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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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东津港口的刺杀并不高明。”萧真无奈苦笑,“我甚至都不用调查,只问有谁知道那天我的行程,就已经十之八九断定是母妃出手了。母妃不会武,自然不懂得,假装刺杀和真正要人命是有区别的,看到出来。哪怕最后所有线索都牵扯到二皇兄那里……”

“是那个不成器的坏了事。”所谓不成器的,是指萧羽,“你没有禀报给你父皇?”

“儿臣自有说辞,没有提及二皇兄,因为父皇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儿臣心中生疑。”萧真很清醒,不似母妃那样激动,“二皇兄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因为大皇兄早夭,二皇兄就像长子那样,父皇是心疼的。母妃做的事,儿臣知道,父皇那样精明,又如何不知?他不揭穿,就是不想处理,真捅上去,要父皇怎么做呢?母妃,您与父皇多年的情分,别因为急功冒近而毁了。”

刺杀一事,拴了琉璃的命,还拴了二皇兄的嫌疑。只是,这招不太高明。

“还有,别再动琉璃。”萧真最后道,有点警告的意味。

“你看上她了?”崔淑妃挑眉,心中惊诧莫名。

“我不会娶她的。”答非所问,但隐藏着深深的无奈与遗憾。

第四十九章有关失贞

母子俩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匆匆散了。

望着儿子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重重宫殿中,崔淑妃不禁叹了口气,“小九变了。”

“晋王殿下到底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倒未必不心疼娘娘。”赵嬷嬷劝道,“东津港的那件事瞒着皇上,也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他不懂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他!”崔淑妃悲愤,“我生了五个孩子,只剩下他一个。若他是个平庸的倒罢了,岂不知树不成材,可免遭刀斧砍伐。人不成才,方能安身保命。可是他呢?无论任何人坐在龙位,都是容不得他的。且不说平时里他受到皇上宠爱,偏这次皇上还让他手握了水运大权,这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别人有退路,就他没有!”

“娘娘还是太急了。”赵嬷嬷是惟一在淑妃面前说得上话的,“奴婢觉得,晋王殿下说得很对,皇上春秋正盛,对娘娘又有情分,不如沉住气,静观其变。”

“可怜天下父母心。”崔淑妃摇头叹息,“我是当娘的,你不懂。我劝过自己别急,可是根本没有用。整天整夜,心就像放在火上烤。皇上给他赐婚后,我更不得安宁。”

“难道娘娘还要……”赵嬷嬷试探着问。

崔淑妃却摇头,“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开口便罢,若开了口,就是告诉我他的底限在哪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闹僵。”言罢又微微一笑,不知是喜是悲。“他担心我和皇上为此坏了情份,但他不明白,除非我背叛皇上,或者干扰的社稷大事,其他无论我做什么,皇上顶多生我气,小小惩罚一下,却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么多年。我揭了多少龙鳞,皇上仍然没有离弃我。当年,皇上金口承诺过的。”

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但又很快转为厉色,“那个漕帮的丫头倒真有手段,小九从不贪色。我派去教他人事的宫女,其他兄弟送的女人,哪个不是美丽多情,也未见他如何上心在意。可刚才,他居然为个臭丫头威胁我!”

顿了顿,又问,“那个丫头长得怎么样?很漂亮吗?”

“上回皇上召见。奴婢远远见过一眼。”赵嬷嬷回忆道,“长相很是明丽,却远非绝代佳人啊。那种姿色,宫里一抓一大把。倒是……”

“倒是什么?”见赵嬷嬷迟疑,崔淑妃追问。

“看走路的架子,不似东京都贵族闺秀的妖娆……昂首挺胸,很是骄傲的样子。”赵嬷嬷其实有点不知怎么形容琉璃自信而独立的姿态,只觉得从很远的地方,就能觉出那姑娘身上有股子锐利不好惹的气势。也就是这样的姑娘,才能拿捏住高贵男子的心吧?

“那天。娘娘本来吩咐奴婢给水大小姐一点亏吃,哪想到临山郡王半路窜出来,硬是两人一起走了。娘娘知道,临山郡王会武,还很不错,奴婢没敢太靠近,也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

崔淑妃水波眉一挑,“我记得。前些日子宫外传言,说小九的未婚之妻与小十一那家伙之间不干不净来着。我还以为是无稽之谈,依你看,可有几分真?”

