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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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的寒卿:“!”

抢完人才反应过来的陈致尴尬地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皆无,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好事?”

皆无拍拍他的肩膀:“你准备怎么赔?”

陈致掏出一乾坤袋的晦气给他。

“…”皆无说,“吝啬成你这样,也算世所罕见了。”说归说,还是收下了。

陈致说:“没办法,人穷志短。”

皆无说:“这趟任务完成后,可以领取丰厚的奖励。黄天衙成立多年,底蕴可不是一般的衙门比得上的。到时候,我打开宝库,你从中任选一件。学不会高深的法术,就找一件本命法宝防身。”

陈致眼波毫无一丝波澜。

皆无叹气:“所以你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陈致嚎叫:“我办不到!”

皆无眼波毫无一丝波澜。

陈致敛容:“我要是做得到,就不可能修成大功德圆满金身,而是投胎当螳螂了。”

皆无说:“下手的时候在心中默念这是燕北骄燕北骄燕北骄…”

陈致说:“然后我对他做了那些不可言说的事?我成什么人了?!”

皆无觉得很有道理,不由长叹一口气。

陈致说:“要不这样,你告诉我,陈悲离对容韵做了那些事情之后,造成了什么影响,我看看能不能从结果上补救。”

皆无说:“影响非常深远。”

陈致表示洗耳恭听。

“容韵十五岁那年,陈悲离发了个大招,将他关了起来,嗯嗯嗯…”他做了个自行意会的表情,“当然,天道之子嘛,谁得罪都是一个死,陈悲离偷鸡不成蚀把命。但是,容韵被他彻底恶心到了,连带的对所有的断袖都深恶痛绝。他下山以后,听说西南王之子陈轩襄是个断袖,就以消灭他为目标,努力奋斗。后来听说占据燕朝太尉王为喜喜欢圈养童男童女,又一鼓作气攻下京城,统一了天下。哦,王为喜就是崔嫣的军师,你应该记得吧。”

陈致目瞪口呆。

皆无虚心求教:“你打算怎么补救?”

陈致说:“当初你让我二选一就是个惊天大坑吧!”说什么把容韵养大,其实是把容韵带歪啊!比辅佐他登基更任重道远。

皆无说:“千万不要这么说,以后你遇到更大的坑时,词穷了怎么办?”

“…”陈致说,“把晦气还给我!”

皆无倒是很识趣,没有推脱地将装晦气的乾坤袋还给他了。

陈致接过乾坤袋,拼命弹弹弹。

皆无伸手矫健地左躲右闪,然后撞在一条银光闪闪的巨龙身上。巨龙下意识地用尾巴将人圈起来,仰起高傲的头颅,低头看着作死的小仙人。

陈致飞快地收起乾坤袋以示什么都没干。

皆无忙说:“我们只是在玩。”

陈致见那条粗壮地尾巴困着皆无,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识趣地表示自己公务繁忙,不能久留,然后假装没看懂皆无的暗示,头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皆无站在粗大的尾巴中央,绝望地招手。

小屋住了四年,从冷冷清清的两栋房,到种下堂前树,挂了风铃,还贴上对联和倒“福”,充满人间烟火气,虽然与前世的陈致完全是两种生活,却一样叫人沉迷。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踏着晨光入门。

容韵捧着刚煮好的热粥出来:“师父去哪儿了?吃饭啦。”

陈致问:“练功了吗?”

“练了。最后一本《流云剑法》我也练会了。”

基础拳法练完之后,陈致就把书房里的武功秘籍一股脑儿地丢给了他,让他自行参悟,没想到三年多的功夫,他竟然都已经练完了。

陈致深吸一口气道:“吃完饭,到书房来一趟。”

容韵直觉有重要的事要说,乖觉地应声。

陈致在矮几前坐下。豆沙包、春卷、小笼包、煎饺…满满地摆了一桌,丰富得像年夜饭。他狐疑道:“什么时辰起来做的?”

容韵说:“做这些很快的。”

“嗯?”

“寅时。”

陈致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容韵摇摇头:“师父每日起早贪黑,太辛苦了,弟子只是略尽心意。”

陈致看了他一眼,道:“坐下吧。”

容韵喜滋滋地拿起筷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陈致下筷。想到师父半夜给他盖被子,他心里就暖洋洋的,本想做师父最喜欢的点心,但真到动手的时候,才发现除了糖醋排骨,对其他喜好一无所知,只好将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他吃得心不在焉,陈致吃得更心不在焉,并不知道自己贪图方便多吃了几筷煎饺就被记下了。

吃完饭,容韵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忐忑又期待地走进书房。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当冬天,观景亭冷得厉害,上课的场所便会转移到这里来,只是这次的陈致太过严肃,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

陈致干咳一声,将书架上那本被藏得极深的《月下记》抽出来,丢到他面前:“自己先参悟一下,若有不懂,再问我。”

书房里的书,容韵虽然没有全部读完,但是对书的名字早已了然于胸,突然看到多出来的一本,不免好奇,随意翻开,就看到一张配图。

陈致假装不经意地转身,背对着他。

容韵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尤其是在陈致面前,面红耳赤,羞涩到连手都在抖,半天才发出一声细如蚊鸣的呼唤:“师父。”

陈致也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还要强撑着镇定的面皮慢慢地转头看他:“嗯?”

