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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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任倾情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突然见叶青虹进来,男人心里倒是一怔,又被她这么一抱一亲,顿时,白天所受的委屈便都涌上了心头,于是只管一头扎进妻主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叶青虹见男人哭得这般伤心,也怪心痛的,于是便扶着他来到床边坐下,像抱小孩子一样把男人横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乖,别怕,有我在呢……”

任倾情感受着叶青虹的温柔爱抚,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管哭得更凶。

叶青虹知道男人这时有点撒娇的意思,所以也不劝他,只管让他尽情地哭,倒比闷在心里好的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倾情终于渐渐止了哭,只是一张小脸却只管埋在叶青虹怀里,也不抬头。

叶青虹见男人这副样子,心里倒不觉好笑,原来这位任大公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哭了这半晌,想必心里郁结着的气已经消了,只是这男人难道要永远不见自己不成?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笑道:“你这会儿可哭够了罢,为妻我可要饿死了,心里再难受也得吃饭,何况为妻还要给任大公子你当人肉垫子,若是就这样饿死,你岂不亏本了?”

听了这话,男人娇柔的身子动了动,这才渐渐抬起闷得红红的小脸哑声道:“呸!谁要你当人肉垫子了,不害羞……”说着,不由低下了头,也不看抱着自己的人。

叶青虹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男人的小脸,只见那双美丽的杏眼此时已经肿了起来,只是那左边的脸颊上泛起一片不正常的红晕,一道淡淡的泪痕顺着略肿起来的皮肤流到了小巧的下巴上。

“这是怎么了?”叶青虹一把抬起男人的小脸皱眉道,手指怜惜地轻抚上那片红肿,凑近了小心查看起来。

“啊……”任倾情被她这么一摸,顿时便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发疼,于是不由轻叫出声。

叶青虹只见那原本白嫩细滑的皮肤上浮起一片红,再仔细看去,却是几个手指印,于是凤目中寒光一闪,厉声道:“是谁打的?!”

男人似是被叶青虹的话吓得身颤了颤,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粉红的小嘴动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还有谁?不过是那个要我死的人……”

叶青虹原本就猜到了会是那张氏,这会儿听到任倾情将那几个字说出来,心里的怒火便一下子窜了上来,只听她咬牙切齿地道:“原来这个男人还没学乖,敢动我叶家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任倾情见妻主见了自己的伤如此的动怒,原本苦涩的心里倒浸了几丝甜意,于是便轻抚着叶青虹的领子道:“你也别生气了,那……那男人也挺可怜,怀了六七个月的孩子都没了,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他的孩子没了?”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吃了一惊,正月十五的时候任连春明明还为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对任倾情恶语相向,怎么过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没了呢?

任倾情见妻主似乎毫不知情,于是便将白天的事都说出来。原来今天白天的时候,任倾情和牡丹结了伴出去逛庙会,又到那青龙寺去许了愿,可刚刚要上车往外走的时候,却偏偏和任连春的正夫张氏遇到了一起。

任倾情一见张氏,心里便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想到这个曾经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的男人,为了任家的财产竟然那样骗自己去送死,任倾情心里便有股说不出的厌恶。可是毕竟这男人是他的长辈,所以他便只管躲到一边,只想着不见面就完事了。可谁知那张氏却正巧看到了任倾情,原本坐在马车上的男人突然就像发了疯一样,一下子就下车扑向了自己曾经的儿子,抓住他又撕又打,嘴里还哭喊地骂着些什么。

任倾情原本就没防备,被他这么一打便有些挣扎不过来,便挨了好几下,好在他身边的绿竹和牡丹几个人拼了命拉开,这才躲了过去。那张氏也被跟着的人拉开了,只听他一旁的乳公道:“哎哟,主子,您才没了孩子,这会儿就这么动气怕是受不住啊,那小贱人的命值几个钱,倒是您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听了这话,任倾情才注意张氏的身子,算来打自己嫁过来知道他怀孕到现在,这男人少说也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若是孩子还在的话行动早就不便了,看他现在这样子,只怕那乳公说的话不假,那孩子……果然没了。

