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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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人精神一震,笑着道:“赶紧让他进来,也好见过他母亲。这在翰林院忙了快两月了,也不知道人有没有清瘦…”

陈玄青回来了!顾锦朝手握紧了绣帕,片刻之后又松开。早知道嫁过来会再遇到他,她又何必躲避呢。反正自己以后就当他是继子,照常对付着就是了。想明白了,她脸上也露出淡笑。

外头却传来孩子软嫩的声音:“七哥,你回来啦!”

接着是个男声柔和地嗯了一声,随便丫头挑开帘子,就见到一个穿纻丝青色盘领右衽袍清瘦少年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是前来请安的陈曦。

陈曦乖乖搂着哥哥的脖子,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水亮柔和。

到了陈老夫人面前,她才从哥哥怀里下来,给陈老夫人行礼问安。陈玄青则跪下行了大礼,陈老夫人忙起身去扶自己的孙子起来,陈玄青才道:“两月余没伺候在祖母身前,心里十分惦记您,您还好吗?”

陈老夫人却揽着他的胳膊看个不停,笑中带泪:“好着呢,我看你都瘦了,人也长长了。”陈玄青是家里相貌最出众的一个,五官清秀隽雅,眉眼好像是用水墨画描出的。好似深山云雾缭绕中长出的青竹,宁静致远,超凡脱俗。他也是陈老夫人带大的,最是心疼不过了。

陈曦扯了扯陈玄青的袖子,小声问:“七哥,你说会给我带糖面人儿…”

陈玄青含笑说:“七哥怎么会忘了呢,回去就给你。”

陈玄青中了探花,又有做他父亲的陈三爷为他铺路,以后肯定是陈家最出众的孙辈。秦氏刚提及孙氏怀孕的事也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孙氏就小声和自己的丫头说话起来,秦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孙氏才噤声坐端正了。秦氏觉得自己做得最错的事,就是选了这么个不知进退的儿媳,要不是看着她有孕,回去还要好好罚她抄佛经不可。

陈老夫人借口让众女眷去东梢间喝茶,招手让锦朝过来,和陈玄青说:“你父亲半月前成亲,娶了顾家二小姐。如今可是你母亲了,快过来见过她。”

陈玄青先行礼,等他抬起头看清顾锦朝的脸,不由得十分错愕。

顾锦朝很镇定地还了礼,陈老夫人让两人先坐下,拉着陈玄青说起话来:“你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些时候。你十弟的西席正在给他讲《大学》,我是试不出他学得好坏的,你正好可以考考他的学问…”

陈玄青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祖母要试的话,不如现在把玄新叫过来。”

陈玄新就在前一进的书房里练字,陈老夫人叫人去喊,他小跑着过来了。看到陈玄青也十分高兴,喊了七哥后规规矩矩地站好,陈玄青问他学到哪里,陈玄新说刚学了第三章的‘瞻彼淇澳,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陈玄青问他这句话该做何解,他想了想才答道:“是说做学问的态度要恭正。”

陈玄青点点头:“下句是‘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连起来则是说君子的品质。回去要多通读,才领悟得更通透。”

陈玄新受了探花的指点,忙作了揖端正地道:“谢翰林指教。”

陈老夫人笑起来,“你看,如今你是探花了,他是不是更听你话了?”

陈玄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微抿了抿嘴唇,目不斜视。

锦朝察觉到他的拘谨,她还看到陈玄青的背脊挺得笔直,姿态甚至有些僵硬…这也难怪。

第二百一十三章:夫君

 乾清宫书房内,朱骏安安静地伏着身子描红练字。陈彦允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喝茶,一会儿太监捧了个匣子进来,笑着跟他说:“陈大人,这种睡莲找不到种子,这是刚吩咐人从荷池挖出来的根茎,您收好了。”

陈彦允笑着接过来,递给旁边的江严。

朱骏安抬起头,很好奇地问:“陈爱卿,你种睡莲做什么?母后说它不好养活,都是匠人专门照料的。不如我派两个匠人到你府上,为你种睡莲吧!”

那岂不是恃宠而骄了。陈彦允起身回话:“臣谢过皇上,是臣妻要种着玩,就不劳烦皇上赏赐了。”

朱骏安这才笑了笑:“哦,好吧。”他把描红的字给陈彦允看,说:“你还是詹事府詹事的时候,为我写了册《滕王阁序》让我描红,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少年皇帝递了澄心堂纸给他看,目光很是期盼。这时候伺候他的太监捧着一盘栗子糕、一盘桂花糖藕进来,笑着道:“皇上午膳吃得不多,奴婢让尚膳监备下了点心…”

朱骏安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长几:“早晚都是吃,放那儿吧!”