容韵说:“弟子,弟子会好好学习的,不会因为这些闲书而分心。”

陈致说:“谁说这是闲书?男女敦伦、阴阳调和乃是自然之道,天经地义。你虽然年纪尚轻,不过…咳,人心叵测,为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懂得了这些,才不会吃亏。”

容韵紧张起来:“师父!你要去哪里?”

“…重点是我吗?重点是阴阳调和!”陈致说,“你要记住,这世上若有人喜好龙阳、断袖,必然不是善类!一定要灭了他。”

容韵似懂非懂。

陈致说罢,收起书,快步往外走,走到半路,想起断袖的是陈轩襄,还有个王为喜,又跑回去说:“还有些个喜好圈养童男童女,更是无耻之尤!也必须消灭。”

自觉另辟蹊径,达到异曲同工之妙的陈致放下心头大石,去厨房拿了没吃完的花卷,沏了壶茶,去观景亭边吃边发呆。

过了会儿,容韵跑来了,小声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师父,什么是龙阳断袖?”

陈致:“…”

深觉养娃不容易的陈致干脆舍下脸皮,就男男与男女进行了深度的探讨与解析。但是,缺乏实际经验的他并不能提供太具体形象的技术指导,最后也沦落到照本宣科,纸上谈兵。

由于学术氛围十分浓郁,容韵也深深地投入到了学习的热情中去。

“师父,幽林秘境是什么?”

“…”

“白兔儿跳动是什么?”

“…”

“还有…”

“闭嘴。”

被徒弟以“原来师父什么都不懂”的目光关爱的陈致再度抢回书,塞入乾坤袋中,第一万次地认为自己的主意真是馊透了。

日子继续过,陈致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段插曲在自己的淫威下埋入地底,不复再提。又是匆匆两年,就在陈致以为这件事已经完全消散在时间洪流中时,他就听见容韵对过了两年才来拜访的凤三吉自然而然地旧问重提。

看着陈致一脸吃苍蝇的表情,凤三吉拍坏了三张桌子大笑。

陈致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地残桌:“赔钱。”

凤三吉很实诚地问:“赔多少钱?”

陈致说:“三千两。”

凤三吉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在抢。”

“…”凤三吉一双凤眼在陈致与容韵之间看来看去,突然跳起来,抱起容韵就跑,“我帮他解了这些疑惑,三千两就免了吧!”

陈致:“…”

陈致跑去黄天衙告状,被仙童告知皆无在仙锦池。

陈致疑惑道:“怎么又去了仙锦池?”

仙童说:“毕虚大神的惩罚还没有结束,自然要回去。”

陈致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便先去仙锦池瞧瞧。鉴于前几次见寒卿的不愉快经历,他这次极为谨慎,贴着隐身符过去,看寒卿的龙头靠在池边睡觉,在蹑手蹑脚地拍拍借着擦地的姿势打瞌睡的皆无。

“嗯?”皆无鼻子刚发出一个音,寒卿的龙眼就炯炯有神地望了过来。

陈致连忙戳皆无的后背。

皆无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说:“哎呀,好像得了风寒。”

一道执念得风寒?敢不敢找个更假的借口?

陈致坐等寒卿发飙。

但寒卿晃了晃脑袋,转了个身,靠另一边的池子睡了。

陈致:“…”

皆无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事?”

陈致说得十分惊悚:“凤三吉把容韵劫走了。”

“前因后果呢?”皆无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呃…”

“说起来,我也有一件事找你。”皆无冲着他的方向,露齿一笑。

一看就没好事!

陈致拔腿就跑,皆无往前一扑,无比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放手!”

“不放。”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说走就走,始乱终弃!”

两人越吵越大声,终于惊动了无法继续装聋作哑的寒卿。寒卿伸出脑袋,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们。

皆无一手抓脚踝,一手擦地板,口里还哼着个小曲儿,毫无违和感。

寒卿低下头,瞪了他一会儿,才将脑袋收回去。

皆无站起身,继续拽着陈致的胳膊,对寒卿说:“我回衙门处理点事。”

寒卿探出尾巴,在池边拍了拍,似乎在表达不满,又似乎就是闲来无事拍一拍。

皆无见状,拉起陈致就走。

走出好长一段路,陈致才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寒卿幽幽望来的目光。

回到黄天衙,谭倏也在。陈致撕掉隐身符,顿时自在多了。皆无拿出从猴仙那儿顺来的果酒和果脯,几个神仙边吃边饮边聊,不免的又说起凤三吉和容韵。

陈致挨不住“审讯”,言简意赅地说了,笑得皆无差点在地上打滚。

仙童一本正经地评价:“我倒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皆无不置可否:“离容韵十五岁,还剩下两年。”

陈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皆无说:“他立志当皇帝了吗?”

陈致眨了眨眼睛。

皆无无语:“你不会忘了你养他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他登基为帝,造福万民吧?”

“…”陈致说,“门规第一条,只要师父说的,不论对错,都要去做。所以,咳,不是问题。”

仙童对容韵的执行力表示怀疑:“他的前世是崔嫣。”

崔嫣阳奉阴违的手段无需多言。

陈致脑海中浮现的崔嫣妖孽脸,很快被容韵软萌的包子脸代替:“容韵不是崔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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