□浓重之时,竟忽的被阿顾推开,愣了片刻,眸底闪现一丝残暴之色,冷笑道,“顾氏,你好大的胆子!”

阿顾推持着轮舆退后几步,扶在背柄之上,只觉胸口呕吐之意愈发浓重,面色惨白一片。

她禀性聪敏,虽此刻身体难受至极,却知晓自己拒绝了孙沛恩,极大的惹怒了男人的自尊心,此时身处一种极端危险的境况之中,若是想要既保全自己的身体,又保全自己的性命,应对不当,怕是孙沛恩一个恼羞成怒,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脑海之中急剧调动思维,想着怎生应付过这一关。

阿顾双手抱持着手肘,身子瑟瑟发抖,喝道,“大王你别过来。”

她唇儿颤抖,似乎想要泛出一丝笑意来,只是那笑意有几分扭曲,绽在容颜上,犹如一朵颤巍巍开放的小白花,因为一些暴力染上了几丝抓痕,花相并非十分完美,但这种缺憾并非破坏美丽,反而增添了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愈发喜爱不已,“大王,您要与妾圆房,妾心里欢喜,我们结缔姻缘,但只有真正一处,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日后也好更名正言顺的立在你身边。只是妾有一言相问,您英明神武,受封北都王,不知北都王妃的名分,大王什么时候能给妾身?”

孙沛恩闻言一怔,“这等时候,你竟计较这个?”

“对女子而言,再没有比名分更重要的事情了。”阿顾道,“难道我不该计较这个么?”

“我乃周郡主,与你在长安成亲,天下共证。如今你为北都王,我便该是名正言顺的北都王妃。偏偏像被你们遗忘似的,全无理会。我若这般境况下跟了你,身份未明,日后论来,到底是妻是妾?我便敬告大王,若大王当真心悦于我,想跟我圆房,便请即刻向陛下请旨,为我讨来北都王妃的封号。若不然,请大王勿强迫妾身。”

孙沛恩瞧着阿顾,一时间,想起傅春露。他虽对顾氏起了怜惜之意,但论起来自己心中情意最深厚的女子,还是多年陪伴自己的傅氏。自己曾承诺这个王妃的位置,要奉送到傅春露面前。如今阿顾竟向自己讨要,不免不愿。可是,这时候瞧着阿顾荏弱容颜上凝聚的倔强,竟生出一丝不忍之意:

这个少女身上尊贵一点点剥落,这点坚持,已是她仅存的一点骄傲。当真要打碎她的脊梁,令她零落成泥么?

阿顾面色透明,泛起一丝脆弱的笑容,“妾盼着与大王水乳交融的一日,一但北都王妃诰封旨意到手,妾愿意与大王圆房,心甘情愿。可在此之前,大王若要强迫妾身,”抽出怀中金错刀,刺在自己胸膛前,

“便先要了妾的性命吧!”

“别,”孙沛恩连忙上前握住阿顾的手,“这般美好的容颜,如何可以刀斧加持?”转念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顾氏乃周郡主,自然不可为北都王妃。可两相情好,若是强迫,也没了意趣。反正她所求不过是一张策封王妃的旨意。自己假意答允,回头伪造一份旨意,过段日子交付给她,反正顾氏并未见过燕朝的圣旨,如何知道是真是假。待到自己和她燕好之后,便是她再知实情,也没可奈何,只得认命了!

打定主意,身上拢了拢阿顾的衣裳,叹道,“孤答应你就是了。”

阿顾闻言微怔,面上泛出喜悦光彩,“真的?”

“自然是真。”孙沛恩笑应,嘱咐道:“孤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身体。等我请来父皇册封旨意,咱们就圆房!”

一丝红晕之色瞒过阿顾的脸颊,阿顾含羞带怯点了点头,“嗯!”