赵嬷嬷犹豫片刻道。“奴婢以为,八成不是真的。临山郡王虽然胡闹,却自少年时就与咱们殿下交好,其中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那是当然。”崔淑妃冷晒,眼波如一条冰线,精明又厉害,“小十一可不是凡人,看着似乎不管事,可他若真是个成日价花天酒地、走马章台的浪荡子,能成为大赵第一金主儿吗?就算守着块宝地,也早晚让人夺了去。你想想,可曾见那小子在谁手下吃过亏?就算皇上,也只是和他合作而已。就这样,还哄得皇上很是喜爱他。还有当日,皇上不放心他,他居然主动到东京都亲身为质,这种眼光、胸襟、胆气,哪一种品质不是顶尖聪明人才拥有的?世人,总是被那些浮皮潦草的表相骗了,看不到根底上啊。”

感叹一番,又道,“我由着小九和小十一接近,就是因为十一会是小九最好的帮手。现在不拉拢,将来被别人拉去,就是最可怕的敌人。争皇位就像打仗,没有钱粮行吗?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音,那个水家的丫头就算和小十一没什么实质的,至少关系也很不错。小十一看似谦虚,实际上傲性得很,能陪人在宫中走一趟是极难得的。想必,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依奴婢看……”赵嬷嬷再度努力回忆,“倒似水大小姐不爱搭理临山郡王,是郡王爷上赶着讨好说话儿……”

崔淑妃长长的“哦”了声,目光连闪,“凡事,都是前有因,后有果。小九因着和小十一的关系,定然不信那流言。但,倘若水琉璃当真不干净呢?”

赵嬷嬷吓了一跳,没敢回话。

崔淑妃沉吟片刻,忽尔凉凉的笑道,“小九不许我碰那水丫头,我就不碰,让别人来碰不就得了。她若失贞,小九断不能再娶她,就算在皇上那儿也有得可说。”

“您是想让郡王爷和水大小姐……”赵嬷嬷更惊。

“糊涂!”崔淑妃瞪了赵嬷嬷一眼,“我那是帮儿子啊,还是害儿子啊。两个男人若因为一个女人生了罅隙,还是事关脸面的,以后不成仇才怪。刚小九不是说……那丫头若能找个如意郎君,就放过他?那,咱们就帮她找一个,省得小九生出不应该的心思。只不过先让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由不得那丫头挑三捡四的!”

“这……这……成吗?”隐约间,赵嬷嬷觉得不妥。

崔淑妃又想了想,“似乎。我还没召见过水琉璃?也罢,本宫是未来婆母,这样做实在是太冷落人了,她就算嫁过来,脸上也不好看。这样,等过了八月十五,宫里清净的时候,就召她进宫见见吧。在此之前。你悄悄把京城还未娶正妻的贵族子弟的情况都拢一拢。人品长相在其次,关键要够荣华富贵,还得愿意依附在小九之下。”

“是。”赵嬷嬷应下,“奴婢会小心的,包管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

崔淑妃点头,自以为很仁慈的替琉璃做了安排,琉璃还应该感激。她自己。平生最恨受人摆布,此时摆布起他人来,却半点愧疚也没有。

而在宁安侯府,琉璃的伤情迅速好转,人也活蹦乱跳起来。但她并不出院门,显得相当贞静,只每天听小茹和小薇打听来的消息。看着复仇大事按她的计划缓慢却不停顿的进行。在此期间,大姨娘和三姨娘小小冲突了几次。罕见的是,三姨娘并没有放泼,每天忙忙碌碌,和其他高门权贵家的妾室们聚个小会什么的。

笑话,夫人小姐们经常凑在一处玩乐,难道妾室就不是人?也需要一起买买东西,打打小牌,讨论并互相学习争宠之道,交流下以色侍人的心得。顶多各玩各的。等级分明,反正外头茶楼酒肆多的是,家里不让招待,外头相聚更自由。

