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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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眼，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正是路小凡的风格，细水涓涓的流过，润物细无声般的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宁。
“我算明白，为什么好多男人结了婚以后就身材走形了。”陆瑜每天都跟着沾光，坐在沙发上感叹，“因为，幸福使人发胖。”
计肇钧没说话，眼睛也似乎没看路小心。但心里，却把她深深烙下印迹。就让他自私一次，享受她的温柔。反正很快他就会离开，他会给她好的安排，她也终究会忘记他的。
那时，他希望她能平安喜乐。
第九十二章金蝉脱壳
“你要怕胖的话，锻炼一下好了。”路小凡瞄了一眼总是把工作带回家，吃完饭就一头扎在文件堆里的计肇钧，“你们貌似很久没去健身了吧？不如，明天一起去啊。”孙莹莹给她这种跟班办的健身卡还没到期，说起来那一位为了追男人也真是下足血本，要知道那家高级健身会所是很贵的。
说起来，她有点不明白计肇钧为什么那么拼，他之前就是工作狂，最近似乎更忙碌了，简直一点娱乐和休闲也没有，她不希望他这样损害自己的健康。
陆瑜噗嗤乐了，“我突然想起美剧里那句玩笑。上一次健身是什么时候？还是精子的时候，为了和他亿万个兄弟争夺进入卵子，以获取生命的机会。”
“不好笑！”路小凡瞪了陆瑜一眼。
“明天去。”计肇钧没抬头，却做了决定。他到底是会拒绝小白兔的，那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想顺着她，让她开心一点。
可惜第二天路小凡没去成，因为傅敏打电话约她。傅敏没找她暗恋多年的计肇钧，也没找暗恋她多年的陆瑜，却找了路小凡，显然是有话要说。所以路小凡随便编了个借口，让计肇钧和陆瑜按原计划，她则去了那家约好的茶吧。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傅敏开门见山。
虽然两个姑娘之间有一些因为计肇钧而产生的芥蒂，但在计家大宅相处过一段时间，可以说彼此都没有恶感。何况路小凡既然确定了计肇钧真实身份，其实是傅敏的亲哥哥，对傅敏就有了一丝不自觉的亲近。所以。不介意她如此直接。
“如果能帮得上，我非常愿意帮你。”她捧住茶杯，暖手。
茶气氤氲，因为天气冷而冒着淡淡的白色雾气，衬得直长发掩映下傅敏，脸庞和眼睛都湿漉漉的，就好像要哭了一样。
“你一定能帮。”傅敏用力点头。“不管我多不想承认。我也得说，你对钧哥是有影响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别让我去国外！”
没来由的，路小凡心头一跳，“他……让你离开这里？”
傅敏再一次用力点头，随后却又摇摇头。“并不是离开那么简单，甚至不是简单的出国留学。而是让我移民。”
“为什么？”路小凡也很意外。
“我也不知道，可钧哥霸道得很，做决定从来不让我过问理由。我不想出国的，他却一定要。我猜。他是想摆脱我。”傅敏垂下了头。
不得不说，她真是漂亮，尽管没有兰姨那样惊艳的五官。但胜在气质。有的女孩天生带仙气，让人觉得拒绝和强迫她都是一种不能容忍的唐突。
“我一直拒绝的。真的，我也求过他。可他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再也不跟我说一句话。我以前不怎么吭声，是以为办移民没这么容易的，但他大把钱撒下来……这事真的已经办成了。我的，还有陆瑜的。我亲耳听到他催促陆瑜尽快安排房子，帮我申请大学继续深造，还在打听条件最好的疗养院，以及会中文的专业护士，这摆明是让我妈跟我一起走呀。他这是干嘛啊，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全送走！如果我真的讨了他的厌的话……”傅敏一大串话说下来，略微和点激动，“我保证不骚扰他行吗？我已经死心了。我只是……只是舍不得离他太远。只要不让我走，他要我嫁给陆瑜也成！”最后，她咬了咬牙说。
路小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这是要……逃走吗？不错！逃走是个最好的办法！假如中国的法律会让他失去一生的自由，他离开这片土地就没事了。只要他不把计氏全部掏空，计氏资金不私吞到特别巨大的程度，大约也到不了国际通缉那么严重的份儿上。然后他只要隐姓埋名，他就还可以好好的活着，甚至过点小小富家翁的生活。