孙沛恩整了衣裳 ,俯下头,在阿顾面上印下一个吻,调笑道,“等我回来。”阿顾目视孙沛恩,目光凝凝,似乎含着敬慕怀念之意。直到孙沛恩离开许久,方强压在胸口的呕吐之意泛起,弯下腰“怄”的一声,将腹中酸水吐的干干净净。

“郡主,”碧桐连忙上前扶着阿顾,伸手拍打着阿顾的背脊,“还好郡主聪敏,将孙沛恩敷衍过去了。”想起今日状况,余惊尚未平息,忍不住惊惶道,“若是日后他再来,咱们该怎么办呀?”

阿顾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晶亮,“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法子的!”

四十:持寄于行人(之布局)

北都城外驿馆灯火通明,苏鲁扎带着守卫巡逻,戍卫驿馆安全。屋中,庆王孙沛斐立在榻上,感慨颇深。他与孙沛恩兄弟今日在北都城久别重逢,时局的变化在兄弟二人之中划出一道巨大的鸿沟,形同陌路。

“大王。”闻鹿入内禀报。

“可打听到宜春郡主的消息了?”孙沛斐询问。

“很不好,”闻鹿面上神色迟疑,“小的悄悄潜回城中朝从前熟识的人打听,宜春郡主前月去雷鸣寺给北都王殿下祈福,在木丁街遇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安王殿下又迎了一位傅夫人回去,郡主的日子越发过的悄没声息了!”

孙沛斐闻言不语,衣袖下拳头攒紧。他当初因着想为他心爱的女孩张目的理由,投入这翻覆煊赫的政局。如今女子依旧清苦度日,他却尚没有积蓄足够的力量,能够开口向天下人宣言,保顾氏安宁。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对顾氏的在意,让整个孙氏因为他的维护而不敢对顾氏丝毫不敬呢?

“大王,苏鲁扎将军擒获了一名在驿馆外窥视之人,”闻鹿在门外禀报,“那人说是辽阳长公主门人,此行特前来驿馆求见庆王殿下。”

“姑母府上,”孙沛斐微微诧异,“让他进来吧。”

黑衣男子浑身狼狈入内跪伏,“小人节度使府上下人冷刚,见过庆王殿下。”

“你是姑母府上的人?”孙沛斐挑眉, “姑母若要见我,命家人前来召我前去相见就是,何必遣你这么个人入夜悄悄潜入驿馆?”

“庆王殿下,”冷刚面上显出悲愤之色,“公主快要被人逼死了!”禀告此前北都王孙沛恩护着傅氏庶女傅春露欺凌辽阳长公主和傅大娘子之事。“…如今公主和大娘子被困在府中,虽衣食无忧,但连句口信都递不出去。小人今日冒风险潜出府宅。临行之前,大娘子泪流不已,请庆王殿下看在表兄妹的份上,替大娘子递一封口信给陛下和我们家使君。请陛下为长公主和郡主主持公道。”

孙沛斐闻言又惊又怒,“大兄竟做出这等事体。”

孙沛斐心情激荡,“我既知道此事,定不会撒手不管。自会查明消息,将实情通传父皇并姑父。请父皇和姑父做主。”

冷刚闻言感激涕零,拜谢道,“多谢大王。”

“此次回来,觉得大兄简直是变了一个人。”孙沛恩道,“以前大兄虽有些阴沉,却不至于这等冷漠无情。近日听大兄种种所为,简直可说是丧心病狂。大兄怎么会这般?”

