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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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角度看,她来到宁安侯府,府内开始家宅不宁。萧十一若聪明,又疑心她,反向思考一下,就会牵到谁与温家有仇的那条线吧?而霍红莲的死,心思细腻如他,会看不出端倪?那么,把她向霍家那边联想也就正常了,并非需要什么切实的证据。

他弄个面具男来,特意在中秋佳节这天在她面前转一圈,是因为过节的关系,人的心理防线会松动,她不就差点着了道?所以说,这个男人是魔鬼,因为太懂得人心。

但,那人戴面具,看不清脸,只余下巴上一点烧伤的皮肤,当时很震撼,现在想来就很有些刻意。若真有把握揭她的身份,直接露出可怕的脸,不是更有刺激效果?

当然,也可能是萧十一故意含蓄,好跟她讲条件。那就是说,他在威胁她。可能是因为好玩和天生爱折磨人的恶意,也可能是为了拿她把柄,那么后面必定跟着就是三个字:有所求。

所以无论哪种结果,对她而言就不是完全没有回缓的余地,她又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反正她不会主动投诚或者沉不住气的主动承认。

萧十一要如何,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想通这一层,又灌下两大杯冷水,她平静了下来,穿衣到桌边,提笔给予石头写信。被动挨打,只纯粹防守不是她的风格。萧十一要战,她便战!那个混蛋,一定也深埋着秘密,她要挖出来,成为两人对抗时的筹码!

与此同时,临山郡王府中,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也在大眼瞪小眼。或者说,对峙。

沉默了一个时辰了,谁也不说话,就是谁也不认输。底下侍候的人早跑了,连个守门的也没有。因为,谁也不敢太靠近,免得被牵连和波及。

到底,萧蛮道行还浅,率先绷不住了。

他跳起来,把身上挂的华丽小匕首、香囊、钱袋子、零食包都揪下来,狠狠丢在地上,又泄愤的踩上几脚。最后还不痛快,一把扯开衣领。上好的料子,繁复的花纹,瞬间破碎。

第五十八章男人心,海底针

“教过你多少回了,沉不住气的,最先死。”萧羽的目光比夜色还要冰凉,“发的什么疯?”

“我恨你。”萧蛮气呼呼的。

但那神情……快别逗了,对某人有很深的感情,才会有那种委屈又生气的目光。人类,都有自我保护性,只有对着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人,才会那么肆意。

“恨我?挺好。”萧羽扬了扬飞挑的桃花眼,无情极了的模样,却又俊美无双,眼神锋税如刀,“记着点,永远不把某人放在心上。不理会,就不会有期待。而没有期待,也就不会伤心。但是,你这是要把我给予你的东西,都还给我吗?那你干脆自杀算了。因为你的小命,也是我给的。”

“我才不还你!”萧蛮无赖得理直气壮,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手指着萧羽,“你也记着,我再不会帮你的忙,再也不会帮你骗琉璃姐姐了!”

“你居然敢指着我,胆子真是大了。”萧羽冷笑,声音虽然轻,脸上也没有怒意,但却有一种说不清的威严和威胁力。仿佛,他本就是从地狱中来,腾腾杀意被掩盖了,却从未消失。

萧蛮很想继续保持姿势,保持男子汉的强硬。可是……不行啊。在十一哥面前,就是不行啊。十一哥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每天风花雪月的浪荡子,大赵第一富翁,只有他知道,十一哥是多么冷厉的人。还有,十一哥对自己都那么狠,何况别人?

光棍不吃眼前亏,小光棍尤其要如此。

于是,手臂讪讪的放下,但手指还是保持着原样,偷偷掩在袖子下。仍然指着对方,嘴里还满不在乎的叫了两声,“哎哟哎哟。手臂好酸,放下来歇会儿。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你老了,若被我气个好歹,我得有多不孝啊。”

“不孝?”萧羽仍然不动如山,就连表情也没变过,“这么说,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是水琉璃的?看你狗腿的样子。我以为你以后要跟着她过活。”

“别以为我没你不行!”萧蛮瞪了半天眼,到底觉得没了十一哥是不行的,于是突然就泄了气,垮下脸道。“琉璃姐姐很好的。”

“我就是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才没见过几次吧?”萧羽适当软和了一下。

“你不也喜欢?”萧蛮不服气。

“我不喜欢。”萧羽摇头。

“切,谁信?”萧蛮撇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你为任何一个人这么劳神劳心的。何况还是个女人。你教我的,反常即为妖。”

“那是因为,捉迷藏的游戏好玩。”萧羽目光一缩,但没让萧蛮看出来。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而琉璃却是不安定的因素。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丢在水里,荡起阵阵涟漪,之后又沉寂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她看似很好的与东京都的贵族圈子渐渐融合,实际上却是那么格格不入,让他想忽略都难。

所以,他着魔似的想弄清她的来历和目的。至少,不能让她的出现,她的行事,影响到他的大计。若能利用自然是最好,否则……绊脚石的命运就是被踢开,哪怕她拦的不是他的路。

“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心向着她?”萧羽话题一转,“之前让你去做奸细,你不是挺高兴的吗?还跟我拍胸脯说,一定可以探到琉璃的底。臭小子,变得也太快了吧你!”