对他最重要的人就是兰姨、傅敏和陆瑜了吧？他们是他的母亲、妹妹、和最信任的朋友。带上了他们，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还可以彻底摆脱了朱迪！
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他性格那么骄傲，态度那么强硬，谁都不能让他低头，他又怎么会容许有人抓着他的把柄，用来威胁他？他沉默，只是暂时示弱而已，不可能甘心被人控制。
他隐忍了五年之久，为计氏辛劳，让计氏壮大，一点一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就是要完全掌握公司，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分流出一笔足够一家人生活的金钱。然后办理移民，逃之夭夭！
金蝉脱壳，真是绝好的办法！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哦，是了，因为她从没想过他会消失在她生命里，果然还是她太自私了。她只想能看到他，最好是永远不要分离。
他能破开这个所谓的死局真好，真是好啊！她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心痛如刀绞？因为他的计划里没有她吗？因为她会是被甩下的那个吗？因为她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吗？！
“你怎么了？”傅敏愕然望着路小凡，“哪里不舒服吗？”
路小凡望着傅敏，这才发现眼前模糊。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失态了。”路小凡努力在唇边漾起笑花，“其实上回住院，我是有点后遗症了，突然胃疼得很。”她胡乱抹了一下脸，勉强着把话说完，“不过你太早高看我了，我对计先生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他能听我意见的，顶多就是家长理短的那些琐碎事。但我想，他有他的计划，你还是不要违背他。相信我，他会为你好的，他真的会为你好的，不会害你。你别让他失望，别让他分心，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了。他那么辛苦，咱们别给他添乱。”就算他选择抛弃她，她还是努力想让他幸福，不想破坏他的计划。
“好好，我知道了，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傅敏站起来扶路小凡，不禁有点慌乱，于是敷衍着回答，“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第九十三章拥抱
“帮我叫辆车就行。”路小凡站起来，觉得脚软得打晃，“我只需要……只需要回家躺一下就好。”她需要平静，没有人理会的平静。
“真的没关系吗？”傅敏是真担心了，“我觉得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但无论傅敏怎么说，路小凡都坚持回家。傅敏没办法，只得给路小凡叫了辆出租车，看她安稳的坐好，又告诉司机地址，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她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傅敏虽然五行和陆瑜一样属二，但并不傻，“还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她自言自语，“难道是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气到了？”
她只能这样解释，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有的人连读书都没机会，更不用说出国深造。现在有人不用她争取就帮她做到了，她还要拒绝、嫌弃，所以路小凡又气又伤心吧，毕竟路家的环境不是很好，听说连助学贷款还没还完呢。
是她真的错了吗？傅敏有点不确定了。
另一边，路小凡根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刘春力工作的商厦。这已经养成了习惯，难过或者痛苦，就要找到亲人的肩膀。可是她要跟小舅说什么呢？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她退缩了，远远的看到刘春力口若悬河，忽悠得很多女顾客买了化妆品，就默默转回，一路慢慢走回去。
她一直爱着同一个男人，十年前和十年后，同样的一厢情愿，同样的只有她在不停追寻。他并没有过明显的回应，那么他现在也只是转过了身而已。根本没有辜负啊，抛弃啊，只是缩回了也没怎么伸出过的手而已，她根本没有权利伤心！
