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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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是东北人,那年上京选秀又是冬天过来的。走的,是水路。”
萧左疑惑,“冬天南边还好,北边的江河都冻住了,怎么走水路?”
第二十六章不速之客
月嫔捂着嘴,掩着更深的笑意,显得有几分俏皮,“皇上是天下之主,日理万机,大概不知道民间一种叫冰船的东西。是私船,官船厂没有的。就是在那种平顶小福船的船底下,加上铁条,以人或者牲畜在岸边拉。这样一来,河面冻得越是结实,滑行的速度就越快。当然,这是为了运送货物或者有大批女眷寒天出行而预备的,平时倒用得很少,毕竟有点消耗人力。还有,我见过能从中间拆开的船,避免在狭窄的地方无法转弯。不过臣妾只是远远见过,并不知道细节,皇上不如找漕帮的人来问问?”
萧左越听越新奇,继而龙心大悦,在月嫔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好月儿,你可真是解了朕的大难题。若此事进行顺利,朕必会好好封赏于你。”
月嫔连忙站起道,“臣妾惶恐,也不敢居功。臣妾只是说些自己知道的小事,换别人来也是懂的。但皇上不同,皇上是大赵的天,是子民的惟一。能为您分忧是臣妾荣幸,哪里还敢想着领赏呢?皇上快饶了臣妾吧。”
萧左见月嫔羞涩中带着慌乱,推辞的样子半点不作伪,心情大慰,连忙又把美人拉到自己身边,好一番软语温存,直到快二更天(晚上九点)的时候才走。本来他很意动,想要留宿月影宫,不过初一早上的国事太多太忙,又急着想出个细致的方案来,明天好和重臣们商量,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前脚离开,月嫔就把太监宫女都赶到外面去,说要静一静。她平时也有这样的习惯,喜欢独自待着,所以众人不以为意。只觉得月影宫往后可能要红火了,他们的春天也要来了,个个都比拿了大红包还要开心。
而屋内。神出鬼没的出现了一位老嬷嬷,都不知道她是何时,从何处来的。她来到月嫔身边,犹豫了片刻就低声道。“皇上虽然没留下,可看这样子,只怕会宠幸娘娘一阵呢。娘娘好歹调理下身子,能怀上龙种,诞下龙嗣就好了。这女人哪,尤其宫里的女人,倚仗谁也不如倚仗自己的儿子。想那崔淑妃宠冠后宫三十年,虽则和皇上是年轻时的情分,但也因她为有个好儿子。皇上的儿子虽然多,但却一视同仁。倒只有对九殿下多几分另眼相看。”
月嫔不回话,只亲自动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被吃得狼籍一片的炕桌。
“老奴多嘴了,但老奴是为了娘娘好。”那老嬷嬷又道。
月嫔这才冷哼了一声,“早晚的亡国之君。我才不让自个儿的儿子姓了萧,遭这份罪。对了,咱们从外头偷偷带进来的避子药丸还有不少,你记得,只要他来,就给我备下。”
“娘娘……”老嬷嬷叹息了声,似又是心疼。又无奈。
月嫔神情从容坦然,半点也不以为意,只道,“想办法给十一殿下捎话儿,就说那事大半是成了,也幸亏了洪公公提点。”顿了顿又道。“若没有十一殿下,我们全家早就死路一条。我没有别的本事,当只棋子却能胜任。皇位早点换人做,我父兄就能早点一展抱负,我也能早点出宫。好好奔赴十一殿下安排好的前程去。那日子才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劳什子的皇宫不过是个黄金笼,有什么意思?还那么多女人哭着喊着往里冲,可见这世上蠢人多哪。”
那老嬷嬷闻言,再不多说什么,只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临山郡王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琉璃?”萧十一倚在床上,突然见到琉璃前来,生平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一分惊讶、万分惊喜。
又见琉璃穿着黑色劲装短打,不禁噗嗤乐了,“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翻院墙,不经通报就闯内室。”
“郡王到我家也经常不请自来。”琉璃面色安静,无所谓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的羞窘。
“哈,那本郡王武功高啊,回回水府的府卫都发现不了。你这是……”往琉璃身后看,袁丹青和萧蛮在探头探脑,还都一脸贼腻兮兮的笑意。
琉璃不想说。
因为她才进了外院,就给袁丹青发现了。过了没几招,蒙面巾还没摘,闻风而来的萧蛮就认出了她。于是两下罢手,她被安全“护送”进了主院。
“本郡王伤重未愈,琉璃不是外个,自己找地儿坐。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还不滚?”知道这姑娘自尊心强,玩笑也只是点到即止。
袁丹青知趣的往回退,走了几步发现萧蛮没跟上,也不客气,薅着脖领子就给扯出来。
萧蛮挣扎,“你干吗?你放开我!”