“权利得失之间,本就容易让人迷失心智。这本是世间最常见的事情。” 成柳明含笑道,向孙沛斐拱手,“学生恭贺大王,安王如今倒行逆施,倒是给了您机会。您大可一展所为。”

孙沛斐闻言微怔,随即起身拜道,“先生教我。”

“安王攻占北都,学生本以为他将整个北都城牢牢掌握在手中。如今听安王近年所为,这等暴虐,想来除了辽阳长公主,城中旁的大族子弟多半也受过气的。怕是很多人面上惧着安王势力臣服,心底却很有些想法。大王此次回北都,可悄悄约见一些北地大族,对日后成事大有裨益。”

孙沛斐闻言高高的挑起眉毛,片刻之后,方叹服拜道,“先生高才,如今瞧着,倒还是小瞧了先生。”

成柳明闻言扬声而笑,笑声中充满了舒畅自得之意,“学成文武艺,卖到帝王家,想要卖个好价钱,总该自己有点本钱才是。大王若信的过老夫,这等事情就交给老夫安排。”

孙沛斐再拜,“一切有劳先生。”

范阳城外官道道宽敞光亮。军卫刀戟林立,一驾宫车停在大道当中。曹芙蓉一身华美衣冠步出驿馆,神情憔悴。

“皇后娘娘,”立在车帘下的女官向着曹皇后行礼,恭敬请道,“请您登车启程吧!”

曹皇后立在大道中,向着城池方向张望,疑惑问道,“庆王殿下怎么还没有过来?”

女官的神色显出一丝茫然,“庆王殿下今早离馆了,奴婢等也不知道何时回来。”

曹皇后抿了抿唇,透露出一丝坚持,“本宫等庆王回来再离开。”

过得小半刻钟,城池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道路烟尘飞扬起处,一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孙沛斐奔到近处,甲胄鲜亮,从马鞍上下来,上前道,“母后,儿子来迟了。”在曹芙蓉面前跪地请安。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曹芙蓉面上不自禁浮现出笑容,伸手握住孙沛斐的手,

“献奴,北都已非善地,咱们早早回去你父皇身边,重新开创一片基业。到时候再和你大兄相抗,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咱们这就启程吧!”

“母后,”孙沛斐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之色,随即坚定道,“此去路上,我会派陶将军护卫您的安全。儿子在北都还有些事情要办,需要逗留数日,您先行一步,待到儿子将事情办好了,自会速速赶回圣都,在您膝前服侍?”

“你不走?”曹芙蓉尖声嚷道,“你大兄狼子野心,如今这范阳城已经成了他的私地,咱们母子在这儿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如今好容易能够走了,你却还要在这儿多留一阵子,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重要,连身家性命都顾不上,非要留在这里?”

孙沛斐面色平静,扶着曹芙蓉的手,“儿子自有分寸。您不必为我担心,”

“我好歹也是皇子,父皇亲封的庆王,大皇兄便是野心再大,也不敢直接动我!我的身家性命还是有保障的。”

他虽言语彰彰,但曹芙蓉这些日子在北都,被孙沛恩折磨破了胆子,对孙沛恩惊惧不已,根本不肯放心孙沛斐安危。闻言泪流满面哀求,“献奴,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实在不能失去你,你就看在母亲的份上,跟我一起回去吧!”

缤纷的眼泪滴在孙沛斐的胳膊上,一片热烫。孙沛斐心中隐痛,几乎想要应允随同母亲回返。然而想起成柳明为自己安排约见的都灵族长等人,下了狠狠决心,拒绝道,“母后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回过头来吩咐,“伺候皇后娘娘启程罢!”

曹芙蓉被女官宫人们略带一丝强硬的伺候登上马车,满目无奈,眼泪横流,回头望着孙沛斐,扬声吩咐道,

“献奴,母后在圣都等你!”

孙沛斐听着车马的声音越来越远,心中毅然睁开眼睛,吩咐道,“回去!”

北都王孙沛恩铁血治理北都,城中豪族对之多有不满,成柳明与之密谈,果然有三个豪族看好庆王孙沛斐,愿意在此时会见孙沛斐,暗地结成同盟。

驿馆灯火明亮,孙沛斐吸了口气,推门入内,都灵族长少子都襄安等人已经等候在其中,“参见庆王殿下。”

“不知贵客光临,”孙沛斐笑着道,“孤有失远迎,让少族长久等了!”

