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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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盈唇角苦涩的扬起,“好了,好好。”

他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女儿的背,笑道,“这非常室不过就是一间小屋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你闹也闹够了,我们回去吧。”转身想要抱着刘芷离开。却听得一声尖利的哭声,刘芷面色丕变,发狠的按着刘盈的肩膀,死命的挣扎,力道大的刘盈疏忽间几乎抱不住这个孩子,只得将她放下来,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担忧道,“好好,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刘芷却不理他,甩开他奔出去数步,又在前方频频回头,口中发出“咿、呀”的声音,却因不能说出有效语意,而懊恼到了极限,一双凤眸望着自己的阿翁,闪烁着淡淡的水光,似乎饱含着无言的期盼。

她的一双眸子虽然随着刘盈一模一样的凤眼,但哭起来的神态样子,却十足的像着她的母亲张嫣,刘盈瞧着心中十分酸软,不知道怎么着,忽然记起了刘芷的生辰。刘芷出生在中元元年的六月初一子时三刻。

据世人说,这个时辰出生的孩子,主终生富贵,利其生母。

…阿嫣到现在还寻不到下落,她和好好是亲生母女。说起来,好好性子虽然有几分执拗,但平日里并不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任性的。今日里这般赌命坚持,是否是因为母女之间特别的心有灵犀,感觉到了阿嫣的下落,这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刘盈忽的扬声道,“打开室门。”

中郎将袁则微微诧异,但皇帝的命令已经下下来,他自然也只能轻轻应了一声,“诺。”

刘盈的呼吸之声,不知不觉随着郎卫钥匙打开锁门的声音,而渐渐敛而急迫起来。

明明知道心中多半是奢望不羁之想,但这一刻,他还是愿意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保佑妻子和他们父女二人重逢?

刘盈急急的步进非常室,抬头打量着室中情景。

非常室虽然称作非常,但室占地面积并不算大,深棕色的帷幕用组授浅浅的挂起,站在室门进出,一眼望进去,室内一览无余,刘盈环视片刻,室中一片杳然,除了几件惯设的家具,哪里有佳人窈窕的身影?他静静站在原地,默然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失望至极,所有心力都颓唐下来,若非有幼女在一边,恨不得落下泪来。

“咿,呀…”

他的衣裾被微微拉扯了一下。

刘盈抬起头,看见了刘芷小小的脸蛋闪过的忧虑神情。

“大家。”

韩长骝跟上前来,口气中充满了忧虑,劝道,“大公主看起来不对,不如让小黄门去宣室殿把大公主的乳娘桑娘叫过来吧…”

刘盈静默了一会儿,颓然一笑,对这刘芷轻轻道,“好好,我们回去吧。”

刘芷却依旧“充耳不闻”,只是固执的摇晃着他的衣带,一双小手攒的紧紧的。过了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发起急来,死力的拉着刘盈的衣袖,想要将他拖进非常室深处。

“你还想要干什么?”刘盈忍不住喊道,“你阿娘她又不在这儿,你就是再跟我闹脾气,你阿娘也不会回来…”

刘芷愤怒的“啊”了一声,索性放开刘盈,自己转身奔进非常室,步履重重的,一声一声敲击在刘盈心中,好像沉沉的鼓点。

“大家?”韩长骝看着皇帝,忍不住开口道,声音带着疑问。

地风轻微,从不知名的地方吹出,自非常室中穿堂而过。刘芷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在非常室中冲撞了好一会儿,站在台阶之上的帝座上,神情带了一丝丝的难扼的茫然。刘盈站在非常室门之前,抬起头来,远远的觑着刘芷,只觉得明明她的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作,却偏偏好像做出了一种凝听的表情。

“好好。”

刘盈苦笑,他终究是多想了。阿嫣失踪了这么些日子,又怎么会在未央宫中?

他心情慢慢颓丧下来,张口想要道,“我们回去吧!”刘芷却忽然从石阶之上扑下来,抱着帝座之下两排青铜灯架的左手雕瑞兽饕餮形状的铜柱,放声大哭起来。

非常室如同未央宫中所有帝后可能会涉足的殿堂一样,在上座下首沿着道路两侧,并行铺设着一条长长的灯架。若天暮之际,皇帝驾临,宫人们会在灯座的六十四作灯台之中殿上蜜烛,六十四支蜜烛一同点燃,照耀的整座殿堂恍若白昼。靠着帝座的两座灯台为瑞兽饕餮,雕工惊喜,神兽身上的纹路栩栩如生,一双眸子盯着来人,仿佛铮铮有光。

