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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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一辈子不可以的,可是为了留下她,他终究还是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一线,想去试一试。

怀抱很温暖,他的心却慢慢往下沉。

他抱住阿嫣,将她放下来,叹道,“阿嫣,放弃吧。”

张嫣哇的一声哭了,“你就是欺负我。”

刘盈看着她在夜空之下蹲在地上,抱着膝尽情的哭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疼的,她这般的哭泣,只是为了自己不肯真正的“欺负”她。

但为了安抚她,他只能学着尽力微笑抱着她,“乖女孩,不要哭了。”他抚摩着她的青丝。

张嫣分明感觉到,一滴冰凉的泪水,落到了自己的颈窝之中。

“父皇和母后从前在家乡,虽不能说恩爱,也能好好守在一起过日子。后来,父皇做了皇帝,家里尊贵了,反而却和母亲僵化起来,好像生死仇寇。阿嫣,我不想和你走到相看成仇的地步。”

如果,注定有那么一天,那么,我宁愿在这个时侯送走你。至少,很多年后,当你垂垂老矣,想起我来,能够说,“我有一个舅舅,他曾经对我很好很好。”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把你留在身边,守侯着你的笑容,看上一辈子也不厌。可是看起来我还是做不到,因为我,你才会总是哭泣。”

刘盈闭了闭眼,道,“既然你在我身边得不到快乐,那么,我放你走。”

“你。”张嫣一时间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你宁愿不要我,也不愿意亲亲我么?”

刘盈摇摇头,看着她的娇颜,一枝梨花春带雨,若能得此不销魂。“阿嫣,你不要怀疑,如果可以,我是真的原意把一切你想要的捧给你的。但惟有如此,不能。”

“阿嫣,你瞧,你还小,以后,你会吃很多很多的米,走过很多很多的桥,看过很多很多的花。”他笑着劝道。

“可是。”张嫣抬起头来,望着他,神情认真,“却偏偏只爱一个对我很好的男人。”

第146章 上元

刘盈于是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意兴阑珊道,“走吧。”

“这儿太荒凉,咱们到山下陵邑去走走。”

他打了个呼哨,于是飞云得得的奔驰过来,在他身边停下。

张嫣低头看看,她身上披着他的玄色貂氅,其下依旧是那件不适合骑马的素色襦裙,来的时候,是刘盈抱着自己侧坐在马上一路奔驰而行,而此时,她却不愿如此,于是低下头,伸手去扯襦裙裳摆。

冬日的衣裳,中间纳了丝绵保暖,很是厚实,椒房殿备给她的衣裳料子又都是极好的,她扯了数下,都没有扯开,不由得蹲在那里委屈,这么大冷天的,连她的衣裳都欺负她。

撕拉一声,她终于用发簪,将襦裙裙裳撕出了一道开衩,安静的翻身上马,道,“好了。”

飞云不悦的刨着蹄子,表示抗议,它对背上的少女并不熟悉,只在来的路上因为有主人共骑,方能忍受。如今单独被张嫣骑在背上,便不免暴躁不安起来。

刘盈伸手安抚着它,直到它安静下来。

骏马最通人性,在他一次次的摩挲下,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潮澎湃,于是便不再闹脾气。随着刘盈牵着马辔,在夜色中安静的前行。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他的那件玄色大氅,披在阿嫣的肩头,一宽大的将撕裂的襦裙严严实实的遮盖,不会显出不雅。随着马行的颠簸,微微抖索,覆在阿嫣的足踝之上。

他忽然有点嫉妒,他的貂氅能够随意亲吻阿嫣,他却不能够那样放肆,只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

他牵着的马上,坐着他心爱的女孩,他不是不爱她,却不得不送她离开自己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他愿意将一切抛下,只求陪在她的身边。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这一日,是上元。

惠帝三年,刘盈在安陵置邑,迁了一些关中子民富户在安陵邑安家。上元夜是一年佳节,长安城开宵禁,这座偏敝的安陵邑,市道上竟也有些行人来往,商肆夜不闭门,颇见热闹。

东街的一家酒肆,斜斜挑出一面旗子,燃着昏暗的光。伙计在案台后休憩,见一名玄衣男子进来买酒,起身懒懒的打了,递给客人。

刘盈付了钱,又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热汤?”

“这位客官说笑,哪有在酒肆中要热汤的?”小伙计便有些不耐烦。

“帮个忙吧。”刘盈温声道,“我的妻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她喝一些热汤,也许会好过一些。”

他闻言,抬头向店外望去,果然见树上刷着的骏马一边,披着玄氅的少女跺着脚等候,不停的呵气搓手,侧面皎皎,很是动人。

他忽然就动了点羡慕之心,笑道,“你对你妻子体贴的紧,她嫁了你,倒是很有福气。”

“福气么?”刘盈怔了怔。然后虚弱的笑笑,“也许吧?”