琉璃一个看戏的,自然不必太用心,偶尔顺着风向吹吹无关紧要的小风,找好观战的角度就好。某天偶尔到集市上逛逛,看看变戏法儿。结果一时心软,救了一个被班主快打死的小丫头,取名青溪,充为三等。专门打理院子里的花草。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转眼,启承十年的盛夏过了,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八月十五日,即是普天同庆的中秋佳节,也是温凝之的生辰。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宁安侯府比过年还热闹。

好在温凝之是清流,并不大摆宴席,又因为晚上家家过节,所以只在中午请三五知交好友小聚,摆上几桌,加上儿女妻妾们饮宴一回就完了。午饭后,照例皇上会有赏赐下来,一来是中秋赐,一来是生辰赐,显得格外恩宠。

等全家人送上生辰礼的时候,也全都中规中矩的。温宏宣是自己画的一幅松柏图,温映宣抄了篇逍遥游,不知找没找枪手,反正一笔字得到了温凝之的称赞。温氏姐妹加上大姨娘,合做了一件交领广袖的秋袍,上头的绣纹相当精致,显然是花了心思和功夫的。

这令琉璃想起她给石头做的秋袍,青黛为了接近她的水平,努力降低技术能力,虽然仍然比她单独完成的要好,却比温凝之的礼物差多了。琉璃不禁心酸,她真是个无能的妹妹,连给石头做件像样的衣服也不行,下定决心回去好好练习女红。

而三姨娘在席间吃醉了酒,回翠院梳洗了一番。再出现,正好是压轴好戏开场之时。

她穿了件海棠红的纱罗小衫,配着嫩绿大幅裙,白色的抹胸。领口很低,露出雪白一片肌肤和隐约半球。头发,梳成慵懒的坠马髻,斜插几只玉钗。手里,捧着只锦盒,走得娉婷多姿。

琉璃清楚的听到站在身后不远的温映宣咽了下口水,咕咚一声。

温家真是好家风,嫡子对着亲爹的妾室垂涎。

“全家就等你了。”温凝之正色道。

琉璃心中冷哼,这道貌岸然的君子,谁知道此时心中又想的是什么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第五十章寿与虫齐

“这是奴婢献给侯爷的生辰礼。”冷玉双手捧上锦盒,略施一礼,并打开盒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盒身略倾,正好让最挨近温凝之坐着的温倚云看个正着。

今天中午吃醉酒的不止是三姨娘冷玉,还有三小姐温倚云。其实她们两个是自找,因为席间冷玉话里话外贬损大姨娘含巧,总体的意思是说含巧抠门,带累得整个侯府都很寒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含巧忍气吞声。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含巧偏疼温倚云,后者自然也对前者最有感情,加上她那个炮仗脾气,哪里忍耐得了?

还好她看在是父亲生辰宴的份儿上,旁边隔不远的几桌上就有侯府男丁和父亲的知交,到底没有大吵大闹,折了父亲的面子。但酒席上的争执,最后多半化为唇枪舌剑的拼酒。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寸步不让,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时,三姨娘耐受不住酒力,认输了,之后就回房换衣醒酒。这时的温倚云也够呛了,不过为了显示胜利,还在这儿硬撑着。

温凝之拿出“平安无事”牌,看了看,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他城府深,掩饰得很好,神色很快淡定,只露出招牌式的温文微笑,“你有心了。”说完,就要把牌子放回锦盒。

温倚云被酒精刺激得大脑兴奋,见状连忙拦道,“咦,这牌子可是从海外来的?”根本没看见温凝之皱眉,顺手把牌子拿到手中,反复观看。又放到鼻子下去闻,“有暖香味啊。拿手心的热度一烘,香味更浓。父亲,听说千年成材的神木才会这样,有安神静心的作用呢。”到底是出身侯府的小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那牌子上无雕刻和花纹,看起来没有异域风采。但那比金子还贵三倍的奇异木头,有眼光的人就看得出,也非大赵国所有。

“正是呢。”冷玉干脆直接承认,“侯爷为国操劳,很多时候睡不安稳,平时把这牌子贴身带着,晚上放在枕头边。能得一夜好眠。侯爷身子康健是大赵之福,更是咱们满府的福气。贱妾只愿祝侯爷长命百岁……”