刘盈怔了怔。

他没有言语,静静的走近了这座瑞兽饕餮铜灯架柱。

刘芷抱着青铜灯架柱仰起头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哭的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刘盈心中怜惜,忽觉微微悸动,刘芷的哭声固然分明,但从孩童的哭声中,隐隐约约,尚能觉出另一缕哭泣之声,哀感缠绵,似乎能够渗到他的心里去。

“阿嫣——”

他颤抖着双手去拧转饕餮的兽首,只觉得用力之下,烛台岿然不动。再行反转,依旧毫无声息,焦灼之际,忽见了眼前饕餮和右手另一只饕餮的眸子似乎有些不同,福至心灵,伸手去握那双眼眸,只听得札札数声,饕餮兽首架柱与身后灯架断裂开来,如遇机关一般,向一旁转开而去,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地道入口来。女子哭泣之声在殿中众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之中随着轰然的尘土之中顿然大作而响,直刺耳间。

“阿嫣。”

刘盈陡然振作的喊声被地道之中惊起的无数灰尘呛咳而至,被身边的韩长骝眼明手快的拉住,只微微探出去头,与深深地宫之下抬起来的一双明亮杏核眸迎在一起!

第260章 余后

张嫣在绝望之中,忽听得头上轰隆隆作响,重物腾挪,哗啦一声露出一个大口子,天光倏然透进来,地道顶上的积累尘土兜头兜脑的落下来,呛咳不已,于飞扬尘土中抬起头来,便看见刘盈模糊的泪眼。

当此地宫黯淡的天色之中,而她衣容消瘦,容颜憔悴茫然,唯有面上一双熠熠生辉的杏核眸子,依旧生机勃勃,从背后黑暗的底色之中望出来,犹如明亮的灯火,刹那间被滚滚而来的狂喜淹没,“持已!”,奋起身上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站起身,想要扑到丈夫的怀中,却不得其果,地宫进深极深,站起来尚离顶上出口有颇长一段距离。刘盈从入口探身,扣住张嫣的手腕,将她从地宫猛然提起,待得她双手够住殿室地面朱砂砖沿,才转扣了肩膀,再度抱起来一些,最后抱着她的腰肢脱出地道。

张嫣“哇”的一声,投入刘盈的怀抱,痛哭起来!

于最最绝望的时候,重新看见光明。这大喜大悲的际遇,让她尚不能真正接受事实,无法承受。只觉得满殿的光亮,众人高高低低的跪拜贺喜之声,郎卫手中刀戟反射的铮铮光芒,都成为身后遥远的背景,而她从这样的噪杂人世中脱离出来,独在一个宁静世界之中,大片大片的泪水掉下来,汹涌的落在刘盈的胸膛之上,只听的见他胸腔传来的微微震动,声音喃喃,“阿嫣,阿嫣。”婉转低回重复,仿佛只有这样重复呼唤,将失而复得的娇人儿紧紧的抱在怀中,才能够确认,他的阿嫣终于平安的回到他的身边!

非常室殿中,皇帝心腹郎卫见了室中转动的机关和忽然出现的地宫入口,失踪多日的张皇后猛然从地宫之中回来,微微愕然之后,很快的恢复平静,低首回避。繁阳公主刘芷见着了久别归来的阿娘,欢喜至极,拉着张嫣的衣裳一脚,再也不肯放手。一时之间,整个殿堂鸦雀无声,只剩下张皇后的放肆隐忍啜泣之声,和皇帝紧拥妻子的低低呢喃。

久不想见的夫妻终究能够在分离了一个月有余的日子之后,抛开了所有的担忧和绝望,哭泣和伤身,再度拥抱在一起!

中常侍韩长骝看着面前这样的画面,只觉得豆大的泪滴从眼角滴下来,举袖拭了去,嘴角却不自觉翘了起来,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神色,做了一个眼色,郎卫便悄悄的上前,守住烛架旁的地宫入口——地道出现的十分奇异,若是有人从中上来对皇帝不利,他们可便万死难恕其罪了!

良久过后,张嫣终于从狂喜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仰头唤了一声,“持已”,尚来不及说出更多的话,已经被刘盈封缄了朱唇。

她的腰肢被刘盈下了狠劲揽住,颈项便不自觉的往后仰,轻摇螺首,发出微微咿唔的声音,似乎想要摆脱这样的亲吻,说一些什么。但刘盈的力道太过激烈,她渐渐便有些无力,也失去了反抗的意图,柔顺启唇,承受刘盈的风暴,芳心流淌成了潺湲的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眼泪从眼角滑落,尚带着静静的欢喜!