这时只见那张氏扯着嗓子哭道:“不要脸的贱蹄子!嫁了人就不知道姓什么了,那叶家不过把你当个哈叭狗儿,高兴了抱着你玩玩,不高兴一脚就踢了,这会儿你就敢调唆着叶家的小崽子夺你娘的生意,要……要不是你娘丢了生意,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说到这儿,张氏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只管一味地挣扎着要冲过去打人,嘴里还说着要报复,要让叶青虹好看之类的话,倒像是胸有成竹似的。

任倾情听了张氏这话,原本纷乱的心思倒有些明白了,原来他的孩子是因为娘丢了生意,这么说来他应该是知道孩子没了庞大的家业好继承,所以才气郁于心而流产的。想到这里,任倾情心里倒有些可怜他,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不了解张氏心里的难过。只是回头一想他当初害自己时,心里却怎么也不能释怀。

可这时,却只听张氏又阴笑道:“小贱人,你以为你嫁了个妻主就万事大吉了?哈哈!真是笑话,你现在还没有身子吧?是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怀不上??哈哈!想当初你爹怎么生的孩子你不知道吧?你们家的男人受遭报应,生不出孩子!哈!只有吃了妻主孩子的胎盘才能怀孩子!可惜啊,你那个傻爹身子一直不好,还要怀孕,生了孩子有什么用?自己还不是送了命!?真是报应!报应啊!”

任倾情听了张氏这番话,直惊得目瞪口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这么久都没怀孕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要吃妻主孩子的胎盘?那不就是说……自己不能为叶青虹生第一个孩子了?

男人一想到这儿,顿时便觉得天眩地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一回到家他只管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不由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将屋里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一想到自己要靠别的男人和叶青虹生的孩子救自己,男人心里就像刀扎了一般的痛。他学着不吃醋,学着懂事,可为什么自己却是这样一个命?如果那张氏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自己只有等叶主了再娶了别人,生了孩子后将那胎盘给自己治病。还要等这么久自己才能有孩子,男人心里不由越想越痛,谁能保证到时候叶主儿心里还有自己。想想自己家里母亲原先那些小侍,不过一年半载的就被丢到脑后了,难道以后自己也是这种命运了?于是不由越想越难过。

叶青虹搂着怀里的男人,听他断断续续将这些话说完了,不由皱起了眉头。任倾情得的这是什么病?内分泌的问题吗?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胎盘?难道是激素的问题?不过好在是胎盘,不是胎儿,不然这位任公子的病真是治不得了。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摸了摸男人柔顺的长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如此说来你这病倒不是治不得,我原听过一个法子可以治得,只是要等些日子那药才能到手,你只管养好身子伺候我就行了,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

“你真的有办法?”听了这话,任倾情不由抬起泪湿的小脸道:“可不许骗我……”

“放心!”叶青虹小心地摸了摸男人红肿的那边小脸儿柔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叶青虹说的肯定,男人心里便不再怀疑,只管将小脸儿贴在妻主的胸前,也不再哭了。

搂着怀里的男人,叶青虹不禁想起扶桑来,心里不由感觉有些讽刺。前些天还在怀疑那男人怀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现在老天爷就送来了这么个检验的方法。如果他把孩子生下来后,将那没用的胎盘给任倾情做了药引,好的话那孩子自然是自己的,如果不好的话,只怕自己和那个男人的缘份便真的尽了。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轻念道:“看来,这次赏花宴倒要请他来了……”

按照赏春节的规矩,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办一场赏花宴,而叶府办的却年年都是最大的,不但有名的大商家们会来,而且就连朝中与叶家有联系的官员也会捧场。