“今日酒肆中是真的没有热汤,不然,我烧点烫酒给你?”伙计殷殷道。

“也好。”刘盈温和的点头道,“记得不要拿太烈的酒,她酒量不好。”

刘盈出酒肆的时候,见一轮明亮的月盘已经升到当空,照在地上,显得很是清冷。阿嫣仰脸看着月色,神情竟比月色还要清冷几分。

他咳了一声,唤回阿嫣,将一囊烫过的清酒递给他。

她不着脑袋的接过来,隔着囊感受到烫手的暖意,不由得有些意外,心中酸楚,幽幽道,“你既然都不要我了。干嘛还对我这么好?”

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只有让我不能后悔,心中更舍不得你。

刘盈心中亦难过的紧,可是,阿嫣,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

他不答话,只是拧开了酒囊,喝了一大口酒。

张嫣微微一笑,也学着他,饮了一口酒。

民间的卖酒远不如宫酿酒品清醇,尚带着一丝没有发酵的苦涩,烈烈的滚下喉,腹中就暖和了不少。

“舅舅。”她盈盈笑道,“难得上元夜出来,我想买一盏花灯。”

“好。”他贪看她的笑颜,应道,“我带你去买。”

安陵邑毗陵长安,虽繁华远逊与长安城,但上元夜市也别有一番风味,间或有一二少年见张嫣生的貌美,想要上来调戏,见了刘盈淡而含威的眸光,最后都讪讪避走。

走了小半条街,张嫣便看见一座卖花灯的灯肆,肆中扎着数十盏花灯,上下参差而悬,五光十色,将小小灯肆照的亮如白昼。

此情此景,张嫣喃喃念道,“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眼睛一酸,心中竟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她说的太含糊,刘盈没有听明白,于是回头问道,“你说什么?阿嫣。”

“没什么啊。”张嫣偷偷擦掉眼泪,张嫣瞧到了其店中最上挂着的一盏光彩玲珑夺目的杏花灯,于是指着道,“我要那一盏。”

待到将飞云栓在路边的一株柳树上,“老丈。”刘盈问掌灯人,“那盏花灯怎么卖?”

“今儿个是上元佳节,小肆的花灯都是不卖的。”老先生回过头来笑道,“毎一盏灯上都贴着一个灯谜,公子要是能够猜到,小肆便将花灯免费送上。”

刘盈于是去看那盏高挂在最上方的杏花灯,其上垂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江梅二三朵,马蹄踏初春。打一字。”于是沉吟了一下,回头去看张嫣。

“你不要看我。”张嫣垂眸道,“我不会猜谜。”

她一直对古典文人这种咬文嚼字的猜谜没有天赋,从来没有猜对过半分眉目。

刘盈无法,只得自己独自拆解,过了半刻,神情若有所悟,竟是渐渐怔忡。

“怎么。”老先生含笑道,“猜不出来么?也没关系。”他善意的开解道,“这位小娘子看中的是本肆的灯王,灯王的谜面是最难的,我这儿还有其他灯,也都好看的很。公子不妨试试,也许能答中一二呢。”

“不是。”刘盈淡淡道,“我已经猜到了。”

只是,这个谜底有些意外而已。

他提笔,在案上铺开的新纸上,仔细写下了一个“嫣”字。

“正是。这位先生才思聪敏。”老者笑眯眯道,“我替你将灯王拿下来。”忽听得市肆另一厢传来喝彩道,“这位公子也猜中了杏花王的灯谜。”

“这…”老者提着杏花灯,左右望望,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这盏花灯的灯谜暗合着阿嫣的芳名,刘盈便不能让它落在旁人的手中,便笑道,“我多出一份灯钱,请这位兄台割爱吧。”

灯肆西首绕过来一个行人,笑道,“助本来是一时无聊,才来猜这灯谜消解一下。既然这位兄台是猜灯以赠佳人。自然不敢与之争爱,不如就以此花灯转赠佳人。”抬头看了一眼张嫣,两个人俱一怔。

另一个猜出灯谜的,竟也不是陌生人,与她曾有数面之缘。是她曾在太学时的同窗,严助。

在满肆的花灯中,严助似乎也认出了她,眉眼惊疑不定,唤道,“张孟…兄?”忽然顿住。

站在花灯下的少女眉目轻扬,颜如芙蕖,青丝在身后挽成了一个椎髻,飘扬的像一道瀑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孩,分明是个女红妆。

刘盈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张嫣,是否认识此人。

他虽曾查阅过严助的履历,却并未亲见过严助,所以此时在宫外遇见,竟一点也认不出来。

张嫣一时也有些僵硬。

想起刘盈曾经有意考虑过将自己许配给这个陌生人,心里就委屈憋火,对严助也没有好脸色,挑眉冷笑道,“谁稀罕你送,我要的东西就是我自己的,沾了别人的分,我才不要。”

“阿孟。”刘盈微微喝道,将花灯递到她手上,她怔了怔,静静的接过,终于没舍得抛弃,看五光十色的光彩在自己掌中跳跃。

平心而论,这盏花灯在民间虽算是不错,扎灯的竹纸却粗糙,入不得她的眼。她自幼来往于侯府宫墙之中,家里有无数盏灯,每一盏都比这盏要来的漂亮,华丽。

我却偏偏喜欢这盏杏花灯。

这世上有无数的好男儿,他们或许有的比你英俊,比你聪敏,比你更飞扬,更不羁。

可是我却偏偏喜欢一个刘盈。

你是我的缘,亦是我的劫。

我努力想要,最终却发现,你不是不爱我,只是对我的爱不足以冲破你心中的道德藩篱。

本来么,她扯唇无声的笑了一下,人生在世,总有守住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才能立定的住脚,一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她不幸,爱上了一个太顽固的人。愿赌服输,没有什么可说的。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她的一生,总不能停止在这个安陵的夜晚之上。

一盏灯,佳节好日,三个人,站在对目相望的距离上,默默无言。

第147章 蒹葭

“小弟姓严名助,字伯道。”严助拱手道,“这位兄台贵姓?”