“因为琉璃姐姐太漂亮了。”

“好好说话!”

“因为……因为琉璃姐姐摸了我的头。我觉得,就像我娘……”

萧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中眼底的无奈,“你出生时,你娘就死了。你见都没见过的人,哪来的印象?”

“但我觉得,我娘就是这样!”萧蛮有些急了,“哼,从此以后我就不洗头脸,让琉璃姐姐那只手的感觉一直在!”

“脏死你得了。”萧羽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在东津的时候,你还说要追求她,这会儿又当成娘亲了?”

“女大五,赛老母,没听过?”萧蛮都萧羽逗得发急,也不知是不是想起那从未谋面的娘亲,或者又想起琉璃温柔的抚触他,总之眼圈都红了,“我就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人,不行啊。”

“行,有什么不行的。”萧羽脸上露出笑意,就是冰川消融那样,瞬间就春回大地,不再是严冬的酷寒模样。他站起来,走到萧蛮身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他的头,“就这样?”

萧蛮大怒,打掉他的手道,“总之,你要诈琉璃姐姐,就别扯上我。你不就是想知道,琉璃姐姐有没有打听那个面具男吗?所以,你才派我去扮假天真,暗地却使坏。是啊,不出你所料,她打听了,当时看到面具男,身子还发抖来着。可这就证明她心虚?说不定是好奇呢?你长得这么好看,身边跟一个猥琐的胖子,还是咱们府里的厨子扮的,她觉得古怪不是很平常?”

“别人可不是她。”一语双关,但意思不明确。尾音拖得有点长,略带了暧昧。

“但是……”萧羽随后又露出笑意,“看在你说我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今天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再教你个乖,男人心,海底针,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念头。不然,你就输了。”

“十一哥倒是一直赢,可你快乐吗?”萧蛮气哼哼的反驳,转身跑掉了。

萧羽却愣了。

萧蛮无意中的话,却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活得快乐吗?可快乐是什么东西,那根本是与他无缘的。从小到大,鲜少尝过的情感。所以干脆一直赢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人生,把他逼到那深不见底的地狱去,让他不得已,双手沾满鲜血。

“琉璃啊,我不想针对你的。”他缓缓的道。目光坚毅,容不得半点软弱似的,“可你不是我棋盘上的棋子。所以只能被弃掉。”多一子,成什么了?乱局!

而他叫萧蛮去刺探。其实未必想要一个结果。他只想知道,探寻的方向对不对。琉璃是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虽然因为不曾出世,不曾陷入复杂的困局中,难免有时沉不住气,但晚上回家好好想想,说不定就能猜出他在诈她。可是让她猜出来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她确实与霍家有关就行了。

人啊。总是在挫折中才能成长。否则就算活了百岁,也未必磨练出心机。

他若真要查……当年霍家大火,没有内奸和帮凶,做不到这么完美收官。所以。他猜必定有人是苟活下来的。只要动用他的力量,从当年去过宁安镇的官员查起,就不信找不到知情人。

除非,那人最后被灭口。那样的话,秘密就真正被掩埋了。

沉吟中。萧羽缓步踱出屋子,跃上屋顶。

放眼整个东京都,除了皇宫之外,他的临山郡王府地势最高,开府皇子的亲王府。因为挨近皇宫,反而建在空地上。

而他的正堂,又是满府最高的,立于其上,看得到大部分京都风景。

可惜夜已深,远处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灯火。只有天上明月,照耀着黑暗的大地和那些影影绰绰的深宅大院。谁说纯净的东西,盖不住龌龊来着?

萧羽望向东南方,那里,是宁安侯府。莫名的,琉璃那双清澈纯粹,却带着不服气的眼眸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小琉璃啊,你有没有紧张得睡不着?又会不会找机会来我这儿也探探底呢?如果会,就是一出好戏,如果不会,就更好玩了哪。”

然而,此时的琉璃却已经想通了,根本没有睡不着,而是很快进行梦乡。报仇,就像打仗一个样,不储存好体力怎么能行?她就是这样,只要目标明确,消除了干扰,就会一步步地走下去,不回头,也不会犹豫和彷徨。有阴谋诡计又如何,直接踩过去!谁耐烦跟你周旋?