他还小,不能真的参与国事。每日也只能吃吃喝喝,最多就是练字了。陈彦允又想到张居廉吩咐他的话:“多哄着他些,皇上年幼,总需要别人顺着他。”

陈彦允点点头,说:“您的字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描微臣给您写的帖了。”

朱骏安就高兴起来,拉了他到自己书案前看:“不光是你的,我还有张爱卿、王爱卿写的帖。我听说叶限的篆书写得很,上次他过来看太妃的时候,我特地向他要了篆书的帖子。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滕王阁序》,王勃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时候才十四岁,你说我十四学问能这么好吗?”

陈彦允看了一眼那些凌乱摊开的字帖,他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他答道:“您胸怀韬略,学问也不重要了。”

朱骏安认真地点了点头:“爱卿说得对,母后也这么教导我,让我别沉迷练字…但是冯程山每日都要拿内阁商定好的折子给我批红,我想把字练得好看一点。”不等陈彦允说话,他就继续说,“我年纪还小,怕做得不好,母后说父皇虽然只在位几年,都但是励精图治的。我要像父皇一样。”

陈彦允垂下眼,冯程山确实每日都要呈递折子给皇上,但根本不是内阁拟定出来的,而是废弃的无用奏折。朱骏安就算是再仔细辛苦批红都没用,根本没人看得到。

朱骏安微微叹了口气:“我和爱卿说这些做什么,我看外面太阳都落了,不如我给你安排了值房休息吧。”以前陈彦允辅佐他课业太晚,都是不回宛平的。

陈彦允以家中有事推辞,朱骏安就没有多留他,换了衣裳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等到陈彦允出来,守在外面的陈义立刻为他披上披风。

已经走下了乾清宫的台阶,江严看陈彦允脸色沉重,不由得问道:“三爷,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彦允淡淡地道:“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觉得皇上字写得好罢了。”

内阁所有大臣的笔迹,他都能描摹出来。但他收集字帖的行为却从来没人注意过,连张居廉都是像打发孩子一样打发他。朱骏安虽然年幼,但可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怯弱…

他和太后孤儿寡母,朝中却势力割据。夹缝中求生存也不容易,可惜空有个天子的头衔。

陈彦允思索着朱骏安这番动作的含义,不由闭上眼仰躺在轿椅上。

早朝、处理内阁事宜,还要陪皇帝练字…他也是很疲倦了,也不知道锦朝在家里如何了。原先他辅佐朱骏安课业,天色晚了就不回去了。但是如今锦朝在家里等着他,却觉得一定要回去不可。何况他走的时候还和她说过,晚上会回去的…

锦朝见陈玄青不自在,本来想先告辞的。谁知陈老夫人要留她进晚膳,还说:“你和老三几个孩子接触不多,多亲近亲近才好。”锦朝只能留下来继续陪陈老夫人说话。

陈曦好像十分依赖陈玄青,乖乖贴在他身边不说话。陈玄青则从头到尾都不和顾锦朝说话,陈老夫人见他拘谨,以为是心里对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继母别扭,就笑着跟锦朝说:“我听说锦朝的女红好,曦姐儿一直没学女红,不如让她跟着你学吧。”

陈玄青淡淡道:“既然要学,何不请了专门的绣娘教,为什么要她来教。”顾锦朝曾经赠过他香囊,绣了一对歪歪扭扭的鸳鸯,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厌弃,扔进火盆里烧了。

陈曦仰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

锦朝笑笑:“就怕我手艺不好,七少爷担心我教坏了曦姐儿。”

陈老夫人皱了皱眉,陈玄青一向说话都知进退,怎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进来之后人家顾锦朝也没做过什么,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是在别扭什么!

“你现在也是七品官了,”陈老夫人压着怒气跟他说,“说话也不讲究!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进退有度的,待人接物没人说一个不字。”

陈玄青袖中的手紧握着,低声道:“是,孙儿知道。”他能说什么,说这女子一直恬不知耻地追着他,因为他而争风吃醋,还曾做过当众掌掴丫头耳光的事?

整整两个月,他在翰林院为先皇编撰传记,同做此事的还有翰林院掌院学士,几个老翰林。只有他资历最低,因此他事事不敢放松,忙得不可开交。听说父亲续弦,他连是谁都没过问,谁知道是顾锦朝…

怎么会是顾锦朝!

