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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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不是睡得这么久就好了，戴浅浅经常这样想。可是她往往无法控制自己，药吃得一天比一天多，如果停下来就会有奇怪的梦惊得她无法安睡，甚至清醒的时候也会出现幻觉。
“浅浅快点儿好起来吧。”陈姨经常坐在床边心疼地念着。
早春的阳光温暖却带着一点儿寒意。戴浅浅睡醒的时候看到关博然伏在床头，大概是等了许久，已经睡着了。与平时看到的从容自信的他不同，一双深沉的黑眼睛闭上时，英俊的面容看着更年轻些，微蹙的眉头有着男孩子般的倔强，睫毛很长，静静地垂下来，很可爱。
这是她的男人。
戴浅浅微笑地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突然充满了温暖。春天的阳光终于到达了她的心里，让她不再感觉冰冷彻骨。
“醒了？”感觉到她的动作，关博然抬起头，拉住了她的手。戴浅浅笑着伸手抚摸他的脸，却被他捉住放到唇边轻轻地啄吻。
“那笔投资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了，于是问道。
“已经收购了大部分股份，虽然股价涨了一些，不过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林达明短时间内拿不到东南集团。”关博然看着她，“他的高利贷借款
拖不了太久。”
冲戴浅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终却没有说话，只是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叹息着。
关博然的眼神黯淡下来，紧紧握住戴浅浅的手，仿佛生怕她突然消失掉。
她仍是无法释怀。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守住东南集团而已，想要切中林达明的要害，将他带给戴浅浅的伤害还回去，短时间内还不可能。在商场这些年，林达明早已铺垫了各种关系，就算夺取东南集团不成功，他仍是胜利者。
关博然知道戴浅浅无法忘记这段仇恨，它清晰地刻在她的心上，连呼吸起来都会痛。父亲和母亲，她最亲的人都毁在林达明手中，她只怕死都无法忘却。
“浅浅，跟我去一个地方。”关博然看着她，“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温暖的阳光和安静的生活会对治疗有帮助。”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哪怕想尽一切办法，他也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好啊，去哪里都好，只要和你在一起。” 戴浅浅淡淡地笑着，干净得像小孩子。
三月，关博然带着戴浅浅离开D市，乘坐飞机飞往马尔代夫。
临走前，他将一切工作都文给了尹泽。
“放心，林达明伤了元气，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尹泽看着他，“你们要离开多久？”
“我不知道。”关博然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远处的大海，“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一个月，也许更久。要等浅浅的病情稳定些才会回来。”
尹泽点了点头，靠在桌子旁，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更显寂寞。
“好好照顾她。”他看着关博然，目光锐利而不容回避。
“我会的。”关博然坚定地答道。
戴浅浅与关博然终于飞离了这片土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戴浅浅望着舷窗外的景物被甩到脚下，心也随着飞了起来。她靠在关博然肩头，第一次没有服用药物就睡着了。
阳光、海洋、雪白的沙滩，印度洋上的马尔代夫美妙得有如天堂。说着中文的GO带两个人游遍岛上各处，尝尽了美食。开始的时候，戴浅浅还有些许不适。可是面对如此清透浅碧的海水和白如雪的沙滩，还有什么烦恼是不能忘记的呢？
有时候，她几乎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梦醒时，她却总能看到关博然就躺在她和身边。耳边是海浪的刷刷声，远处小岛的椰子树迎风摇曳。阳光太亮，刺痛了她的眼睛，却照亮了她的心。
关博然晒黑了，就连戴浅浅白皙的肌肤上也有了泳衣的痕迹。夜里换睡衣时，戴浅浅从行李里翻出了一件红色的性感睡衣。她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这件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可是转眼就发现装内衣的袋子里放着一张纸条，打开时发现上面写着：“浅浅，穿上它吧，哥哥一定会喜欢。”后面画着一个笑脸，还长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
原来是关博雅的杰作。戴浅浅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拿着睡衣，她的脸却突然热起来，全身都发烫了。
