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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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反复地啃噬王铮的唇,恨不得把人拆了连皮带肉一块吞进肚子里,像这样的欲望,徐文耀已经很久没体会过。

纯粹而强烈的欲望,就如天火直接降到非洲大草原上,旱季的荒草顷刻间演成燎原之势,动物四下逃窜,长鸣嘶吼,啼声急如鼓点,方圆几百公里都被迫卷入火舌肆虐当中,火光中夹杂鲜血和死亡,但也带来重生和希望。

记忆中像这样彻底的欲望只有在十四岁的时候降临过,那时候还是少年的自己曾经多少次一边在幻想中勾勒老师禁欲的脸庞,一边在手指撸动中达到高潮,每回射出精液后脑子必定一片空白,仿佛刚刚经历过生死较量一般。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狠厉地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要在老师的身体上体会这种极致的,能把人烧毁的快感。

后来他才明白,老师的自杀成为他人生中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在那之前他是普通的十四岁少年,拥有野兽一样的执念,爱一个人用上了杀一个人那样的狠劲,但这一切在即将踏入十五岁的那个夏天戛然而止,随着所爱之人的自杀,一切都被埋进坟堆里。

徐文耀在此之前,试过很多方式让自己重新振作,十八岁的时候他迫不及待把常去一家酒吧的调酒师拐上床,从此,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渴求人体的慰藉,就像徒步在极地的探险家,到了一定地方,必须补给充足,然后才能继续上路。

第一任情人到今天他都记得,比他年长得多,有温柔的眼眸和同样温柔的头发,看着他又无奈又宠爱的眼神像极了记忆中的老师,他对徐文耀也很耐心,细致周到地教他怎么做,碰哪里会比较有快感,哪个姿势会更有利于深入。

他学得很快,不用多长时间,就青出于蓝,剧烈地动时能让教导他的人被他压榨得失神尖叫,那一刹那,徐文耀注意到男人的发丝黑亮光泽。

但他很快就跟那个人分开,他看上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调酒师更像他昔日的爱人,尤其是一低眸时的微笑,腼腆却妩媚,徐文耀在见到的第一眼,就想费心占有。

分手的时候双方都很平和,调酒师只是微微点头,说,是这样啊,那好吧。

徐文耀当时觉得这个人真不错,他有点舍不得,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可以留个联络方式,方便以后常联络?

调酒师立即笑了,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充满包容,但如果仔细看,却能发现里面的忧伤,他看着徐文耀,没说多少话,只是伸出手,轻触他的脸颊。

然后那个人就真的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过了很多年,徐文耀在无意中得知,当年的调酒师原来欠了高利贷一笔为数不小的钱,他接近徐文耀动机并不纯粹,徐文耀出身好,结交的达官贵人子弟又多,再精明阴狠,但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如果调酒师想,敲诈他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那个少年,在当时还没来得及成长为后来外表优雅自持,内里老谋深算的徐大少。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什么也没有做,他呆在徐文耀身边完美饰演了一个年长的情人,温柔隐忍,又不乏风趣单纯,在需要他的时候倾囊相授,在少年学完了他能教的技巧后提出分手,他也只是笑笑然后沉默着离去。

“我们以后会再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吧。”对方回答,不知为何,原本是谨慎思考得出的答案,那时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幽远沧桑。

但十八岁的少年依旧不懂,他想的是如何在分手之前再尽情来一次,他彼时已经丧失了回应别人感情的能力,情人之间的沟通,也许只剩下侵入别人身体这一个途径。

多少年后,当他手脚并缠地尽可能抱紧王铮的这一刻,当他像舔舐最甘美的泉源那样扒开他的衣服,品尝他全身的肌肤,浑身激动得瑟瑟发抖,所有在别人身上历练出来的技巧都被抛诸脑后,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那位年长的情人,曾经清浅温柔的笑容,对着他,宠溺而忧伤的眼神。

他想到一个被他忽略了很多年的问题,对方根本没必要那么容忍他。

徐文耀打开王铮的腿,不顾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坚持把唇贴在他大腿根部柔嫩的皮肤上,伸出舌头舔舐吮吻,全凭着野兽般的本能要在对方隐私的部位制造独属于自己的痕迹。王铮的身子随着他每一下侵犯而颤抖不休,在他最终将两腿间微微抬头的脆弱器官纳入唇舌的时候,王铮按捺不住,仰起头发出暗哑的呻吟。