锦朝喝了口茶,笑道:“要是曦姐儿不嫌弃,尽管来找我就是。”

陈曦拉着陈玄青的衣袖,又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见哥哥不再出言反对,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等进了晚膳,天已经全黑了。陈老夫人让绿萝拿了两盏羊角琉璃灯过来,陈玄青先走几步,锦朝才错开时间出去。等走到半路,却看着他站在不远处的亭榭边等着,挑着一盏暖黄的灯,长身玉立,表情宁静。

锦朝记得自己前世最喜欢他身上温暖柔和的感觉,她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可惜这种温暖柔和从来都不是对她的。

不过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想当做没看见走过去,陈玄青却出声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锦朝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道:“七少爷多虑了,你我早就不相干了。过往之事都是云烟,我不记得…我希望你也别记得。”

陈玄青冷冷地道:“求之不得。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别做对陈家、对曦儿不好的事。”

锦朝还能感觉到他话里几分薄鄙,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和陈玄青错身而过。

走过竹林就是青砖甬道,两侧都点了松油灯,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青帷油车停在木樨堂门口。

陈三爷已经回来了。

锦朝走进西次间,看到他正躺在临窗的罗汉床上闭目休息,朝服也没有换,只摘下了梁冠。

…是不是等她等得睡着了?

锦朝屏退了左右,小心地走到罗汉床前,本来想叫醒他洗漱的。却改变了主意…她还没有仔细看过他。锦朝坐到罗汉床另一侧,手肘支在炕桌上悄悄看他。他的眉毛很浓,却弯弯的很温和的样子。眼眶很深,鼻梁挺直,嘴唇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的时候,十分儒雅。

烛火的光打在他脸上,投下半边阴影。

锦朝见他睡得这么好,想起他今晨起床是卯正起床,应该很困吧!她有点不想叫起他。

锦朝看到陈三爷的睫毛动了动…要醒了吗?她缩回身子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有动静,又探过头看,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还没等她说话,陈三爷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十分利落地带进怀里。

锦朝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近得感觉得到他胸膛的起伏,朝服上淡淡的熏香味。她有些气恼,又不好发作:“三爷,您醒了也不说一声…”

陈彦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却依旧抓着她的手腕已经不放。

锦朝脸色通红,挣扎了两次试图爬起来,却都被他轻轻一扯跌回去。她咬牙说:“您不觉得重吗?”

陈彦允不太想说话,仅仅是摇了摇头。

锦朝想了想,说:“您还是放我起来吧,先把朝服换了,穿着不舒服。”

陈彦允想了想,问她:“好看吗?”

“什么?”

陈彦允顿了顿说:“我早上走的时候,你都看傻了。不好看吗?”

锦朝才明白他说的是这身朝服…

想到早上那个吻,锦朝更觉得这样的姿势不自在,她说:“当然好看…那您也要让我起来吧…”

陈三爷慢慢道:“你知不知道,不能这样随便趴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可不能让你起来…”他一翻身就覆在她身上,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锦朝,我早上走的时候,你帮我穿衣。现在你帮我脱衣吧…”

锦朝顿时感觉到那东西就抵着自己,他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的耳垂边,脸顿时燥热。

除了新婚那晚,他们还没有过…陈三爷一直很照顾她。

那好吧…锦朝伸出手先帮他解开革带,佩绶,赤罗衣的衣带…悉悉索索半天都解不开,陈三爷却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先吻了一下她的侧脸:“怎么了?”

锦朝小声说:“好像…打成死结了…”

陈三爷闭了闭眼睛,苦笑道:“姑小姐,算了。”他直起身子,姿态优雅地解了衣服。锦朝也想起来,却被他的膝盖压住腿,等陈三爷真的起来了,她还没来得坐起来,已经被他打横抱起走进内室中。

她惊慌地想要爬起来,却被三爷按在床上。锦朝突然想到那晚的疼,不由得小声道:“三爷,您今早起得那么早…又忙了一天…”

“夫君不累,别担心。”陈三爷低声说,“锦朝,你每晚躺在我身边,我都没有睡好…你体谅一下我吧。”而且她睡觉实在不乖巧,夜里老是翻身,他把她搂在怀里她却能安睡。但是就成了他睡不好了…

陈三爷一手扣着她的双手,一手解开她身上的褙子、中衣,吻一个接一个,锦朝觉得很烫,而且很酥麻。气息逐渐紊乱起来,意乱情迷的时候,只听到他在耳边低声安慰她说:“没事的,不会疼了。”