可是，不管怎么劝自己，伤心就是无法控制住，以至于她连走路也迷迷瞪瞪的。迈上大厦的台阶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
“小心。”身后，一条手臂拦在腰上。把她整个人都捞起来。
“你干吗管我，我不用你管！”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路小凡挣扎起来。
计肇钧用力，直接把路小凡举到最上面那一阶。“你怎么了？”他轻轻皱眉。
很巧的是，路小凡进小区时。他和陆瑜也才从健身房回来。远远的，他就看见她走路摇摇晃晃，好像失了魂魄似的，陆瑜在后面还喊了一声。她也没听到。
刚才她做什么了，怎么感觉像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我没事。”路小凡深深吸气，拼命想把刚才不经意流露出的不满隐瞒起来。
可是。她明明就是有事！
而他就站在眼前，距离她半步之遥。挺拔的身影居高临下的把她包围，为他挡住阴暗，挡住寒风。她脸上的泪，已经变得冰凉凉的了，心里的悲伤得就快没顶，根本就无法自控。
她想起十年前那个晚上，他说你别怕，我送你回家。
“你别走。别走好不好？”她忽然就揪住他的衣襟，“别离开我，至少，别悄悄就不见了……”她喉咙哽住，头抵在他胸口上。
他的心跳那样有力，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也撞击着她。如此真实，真好。
可是，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啊？他再这么消失，她就没办法再用十年的时间无望地等着，期待有一天奇迹出现。就算她是一根杂草，从没有被呵护过，可杂草也会枯萎的。
计肇钧低头看着路小凡，虽然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但她的难过让他的心都跟着揪起来，酸胀胀的疼。这让他的动作快于理智和思考，近乎下意识的，伸臂把眼前人整个拥在怀中。
她好凉啊，像一块小小的冰，让他恨不得把所有体温都渡给她才好。
他们就站在台阶顶上，拥抱着，都忘记了周遭。他们自己不知道，可任何一个旁人都看得出他们有多么相爱，就像两棵枝叶纠缠的树，从根部就无法分隔。
陆瑜停好车，从车库过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先是怔住，而后结结巴巴地说，“我……那个……我有事，今晚就先不回来了。嗯……呃，不打扰，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但他说完就跑了。
直跑到小区外面，他才捂着胸口站了会儿，“人家抱着，我干嘛跟着耳热心跳的啊。”他哀叹，“钧哥也真是的，随便抱抱都让人看不下去，害得我有家回不得。”他想想，果断向着一个方向迈进，“找阿力。”他外甥女占了地方，当舅舅的不得负责啊。
陆瑜离开后不知多久，计肇钧和路小凡才放开彼此，一前一后回家。
路小凡根本不敢看计肇钧，心里还是难过得要死，可表面上却能平静下来。
计肇钧却恰恰相反，心被彻底搅乱了，脑子也根本没办法思考。好在路小凡进屋后就直接就回了房间，免了他的紧张和尴尬。但，随后他喝光了整瓶酒下去也仍然无法入睡。
今天有点不寻常，小凡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他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这么想着，突然就想再看看她。
因为主卧和次卧的阳台是连着的，计肇钧又知道路小凡有点怕黑，睡前习惯拉开半戴窗帘，所以他就从自己的阳台这边悄悄走过去，想再看她一眼。
哪想到路小凡今夜连床头灯也没关，从外面能把室内看个清楚。
昏黄的灯光下，路小凡衣服没脱，被子没盖，就赤着脚躺在床上。显然，她这不是正常的睡眠，而是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看起来，她大约还在做梦，恐怖的噩梦，因为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四肢微微动着，像在无力又无望的挣扎，看起来可怜极了。
在这种情况下，计肇钧顾不得多想，因为阳台的门没锁，直接开门进屋。
他快步走到床前，犹豫了下，随后坐在床边，伸手抚摸路小凡的面颊，轻声唤着，“小凡，醒醒，小凡……”
第九十四章不走！
路小凡正被一个红衣人追赶，夺路而逃。
那人正面和背面有两张脸，分属不同的性别。他（她）走得极慢，可她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最后，更是掉进一个黑水潭里，快要淹死了。