卧室里，关博然正在电脑前接收邮件。虽然身处异地，可是集团内的事务依旧繁多。
夜深了，戴浅浅仍然没有从浴室里出来。收起电脑，他有些担心地看过去。可是门却在这时打开来。橘色的灯光下，戴浅浅裹浴巾低头走了出来。
“怎么洗了这么久？不舒服？”他走上前去摸她的头，却感觉她的身体蓦地一僵。
“浅浅？”他低下头看她，可是手刚碰上她的肩，她便吓得一下子跳开了。动作太大，以至干浴巾从身上滑落，露出了她纤柔白哲的身体，还有轻薄的睡衣。
“我……我……”戴浅浅忙乱地拾起地上的浴巾，却被自己踩在了脚下,三番五次也没有拾起来。她转头看向关博然，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羞窘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头发很长很柔顺，有些自然卷曲，垂在肩头，晶莹的皮肤在灯光下细腻有如白玉，红色的性感睡衣穿在她身上有种奇异的美，让人的胸口慢慢积聚起热量。
“浅浅……”关博然伸手握住她想去拉浴巾的手，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黑色的眼眸如宝石般闪亮。
手上传来的热度烧灼着皮肤，戴浅浅抬头看向他，目光与他的目光相遇，在他眼中她不仅看到了自已的影子，还看到了陌生的感情。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他的唇灼热地压上她的唇，辗转厮磨，渐渐下滑，直到胸前。
红色的蕾丝从肩头褪下．他的吻滑到了她的胸口，贴着她的心跳。
“博然……”戴浅浅抱着他的头．从未感觉到与他如此接近。这个男人看到了她的一切．而她就在他的怀里．这样的接近让她害怕又渴望。
“浅浅……我爱你”他与她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戴浅浅闭上眼睛，感觉皮肤与床单接触，身体像花一般绽放。他吻着她，缠绵而轻柔．却带种不可抑制的激情。她战栗着在他面前闭上眼睛，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博然，我爱你，我只爱你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戴浅浅低声呢喃，几乎要哭泣。从此以后她的人生便与这个男人紧紧相连，直到永远……
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关博然的身体一僵，激情中却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清醒过来，推开戴浅浅．站起来痛苦地揉着额头。
“博然？”戴浅浅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可还未等她再说话，他已经大步走进浴室．将门反锁起来。
关博然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扑在脸上，直到完全清醒才罢休。镜子里映出他的样子，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
他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抱着浅浅，才会……那样对她。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他看到戴浅浅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浅浅．对不起，我……”关博然感觉自己有些狼狈，因为找不到理由向她解释。
“你累了是吗？”戴浅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说完，真的闭上了眼睛。
关博然将她微凉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然后用两只手紧紧地包住，紧紧地……
接下来的几天里，戴浅浅乖巧而听话。阳光很美，坐在沙滩上，可以看到冰蓝色的海水下面的白沙。她时常坐在木台阶上，用脚划着水，像美丽的人鱼。
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吃药了，晚上只要他在身边，她基本上就不再做噩梦，因为他会第一时间叫醒她。有时候．他感觉到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全身冷汗。第二天，他的手上都是她的指甲印。
很痛，可他的心更痛。
尹泽一直与他互通消息，林达明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借了高得贷却没有收购到足够的东南集团的股份，他已经穷途末路了。
“看来他短时间内不会有所作为。” 尹泽在电话里顿了顿，“只是怕他被逼到走投无路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关博然知道他的意思。对于林达明来说，收购东南集团是他一辈子的梦想。他为了它付出的太多，现在是他最好的机会。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他又怎么会甘心？
透过窗户，关博然可以看到戴浅浅坐在小花园里与几个金发小孩子玩得正开心。一时间，他有种家的感觉。这好像是一个梦，她与他的家，还有小孩子……