“客气,”都襄安瞧着孙沛斐朗声大笑,“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从前庆王殿下在北都城中呼朋喝友的时候,咱们谁都没有想到,殿下会有龙腾虎跃,让咱们惊叹的这一日。”

“不过是亲长谬赞而已,”孙沛斐笑道。

孙沛斐与三族主事者结束一宿商谈,清晨,三名少族长从驿馆辞去,都襄安瞧着孙沛斐越来越满意,拍了拍孙沛斐的肩膀,豪迈道,“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十六岁,生的也算美丽,想要许配给庆王殿下做一个侧室,可好?”

孙沛斐闻言皱了皱眉,他心中有佳人,不愿意以联姻方式结盟势力,客气推辞道,“少族长太客气了,您的女儿定是佳人,自当有更加匹配的婚姻。”

“怎么,”都襄安猛然挑眉,“莫非庆王看不起我,觉得我的女儿连个侧室都做不上?”

“少族长想太多了,”孙沛斐道,“自来很多人喜欢联姻巩固联盟,孤却更喜欢功业,”声音自信,“孤日后能给都灵族带来的好处,比今日这场联姻更能让都灵族长相信孤的诚意。”

都襄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忽的哈哈大笑,竖了竖大拇指,“庆王殿下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再打话,踏雾而去。

北地行宫

赵蕊娘一身玄色裙裳走过行宫廊下,妖娆生姿,路过的侍女退后一步,朝着恭敬行礼道,“赵夫人。”

“起来吧!”赵蕊娘微笑颔首。

“是。”

避过了众人耳目,赵蕊娘方收了笑容,面上露出一丝忧急之色。此前探得的山东消息,她便知极其重要。若不能及时传递消息出去,令司主知晓,只怕天下变色。她思绪纷杂,推开寝卧的时候便有些心不在焉。瞧见屋内立在阴影中的劲装人影,浑身肌肤登时紧绷,惊呼道,“谁?”

见了来人转过阴影露出的平凡又熟悉容颜,方放松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放轻。

“——正好,我正有消息要传给你。”

“我有消息要传给你。”砚秋亦道,面色沉静如同秋日潭水。

二人相顾,面上都闪过诧异之色,赵蕊娘面色变了数变,道,“你先说!”

砚秋静静瞧了赵蕊娘一眼,开口道,“我今儿得了外头的传信。”

“真的是上头送过来的?”赵蕊娘失声询问,“你没有认错吧?”

“自然。”砚秋神色肃然,压低声音道,“传递进来用的是司主密定的最机密的通道,写的第三套密文,下角押的是地二级印鉴。”

赵蕊娘闻言目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居然是地二级印鉴。”

行人司乃是大周最神秘的部门,里面等级森严,她和砚秋因着在训练中的女子中表现精湛,被分派到宜春郡主身边,奉命保护郡主,不过是暗人等级中最低的一级,地二级印鉴却是司中第二等级之人所用的印鉴,远高于从前坐镇范阳的行人司堂主范孙,仅次于两位司主。“能用这套印鉴的人,显见得是司中高层人士,有什么吩咐?”

“此人来信询问郡主安危。并命令我等营救郡主平安返回大周。”砚秋道,“郡主陷在北地日久,若能平安返回,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我想着,这行宫守卫森严,这等事情,咱们几个人单独办都是办不好的。怕还是得合力才能做到。必要借用你的运道。事关重大,口说容易泄露,索性偷偷潜过来与你当面协商。”

漏室中一片寂静,赵蕊娘秀美微微颦起,面色复杂。

砚秋等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赵蕊娘回音,眸色凝重起来,“春三,”唤着赵蕊娘在行人司中的代号,沉声问道,“你怎么说?”

赵蕊娘闻言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轻佻道,“哟,瞧你说的,我能怎么说?”