肺部，针扎样的疼。四肢，冻得就要痉挛。绝望之际，突然间就感觉有温暖的力量绕上她，把她从那冰冷的黑水里拉了出来。
救命！
她猛然坐起，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看也不看就投入眼前的怀中。暖暖的男人味，淡淡的酒气，暧昧的香……
“我梦到……梦到……”她大口喘气，仿佛刚才真的的溺水了。
“梦到什么？”计肇钧尽量放柔软了声音。
“戴欣荣……我看到她……”
只不过，前计夫人只是那个双面人的正面，反面却是计肇钧，真正的纨绔计肇钧。与怀抱着她的男人有着同样的长相，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他。
“你怎么会梦到她？”计肇钧有点吃惊。
“朱迪给我看过她的照片，还暗示过好多事。”路小凡冲口而出，大概是噩梦初醒的关系，心底的话有点藏不住。
计肇钧笑了下，“暗示是我杀了戴欣荣吗？你相信吗？”
他试图略拉开路小凡一点，后者却反而收紧手臂，更紧的贴近他，毫不犹豫的、猛然地摇头。
“为什么不相信呢？有可能哦。至少，很多人都这样猜测。”计肇钧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在路小凡的头上，轻拍两下。“小凡，以后要学得聪明点。对猜不透的人和事要离得远远的，免得被牵连，懂吗？”
“我就是相信你！不可以吗？”路小凡执拗的说。
听起来任性，但她这么笃定是因为知道眼前人其实是谁！傅诚经历过那么多磨难，那么多压迫，任别人怎么欺侮他、踩他。他都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走过歪路，除了冒名顶替这一件。可即使如此，他也在奉养计维之。其实他可以随时除掉那个老人。而且会做得手脚干净，没有人会怀疑，毕竟计维之就像深秋时树上最后一片枝叶，何时掉落都有可能。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点股分。一点利益就去杀人？戴欣荣不管是不是真的死了，下手的人一定与计肇钧无关。
“谢谢你。”沉默了半晌，计肇钧只说出这三个字。虽然简单，却是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从来没袒露给任何人。
遇到小凡，他应该感谢上苍。哪怕这老天并不公平，可这世上从来就是有人悲。有人喜，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他还有过小凡，在她面前出现过，也停留过，哪怕转身走开，他之前的痛苦也得到了补偿。只可惜，他不能回应什么，更不能承诺，于是只有感谢。谢谢她十年前和十年后都爱过他，那样即便他身陷囹圄，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过一场。
而因为路小凡像小狗一样把头拱在计肇钧颈窝里，所以这话就是在她耳边响起，他温暖的呼吸掠过她的耳廓，令她突然一阵颤栗。
她松开他，双手却还攀着他的脖子，凝视他的眼睛，“答应我，在你离开之前，一定要对我说再见。”她所能要求的，仅此而已。
回房后她想了很多，琢磨了半天，也明白悄然离去是计肇钧唯一摆脱所有困境的办法，她不能那么自私的想要阻拦。她不是经常告诉自己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吗？那么好吧，她想微笑着跟他挥手道别。就算这样，也有点强人所难了。她从小到大都要求自己懂事，不给别人添麻烦，可这次不行。
“你觉得我会去哪里？”计肇钧有点莫名，可是路小凡的眼睛里盛满了真切的悲伤，让他感觉得出她没在开玩笑，也绝不是说梦话。
“我今天晚上去见了傅敏。”和往常一样，在他面前说谎真的好困难。
“怎样呢？”果然他没猜错，今晚她的反常是有原因的。
“她不想移民，想让我劝劝你……”
“你以为我也要走吗？”计肇钧打断他，忽然感觉好笑。
这是个好办法，但他从没想过要逃。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得付出代价，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无偿的。他得到什么，就该失去什么，这是人生的道理。
再者，他也不想后半生连真实身份也不能拥有。就只为了喘口气，隐姓埋名的活着，那样有意义吗？他冒充别人这种事，做得还不够吗？
他累了，不想再伪装成任何人。
“你不走吗？”路小凡心下一凉，感觉整个大脑都放空了。
“我不会去国外的。”计肇钧说得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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