吃晚饭的时候，戴浅浅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接起来后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她的中学同学朱媛媛。
有不好的预感，关博然远远地皱眉看着她。电话说了很久，戴浅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真到颤抖着放下电话。
“出什么事？”关博然看着她。
戴浅浅抬起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青白。她按下录音键，话筒里的声音顿时清晰地传出来。
“……真是想不到，浅浅、你也怪可怜的。你爸杀了你妈，你妈还被人……唉，本来我们都不信，不过既然报纸上都登出来了，看来也不是假的。啧啧，全市的报纸都在说这个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还没等录音放完，关博然便抢过手机啪的一声摁掉。
“浅浅，不要听她的，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他看着她。
“怎么处理？”戴浅浅抬起头，“让所有的人都得失忆症？”
“浅浅……”关博然痛心地喊着她。
“是林达明做的对不对？”戴浅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得不到东南集团就要想方设法毁了它？从毁掉我父母的名誉开始？”
关博然不语。他知道林达明向来不做没有价值的事，这种在媒体放出小道消息的行径的确使得东南集团的形象大打折扣，而且戴浅浅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世上逃不过的事终究还是逃不过。在飞往国内的飞机上，戴浅浅不再像来时一般沉睡、而是看着舷窗外的云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登机前关博然已经接到了国内的电话，秘书艾琳用专业而清晰的声音向他报告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今天的《城市早报》用较大的版面报道了东南集团曾经的副总林达明与妻子以及私生女的新闻。”她顿了顿，“我大概看了一下，措词十分尖刻。”
“是谁的意思？” 关博然皱眉看着来往的人群。戴浅浅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喝着橙汁，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
“我想是尹副总的意思。”艾琳答道，“今天早上公司所有员工都得到了一份赠送的报纸，并且已经有人将这一版贴在了一楼的大厅。”
“知道了。”关博然合上电话，看了看戴浅浅，轻轻地叹息，最终还是牵起了她的手，“走吧。”
第十集被遗弃与背叛
D市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四月份时已是万物复苏，城市处处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
东南集团经过了一个严冬的分裂与打击，也在慢慢地休整，以新的姿态迎接市场的挑战。
首先，“广城岛”的项目正式开工。
在这个动荡的初春，东南集团历经十年的策划以及大手笔的投入都让人叹为观止。
戴浅浅亲自出席了奠基典礼，一身乳白色的春装，清新淡雅，与父去世时病弱判若两人。
“不是说东南集团的董事长因为林达明得了重病几乎疯掉吗？，可现在看着很正常啊！”台下有新闻记者疑惑地说。
“小点儿声。”另一个记者低声说，“上次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位美女董事长的话，结果第二天就被上层领导召见了，听说是那个尹副总的关系……”
关博然就站在两个人的旁边，两人的对话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礼炮声在这时响起，巨大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他知道戴浅浅最怕这种声音，于是回过头去。
人群中，戴浅浅早已经退到了最后面，被礼炮的声音震得无处可逃。可就在这时，尹泽在她身后伸出了双手．替她捂住耳朵。
戴浅浅惊讶地回头，发现是他时怔了怔，继而却释然地笑了。这一刻，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童年。
太阳很明亮，有些刺眼．关博然转身走下了台阶。
奠基仪式过后项目便进入实质性阶段，戴浅浅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天吃饭好些了．药也吃得少了。”陈姨见到关博然时高兴地说，“原来我还以为这孩子要毁了呢．老天开眼，多亏了关总陪着她，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多让人挂心呢。”
陈姨泡的绿茶很淡很爽口。关博然望向客厅的窗子外碧蓝的大海，却轻松不起来。
“陈姨，我回来了，看我买了什么？”门口响起戴浅浅的声音，带着笑意。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一转头却看到了关博然。