寿与虫齐!琉璃在心中补足。

说着祝福话儿的时候,冷玉盈盈一礼。这种做派,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的。再者,她这话的信息量好大:她比谁都关心侯爷的身体,也舍得下本钱。侯爷对国家鞠躬尽瘁。侯爷经常睡在她那儿。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男人的睡眠质量?还提醒了各位。阖府里谁最得宠,要站队也先选好位置。若然将来她掌权,绝对有很多好果子吃。

“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个?”温倚云却不管那套,既然是心里藏不住话的,自然想什么就说什么,都没看见自家大姐对自己使眼色。

再看温映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温宏宣的表情则跟他爹一样淡定,可琉璃却发现他隐藏在眸光下的冷漠。似乎,他恨这个家!咦,这倒是比较新奇的发现。

“三小姐放心。我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全是我一点点口挪肚攒省下来的。”冷玉流露出一点嘲讽的意思,但看向温凝之时却立即眼泪汪汪。

这变脸速度、这神化般的演技,简直是天生的影后!

温凝之皱眉,突然想起昨晚去翠院,见到正屋里好多摆件和器皿都没了。问冷玉,说是不小心摔了,再问丫头。却说是姨娘拿去变卖。当时他很生气,最主要是心疼。过几年才能动用红莲的嫁妆,现在满侯府支撑个空壳子,实在禁不起糟践东西。他看中含巧。就是因为她能保住体面,还能辛苦维持用度。

念着就要过节了,他不愿意当场发火,只是甩袖就走了。却原来,玉儿是为了给他买生辰礼。这块牌子挂在腰上,他可以想象会让衙门中的同僚艳羡。而他呢,却委屈误会了玉儿。一想到这儿,整颗心都软塌下来,恨不能现在天已经黑了,好好抱着他的玉儿温存一番。

可是温倚云偏是个看不清局势和场面的,猛然想起府里悄悄流传,说三姨娘变卖屋子里的东西。她之前还想,等过了节就报告给大姨娘,好好查查这个狐狸精,现在蓦然想到,三姨娘原来偷卖府里的东西,是为了买礼物讨父亲欢心!

鉴于得到偏宠的妾室和嫡女之间有天然仇恨,温倚云当场发作,“你自己的?你哪来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随着霍夫人陪嫁过来,连你都是侯府的私产!你还说没用公中的银子?难道公中的东西不是银子?有本事,你带我们到你院子里看一看,可丢了什么好物件?”

温宏宣闭上眼睛。

霍夫人是府里的禁忌,不许任何人提起。妹妹是气糊涂了,连这个也忘记!外人都以为父亲是因为情伤。他不相信,却也不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琉璃却心中暗乐,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冷玉果然是个人才啊,只要隐晦的给她指明方向,甚至连桥都不用给她搭,她就迅速行动起来。温倚云要倒霉,伤害的却是其背后的大姨娘。这手棋多日前就在布置,今日一切按部就班。流言、拼酒、醉酒、加上银两的光芒,是要收网的节奏了。重头戏,大约在晚上吧?

干得漂亮!

可惜,自作聪明的人有一个通病,看不起对手,所以最后免不了狗咬狗,一嘴毛。

“三小姐,今儿是侯爷的生辰,您何苦如此逼我?”冷玉在外人面前,一贯采取小白花攻略,“真少了什么东西,我拿以后的月钱补上就是。”

“说得好听……”

“都给我闭嘴!”温凝之一拍椅子扶手,喝道,“中秋佳节。阖家团圆,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你……”他指着温倚云的鼻子,“哪嚅还像个大家闺秀,斤斤计较那些蝇头小利,又醉酒失态,大呼小叫。含巧,把她给我送回院子去。禁足十天,不许出门!”