袁丹青敲了一下萧蛮的脑袋,“想让你琉璃姐姐当你的十一嫂吗?那就赶紧闪远点。”
哪想到萧蛮却摇头,“不想!我要让琉璃姐姐当我娘!”
“呸!你连爹都没有,还想要娘?”
“那怎么样?只有娘才会对我最好。十一哥?我管他去死!”
“再呸你!今天除夕知不知道,咒我主上去死,我把你这小子打得不能人言!”
“你敢殴打少主?”
“呸呸呸……”一连三声,“话说,你怎么认出夜行人是你琉璃姐姐?”
“她身上有股子暖乎乎的味道,不管多冷的天,看到她,我心里就热乎乎的。根据我的估计,所谓娘亲就是这个感觉。”
“你有个狗鼻子,佩服啊。”
“我本来就属狗的么。”说着,人也渐行渐远。
他们说话的声音故意没压低,屋里的两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只是琉璃还是面无表情,萧十一却知道她在装样子,体贴的没有点破,只道,“自己过年,寂寞啊?”
琉璃犹豫片刻,到底“嗯”了一声承认。不然,让她如何解释?
其实。石头虽然不在,凌红蝶和唐春夫妇也不在,但她有贴心的丫鬟,并不会孤单。可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九郎说过,每逢过年期间,萧十一会独自前往桃花潭小住。但是自从过小年,他就把桃花潭里所有人都遣走了。也就是说,他独自一个人待在那个日日喧嚣,却在那些日子空荡荡的地方。
去年她被崔淑妃和温凝之陷害,在桃花潭遇到过萧十一,还差点就主动……邀那啥。虽然想起来很丢人,想到当时萧十的话又觉得特别狠,可再想他今年为她受伤。过年时连喜欢去的地方也不能,难免有些同情和愧疚。于是冲动之下,就带了点东西跑来了。
春节是大赵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临山郡王府张灯结彩,可仆人们都被打发去和自家人过年了。偌大个地方,就连府卫也很少,不比桃花潭的凄清劲好多少。琉璃本来没觉得会有障碍,谁知道袁丹青没回家,往年都进宫胡混的萧蛮也没挪窝,就这么直接撞上。
现在她感觉很是难为情,却得死撑着。脸上不能露出一丝一点。她能说吗?撞上袁丹青的时候,她其实想离开的,因为突然又后悔过来了。
“你笑什么?嘲笑我武功弱?哼,我是没提防而已,谁知道袁丹青放着自己家不待,这日子还在你府里晃荡。”抬头见萧十一笑眯眯的。琉璃控制不住有点生气。不,应该说是羞恼。
萧十一轻轻摇头,“没笑,我只是很高兴。伤了而已,兄弟却连家族团圆都不顾。硬留下陪我。随便捡来养养的野小子,也放弃玩乐,留在我身边。喜欢的女人……”抬下巴,示意琉璃脚下的大盒子,“快两更了,提着东西来看我。我突然觉得,即使即刻死了,也不算白活这一场。”被蜡烛衬得有些火色的瞳仁,显得清贵又俊美,却又混合成妖孽般的气质,摄人心魄。
“闭嘴!”琉璃迷惑片刻,而后怒而打断,心里也跟着一抖,很生气他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不过,她立即又觉得自己好奇怪,她什么时候忌讳过这些了?因为两世里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她活得凶悍,是个混不吝的,连老天也敢诅咒。现在这是怎么的了?
“好吧好吧,过年嘛,是我不好。”萧十一很温顺的认错,又仰头看屋顶,“各位神灵,本郡王童言无忌,不要计较啊。”再看看琉璃,“可是过年啊,你就穿这么素净?”
“就知道你挑剔!”琉璃不满的哼了声,转到外间,麻利的脱到外衣。
再进屋时,已经变成了一身红装,却原来内有乾坤。也是收腰收袖的短打,头发为利落梳成个马尾,此时随着她的走动晃啊晃的,分外俏皮。虽然这一身再没有其他装饰,琉璃也未施粉黛,却亮了萧十一的眼,只觉得有强光一直照到他心里。
琉璃就像个新嫁娘,走进他的婚房。
但,他太了解琉璃这丫头了。看着是冷美人,总是板着脸,鲜少露出笑容。其实,她越是不知所措时越会如此,不过就是羞涩、不懂得与人、特别是男人相处罢了。
好不容易主动接近他,第一次获得这待遇,哪怕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他还是很开心,不想这时候惹毛了她,于是不敢调笑,随着自己的心意道,“红红火火倒是喜庆,不如……干脆给我过生辰吧?”