直到得男女二人终于亲吻够了,气喘吁吁的移开,张嫣这才觉得自己的腿上似乎被紧紧抱住,低下头来,却是刘芷久“唤”娘亲,都没有被答应,心中惶恐,死死抱住张嫣的腿,嘶声啼哭。

女儿面上的泪水,顿时让张嫣觉得心都被揉碎了,狠狠的瞪了刘盈一眼,忙蹲下身子,抱起女儿,呢喃道,“好好,好好。阿娘在这儿。”

刘芷在阿娘的连声安抚之下愈发觉得委屈,哭声更加大了。

这些日子,母亲不在身边,她日夜担惊受怕,一张圆润的脸蛋也瘦的尖了,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凤眸之中满是惶恐,望着母亲,眨都不敢得一眨,似乎生怕只要一眨眼,失而复得的阿娘便会再度不见了,一双小手紧紧的拉着张嫣的衣摆,不肯放下。

张嫣杏眸微湿,搂着刘芷软软的身体,承诺道,“是阿娘不好,好好,你莫要哭呀。阿娘再也不离开你了!”

牛皮灯笼之中蜜蜡光芒微晃,在地道中投出微黄的光芒,刘盈紧紧执着张嫣的手,跟在韩长骝后面,行走在地宫之中。

“这未央宫之下,竟密布着这样的地道。”刘盈沉朗的声音,在地道的四通八回之间传来了几缕回音,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蓊郁,“朕在未央宫中住了多年,竟完全不知情。实在是有些骇然听闻…”若得有一个人从非常室的地道进入宣室殿,郎卫措手不及之下,他的安危岂非在敌人兵锋之下直指?

张嫣轻轻的“嗯”了一声。

先帝刘邦命丞相萧何在秦兴乐宫之旁督造未央宫,梧齐侯时为将作大监,于未央各宫殿堂之下做地道,纵横相接,几乎形成一个迷城。刘邦驾崩之前,必不会起意瞒着继任皇帝,自己的儿子刘盈,但梧齐侯阳成延却并未通禀,直到刚刚刘盈直言相问,才上交了未央宫地宫图。这其中的意味,本已足够耐人追寻。

再度进了地宫,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玄色大氅,秣艳的脸蛋在大氅丰茂的毛领掩映之下,愈发显得憔悴清艳,惊心动魄,眉宇之间带了一丝疲倦之意,转头凝视着身边的男子,眸光漾着如水的温柔和安心。

——自宣室殿团聚之后,从团聚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刘盈立即下令,抓捕增成殿中的一众人等。待到如水一般的郎卫执戟闯入增成殿,殿中青幕在夜风之中扬成一道凛冽的弧度,灯架上的蜜烛尚燃烧剩下短短的一截,却已经没有生人气息。

女官宫人交相卧倒,面色青紫,触及额头,已经没有了气息。

刘盈按着地图,从增成殿侧殿第三根柱子之后的坐榻打开地宫入口,在郎卫下去探查过安危之后,方沿着整洁盘旋的石阶下到地宫之中——

漆黑的地宫,在暗夜之中呈现着安静的颜色,犹如静静潜伏等待的巨兽,不知道何时醒来,吞啮众人。

阿嫣,便被困在这个地方,数十日之久。而自己在百米之外的宣室殿,翻遍了整个长安,也找寻不到她的下落,若不是上天垂怜,有贵人相救,且她和好好母女之间心有灵犀,自己便真的要痛失所爱,今生今世也挽不回这样的遗憾。

思及此处,刘盈只觉得遍体发冷,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妻子的身体,唤道,“阿嫣。”

“嗯?”

张嫣抬头,望向他。

刘盈凝望着她的杏眸许久,方安心道,“还好,你终于回到我身边!”

“陛下。”

披甲执戟的郎卫从前头地道之中回转,单膝跪地,道,“寻到了前头两个人的尸体。”

刘盈面色一肃,不再迟疑,加紧脚步走到了地宫深处。

穿过郎卫肃穆守卫的路口,转过地道岔路转角,便见在前处一小段开阔之地,倒卧着两具尸体。仰卧的清秀女子双手搭于腹上,锋利刀刃尚插于胸膛之上,面上已经呈青灰之色,神态静谧安详。

在她的不远处,一个青衣宦者倒卧在血泊之中,双眸睁的极大,面上神情凶悍,一双眼睛尚睁的极大,不肯瞑目。

“死的这个宦者,是什么人?”刘盈冷冷的语气在地道凝滞的空气声中传来。

“这是御马监的宦者,名叫楼谓,平日里独来独往,脾气不错。”韩长骝上前轻轻禀道,“只不知道竟有天大的胆子…”

刘盈应声表示知晓,转首去看张嫣。

她静静的站在丁酩的尸身之前,大氅披在她瘦削的身体之上,愈发显得背影伶仃,神情恍惚,仿佛神不守舍的模样,对自己这边的动静似乎未曾听及。皎皎的侧影映在石壁之上,隐觉孤高,脸颊在晕黄光芒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晶莹水光!

