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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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昱宇冷静下来,他刚刚没看前方,走得飞快,这会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到达医院大门口,他停下来等老陈嘿嘘嘿嘘从后面追上,喘着气对他说:“先生,您要不在这等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穆昱宇注视着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大马路,点了点头。

老陈跑向停车场那边,穆昱宇手擦口袋站在医院门口,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想,大概到世界末日,医院这种地方仍然会门庭若市吧?因为这个世界上,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充斥病人,而所谓的健康,大概也只是一件相对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人们仍然要前赴后继地求助于这种叫医院的地方。

如同饥渴一般医治自己的身体。

他也这样,他知道穆珏活不长了,可还是愿意每天在医院砸下不少钱,只求那些仪器和专业人员能让养母的生命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哪怕他心知肚明,延长养母生命这件事,其实只对他自己有意义。

就在此时,穆昱宇偶然瞥见一个年轻男子冲自己这个方向奔来。他二十出头,长相普通,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他穿了一件与年龄全然不符的老土的黑色夹克。他走得很急,似乎有家属在医院里接受抢救?穆昱宇对此漠不关心,他瞥了一下后即掉过头。但他眼角的余光在此时突然发现那个男人并不是冲进医院,而是朝自己飞奔过来。多年来养成的警惕和多疑穆昱宇感到一股本能的寒意突然从尾椎处冒上,他后退一步,在那男人到跟前手伸进夹克掏出闪着寒光的凶器时飞快往边上一闪,同时想也不想,身体下意识做出一个转身回旋,飞脚朝那男人的腰部狠命踹去。

他少年时代早早要给自己谋生计,在闹市摆地摊少不了打架斗殴那些事,后来去了美国还专门练了跆拳道,只是自从当上穆先生后,他诉诸武力早已不用自己动手,就在踢出去的这一刻,穆昱宇有些不满自己的灵敏度不如以往了。

大概养尊处优太久了。

行凶的男人没料到对方先发制人,从地上扑起来摸出长刀翻身就想劈过来。穆昱宇侧身避了几下,但对方攻势凌厉,一看就是这方面的老手。有一刀堪堪劈往眉心,穆昱宇下意识地抬胳膊挡了一下,瞬间一阵剧痛传来。

穆昱宇白了脸,手下却不停,在对方拔刀的瞬间,用另一只手狠命挥出一拳揍到对方下巴处,再飞起一脚正面踹他肋骨以下。

那人一个收势不住,倒退两步终究还是摔到地上,周围已经不乏尖叫声,医院门口的保安等到好几个人齐了才一起冲上来围住那个男人又踢又打,与此同时,老陈开车过来正好目睹这一幕,他见此状况立马停车打开车门冲下来扶住穆昱宇,慌了神一迭连声问:“先生,先生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先生?”

“给我狠狠收拾他!”穆昱宇阴沉沉地说,“收拾完了再打电话叫阿林来料理。”

老陈过去趁乱对那男的狠揍了几下,他此刻担忧自己的饭碗要被这个人连累丢了,心里有恨,拳头下得都是全力。

穆昱宇喘着气站了会,低头看看胳膊上的伤,很大一个口子,伤口很深,血流如注,这让他多少有点发晕。他在心里骂了一句操,扯下领带咬着牙想绑住手臂先缓一下失血,再走回医院找医生。他正纠缠着领带,猛一抬头,却看见倪春燕拉着小白痴的手呆呆地在边上盯着他这边看,两人四目相对,穆昱宇发现倪春燕脸色苍白,目光焦灼而担忧,片刻后,她转身对小白痴说了两句什么,飞快冲自己跑过来。

“你,你别动了,我来。”倪春燕声音中带着颤音,咬着嘴唇,伸手帮他狠狠系紧领带。

穆昱宇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想干嘛,鬓发垂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脸庞有难描难画的精致弧度。

“你忍着点,咱们马上去急诊那啊,不远,哎呀别犹豫了,你听我的没错,还流血呢,有什么事咱止了血再说,啊?”倪春燕用哄孩子的口吻对他说,见他没反应,又急急忙忙地替他决定,“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小超,你来,过来扶一把。”