第二十七章我不怕你(上)
“今天你生辰?”琉璃愣住。
“上回你问我生辰,我说是个秘密,没人知道。”萧十一笑得露出雪白牙齿,“你大概以为我故弄玄虚,可我说的是真话。从没人记得我生于哪一天,我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得知,年份倒清楚。后来只听说是过年期间,于是我自己定了除夕日。”
“为什么定这一天?”
“我以为你会问我,身为亲王之子,父王是一方霸主,也算是血统高贵,却为什么会没人记得我的生辰?就算宗牒上,也是随便纪录的。”萧十一自床上坐起,“因为……我的出生,没有人感到高兴。”
琉璃动了动唇,知道萧十一想说往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可冥冥中却似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母妃,是皇上当年送给我父王的舞姬。以色侍人的,自然风华绝代。”萧十一说得平淡而缓慢,还笑笑,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眼神和声音里的冰凉意,证明那是他对自己过去的绝望和放弃,才令他如此漠然。那是极度痛苦后的重生,削骨割肉般的决裂。
“我父王看似很宠爱她,甚至不介意她的低贱出身,封了两侧妃之一。实际上,我父王一直觉得她是皇上派去的细作,留在他身边的卧底,所以那宠爱之下是极度的残酷和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事实上呢?”他露出嘲讽之意,“我母妃确实是个奸细,不过她傻,以为自己多重要似的,好像美女西施、貂蝉类的,看不透我父王的算计,看不透皇上的凉薄。说到底,她被送来的那天就是弃子,那兄弟二人在她身上较劲。彼此心照不宣,演戏给对方看呢。好在,我母妃很快明白过来,可她又犯了新的傻劲儿。那时。她倒不如想办法逃得远远的,积攒的钱财也够她粗茶淡饭过一辈子的。可她不,她要生子固宠。所谓美人,很多自以为是的,她也不想想,本来就没有宠,如何能加固?所以作为目的性如此之强而出生的我,只能得到我父王的厌恶。他是临山郡之主,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天!这老天若不待见你。甚至厌恶你,天底下的人只会落井下石,只怕你不够惨,还能有谁会喜欢你、帮助你吗?”
“老天又如何?”听到这儿,琉璃忍不住插嘴。“就算老天欺侮你,你却欺侮不回去,也不能向它低头。不让你活,你也要让他受点痛苦才是。结局,谁在乎?”突然,有了同类人的感觉,蓦然就感受到萧十一的悲伤。
“可不就是如此么?”萧十一伸手。明明琉璃离得远,够不到,却似乎碰了碰她那细弱又倔强的双肩,而后又收回去,“人皆惧死喜生,不懂人事时。活下来只是本能。懂了,就不想让人灭掉得太容易了。凭什么呢?一样是命,我管你们喜不喜欢,就算老天想拿走,也得看本郡王答不答应。好歹也得费些力气。”
“你母妃……”
“生我的时候就死了。”萧十一几愈发的冷漠,“我只见过她的画像,从不知道她真正的样子。听王宫里年老的嬷嬷说,她死于大出血。本来可以治,可我父王不肯,就坐在床边,笑嘻嘻看着她死去。”
琉璃心中刺痛,蓦然想起霍红莲。
两个女子,不一样的出身,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人生,可却都死于生产,都流尽身体内所有的血。
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可流?不管是对是错,那些男人们怎么就那么狠!民间的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同床共枕的人,就真的完全没半点感情吗?
她嘴笨,除非和人针锋相对,就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软话儿,此时听到萧十一所讲,只觉得无力,干脆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萧十一。
她忽然有些懂得萧十一了,想他能活下来,并熬到今天这地步,必定经历了非人的艰辛和痛苦。被临山王厌弃,只有一个老嬷嬷守护,大约连吃饱穿暖也不能,何况在那种势利的地方要面对的那侮辱和伤害,包括肉体上的,精神上的。听话音儿,他母妃也是个不省事的,生前得罪不少人,死后都报复在她惟一的亲生子身上。一脚踏着鬼门关,对他来说是分分钟的事吧。
怪不得萧十一才十三岁时就如此精明,怪不得智似妖鬼,怪不得他习惯算计所有事,怪不得他要谋天下,能隐忍十几年,能蛰伏着,自污名声。这一切,都是生存的逼迫。本来么,若是衣食无忧、受尽富贵与宠爱,谁不会天真无邪?