叶青虹接手生意不到半年时间,要筹办这么大一次活动倒真是忙坏了她,好在叶子敏也不是全然不管,好多往来的老关系仍是她在打点,而且还能给叶青虹一些相当有用的建议。这个叶家的现任当家,不但经商上面有一套,而且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也丝毫不逊色,有了她的帮助,好多本不可能的事儿倒变得简单起来。

叶青虹在前世工作上也是独挡一面的人,可现在看了叶子敏的水平,倒是由衷的佩服起来。而且一想起叶子敏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关于任连春的话,她心里倒是有些担心起来。

自从任倾情上次遇到张氏后,叶青虹一直派人在打探任家的消息,之前虽然也在任家布了眼线,可张氏流产这么件大事她居然毫不知情,这让她不由怀疑起自己派去的人了。在更换了眼线之后,叶青虹倒是知道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不已的秘密。原来那张氏原来竟是任倾情父亲的小侍,而且曾经背着主子勾引任连春怀了身子,出了这种事本来任倾情的生父早就应该行使主夫的权力将他或赶或卖地弄出府去,可偏偏这位任家主夫身子一向不好,而且大夫说了,如果想有孩子则必须以妻主孩子的胎盘做药引方可如愿。所以这样一来,主夫只得忍辱负重地看着张氏生下了孩子,这才吃了药将病治好。那张氏本以为自己生的孩子是任连春的长子,所以甚是得意,可不想那孩子不到一岁便得病死了。而那个时候任家主夫恰好因为刚生了任倾情难产,一命呜呼了。任连春痛失爱夫儿子,悲痛不已,于是便将同样丧子的张氏立为了正夫,又让他认了任倾情做儿子。张氏刚刚死了儿子,便把对儿子的疼爱都放在了任倾情身上。虽然他知道任倾情的生父为了他勾引主子的事儿恨他入骨,又暗中给了他好些苦头吃,而且大夫说就因为这些,所以他的身子再想怀孕也难,所以虽然心里痛恨任倾情的生父,可却也无可耐何。

叶青虹知道了这个消息,倒是将心里没想明白的事都想通了。之所以那张氏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便要害死任倾情,原来倒是因为恨他生父的缘故,这么说来这张氏失去了孩子,依他的性子恐怕是不能善罢干休了。

可担心归担心,却也不能将任家的人怎样,叶家已经夺了任连春的生意,难道还让他们没有活路不成?所以叶青虹仍派人提前送了邀请函去了任家,所有的事还依着原来的规矩办,一丝也不降格。

贴子都发了出去,叶青虹便放下了心,算算来的客人加上男眷们,足有百十来个,倒是比往常的多。问楚寒雨为什么今年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却奸笑着说什么各府上来的女宾还是原来的数,只是男眷们多了起来,想必是要来看少当家的。

听了这话叶青虹倒高兴不起来,自从来到栖凤国,她的身边就围满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弄得她这个本是色女的人也快审美疲劳了,现在只想着把家里的弄明白就行了,何况还有那怜月扶桑之类的,都是一个赛一个的麻烦,再加上那个对自己清冷淡漠的童青,叶青虹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充满桃花的漩涡。

童青,童青……一想起这个名字,她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上次相府一别也有几个月不见他了,想着男人那时对自己的态度,叶青虹只觉得有一百个不甘心,可这种种的郁结到了最后,却都变成了想见而见不到的无可耐何。和别的男人对自己的依赖不同,这位童将军是真正的自由之身,所以只要他不愿意,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能碰他半个指头。一想到这儿,叶青虹倒有些丧气。她这个身份,摆明了是叶家的继承人,可实际上却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也娶不到,怜月如此,童青更是遥不可及。而且嫁了她的,虽然也是全心全意,可那份两情相悦的快乐,她却到现在为止倒都未体会到。

自从知道是司空悠然买去了怜月后,叶青虹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暗地里却也没少费功夫,光是眼线就派去司空府上好几个了,可回来的消息却都显示,那司空悠然自从接了怜月回府就从未在府里过夜,倒是每隔两天宫里会派人去接了怜月走,但天黑之前便会送回来,而且男人到现在为止还是清白之身。