穆昱宇想说这不用你费心,我还不知道怎么弄吗?但他没说出口,他看见倪春燕眼睛中闪着确凿无疑的关心,似乎看见他受伤,这女人比他着急。

这是很久违的感觉,远久到令人新奇,穆昱宇想,在他周围,大概见到他负伤而感到由衷高兴的人远远要比担忧的人多。他从没觉得那有什么问题,人性如此,可今晚有些不同,也许是因为受伤的胳膊真的很疼,也许,他真的因为失血而脑子运转迟缓,总之,他发现自己对来自异性的操心并不反感,相反,还有点受用。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每次生病吃很苦的药,总有人操心他嘴里太苦,要给他糖吃一样。

其实苦味并不可怕,它未必需要甜味来压,可人就是这样,有人替你操心这些,你就会养成习惯,以为必须要用甜的来抚慰苦的,必须用好的来补偿坏的。

可要是有天没有了呢?

那个小白痴很听话,他果真颠颠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穆昱宇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往医院里走。倪春燕在前面匆忙带路。穆昱宇看着她一路上不时回头,以确保自己没有半路倒毙;看着她抢先几步冲进急诊室,扯开嗓子喊:“医生,我们这有人受伤,止不住血啦!”;他还发现她的脸色一直苍白,用比他还疼的表情死死盯着值班医生,逼着人快点过来给他冲洗伤口,缝线上药扎绷带;穆昱宇一个不留神,甚至还发现她拿着缴费单风风火火跑出去帮他缴费。

这种经历,实在是以往左右簇拥,有专家特诊,有助理下属办妥一切的穆先生所不能想象的。

然后,等他终于能回过神时,居然发现手里被塞了一个温热的搪瓷缸。穆昱宇诧异地注视里头冒着热气的棕色液体,他听见倪春燕气喘吁吁跟他说:“你留了那么多血,会血糖低,喝点红糖水缓缓。”

穆昱宇皱眉说:“不喝。”

倪春燕劝他说:“我知道你不爱用别人用过的,这个瓷缸我刚买的,放心,拿开水涮过,干净着呢。”

“姐,我也要喝糖水。”一旁的小白痴小声地说。

穆昱宇愣了一下,想把水给小白痴,却被倪春燕制止说:“喝你的,别管他,小超听话,让哥哥喝,他受伤了,姐回去再给你泡啊。”

小白痴嘟起嘴,但他显然知道受伤的人更需要这个,于是羡慕又有些害怕地小心看了穆昱宇一眼。

好像那真的是人间美味。

穆昱宇鬼使神差地举起瓷缸喝了一口,是很甜,也很暖。他正要再喝第二口,忽然听倪春燕说:“好了好了,你那边可算来人了。我走了,你保重啊。对了,这是你的药。”倪春燕把一个塑料包塞给他,絮絮叨叨嘱咐说,“医生说了,手脚供血差,要十天才换药,你记住……”她忽然停下,笑了笑说,“瞧我,尽瞎白活,你哪会缺人提点这个。”

她招呼小白痴起来,忙里偷闲似的回头冲他点点头算打过招呼,然后就这么拉着人转身走了。

“你……”穆昱宇想说什么,却被急诊室奔进来的几个人一声声的“穆先生”打断。

再一次,穆昱宇目送倪春燕拖着她的白痴弟弟离开。

“对不起先生,是我失职,大军走了后,我该立即给您补跟在身边的人。”林助理满头大汗,惭愧难当地对他说。

“先生,您下回决不能只带着司机就这么出来,”跟着来的姚根江一脸严肃地说,“非常时期,指着您出事翻身的人可不少。”

“都是我的错,”老陈诚惶诚恐地说,“我就不该放您一人站医院大门口,我……”

“行了。”穆昱宇打断他们,不悦地说,“我没事,别一个个说得跟追悼会上的。老陈,回去了,阿林和老姚,今晚住我那,路上咱们好好聊一下今晚的事。”

他站了起来,端着那个搪瓷缸往外走,林助理跟上,问:“先生,要不要替您拿一下这个,嗯,杯子?”

“不用了。”

“你喝什么?”姚根江走到另一边质疑地问他,“是医生给你喝的?可靠吗?”

穆昱宇淡淡笑了一下,说:“就红糖水。”

老姚诧异地问:“什么?”