就如竖琴被拨弄最粗的琴弦,声音直达心底,徐文耀在瞬间觉得一股酸楚涌了上来,走了怎么多年,才终于在这个人身上找到那种原始而彻底的欲望。也许经历了时间的沉淀,这种欲望已经不再表现为当年那种不顾一切的焦灼,它更加深沉,犹如大河东下,泥沙俱杂,不再纯粹,但仍然激越。

王铮很快就在他嘴里到达顶峰,徐文耀不介意吞下属于他的精液,他痴迷地抚弄他下身的器官,再度令王铮颤抖起来,等他试图打开那一处能容纳欲望的所在时,王铮按住了他的手。

徐文耀抬起头,与他对视良久,王铮那双含水的眼睛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清澈魅惑,他带了些许乞求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文耀明白他的意思,隔壁是王妈妈的所在,如果真在这做,难免不会惊动她,而且王铮身体还在复原期,是不是能承受得住同性间的欢爱,也是个问题。

他不能冒这个险。

“我,我补偿你。”王铮赧颜而着急地说。

徐文耀深吸一口气,重新抱住了王铮,四肢交缠,两人的衣服都被尽数除去,这样肌肤相贴的感觉真好,徐文耀抓起王铮的手,按在自己硬得发痛的部位上,含着他的耳垂哑声命令:“动。”

王铮动作生涩而毫无章法,只几下就知道这个人别说取悦别人,只怕取悦自己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徐文耀不耐烦了,一手搂着他埋头在他胸前吞吐逗弄那两颗乳%珠,一手握紧他的手,指引他如何撸动,如何快进。

在别人的手中攀升到欲望的巅峰,这种经验徐文耀很少,他不喜欢这样,这有被别人掌控的错觉。他宁愿在情人身体中驰骋,让他们尖叫,让他们哭泣或求饶,这是做%爱最本源的意思,一场由他主导生产的快感。

只有那位年长的情人,在十八岁少年刚刚学会什么是性的时候,用手在他身上试验过。那时候他不仅用手,还用嘴,跪下来唇舌并用,手指纤长温柔地照顾到下身的每一个细节,那种快感刺激而持久,令少年流连忘返。

但等他试过在对方身体里达到的另一种快乐后,少年就不再允许他触碰自己的器官,取而代之的,是在各种不可能发生关系的场合,脱下他的裤子,插进他体内,享受他因为羞赧和紧张愈加绷紧的甬道收缩时带来的强烈愉悦。

那时候真是胡天胡地,电影院包厢、公共场合里的卫生间、酒吧后巷、公园树丛后,甚至停车场,对面灯火灿烂的阳台,只要徐文耀想,对方都无法拒绝他,每次都无可奈何地允许他在公共空间里分开他的腿,进入他身体隐秘的部分。

但那个人没有怨言,对这种带有羞辱性质的性爱方式没讲过一句不好的话,他容忍男孩对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

在徐文耀自己终于领略到只要是王铮,只要是王铮的触碰就能让自己快乐到神魂颠倒,有没有做全套,对方是不是具备技巧都不重要之时,他忽然明白了,那位多年前在他生命中驻留过很短时间的情人,其实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谁会容许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这么胡闹?

徐文耀啃着王铮的颈项,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手指不停游曳在他肌肤上。这么美丽的身体裸露在夜色中,仿佛春风吹拂过的土地,下一刻会长出稚嫩而充满生机的草木来。他的心微微做疼,因为这时候有种涨满的幸福感,当一个人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缺失,那么一旦有所填补,都是不可思议的获得。徐文耀心里野火燎原一样欲望已经渐渐平息,他的吻转为缠绵轻柔,手上的动作也放慢,王铮在他的抚慰下,身体渐渐放松。

“想什么?”王铮摸上他的脸。

“想,我像跋涉过罗布泊那样的无人区。”徐文耀对着他微笑,一边把唇盖在刚刚在他肩膀脖子制造出来的吻痕上,一边低语,“历经九死一生,终于来到你跟前。”

王铮呵呵笑,手搭在他肩上,轻叹:“说得好像你是孙猴儿,去西天取过经回来。”

徐文耀也笑:“那真经却是伪经,害俺老孙白跑一趟。”

“那行者意欲何为?”