但在宁安侯府,焦心刺肺的并非没人,睡不着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在另个院子中。

宣院,大姨娘早失了一贯的沉稳温柔,甚至有些懦弱好欺的模样,而是脸色铁青,鼻子却又发红,显然已经气得哭了一场。

“真真是我的冤家,她怎么就不省点事!”含巧拍着椅子扶手,忍不住又落下一串泪。

屋里,没有旁人,只有大姨娘含巧和她的心腹丫鬟翠儿,以及程妈妈。

翠儿连忙拉住大姨娘的手,心疼道,“姨娘,仔细伤了手。”

“让我死了算了。”大姨娘连气也喘不过来,不住用手抚着胸口,“可就算死,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宣夫人。夫人没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把几个孩子托付与我,尤其两个小的。可你看看他们,但凡有一个出息的,我也不至于这样!”

程妈妈连忙劝道,“宣夫人保佑,好在后果并不严重。”看了看翠儿,有些为难,却仍然低声道,“奴婢给三小姐验了身,仍是完壁。当时,虽然两人抱在一处,衣衫不整。那王七的身上也确实起了意,但……还没有入巷……”

第五十九章玉石俱焚

翠儿脸一红,大姨娘却是一哆嗦,好半天才止住,阴着脸、咬着牙问程妈妈,“你给我再说一遍,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奴婢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可三姨娘派人来找我说,说有人闯进三小姐的院子。”程妈妈目光闪烁道,“奴婢一听就急了,脚打后脑勺的往府里赶……”

到这时候,程妈妈也想明白了,这一定是三姨娘做的局。不然,哪有如此巧法?再说,三小姐回过神来后,一直辩解说完全不知情,也没给王七郎写过信。更不用说小燕那丫头,完全是由三姨娘单独审的。

小燕嘴也真硬,打得去了半条命,也咬死说是三小姐让她写信送给王七郎。现如今,王七郎还没放回家去,小燕也肯定要发卖了,但不管别人,三小姐这个暗亏是吃定了。

侯爷不相信三小姐的说词,或者说,就算相信也要先责怪三小姐不检点。毕竟,要没有之前她和王七勾勾搭搭,也没有今日的结果。其实东京都的贵族男女,婚前定情的多了,但王七是什么人,绣花枕头一包草,侯爷死都看不上的。

但,三小姐偏就与王七郎有瓜葛,侯爷怎么能不气,又哪里还管今天的事情是真是假?

当时,侯爷只扔下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她相信三小姐,因为那位一直是个炮仗脾气,不会做假的。当时反应那么激烈,十足十是被陷害,着了三姨娘的道。再想想,三姨娘的目的是什么?程妈妈心中发寒。有道是一朝君子一朝臣,三姨娘若掌控整个侯府,哪有她的好果子吃?

而她都看明白了,又听了一遍细节的大姨娘又如何不懂?但过了好半天。她却露出笑容。

“姨娘,您可千万别急。”翠儿见含巧这样子,吓着了。

程妈妈倒不急。毕竟共事多年,彼此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哪能不知?若非有绝大忍性,大姨娘怎么能明着谦卑,暗里掌控中馈这么多年?说是联合管家,他们到底是下人,哪及得上前头宣夫人的左膀右臂,现在侯爷的枕边人?

“以前宣夫人在的时候,教我下棋。”含巧慢慢的道。“可是我一直学不好,总是输。宣夫人就对我说:你就是太急了。要知道,下棋一道,在于慢慢来。眼界也要放远,总盯着一子一地,这样如何能赢?”

“姨娘,您的意思是?”程妈妈心头一抖,问。

“看侯爷的样子。必会降罪于我的。”含巧很快淡定了下来,“那就让那贱人得意嚣张一阵子好了。咱们侯府虽然清净,水却也深得很,她一时半会摸不到底,也掏不到银子。岂能不急切?如此一来,也足够咱们抓住她的错处了。那贱人,一得意就忘形,这样的人,犯的错肯定小不了。你们且洗净眼看着,她敢动到几位小姐公子的头上来,必须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柔软低沉,于静夜听来,本来就让人心头发毛。何况,她说到那个“死”字的时候,咬字加重,声音和神色陡然就变得阴森可怕起来。

程妈妈错开眼睛,却听大姨娘又问,“小燕那丫头,平时看着仔细稳重,也不像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怎么这回就……”若说三姨娘设局,没有身边人做内应,温倚云也不会这样就被人摆了一道。其实侯爷并不傻,只是太自大了,不肯低头听人解释,又被那个贱人迷了眼。