刘盈怔了一下,亦拱手回道,“我姓吕,单名一个持字。”

“原来是吕兄。”严助笑道。

“两位客官。”灯肆的伙计将二人猜谜的誊纸奉还,笑道,“请收好。”

严助伸手去取,却不料斜刺里张嫣劈手抢了过来,瞧了一眼,撇了撇唇角,干净利落的撕了。

“阿嫣。”刘盈有点尴尬,他知道张嫣是不乐意写有自己名字的纸笺被人收起,但旁人看来总是有些跋扈,于是对严助道,“内子有些顽皮,还请见谅。”

“无事。”严助笑道,面上神情安详。“吕兄,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咱们寻个地方坐坐如何?”

“也好。”刘盈点头笑道。

他曾经想过,与阿嫣做一段假夫妻,然后以皇后变故的名义将阿嫣送走。女子自然是不能够不出嫁的,她这段故皇后的身份,便注定了要嫁的人不能与贵族圈子重合。自己又舍不得她吃苦,所以想从寒族俊杰中简拔出一个合心意的,严助就曾是进入他最初视线的人选之一。

惠帝五年,她抱着自己哭泣,说她乐意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神情坚定。于是他生了一丝奢望,也许,他们可以在一起相安一辈子,他会尽力弥补于她,为她在未央宫里营造一个天堂。

到今天,终于证实,那,真的只是奢望而已。

他决心送她走,那个搁置了已久的盘算,便又重新回到心头,他也想看看,这个严助到底如何。

“既如此,严兄可知附近有何好的食肆?”

“不需那么麻烦。”严助笑道,“寒舍就在不远处,不如就到其中盘桓盘桓吧。我在隔壁食肆中买几个小菜,煮酒品谈,岂非乐哉?”

“这样也好。”

“好什么好?”张嫣忍耐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跳脚道,“我还没答应呢。我要回家。”

“阿嫣。”刘盈柔声劝道,“现在天晚了,长安城门早就关了,不如在外头消磨一晚上,再回去如何?”

开什么玩笑。他如果真要回长安城,还有哪个城门兵敢不开城门不成?

张嫣恼的咬牙,却因为想起撕掉的那张写有嫣的纸上字迹,心中亦有一些疑虑,到底没有再说话,被拉着随去。

严助所居,在安陵邑街尾上的一间小院,室中不过一案,数榻,一木质屏风,点燃了烛灯之后,张嫣忍不出出口道,“真清贫。”

“小子家无余财,毕业于太学之后,在未央宫中任郎吏行走,俸禄微薄,在长安城中租不起房子,这才来到这安陵邑。”严助不以为忤,笑着答道。

“怎么。”张嫣斜睨他道,“你在未央宫中为郎官,可曾见过今上天颜?”

“未央宫中单郎官便有数百人。”严助道,“陛下却多在宣室殿,我等执微贱役,哪里有机会见到陛下。”

“那你这个郎官当着有什么用?”张嫣淡淡讽道。

“这是伯道谦逊。”刘盈只得打圆场道,“第一批太学生考核颇为严苛,伯道能从中脱颖而出,才学定是不浅。”

“不敢当。”严助笑笑,拱手道,“那是陛下英明。”

“当今天下,诸侯以吴楚齐三国为大…”他着意将话题论往国事,慷慨陈词,却见对面吕持神思不属,根本有些心不在焉,不禁猜疑,莫非自己猜错了,这个吕持不过是个平常权贵子弟而已。

沉思片刻,他终究决定冒险一试,取过案上订册,道,“这是我曾写的策论,吕兄不妨帮我看看。”

刘盈不在意的翻翻,忽然面色微凝。

严助的字迹,竟和当日宣室殿中奏请削藩的匿名章奏字迹如出一辙。抬头看严助的眼神,却坦然不似作伪。

刘盈想,阿嫣一向善解人意,唯独今夜在严助面前屡屡刻薄,看起来是真的讨厌严助到极点,才这么不遗余力在他面前破坏形象。

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天下这么大,年轻的俊杰,又何止一个严助?

严助此人,若是早就猜到他们的身份,却依旧如平常人一般结交,便是太机心,惯会作伪,为臣可,为夫不足。若是并不知情,则便是太不知情趣,随便拉个人也能兴致勃勃的品评天下事,阿嫣爱花爱草爱闲暇,定不能够与之谈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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