拔步床上锦被凌乱,急促的喘气声,翻动的声音,纤细的手从锦被里伸出来,很快别另一只手抓回去。到最后情形有点失控,锦朝已经不管什么丢脸不丢脸了,舒适过去就是疼痛。她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只觉坚实得抓都抓不动,又恨又累,几乎带着哭腔地小声说:“三爷,够了…”

“嗯,该叫什么?”他低声问她,“你说对了就停了…”

还要猜…锦朝几乎是叹了一声,“夫君…”

“乖。他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称赞了一句。“最后一次,夫君可是信守承诺的。”

等到房中再亮起烛火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王妈妈送了热水进来,陈彦允抱起她去净房洗漱。锦朝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又落在了锦被间,被人揽进怀里,理开她的头发仔细看她。

她累极了,就这样沉睡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崔氏

锦朝正在和王妈妈说话,把江氏留下的嫁妆记入册中。

江氏留下的嫁妆其实不是很多。

江氏闺名宛清,原是保定江家的女儿,保定江家世代耕读,出过一任礼部侍郎,江氏的祖父原先是帝师,死后加封了太子太保衔,赐了牌楼。家中虽然富庶,却算不上真的有钱。

“玉器珠宝类的东西,都放在后罩房西侧。钥匙就由你贴身保管着,另外这些三处铺面、两处田庄可有陪房看着?”锦朝对王妈妈说。

王妈妈笑着道:“前三夫人有三房陪房,您要是想见,我替您请了他们过来。”

锦朝皱了皱眉,她作为新夫人,按说他们应该主动过来给她请安才是,这是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啊。前世好像也是如此…不过她前世根本就没管江氏的嫁妆,陈老夫人那时觉得她不稳重,嫁妆都是她亲自管。

锦朝喝了口水笑道:“劳烦王妈妈了,替我请这几个人过来吧。”

王妈妈应诺,又道:“前三夫人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千多两…陪嫁的两处田庄,一处是山地的一千亩,一处是耕地六百亩,都在保定县。三个铺子都是卖香料的,主要是四川的花椒、广西的八角、甘肃的胡椒…每年都有近千两银子的进项。”王妈妈特地说得很慢,“这些账目都很复杂,银两数目也很大,您要是看不明白,我再替您找掌柜过来问话。”

在她看来,顾锦朝那是小门户出生,没见过这么多银两的买卖。

嫁妆抬过来的那日,她也去看了。九十担的嫁妆布置得花团锦簇,一般面上的嫁妆给的丰厚,田庄、地产就少了,何况顾家又并不富庶,凑出这么面子上的功夫已经不容易了。

锦朝有点哭笑不得,她手头如今有近三万两的家当,每月的进项都过千两了。王妈妈还一副她没见过银两的语气说话,实在好玩。王妈妈内宅修炼多年,难免眼界不开阔。前世她后来得知自己的陪嫁,也被吓了一跳。她只能和王妈妈说:“既然如此,那就一并找过来回话吧。”

王妈妈面上一喜,躬身应诺告退了。

锦朝成亲已经有小半月了,北直隶进入了盛夏的时节。

门外刮起大风,吹得木樨堂的参天大树摇晃着,天色很快阴沉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西次间顿时暗下来,雨竹立刻去捧了烛火过来点上。

锦朝坐在罗汉床上,刚拿起给三爷做的斗篷。她昨天才起手,早上刚把斓边做好,结果王妈妈就过来回话了,都没来得及收边。听到外头的风雨声大,心想恐怕不能去陈老夫人那里请安了。锦朝叫过采芙:“跟小厨房的说一声,午膳布置在东次间,做得清淡一些。”

今天是七月初一,陈三爷沐休在家,她也要跟着吃得清淡点。锦朝口味偏重,和纪吴氏一样。陈三爷则和陈老夫人一样口味清淡,更喜欢蒸煮。这些年他开始礼佛,更是忌口了。

采芙应诺去了。

雨竹长高了不少,婴儿肥的脸蛋也削尖了,倒是长出一个明媚的小美人来。捧着烛火仔细地照着锦朝。

顾锦朝不由得笑她:“放在炕桌上就行了。”

雨竹笑道:“我凑近些,您看得更清楚。”

锦朝却望了望外头的大雨,心里有些担忧。陈三爷在前一进的书房里见陈六爷…也不知道书房里有没有伞。他就算从抄手游廊过来,也难免要淋一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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