程妈妈摇头,因为她也想不通。倒是沉默半晌后,翠儿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可想到什么?”程妈妈紧着问。

翠儿嗫嚅了下,“奴婢也不敢确定。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姨娘没亏过小燕,三小姐对她也倚重,如果她不是贪钱,又是什么事让她那么恨,非要给三姨娘利用不可?若说是三姨娘抓到她什么把柄……”翠儿摇摇头,“奴婢却也不信。姨娘和妈妈知道,小燕行事最是谨慎老实,即不爱说话,也不爱往热闹的地方扎,除了那件事,奴婢实在想不出别的。”

“到底什么事?”大姨娘急了。

“八成,是为了家里人,恨上姨娘了。”翠儿一咬牙道。

“胡说!”程妈妈就斥了句,“小燕是家生子,但她爹娘都在她小时候就生重病死了,还是姨娘开恩,赏了口薄棺,哪来的什么家里人?话说她一个人没有依靠,若非姨娘看中,现在指不定做什么粗活,指给哪个赖头窝囊男呢,哪有这样的好福气,能侍候三小姐!”

“姨娘和妈妈有所不知。”翠儿本想叹气,但生生忍了下去,“小燕今年十八了,三年前她有了个相好的,就在咱们府的马房做活儿。因为是私下里好上的,并没让主子知道,打算过个两三年再报上去,求主家成全。”

说到这儿,就跪下去,“此事奴婢有错,请姨娘责罚。只是当日……因为觉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两人又没过了明路,奴婢虽然听了点风言风语,到底不能确定,所以不想拿这些来烦扰姨娘,结果铸成了大错。”那时,她还只是二等丫头,其实也说不上话。

大姨娘阴着脸,虽没叫翠儿起来,却也没发作。就这么想了半晌,眼睛慢慢睁大,带着点惊讶问,“她那相好,可是马厩里做事的沈二?”

翠儿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惧意。

这么一说,程妈妈也想起来了。那沈二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养马是一把好手,后来被霍夫人发现,亲自点了名,专门侍候那匹陪嫁来的马,名叫火儿的。可是,前头霍夫人去世的当天,火儿不知怎么跑掉了,结果沈二被侯爷狂怒之中下令棒杀!

那小子身体结实得很,直狠狠打了一百多棒才死透,惨叫声持续了一个时辰。据说,连内脏都打成烂泥了,那血流的啊……

都说那马通灵性。是霍夫人的心头肉。有人说,主人既然过身,那马儿定是去找无人之处殉主。但。霍夫人死得凶,那马据说先是跑到爱莲居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侯爷失了霍夫人,只说那马儿是个念想儿,这么就没了,暴怒也难免。

只是,真的为了那匹马?还是沈二去追马的时候,在内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想到这儿,程妈妈打了个寒颤。偷偷望向大姨娘。却见她正望过来。两人目光一接触,就各自散开。其实,都明白对方想着什么,但却都不点破。

有些事是说不得的。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小燕打小失了父母亲人,就拿沈二……哥,当个家般看待,一心想着侍候小姐出阁,就可以一夫一主的好好过日子。她那时常说:我就要有家了。”沉默中。小燕似乎绷不住,又开口道,“可沈二就那么死了,她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当日,奴婢们还纳闷来着。只说她是个冷心冷肠的,有点看不起她。哪想到……她心里必定是恨着,到这个时候发作起来。”

“翠儿!”程妈妈断喝。

翠儿一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这样说,岂不是责怪大姨娘的不是?可也不知为了什么,她心里有团阴火似的,拱着这些话往外冲。本来,她也算个机灵人,不然也不能成为大姨娘身边第一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想着,翠儿望向窗外。

窗户半开着,从屋里可以望到院子里,这样倒避免有人偷听。只是,到处黑漆漆,还有一阵小风吹过。翠儿突然想起霍夫人,以及不久前因为闹鬼而吓得上了吊的二姨娘,心下登时大骇,整个人都堆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姨娘却以为翠儿是怕受惩罚,薄怒道,“算了,你说得也对,是我连累了三小姐。只是当时虽然是我命人行刑,却是依着侯爷的主意。你们有谁见过,这府里的人何时能违背侯爷的命令吗?为什么怪到我头上来?”

可这话,也有几分心虚,因为她明白,小燕为什么恨她。不是因为她执行命令,而是她断了沈二的活路。那沈二知道闯了大祸,本可以跑掉的。她怕自己落埋怨,让管家权旁落,明明可以网开一面,却硬是把人追了回来。用别人的命,保住自己的银子,她可没有犹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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