“我小时候可爱偷吃这个,”穆昱宇淡淡地说,“那会红糖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可能也不便宜,我妈每回只称一斤装玻璃罐里,藏在我们家碗柜顶上,我能搬着凳子爬上去开罐子,每次只拿一小块,过个嘴瘾就下来,嘿嘿,我妈到死,都没发现过。”

姚根江沉默了一会,一本正经问他:“您是让我夸您从小聪明伶俐?”

穆昱宇瞥了他一眼,说:“不,我想说这玩意好多年没喝,这会喝起来,已没以前好喝了。”

“那我建议您倒了。”

“算了,”穆昱宇低头又喝了一口,摇头说,“也不是甜得发腻。阿林。”

林助理跟上来看他。

“大军犯的事,你跟进了吗?”

林助理微微一笑说:“有的先生。”

“他砍的那个人叫什么?”

“一个地痞混混,人称轱辘胡,算那一片帮会的小头目。这个人,”林助理迟疑了一下,飞快地说,“他的爱好跟人不太一样,他喜欢玩男的,不喜欢玩小姑娘。”

穆昱宇的脚步猛地停住,他转头对着林助理,冷冷地问:“你是说,他碰了那个小白痴?”

“是。”

“得手了?”

“没,”林助理赶忙摇头,“大军去的很及时。”

“这是个人渣。”姚根江插嘴说,“被大军砍手一点不冤。”

穆昱宇沉默了,他知道,如果在这种事中,被伤害的对象是倪春燕自己,她或许都没那么感激孙福军,可对象要换成她的宝贝弟弟,那意义就截然不同。

他脑子里浮现那个女人拒绝为他工作时振振有词的话:“我没脸这时候给你打工。”

可以理解,在她愚蠢而简单的思维中,孙福军是恩人,凡是跟恩人作对的,包括自己,就都是坏人。

可今晚她为自己跑上跑下,还给自己冲了红糖水。

穆昱宇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搪瓷缸,白底上描了一朵难看的粉色兰花,这就是那个女人能有的品味了吧?可也只有她,会出人意料地,用恶俗的茶缸给他弄来热热的红糖水,这种东西,恐怕穆先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别的女人手中接过的这么甜腻的饮料。

如此廉价,可又如此特别。

“大军这件事没做错,”穆昱宇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把他的官司处理完了,还让他回来吧。”

“是,先生。”林助理笑着说,“有他在您身边,我们也安心点。”

“另外,老姚,你安排一下,把大军没砍完的那只手给我砍了。”穆昱宇轻描淡写地说,“鸡奸犯该受点惩罚。”

“嗯。”姚根江点了点头。

第 26 章

“老公,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倪春燕比划着手里一条花裙子,对着镜子转来转去,笑嘻嘻地说,“这款式很时髦的,商场里卖小一千呢,你猜猜我买了多少?哎你别顾着看报纸啊,你也看看你老婆啊。”

她故意捏着嗓子发出这种娇嗲的声音令穆昱宇不觉想打寒战,他勉为其难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瞥了她手里的花色连衣裙一眼,断定那是条从地摊上捡的高仿裙,印花颜色浑浊,布料和裁剪也不过关,估计穿了也不会舒服。

可倪春燕兴高采烈,好像捡了天大便宜似的嚷嚷:“我才买了八十哦,就在商场边上的女人街,一模一样,价格可少了个零!”

穆昱宇没做声,他自回宅子躺下后就预感今晚会做这个怪梦,果不其然,睁开眼没有原因的,他又置身那个空间,手持报纸坐在卧室靠窗的椅子上,边上有个絮絮叨叨的老婆。

“哎老公你说,不就是一匹布裁成裙子吗,凭啥商场里贴了个牌子就卖那么贵啊?我就不信了,一千多的衣服搁身上就能美?能美哪去啊?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还能变仙女不成?你不知道,咱们店对面杂货铺老黄的老婆,前几天挎了个包包,跟我吹什么法国名牌,多少多少钱,得瑟得呦。呸,我看她背了那玩意也没见得就成贵妇了,猪鼻子擦葱,装象!还敢在老娘跟前摆谱,靠,明天就穿这条裙子出去嫉妒死她。”