这下子叶青虹倒想不明白司空悠然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于是虽然心里着实惦记着男人,可也不好冒然去造访,倒怕坏了事。于是只能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阳春三月,就在赏春节的最后几天,叶府在京里举办的最大一次商业联盟的聚会终于开始了。

叶家的亲戚燕飞霜一大早就带着一行官员前来捧场,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大小官员,叶青虹心里不由浮起一丝嘲讽,自己这个大嫂还真能折腾啊,也不知道这番举动是想帮叶家呢,还是想害死叶家。可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是一副难得的笑容,看起来虽然邪魅,可却终究使人无法拒绝,直让那些没见过叶家少当家的官员们惊讶暗羡不已。

正当叶青虹谈笑地周旋于宾客间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却意外地闪现在她的眼前。

童青?!

叶青虹目光不由一动,可再往前看去,却见上次在相府遇见的楚晴空就站在男人的不远处。看到这副情形,叶青虹心里原本升起来的那一点喜悦突然便沉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姓楚的看童青的眼神,叶青虹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位楚将军本是一个目光沉深凌厉的人,可当她的目光一转向童青,眼里流露出的那股温柔却是抹也抹不去。让叶青虹见了,不由浮起想一刀杀了她的想法。

可童青却似并未见到上司充满柔情目光,只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是和叶青虹眼神相对时脸色变了变,只管垂下眼眸,也不知心里是喜是怒。

这边叶青虹正为童青的事烦恼时,下人们报上的另两个名字却让这位少当家的精神一下子警醒了起来。

只听叶府的管家叶喜儿大声报道:“任连春任老板到!高启珠高掌柜到!”

叶青虹闻声回头,却只见任连春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起走了进来,这两个人倒不似别的宾客一般先与大家寒喧,只管径直来到叶青虹面前施礼。

只听那任连春沉着脸冷笑道:“叶少当家的,任连春给你请安了!”说完,躬身便拜。

叶青虹忙一把拉住道:“岳母何需行此大礼?”

“哼!”任连春听了冷哼一声道:“我不是你岳母,回去告诉你那个侧夫,我任家从此不再有任倾情这个人,只管让他随妻主姓吧!”说完,看也不看叶青虹一眼便自去找其它掌柜的说话了。

叶青虹见任连春如此不明理,事到如今还护着那张氏,心里不免有气,而且她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自己难堪,于是便不去理她。

可就在她一转头的功夫,却突然遇到一对冷冷的目光,只见那高启珠一双翻着白眼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目光中的恶毒直让叶青虹不由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心里不由暗自猜测:“难道这高启珠知道了些什么不成?

恩怨情仇(上)

前面的各商号的掌柜和官员们谈兴正浓,虽然互相之间关系复杂得很,可都是顾着自己和对方的面子,看起来也是欢聚一堂。宴会开始时已是正午时分,正厅里热闹非凡。叶家由叶子敏陪席,席上杯盘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叶青虹见了这副情形不觉无聊起来,她虽善饮,可是却不喜欢这和群发了福的胖女人们喝酒,因为今天这席上谈的是正事儿,所以并没请陪酒的小倌,只请了当红的歌舞班子来献舞。那里面的一个个小郎君也是身段妖娆,美貌非常,所以到后来这宴会上便香艳起来,女人们明面上虽然装出一副正经样子,可背地里却都派人去寻那个合自己心意的,以便晚上寻欢作乐。而那些歌舞班子里的男人也大多是半卖艺半卖身的,所以便也来者不拒。

叶青虹虽然好色,可却不是饥不择食,看到这情景便知今天不能再谈什么正事了,于是便告了假从席上出来,只管往后头来。

自从上次她在听风楼知道了扶桑怀孕的消息后,还没见过他,这次赏花宴叶青虹是下了贴子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倔脾气的男人会不会来。