那泪水,仿佛落在了他的心田,微微一烫,灼烧的赤疼,急声唤道,“阿嫣——”

张嫣将脸埋在了赶过来的丈夫怀中,轻轻道,“我极为感激她…”

“若非她挺身相救,我此时,怕是再也不能见你啦!”

刘盈望着妻子伶仃憔悴的身影,只觉得男儿之心又是酸苦又是疼痛,抱着她沉声承诺道,“从今而后,朕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话方出了口,面色微变,这才想起来:阿嫣这次受了这般大的磨难,他身为她的夫君,却无法寻幕后之人为她复仇,这样的疲软誓言,又有什么意义?

张嫣瞧着刘盈的神情分明,“啪”的一声握住他冰凉的手,道,“不是她。”

她声音柔软中带着坚定,抚慰着刘盈眸中深深的积郁:“我是说真的!”

“她若是想要我死,不会只派这么一个人来…我也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吩咐楼谓想要她身败名裂至于身死的人,不会是吕后!

“其实。”张嫣抬眸,漂亮的杏核眼眸黑白分明,在沉暮的暗色之中,分外明艳,声音低柔,“从我被困在增城殿开始,我就知道…她并不想让我死。否则的话,凭她的性子,只会用最迅速暴烈的手段,一击即中。”就如同对赵如意,对戚懿,对史上的前少帝刘弘和赵王刘恢,干净迅速,根本不会花这样的水磨功夫软禁于她。

刘盈从自责的情绪中稍稍解脱出来一些,只觉得手心出了密密一层冷汗,瞧着妻子担忧的容颜,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喃喃道,“幸好你没事。阿嫣,虽然说过了无数遍,但我还是想说,幸好你没有事,要不然,我真的无法面对,一个伤害了自己爱人的母亲。和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自己!”

张嫣怔了一怔,抬眼看着刘盈。

在身边忽明忽灭的微暗蜜烛烛火之间,刘盈凤眸微闭,面上神情带着深深痛苦之意!顿时,她的心便像是被温水浸泡,泛起了一股怜爱之情,不愿刘盈太过于陷入自责难过的情绪之中,短促轻笑着道,“我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楼谓的背后之人是谁?我平日与人为善,少有得罪人,不知道这未央宫中,有什么人,竟这般恨我,意图要我的性命。”

刘盈果被她的话语引开了心思,面上痛楚减退,泛起了淡淡阴霾,听得张嫣柔软的声音续道,“我从未见过这个楼谓,他却能闯入这机密未央地宫之中,意欲置我于死地,背后定有指使之人,趁着这混乱时机想要浑水摸鱼。若没有丁七子紧要关头挺身相救,真让他杀了我的性命,我含冤而去,他日陛下见了,多半会以为是…是长乐宫母后下的手。不说陛下会有多伤心,更会在陛下与太后的母子之情造成罅隙。此人心思狠毒,定要严厉惩治。”

思及阿嫣话语之间描述的如此景象,刘盈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寒声吩咐道,“去查此人的底细,家中尚有什么亲人,这之前数天,和什么人接触过。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韩长骝恭声应道,“诺。”

“什么人?”

远处忽的传来郎卫扬声的喝声。

张嫣抬起头来,见了被郎卫执戟拦住的怯弱少女,青衣青裙,面上神情微微惊惶,不是哑女又是何人?

“——放她过来。”

沈莫静了一静,抬头瞟了瞟皇帝,见皇帝微微颔首,方挥了挥手。郎卫撤回了手中刀戟,哑女犹豫了片刻,方怯生生的走过来。张嫣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见她双手并拢聚于胸前,尚捧着一点残水,水滴却在行走的路程中洒光了。

“阿嫣。”刘盈拉住她的柔腕,眸中含着淡淡的担忧。

张嫣摇了摇头,安抚他道,“我没事的。”

“我受困这儿的时候,她对我照顾颇多,我虽不敢全信,却也答应过丁酩会照顾于她!”