萧十一接过茶盏,感觉那水的温度透过杯壁,熨帖着他的掌心,传递到他的心底,他的灵魂深处。他不想诉苦,那是他要抛弃的黑暗过去。他也不想博同情,琉璃是坚强的女子,那只会让她不齿,也折损了他自己的骄傲。而所谓过去,说起来挺惨,也确实挺惨,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既然熬过来了,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除夕夜她来看他,在他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他突然袭击式的温情。这让他突然想剖白自己的一切,让她看清楚。既然想娶她,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琉璃,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姑娘!
“所以琉璃,你要报复,我何尝不是想报仇哪。”他叹了声,长吁一口气,“我父王,是我的杀母仇人。但,又是谁杀了我的父王?”
他忽然翻掌,捉住琉璃的手。琉璃本能的想缩回,却被他手指的冷意给吓到了。那是人类的手指吗?根本就是两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冰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淌,似乎往事就像那极地深渊,他掉下去了,连点活人气儿也给吸走。
于是她想拉他一把,就像上回在东津府,他救了她的命,给长剑生生钉在地上那样。
“我听闻,临山王和十几个儿子一夜之间暴毙。有人风传。是临山王亵渎了临山郡最高那座雪山的山神,也有人说其实是临山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我杀的。”萧十一打断琉璃,坦然道,“都是我杀的。”
琉璃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抽出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俊美又尊贵,眼神中却突然流露出狼的凶残气息和绝对冷酷无情感觉的男人!
“你怕了我吗,小琉璃?”可萧十一的狠意只是瞬间,很快就露出苦笑,双手抚向琉璃的脸侧,直至掌心合拢,捧着她的脸,微微强迫她看向自己。
琉璃被这突然汹涌而来的事实震惊得愣怔,就那么与萧十一对视。不能言语,也不反抗。
她看到,萧十一对她流露出的温柔神情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惶恐讨好,“别怕我,我不是没有人性的恶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琉璃,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他是谁?大名鼎鼎的临山郡王,坐在金山银山上、身上流着皇家血统的超级大帅哥,他对谁有过这种小意温柔?这让琉璃忽然有些虚荣,吃惊很快变成了同情。
他身边看似花团锦簇,可内心却是孤独的。就算对九郎,也没有敞开心扉。一个人,若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心事,该是多么可悲又可怜。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萧十一的黑暗比所有人都浓重,可这样的他……让他恨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我不怕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出,语气很认真,很确定。然后她的手指,抚了抚萧十一眉心间的皱褶。完全无意识的,只想安慰他。就像当年,姐姐在寒冷的冬天里,向她伸出的手,还有那个温暖了她整个人生的笑容。
她亲眼看到萧十一眼里的紧张崩碎,笑意染上,好像她不怕他,他就再没什么在乎的。而后他继续说着,似乎今天要把心里所有的阴霾全部暴露在她面前,让她照亮。
“那时我父王患了奇怪的脑疾,经常犯糊涂,而且非常痛苦。把临山郡的大夫请遍了,因为治不好又差点杀光了,仍然一日重似一日。最后有个大夫,依我看倒不是怕死,而是想舍生取义,居然胡编了个理由,说我父王身中秽毒,又被人下了长期潜伏的奇怪蛊虫,所以才缠绵不愈。要想根治,只有一个偏方:烹食亲子之肉,生啖亲子之血。方能以毒攻毒,彻底恢复。”
琉璃忍不住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实在没想到这么恶心和变态的情节。
但,她觉得萧十一的看法是正确的,那大夫确实不是怕死,而是舍得一身剐,要把皇帝拉下马。临山王残暴之名在外,远在西北之地都人尽皆知。他又是临山郡的土皇帝。而从地形上看,那里易守难攻,朝廷想以武力强行收回也很困难。因此在某种角度来说,那里的百姓很难被解救。那大夫如此做,是因为自己治不好病,早晚是个死,倒不如借机令临山王父子之间自相残杀,即为同行报了仇,又给自己解了恨,还为百姓谋了福。毕竟谁也不想被吃掉,估计为了自己能够活命,这群狼子狼孙间什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第二十八章我不怕你(下)
可是那大夫用意伟大,心思诡巧,却不懂得临山王廷。不知道那王宫深处,有一个拼命挣扎,受尽痛苦折磨的亲王之子。他本来就不该出生的,又偏偏顽强的活了下来,碍了所有人的眼,这时候正好除去。
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为了救父,这时候不舍他,舍谁?