叶府的后院今天真正是花团锦簇,就在前院的女人们和别的男人调情时,这些跟着自家妻主或是母亲来的男人们便凑在一处,看看这个的衣裳,评评那个的孩子,再偷偷说说谁家男人如何如何不守贞节这等事。

虽然今年外头的宴会由叶青虹一手筹办,可这后府男人们的事却仍交给柳氏,这里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叶青虹现在还没有正夫,而这种场面侧夫小侍之类的只有站着伺候的份儿,哪里和人家的正夫说得上话?

任倾情此时早就站在了柳氏身边,伺候着这位主夫公公的茶水点心之类的,虽然前些天遇到了自己生父,可叶青虹的一番话却让男人的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虽然他原本就有些小心眼儿,可这个把月来,妻主对他如何,男人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倒把那娇纵的性子压了下去,只管低眉顺眼地做这做那,只是心里一阵阵地泛甜,一想着这辈子能嫁给叶青虹这样体贴自己妻主,男人就连心里对张氏的恨意也轻了些。

这边柳氏正招待各家的主夫们,席上金杯玉箸,再加上男人们都个个穿着颜色新鲜薄俏的春衫儿,所以倒也好看得紧。叶青虹远远瞅见这边的情形便放了心,再看任倾情一身透粉的小衫,乖巧娇俏地站在柳氏身边伺候,而他的身后穿桃红小衣儿的牡丹也不停地忙这忙那的,倒不似受了委屈的模样。见此情形,叶青虹心里不由暗自一笑,便不往那边去,只管往后头走。

过了柳氏的正房便是几间幽静的小舍,平里是只管供后府的男人们闲谈的,叶青虹记得自己请贴上说的清楚,要扶桑在这里等着,可当她走进小舍时却不见人。倒是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传出一阵儿小孩儿的哭声。

叶青虹寻声而去,却只见一间小小的偏厅里,韩初雪正抱着孩子哄着,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孩子却仍哭个不停,倒把男人弄得没了主意。

叶青虹见了刚想进去问问孩子的病情,却一眼瞅见男人突然将外头的衣裳解了开来,于是她刚刚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来。这时只见韩初雪已经将衣襟敞了开来,露出那右胸前的一点嫣红,又把孩子的小嘴凑近了那里,孩子一闻见那股奶香味,顿时便将小小的嘴儿凑了过去吸吮起来。

见此情形,叶青虹只觉得心里似乎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男人哺乳的景像被她看在眼里,只觉得无比的惊讶和香艳,于是一时之间倒移不动脚步,只管怔在那里。

韩初雪抱着无忧轻轻地哄着,只觉得被儿子吸吮的胸前一阵阵地痒,只是却不曾有过那夜被叶青虹亲吻的快感。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大小姐抱在怀里那样轻薄,男人疑脂般的脸庞顿时便泛起了一层红晕,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其实男人今天原本是不想出屋的,可偏偏那柳氏派人来说正房的屋子和人手都不够,要借他住的地方和人手使使,韩初雪听了忙自己抱着孩子来到这小舍里,只指望着客人都走了他再出来。可服侍的下人一旦被调走,男人倒觉得处处都不方便起来。他对叶府原本就不熟,这一没了下人,他倒不知该去哪里给孩子弄吃的,所以无忧已经哭闹了好一会儿了。于是情急之下,男人只得自己给儿子喂奶。可只是没想到,他以为这里清静无人,可叶青虹也这样以为,于是倒碰到了一起。

见男人自顾自的哄着孩子,叶青虹倒不好去打扰,心里也感觉自己刚刚的偷窥有些不妥,于是只管悄悄地退了出去,想寻着另一处屋子找扶桑。

可没等她走几步,突然只听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听一个熟悉又清脆的男人声音道:“大小姐慢走,小碧有事对您说。”