穆昱宇突然就想笑了,这个女人说的话并无任何有价值之处,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想笑,像搔到他心底某个容易发痒的部位。以至于这个女人庸俗不堪的品味也不再那么令人厌恶,相反,它传达出一种浓浓的生活气息,那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柴米油盐中摸爬滚打演练出来的踏实感。

穆昱宇他把手里的报纸叠好搁一边,抱着手臂好好打量了这个梦里的倪春燕,他发现这个梦中的倪春燕过得比现实中那个倪春燕要好得多,她脸色白里透红,容光泛发,整个人宛若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一般,从里到外透着三十岁女人独有的润泽和性感。穆昱宇从来不否认倪春燕长得好,他否认的,是倪春燕身上拖累了美貌的俗气。但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其实女人身上的所谓气质并没有那么生硬鲜明的高低之分,或者说,换个角度,抛开那些看女人的标准,他第一次发现倪春燕并非一无是处,相反,她俗得很生动,很鲜活,触手可及,就如这个家客厅摆着的胚底厚实的大花盆,没多少精细雕琢,可胜在重釉实惠。

穆昱宇想了想,站了起来,拿开倪春燕手里的花裙子丢到床上,倪春燕在一旁哎哎叫着:“老公你干嘛,哎,那是我刚买的,八十块呢……”

穆昱宇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好看。”

“啊?”倪春燕垮下脸,挣扎说,“可是八十块呢。”

“我不喜欢。”

倪春燕嘟起嘴没说话,穆昱宇顺手打开衣柜,皱着眉随手翻过她挂着一堆五彩斑斓的衣服,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拿出来看了看,剪裁简约,勉强入目,他把这条黑裙子递给倪春燕,简要地说:“穿它吧。”

“这条黑不溜秋的,”倪春燕不满地嘟囔,“而且上面没花,我穿了老好几岁的。”

“你肤色白,会好看。”

“真的?”倪春燕将信将疑。

“换上吧。”穆昱宇不耐烦了。

倪春燕先是有些抗拒,随后拿了裙子笑开了:“行,我要穿了出去人笑话我是你姐或你姨,丢的可是你的脸。”

穆昱宇瞪了她一眼。

倪春燕嘻嘻哈哈地拿了裙子跑去卫生间换,不一会出来,扯着裙子很不确定地问:“老公,你,你觉得还成么?”

穆昱宇偏着头看了会,过去将她使劲往后拉的v型领子毫不犹豫地往两边拉,露出该露的白色肌肤和弧线漂亮圆润的颈项,这才点了点头,说:“头发要弄上去。”

“啊?”

“脖子上戴个首饰,有珍珠的吗?”

倪春燕眨眨眼,说:“有个假的,可大颗了。”

穆昱宇一下沉了脸,说:“那你别戴了。”

“为什么呀?满大街都是戴假货的。”

“我不准。”穆昱宇懒得跟她废话。

“哦。”倪春燕拖长了声调敷衍地应了他一声,自己跑到穿衣镜前照来照去,又学着把头发挽到头顶,一些细碎的短发顺着脸颊脸庞落了下来。倪春燕比划得高兴,回头对穆昱宇嫣然一笑说:“老公,这么穿还真挺好的。你眼光果然不错哦。”

穆昱宇嘴角上翘,他看着这个女人在合身的黑色裙子下勾勒出的妙曼身段,以及笑语盈盈的精致脸庞,突然觉得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就像将自己收藏的古董拿出来展示的那种得意。

但现在对象是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他以往的男女经验中应对过的角色,包括叶芷澜在内,他有关关系的少数几个女人都太聪明,她们早早认识到自己的美貌,享受着美貌创造的额外价值,她们全力以赴地让自己更美,衣饰装束,无一不是经过精挑细选,必须要独树一帜。就连他的养母穆珏,也是天生能把自己收拾得合适妥当的女人,任何时候,哪怕躺在病床上,只要有外人来,她都必须要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穿病服也要穿出端庄得体的韵味。

她们没一个像倪春燕这么笨,连自己适合穿什么都不知道,无知到分不清风格款式,什么颜色都敢往身上堆。

“老公,老公我跟你说话呢。”倪春燕叫他。

“你刚刚说什么?”穆昱宇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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