她突然就懂了,萧十一弑父杀兄,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哪里是父子兄弟?分明是丧失了人性,只追逐权势的一群变态!萧十一在那样的环境中,居然内心还保有最美好善良的感情……比如他说喜欢她。比如他说要从乱局中摘出九郎。比如和袁丹青的袍泽之义。比如他说随便养养的野小子萧蛮。
不,他不黑暗。他内心得有多光明,才没在那种困境和险局之中被养成恶魔!
“那时,我那十几个哥哥借机争着继承王权,斗得死去活来。因为有这个‘偏方’,也为了显得‘孝顺’,争取我父王在偶尔清醒时的支持,他们想捉我为药,进献出去。也幸好他们都想抢先,彼此之间干了好几架,这才给我反手的机会。我小时候没人理会,要吃的,自己去找来。生病了,自己挨过去。读书也是凭自己,或者偷师。我从王廷的书楼里得到过一本有关奇门遁甲的秘书,日夜苦读,居然被我看通了。我本想满了十五岁就偷偷离开临山王宫,那时候我的银子也攒得差不多了,足够我隐姓埋名的生活,哪想到被逼提前出手。我设了陷阱,以自身为饵,诱得我那些兄长们进入。然后,学着他们逼迫太监宫女穿上兽皮衣服,钻进树林里扮野兽给他们猎杀取乐的玩儿法,一个一个。把他们全被射死。箭箭贯穿咽喉,无一有差。然后,我回到王宫正殿,亲手砍下了我父王的头!”
他的声音很冷。可说到这儿,却像有点脱力似的,身子慢慢向后,倚在枕靠上。或者,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些事,从不能对任何人说,今天全部吐露,心上的大山突然间就崩塌了,只觉得轻松无比。
“所以,我说我报仇了。我母妃是父王害死。我就杀了父王给她报仇,哪怕非我主动。那我父王之死的仇呢?是我动的手,但到底是谁造成那样的死局?我父王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得脑疾?还是不可治愈的那种?”萧十一又说,但看来卸下了心头重担。神情之间柔和多了,不再像锋锐的粗糙岩石,“虽然我父王厌恶我,从不让我出现在他眼前,自然更不能参与政事,但王廷那种地方和皇宫一样,是没有秘密的。所以。我知道我父王是争夺皇位的早期失败者,所以很多年前就被贬到临山郡这种苦寒之地。他愤怒,所以折磨百姓。而皇上登上龙位后,忌惮我父王在军武方面的实力,视为眼中钉。某种程度上,他和你姐姐一样。是皇上要削藩的首要目标,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所以,你主动撤蕃,又主动入京为质,只为给自己提供休养生息的机会?”
“琉璃太高看我了。”萧十一自嘲地笑。“当时我只有十三岁,弑父杀兄,看似争得了一条活路,可随时能被人像蚂蚁般捏死。不过,皇上想要削藩,偏我父王和兄长虽然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而临山郡却还有很多不服管教的将军武夫,真混横不说理起来,朝廷也没办法。何况当年皇上才登基,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对付各路蕃王。我主动送上门去,是给他当政局棋子的,他当然乐不得。我主动配合削藩,那是一种姿态和表态,是皇上给其他蕃王们看的,也是施加压力的。皇上想要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到底我是我父王如假包换的亲生儿子,继承权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临山郡那些不服的将领,也不能公开反对我。而我需要一把保护伞,我们叔侄两个算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吧。”
其实,仍然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琉璃想着。她活了两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为了能生存就付出如此之多的艰辛与计算。她为人激愤,重生后也如此,可若她换位到萧十一,恐怕不能成活,或者会变得心理阴暗。所以说,她如今很佩服他。
“你查到你父王是怎么突染恶疾的了吗?”琉璃问到问题的关键处。
萧十一露出欣赏的神色。
这就是他的琉璃啊,如一把尖刀,不仅是锋芒毕露,不肯掩饰。也不仅是一往无前,从不回头。还因为她每一出手,必是对方最薄弱的地方。不管是报仇也好,还是看问题也好。
“正是皇上的手笔!谁让我父王太过好色,什么女人都往院子里收呢。皇上要削藩,可不止是想想罢了。但后来出了变故,那是他没料到的。”
琉璃恨得咬牙,因为萧左对她姐姐也是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政治商讨削藩的事,还许了诸多好处,实际上暗中早做了各种手脚,还全是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下流手段。
萧十一伸手,掐琉璃的两腮,强迫她不再磨牙,同时嘴中又道,“那我那皇叔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了,我当然不能放过。况且我说了,我要做地位最高的人,那样除了老天,就没人能左右我的命运。也除了老天收我,谁也别想让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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