叶青虹闻言不由回头,只见果然是听风楼的小碧从回廊里走了过来,见了叶青虹,男人淡淡地施了施礼,这才哑着嗓子道:“我家楼主在西边屋子里歇着呢,他这些天身子不好,受不得累。”

叶青虹见小碧一脸的憔悴,一张狐媚子的小脸又瘦了些,心里倒有些不忍,于是只道:“难为你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只管说罢。”

小碧听了这话,倒瞅了瞅叶青虹,眼神里竟有些忧郁,只听他哑声道:“您和我家楼主的事儿,说起来我也算是知情人,先头里他是怎么对您的,小碧也知道,件件事算下来,楼主倒占了八成的错。本来就算您现在一甩袖子走人也不算不对,何况您听说他有了身子,还现派人送了那些补品去,就冲这一点,楼主也是欠您的。我们从勾栏院里出身的男人身子原本就不比别人,像楼主这种岁数的还能怀上孩子真是少之又少,虽然您心里只怕是不认这个孩子,可小碧却敢拿人头做保,楼主身上的孩子的的确确是您的。这些天楼主虽然嘴上和您别着劲儿,可心里却盼着您去看他。所以那天接了您的贴子,别提有多高兴了。今天一早儿就打扮着来了。你也知道,男人身上有了孩子便处处浮肿,他怕您看了不喜欢,昨天晚上硬是一夜没睡,只怕那身上肿起来,楼主对您可真是用情至深啊!”说到这儿,小碧不由抬起头来,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只管盯着叶青虹扑通一声跪下道:“小碧知道您今天请楼主来只怕是要他拿掉孩子,所以提前赶来求您,千万不要!您要是那么做了,楼主只怕连命都要送了!我求求您了!”说完,便泪流满面地磕下头去。

叶青虹听了男人这一番哭诉,心里倒有些不忍,忙伸手将小碧拉了起来。其实她原本就没想让扶桑拿掉孩子,甚至是以为那孩子不是自己的时候也没想过。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却知道那孩子却是无辜的,大人做的错事何必算在小孩子身上呢?

看小碧现在哭得这般伤心,叶青虹便想边劝边将心里的想法解释给他听。可就当她刚要说话时,却突然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身后道:“少当家真正艳福不浅,竟能让听风楼的楼主如此用情,高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青虹闻言忙转身看去,只见对面走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虽然身着华服,可却明显着有些落魄的样子,却正是刚刚在前院遇到的高启珠。

见有女宾突然进了后府,叶青虹心里便有些不悦,于是只道:“高掌柜的怕是走错了院子,这后府是内眷们休息的所在,您还是回避些吧。”说着,便要送客。

哪知那高启珠却不领情,只一甩袖子冷笑道:“后府?哼!我哪会不知道这是您的后府?就是知道了这个我高某才来向少当家要人!”

叶青虹见她态度恶劣,于是便皱眉道:“我叶府里没有高掌柜要找的人,您请回罢!”

“没有?”高启珠的声音有些变调,只见她上前一步尖声道:“姓叶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韩初雪那小贱人早就被你收在府内,这会儿只怕是连你的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还装什么装?赶紧把人交出来是正经!不然我就要告你强占民夫!”

“住口!”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怒从心起,沉声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在这里撒野!韩公子被你所害流落街头,叶某人于心不忍收留在府,如果不是你这禽兽,他又怎么会被人当街调戏以至抱着幼儿无家可归?!高掌柜若是诚心来叶家作客便罢,不然的话,休怪叶某无礼!”

那高启珠被叶青虹一双凤目盯得她后背直发寒,不知为什么,这个叶家的少当家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总让人觉得莫名就矮了半截,再听了她当众揭了自己的短,高启珠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好。

可就是她怔忡之时,突然却只听后头一个男人尖细的声音道:“高掌柜莫要怕她,这小兔崽子不过仗着她们叶家有钱有势,就敢强占良家主夫,现在这男人就在这府里,只要找出来了就不怕告不倒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扶着一个小侍颤巍巍地走来,秀丽的脸庞上虽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可是那表情却是恶毒已极。

叶青虹乍一见这男人不由怔了怔,想了半天却还是不认得,刚要开口问一问,却见高启珠已经上前道:“任家叔叔,您怎么也过来了?”