砚秋盯着她,一双眸子黑如沉水,“咱们二人是行人司受职暗人,受命保护郡主安危。郡主的安全便是咱们的职责,如今上头有了命令,咱们自当拼死完成。”

“是啊,”赵蕊娘轻轻的笑起来,瞧着窗外悠悠的夜色,声音带着丝丝苍凉的意味,“职责。我的性命是马司主给的,心中记得司主的恩情。多年恩惠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目光投向王府朝华居的方向,

深夜如水,朝华居偏居一隅,灯黄如橘,阿顾坐在房中,一身素衣,侧颜姣美犹如月光,纵然大半年的苦难,也没有磨损去她骨子里的清傲,“我想着,”赵蕊娘的神情奇特喃喃,“我想着,这位主儿可真是贵重人儿。孙贼叛乱,多少人在这场剧变中丢了性命,偏只有她,在风暴的正中心,却没有吃半点苦楚,只过了点沉寂日子。如今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了拯救她的性命。

砚秋一时无言,开口道,“别这么说,”她道,“郡主没有做错什么,她…是个好人!”

“好人!”赵蕊娘道,“是啊,是个好人。”轻轻呢喃,“好人呐!”抖索精神,“我想过了,行宫守卫森严,只有将大部分守卫调开,方有可能一图生机。”

“理自然是这个道理。”砚秋颔首,“只是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借用孙沛恩的手将行宫守卫力量调开。”

“所以说郡主运气好呀,”赵蕊娘妖艳笑道,“如今正是时机。孙沛恩如今正忌讳其弟庆王,我略作挑拨,可至他们兄弟相残,将行宫守卫兵力调出去,届时咱们抓着时机一举逃脱,成功几率颇大。”

清晨的阳光在北都东方升起,王府一片光亮。“竖子可恶!”北都王孙沛恩拂落案上美酒杯盏。听闻属下报来庆王孙沛斐这些日子在北都行踪,面上怒色闪耀。神色阴沉。

赵蕊娘一身华美裙裳捧着托案酒盏入内,在孙沛恩身边跪下伺候,“大王有何事烦忧?不知可否说于蕊娘?”

孙沛恩瞧了赵蕊娘一眼,捏住赵蕊娘下巴,“蕊娘,你说这世上人是否都蠢?我以为我已经铁血治城了,没想到,还有一些个小虫子在私底下蹦跶,自以为依靠孤那二弟,能颠覆了孤去。”他面色狰狞,眸中闪过血色,“当真惹恼了孤,孤再杀上那么一批,瞧瞧还有哪个人敢对孤阳奉阴违。”

“大王,”赵蕊娘娇声道,将酒液倾入孙沛恩面前的酒盏中,“杀戮是解决问题的必要手段。但若是杀戮太过,却绝不会是以得人拥戴的明主。长此以往,您的手下只会人心惶惶。故此绝非上计。”

“哦,”孙沛恩瞧了赵蕊娘一眼,似笑非笑,“蕊娘有什么好主意。”

“蕊娘以为,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赵蕊娘道,“若是抽除去燃烧的柴禾,自然没有人敢沸腾了。”

孙沛恩静默片刻,笑道,“有点意思,继续说。”

赵蕊娘悠悠道,“大燕伟业,大王欲承继广大,然陛下却有您和庆王两个儿子,偏爱幼子,大王壮志不得酬,自然心中郁郁。蕊娘私心想着,这世上父死子继乃是天理,若是没有了庆王殿下,您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了,陛下难道还能不疼重你么?”

孙沛恩目光忽闪,“说的容易,”饮了一盏美酒,“你怕是不知,庆王身边有父皇赐给他的一名猛将,统领一千浑赫军护卫他的人身安全。有这支浑赫军在,怕是没有人能轻易动的了庆王。”

赵蕊娘闻言志得意满的笑了,“庆王若在浑赫军保护中,自然很是安全。可若是他自己离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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