“真经原在此处,”徐文耀笑着把手重新覆盖在王铮两腿间,“我拼了老命,也要占为己有。”

王铮呼吸一下急了,骂:“滚,你都弄了两回,还来?”

徐文耀讪笑着缩回手,托起王铮的脸,亲来亲去,说:“其实只要让我抱着亲,我能亲一晚上,不一定非做点什么。”

“拉倒吧你,”王铮没好气地说,“你就是禽兽投胎,扒衣服比谁都快。”

“我没说完呢,这亲亲摸摸,就得脱光了来,当然亲哪摸哪由我说了算,”徐文耀大言不惭,笑嘻嘻地顺着他锁骨往下舔,含住他胸前的乳珠,故意大力吮吸了一下,抬头笑说:“比如说这里,还有这里。”

王铮无力地仰起头,呻吟了一声,讨饶说:“别,徐哥,真的不行了。”

“别叫我徐哥,叫哥。”徐文耀纠正他,“你在医院不是叫得挺好吗?”

“我叫过吗?”

“你叫过了,说,为什么在小谢跟前叫我叫得这么亲热?”

王铮白了他一眼,说:“我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你这么英雄主义地上场,小谢难保没什么其他念头,对你这种人有念头,他注定还得再受伤,我是为他好……”

徐文耀笑呵呵地堵住他的嘴,亲得分外卖力,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摸着他的头发,喟叹说:“小铮,有了你,我才觉着活过来,放心吧,其他人对我都一样,只有你不同。”

“这意思是炫耀你情史丰富了?”

“岂敢。”徐文耀高兴极了,他抱着王铮,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不过我遇到你之前,确实经历过不少,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王铮笑了,安扶地摸摸他肩膀,温言说:“没事,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不说也成,只要你心里真的过去。”

“好。”徐文耀点点头,轻声说,“以前跟过我的人,大多你情我愿,像小谢那样,彼此只是结个伴,等真找着自己想要再分开,我对他们不吝啬钱,他们对我也不吝啬那点温情,各取所需,没谁对不住谁。我真正对不住的,可能是,年少无知时遇到的人。”他的声音低下去,说,“有些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是挺不地道。”

“都过去了。”王铮微笑着说,“就如李天阳,我也觉得他不地道,但在我的立场,再介怀,也都过去那么多年,没意思了。”

“我明白。”徐文耀点点头,亲了他一下,摸着他的头说,“睡吧,今天你累坏了。”

“嗯。”王铮闭上眼,贴近他的胸膛,含糊地说,“你明天早点起,赶在我妈出门买菜的时候回去,别让她发现。”

“瞎操心什么,我会处理好的,睡吧。”徐文耀轻轻拍着他的背。

第44章

这一晚折腾俩人虽然没有真刀实枪地来一回,但到底也弄累了,徐文耀抱着王铮睡得死沉,等他醒过来时,天色早已大亮,他摸到手表一看,居然已经八点四十。

徐文耀暗骂一声,王母每天早上准时七点五十分出门买菜,历时大约四十分钟,也就是说,他现在出去,王妈妈肯定已经回来,并且在厨房做早餐。

然后,再过半个小时,严格规定儿子一定要准时吃早餐的妈妈,一定会来敲门,命儿子起床洗漱,吃她做的二十年如一日的寡淡粥水,自制的太咸或是太甜的酱菜,还有一个白水煮蛋,这是整个早餐桌上唯一称得上有营养的食物,只是吃这个鸡蛋,王家规矩是不蘸盐,只能点几滴酱油,略微提点味道罢了。