“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给我电话？”她拉着他的手，微笑着说．“艾琳说你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关博然沉默地看着她的笑脸．发现她白哲的脸颊上可爱的红晕，于是只笑了笑，“是出去了一下，不过提前回来了。”
陈姨笑着端来了水果。戴浅浅拿了一片递给关博然，笑着问：“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难得有时间。”关博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对。
电影没什么新意，是老套的喜剧，演员在银幕上因为各种巧合而做出搞笑的事。戴浅浅靠在关博然身边，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大笑，好像曾经的伤痛并不存在一般。
可是他是了解她的。她是不会轻易抛弃过去的人，心上有太多的伤口，曾经一度让她沉沦，可她最终学会了掩盖它们，并深深地藏匿起来。这样光鲜明亮的外表下，她依然会独自舔舐伤口，而不会再被任何人知道。
如果这就是成长，他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他发誓要保护她，却让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当戴浅浅到了家门前下车的时候，却遇上了林殊。
初春的夜风很冷，林殊的目光更冷。
“戴浅浅，从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暗地里把我的身份公布到报纸上，表面上还要装无辜！你要的太多了，想要东南集团，想要关博然，还想要公平。凭什么一切都是你的？凭什么！”
她的头发零乱，脸上还有被打过的痕迹，盯着戴浅浅的眼中有不可磨灭的仇恨。
“林殊，”戴浅浅看着她，目光平静，“你找我做什么？劝我小心点儿？还是想让我可怜你、放过你？收了这个心思吧，我不会停手。你，还有林达明，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林殊咬着嘴唇，目光移到了关博然身上，“这就是你爱的女人，你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你纯洁干净的公主，她就是这副德行！关博然，你瞎了眼！”
戴浅浅没有看她，身体却微微一僵，冷冷地说：“林殊，拜托你用点更有力的手段，而不是在这里自毁形象。”
“戴浅浅，自毁形象的是你吧？”林殊笑得得意，“清纯玉女？善良的小白兔？哼，其实不过是串通尹泽用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说起卑鄙，不会有人超过你的父亲！”戴浅浅看着她，却又自嘲地一笑，“我也疯了，居然和你在这里吵。林殊，我只说最后一句，你和林达明加诸我身上的所有痛苦，早晚会一并奉还。再见！”
绕过她，戴浅浅转身进了家门，砰的一声关上门。
“浅浅,外面那个人是谁？今天等了你一晚上。”陈姨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戴浅浅微微侧过身，似乎相回头，可终究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一般走上了楼梯。
关上房门，楼下路灯的光亮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初春徽冷的街头，林殊站在关博然面前哭诉着什么。
路灯很亮，戴浅浅看到关博然穿着白衬衫，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什么也没有说。
戴浅浅闭上眼睛转身靠在窗边。她不是圣人，无法原谅与林达明有关的任何一个人。在灾难般的痛苦之后，她不再相信公平。如果自己不争取，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给你一个公平的结果。
手袋里的电话响起来，尹泽的名字在黑暗中闪亮。
“浅浅，一切都安排好了，对方很可靠，杀人后付钱。”电话那端的他仿佛站在十分空旷的地方，还有徽徽的回音，“只是，你确定要这么做？”
她确定要这么做吗？戴浅浅沉默了。黑暗中，只有桌上的钟发出滴答的晌声，一声声地刺在她的心上。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尹泽的声音温柔清晰地传来，“虽然他们永远找不到证据．可是你也许以后都要生活在回忆中。你确定吗？”
“我确定。”戴浅浅深深地呼吸，最后仍是说出了这三个字。比起生活在巨大的仇恨中，她宁愿让林达明死去，虽然这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快乐。
合上电话，戴浅浅靠在床上，将自己用被子裹得紧紧的。这个夜太过漫长，一切都太冷，让她似乎无法呼吸。
不知什么时候门被推开，关博然走了进来。
戴浅浅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他温暖的手轻抚着她的长发，然后低下头轻吻她的脸。温柔的气息笼罩下来，这一刻，她很想抱住他大哭。
可是她没有，只是任他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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