那男人听了这话,便恶狠狠地盯着叶青虹道:“我自然要过来,叶青虹这小兔崽子害得我家妻主丢了大半的生意,又害得我没了孩子,我哪能不来讨回个公道/?”

听了这话,叶青虹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便是任倾情的养父张氏。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不由更怒,一想到就是这个男人调唆不懂世事的任倾毒害自己,叶青虹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这时,只听那张氏又道:“高世女,莫要怕她!韩初雪那个小蹄子这会只怕就躲在这院子里,只要他亲口承认了叶青虹坏了他清白,我们自有办法让官府将她法办了!”

那高启珠听了这话,便上前一步道:“叶青虹,你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可要搜府了!”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感觉好笑,她原本还在想为什么高启珠会冲进后府来要人,原来却是这张氏调唆的,想这男人那天打了任倾情不算,现在居然要来找自己的麻烦,一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冷笑道:“高掌柜看来是要动真格的,只是我一向不喜欢被人用这种口气问话,今天只要我叶某人在,您休想搜人!”

可高启珠听了这话,却气得怒火上升,只想一下子掐断叶青虹的脖子。原来她们高家自从在生意场上失落了之后,家里也渐渐地败了,那些亲戚小侍们都各自卷了值钱的东西跑了,剩下的不过是高启珠和父亲两个人。高家主夫眼见着自己的家产被那些小贱人们拿走,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连带着高启珠也痛苦万分。这时候,两个人不由又想起韩初雪来,一想到那个男人还替高家生了个孩子,于是便催着女儿赶紧将他弄回来。虽然说韩家现在没钱没势了,可这个男人却还是能生养的,若是他能再生个女儿出来,说不定高家复兴还有望。可是不管高家怎么找,那韩初雪楞是没动静,直到有一天,高家主夫出门时遇到了张氏,这才辗转知道了,原来他们一直要找的男人却是在叶府里。那张氏见高家想找回男人,于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仇,只一味着调唆着高家去叶家要人,又说他也愿从中帮忙。高家主夫一见叶家的亲家都愿意替自己出面,于是便让女儿趁着这次赏花宴来叶家要人。

那高启珠现在没了势力,又没了男人,心里自然不平,见叶青虹现在势头正劲,而且还将她的男人扣在府里,于是倒有几分情敌见面份外眼红的架势,倒也不顾不得原来是自己先踢开了韩初雪,于是只管冲上去就要往里屋进。

叶青虹见她如此不敬,心里不由更怒,一想到韩初雪刚刚就带着孩子在这后头的屋子里,若是让男人再见到高启珠这个禽兽,那场面可也够他受的,于是见高启珠冲了上来,叶青虹只管“啪”地一声格开她的胳膊道:“高掌柜莫要惹无礼!”

那高启珠被叶青虹一格,身子不由一晃,倒退了两步,原来她这些年来纵情酒色,身子早已被掏空了,再加上前些日子了的牢狱之苦,身子已经虚得不行了,虽然叶青虹身上没有什么功夫,可却也把她逼退了好几步。

那张氏见此情形,心里便又怒又急,于是只管挣脱了身边的小侍,颤巍巍地上前道:“我看你叶青虹敢把我怎样!?”说着,便要推开叶青虹硬往里闯。

叶青虹见张氏冲过来,倒不敢再使为力气硬挡,可就是男人马上要冲到房门处时,却只见门突然被打开,韩初雪抱着孩子神色冷然地站在门前道:“你们不要再找了!我就在这里!”说着,便抱着孩子款步走了出来。

恩怨情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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