王铮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微笑的,他还谈到自己从前有多憎恨这种一成不变的早餐,憎恨由母亲代表的,强制性的刻板生活和刻板思想。他谈到自己的一个小学同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得以进到那个男孩的家,男孩有一位从歌舞团退下来的母亲,面容清丽,哪怕在家里也穿着出门穿的,下摆熨烫得整洁笔直的西装裙。她说话细声细气,总是带着微笑,脸颊处时不时现出深深的梨涡。王铮第一次知道,原来母亲的角色可以这么赏心悦目,可以不用头发纷乱战斗在厨房里,可以不用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暴跳如雷。而儿子可以当着同学的面对妈妈表现出不耐烦,在她皱眉头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大声说出自己与母亲相左的意见。后来,在他跟那位同学一块看一套连环画版的《世界名著精选》时,他母亲居然还会给他们送来小饼干和橙汁——这些奢侈的食物,在王铮家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很少见到。一整个下午,他都过得如梦如幻,非常不真实,心里对那位同学很羡慕,甚至有丝说不出的嫉妒。他首次明确地想,如果我生在这样的家庭该有多好。他想,他一定要快点长大才行,长大了就能离开这个家,也许娶一个那样温柔美丽的妻子,让自己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因为打破一个玻璃杯而吓得发抖,连那样细微的过错都不敢站出来承认。

后来怎样了?徐文耀问他,他心疼那样的王铮,但这种童年记忆,他觉得应该讲出来为好,所以他鼓励王铮说出来。

后来啊,我终于离开家了,如你所看到的,我生平第一次勇于承认的事就是我是个同性恋者,王铮笑着告诉徐文耀,然后我如愿以偿摆脱了我的家庭,我想从今往后我一定要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尝过面包咖啡之类的早餐超过三次以后,我就恶心得想吐。

我每次胃难受,或者身体有毛病,我就特别想念我妈做的清水白粥,我想,那味道带了童年记忆,已经深入到骨髓里。

徐文耀静静躺了会,端详着王铮的睡脸,然后,他凑过去轻轻把唇印在王铮脸颊上,贴了一会,才离开,起身穿好衣服,梳了头发,这才扭开房门。

他能理解王铮对他妈妈的复杂感情,事实上,也许这种渴望逃离又一再陷落的情形一直存在于他们的母子关系当中,如果说他想完全拥有王铮,那么对他的母亲,就不能一味地退让逃避。

徐文耀走了出去,径直进浴室梳洗,他弄完了擦擦脸上的水珠,偏偏脑袋,笑了笑,轻松地走出去,那边饭厅里,王铮妈妈果然一脸铁青地坐着瞪他,一见他出来,立即猛地拍了桌子,跳起来骂:“徐文耀你给我过来!”

徐文耀笑着过去,若无其事说:“阿姨早上好。”

“好个屁,没被你气死算我命大,你说,你怎么会大清早出现在我家?啊?”

“看您说的,我为什么大清早在这,您不是早知道吗?”

王妈妈大怒,骂:“你躲在我儿子房里一晚上干什么?你以为我们小铮好欺负啊?”

“阿姨,”徐文耀轻叹了口气,耐性十足地说,“我这么爱小铮,怎么会欺负他?至于我为什么要在他房里过夜,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您这不是问的挺多余的吗?”

“爱值几个钱啊,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就说一样,小铮身体还没复原哪,你要乱搞什么出来,年纪轻轻的害我儿子亏了空,你拿什么赔我?”

徐文耀一听就笑了,他走上前小声问:“阿姨,您知道的不少啊。”

“废话,”王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说,“我,我这两年退休了也有去查同性恋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放心,”徐文耀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劝坐下,他也拉了椅子坐了,诚恳地说,“我爱惜小铮比爱自己的命还重,不会乱来,我保证。”

“空口无凭的,我为什么信你?”王妈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们两个男人,往后日子怎么过?现在年轻当然可以谈情说爱,等老了呢?没个后代,亲戚朋友不待见,有个什么事你靠谁去?再说了,”她直接拿眼睛夹着斜觑徐文耀,毫不客气地问,“你现在看我们小铮长得斯文白净,过两年他老了呢?满世界小青年多了去了,你万一见一个爱一个怎么办?我儿子以后怎么办?”

“原来您担心这个啊,”徐文耀笑呵呵地站起身倒了杯水,放在王妈妈跟前,好脾气地问,“那我要怎么做,您才安心?”

王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却偏着头说:“这种话不当我讲,要看你的诚意。”

徐文耀点点头,微笑说:“您的担心是有理的,要我有孩子,也不得不为他想这么多。小铮有您这么替他操心,其实挺让我羡慕。我妈可从来不替我想这些,呵呵。”他笑了起来,屈起手指头敲敲桌面,沉吟片刻,说,“我不能分割我公司的股份给王铮,一则他不会要,二则人有了太多钱却没有自保能力,其实是件祸事,也坏了规矩,我不能干这种昏了脑袋的事。这样吧,我名下在G市有一处复式房产,我过几天找律师过到王铮名下,只要小铮跟我在一块,每年我个人所得的50%,都会过到他账上,您看这样行吗?”