她抽出被刘盈紧握的手,走到哑女面前,蹲下身子,唤道,“小雅。”

哑女无措的抬头看她。

郎卫们按着地宫图搜索了整个地宫,查探了宫中各个殿堂的出口,并且检索地道之中是否有可疑踪迹。便有两个郎卫将楼谓的尸身拖出去处理,待到走上前去想要抬丁酩的时候,哑女的神情蓦的激动起来,张嫣连忙安抚道,“没事的!”

“丁七子累了,想要好好睡一睡,我们让她好好睡一觉可好?”

哑女便不知道是否该坚持,用一种迷茫的神情看着她。

张嫣叹了口气,“你跟我走好不好?”

哑女点了点头。

在蜜烛灯笼昏黄的灯光之下,刘盈和张嫣的影子投在地道石壁之上,微微摇晃,交互交缠,似乎情意密致,不分彼此。

张嫣瞧着被刘盈紧紧扣住的指尖,忽的开口道,“丁七子虽囚禁了我,但终究也不过是身不由己,到最后,却是她从背后刺了楼谓一刀,救了我的性命,她自己却和楼谓同归于尽了!”

刘盈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到了丁酩身上。

“嗯,我心里很感谢她…”

自从他在北地应允了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掖庭中的那些妃嫔了。丁酩是她们其中的一人,她不及陈瑚,和自己有结发之情;不及赵颉的娇艳;不及王珑的美貌;甚至不及袁美人,曾经给自己生过一个儿子;更不要说比诸阿嫣,和自己多年相伴,最后思慕入骨,一生一世不做二宠,生同衾死同穴。

但她也曾少年入宫,美且巧慧,和自己在一处的时候,也曾有过欢声笑语,闺房之乐。在每一个从她殿阁之中离开的早晨,会娴雅微笑,屈膝唤一声“陛下”,最后在自己多年不见之后,她为了救自己心爱的阿嫣一命,而孤零零的死在了增成殿的地下!

在她死亡之后,他也就真真正正的记住了她,用一种刻骨铭心的方式。

张嫣看着他奇异的目光,心中却生起了一种焦郁之情,这种情绪如此强烈,渐渐湮没了她,以至于她忽的猛然扑到刘盈身上,用力抱住这个男人,急急道,“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喜欢别的女人!”

第261章 知情

“阿嫣?”刘盈接住了妻子的娇躯,退了一步,面上神情愕然。

张嫣有一种惶惶然的心情。

“我是有些对不住她。”因为心情的影响,她的语速又快又凌乱。因为她的缘故,刘盈疏远了整个后宫,无论如何,丁七子在这一场生涯之中,没有什么过错,直到她被吕太后所裹挟对付自己。“她这一次救了我的性命,我也记得。”

这一世,她和丁酩的恩怨,纠葛难言。丁七子虽也曾参与到对她不利的行为中去,但也在最后救下了她的性命。加加减减之下,最后彼此相欠多少无法清算,但当自己万念俱灰之际,却是她挺身而出挽救了自己的生存勇气。只凭着这一点,她便是再怎么感激丁酩,也是值得的!

在脱险回到刘盈身边之后,她骨子里的骄傲不愿意让她在丈夫面前作出隐瞒丁酩恩情的行为,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丈夫会因此而对那个曾经的女人生出感情。

“我会自个儿想法子报恩。”她抬起头,一双杏眸在黯淡的地宫天光之中明亮如火炬,“但我绝不会拿你去还这份情。——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怎么也不会让给她。”

刘盈一时失笑,拍了拍她的背,“傻丫头。”

他轻轻的抱着妻子,微微仰头,看着地宫的上顶坚实泥土,目光含着淡淡的无奈,“这种事情,哪里是说能让就让的?再说了——就是你说让了,还能按着我去喜欢她么?”

“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女人!也因此,丁七子她救下了你,也就相当于对我也有一份恩情,我心里是很感激她的,但一切也仅止于此罢了!”

四周守卫郎卫的脚步和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轻轻的避让开来,不敢打量帝后之间的深情蜜意。这一刻,这黯淡地宫的一隅,也就成了情人的天堂。张嫣静静的躺在刘盈的怀中,将侧脸帖在丈夫的胸膛上,听着他怦怦的心脏跳动之声,他的话语慢慢的落在张嫣的耳间心上,抚慰了她焦灼的心绪的同时,却也牵出了一股酸苦情绪。张嫣闭目,两行清泪出现在面颊之上,静静品味那心底酸苦中泛出的淡淡甜意。那甜意却是钝的,从酸苦的底色中慢慢弥了上来,到最后,竟弥漫了整个心田,却将之前的酸苦也给稀释了,在微微仰起的眼角眉梢上,绽放出一种温柔虔诚的欢喜来,“刘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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