王妈妈有点迟疑,问:“你,你一年能赚多少钱?”

徐文耀笑笑说:“阿姨,您不是卖儿子,这些您不用打听,不但王铮,就连您二老,今后也是我徐文耀的父母,当儿子该尽的孝道我一样不差,希望我做这些,能让您稍微放心。”

王妈妈别过眼,红了眼眶说:“我穷了一辈子,是穷怕了,所以不能让我儿子受穷,要你的钱也不是为我自己,是怕他将来没个保障。这孩子一根筋,可更不能再让他受委屈。你要是像他先前跟的那个男的那样,说句难听的,我宁愿打断他的腿也不让他跟着你,人心就像馒头,裂了怎么再合拢回去?现在他又病了,我怎么样都不放心,晚上想起他这么孤苦伶仃一个人的,我就睡不着,绑也想绑他回家,哪怕娶个农村来的,也有个家不是……”

徐文耀脸立即沉了下来,冷声说:“您不可能做到的。”

“什么?”

“我明着跟您说吧,要我放着小铮去结婚生孩子,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行。”徐文耀淡淡地说,“您是小铮的妈妈,我尊重您,是因为我尊重小铮,但您要是拿我的尊重当耍猴的,我也没必要继续当傻冒。”

他口气平淡,句子里的杀气却重,王妈妈再泼辣厉害,可到底是小城市里出来的老妇人,从没见过这样气势骇人的男人。一时间倒有些被唬得说不出话来,徐文耀见好就收,缓和了口吻,微笑着说:“您别介意,我这是特别重视王铮才这么不礼貌,您想,要是有谁说给你家老伴介绍小狐狸精,哪怕只是说说,您也得跟人生气不是?我跟您说,对王铮,我是真上心,我都三十好几了,还从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您不喜欢说爱来爱去这些话,我也不喜欢,咱们都是历练过生活的,爱不靠谱,说变就变,我不拿那套虚的忽悠您。”

“但我对王铮的心思是真的,说他比我的命还重也是真的,这种感觉不好跟您说,说多了嫌肉麻,反正我自己清楚。我就是一门心思想对他好,您这么些天也该看出来,这种好是不是掺假,是不是做戏,是不是一时兴起,您老火眼金睛,我也就不说什么。我就问您一句,王铮往后肯定是要跟男人过的,他没法喜欢女人,那么您上哪再找能像我这样的男人跟他过,对他好?他一个电话,我上千万的生意立即不管不顾,都能赶回来陪他?”

“您说一个家图什么,不就图有嘘寒问暖的亲人在跟前?我今天跟您说几句实话,没错,我是有点钱,我们家有些背景,社会地位什么的也不差,男人到我这个阶段,该见识过的也都见识过,不会眼浅没主见让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我们这种人很难会对谁掏心掏肺地好,可一旦决定跟谁在一起,要对他好,那就不是脑门一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觉得王铮特别适合我,您自己儿子,当然知道他有多好,配我绰绰有余。”

王妈妈这时脸色稍微和缓了些,点点头说:“那是,我儿子模样性情谁比得过?”

“我也不差啊,”徐文耀热心地推销自己,“您看我这样,我学历高,喝过洋墨水,跟王铮有共同语言;我又有点能力,在我这就没人能欺负他;我还经济宽裕,不说别的,他身体这么差,往后的日子不砸钱养着,怎么长命百岁?我人品又好,看上了就认准了,意志坚定。您说您把儿子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连王妈妈也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白了他一眼,说:“你说的都有理,小徐啊,那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就是因为你条件太好,我才不放心,我观察着你们家不是一般人家,难道你能不结婚?你家里就没压力?”

徐文耀笑着说:“压力肯定有,但我要扛不过去,就不配跟小铮在一起。”

王妈妈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王铮头发纷乱地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妈妈早,您今天怎么不叫我?”

“就是要看你赖到几点起来,”王妈妈站起来数落他,“你现在是病休啊,就这么睡懒觉,往后回去上班,我看你起不起得来。”

王铮笑着说:“我起不来可不是有你吗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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