“是。”大姨娘白着脸,上前去拉温倚云。

她本想说“贱妾管家不利,请侯爷责罚”之类的话,好减轻温倚云的罪过。但无意间看到冷玉唇角噙的一丝冷笑,骤然明白这是冲自己来的。那么,就绝对不能让那狐狸精得逞。抢过管家权,所以只低声应答,却不多说。眼见温倚云气得小脸通红,好像还要辩驳,赶紧的拉一把,对温倚云轻轻摇头。

她也知道,这丫头犯了大忌讳。当众提起霍夫人,今天的事不能轻易善了。

“侯爷息怒。”拉着温倚云离开时,含巧顺手敲边鼓,“三小姐到底是小孩子,她也是为府里着想,所以说话没轻没重的。”

意思是:三姨娘有错在先,三小姐只是口没遮拦罢了。所以侯爷啊,您要公平啊。您不是一向公平的吗?罚谁不罚谁,这么多人看着呢!

果然,温凝之看向冷玉。唬着脸道,“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违反家规?”

“贱妾甘愿受罚。”冷玉在坚定中透着委屈,仍然是影后级的表现。

“佳节期间,暂时不发落你。你自个儿回院子去,今晚不许和全家一起逛灯市。”温凝之一张脸好像包公,“不管你因为什么,若有违反家规的情况。照样要受罚!”

“是。”冷玉低头,顺从的很。心中却雀跃:要的就是今晚留在府里啊。

琉璃在一边,忽然有点同情温凝之了。大才子!大男人!朝中重臣!皇上爱将!结果又如何呢?为了死要面子,被两个小妾道德绑架。真是……真是让她说什么好。

一场风波,在温凝之出手后,表面平息了。但暗潮的涌动,却刚刚开始。为了显示不受这点小事影响,晚饭之后,和各家各户一样,温家全家去灯市赏月赏灯。由温凝之带队,一大家子人分乘数量马车前行,在世人眼中真真是家庭和美,大赵典范。没有人知道,这花团锦簇之下,掩盖了多少肮脏和悲惨的秘密。

琉璃不喜欢庙会这种地方,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实在乱得慌。她倒不是喜静,就是人多的时候,总免不得烦躁。

宁安侯府的车队,主人车两辆,带厢带壁,上头有顶,窗口有纱。温凝之带着温映宣和大姨娘坐在前头。后面那辆是琉璃、温芷云和温宏宣乘坐。大赵风俗,只要是亲戚,男女同车也没什么关系。不像有的朝代,要七岁不同席那么变态。

其余四五辆车,其实就是骡子拉的平板车,丫鬟仆妇们坐在上头,府卫和男仆是没有车坐的,纷纷环绕在自家马车旁边,起个护卫和防挤的作用。

因为下午闹的那一出,温芷云和温宏宣都没什么兴致。琉璃也不是很期待,于是车厢内就诡异的沉默着。好在三个人都能忍得,倒也不算尴尬。

眼见进了集市深处,前头的侍卫就跑过来,说侯爷在街边的茶楼早订了雅间,问两位小姐和大公子,是上楼赏月赏灯,还是叫几个人陪着,自己去逛逛。

第五十一章直接采花不得了

“两位妹妹意下如何?”温宏宣问,“我是无所谓的,你们要去逛,我就护着妹妹们去。”

温芷云不说话,望向琉璃。

指望着我做决定?无论怎么选,到头来都有不妥当的地方。你想两头不负责?真是老猫鼻子上挂咸鱼,休想啊休想。琉璃心道。

活了两世,她最最讨厌这种油滑的人,看似端庄稳重,实际上是总想把别人推到前头,自己平安。倒不如温倚云那样草包在明面儿上的人,还可爱些。

两人大眼瞪小眼,琉璃不怕尴尬的沉默,最后是温芷云绷不住了,用商量的语气问,“二妹妹,父亲订的茶楼正好临河,还是水面最窄的河段。一面可以看水赏月,一面能观灯,听说待会儿还有舞龙舞狮队经过。依我说,倒是在这里玩更好。即不会太挤,看得还清楚,你说呢?”

“全听大姐的。”玻璃多么温顺啊。

而且,她不愿意喊姐姐,因为配得上这很称呼的今生就只有一个。所以,改叫温芷云大姐。

既然无异议,温家一行人就到了茶楼上。当然是一间位置极好的雅间,东西贯通,果然是一边有河景,天上水中,明月映照。另一边是街景,人流熙熙攘攘,灯火连绵,天上人间。听说按惯例,三个月前就得订下房间,租金不菲。温凝之为了在人前显贵,指不定怎么肉疼呢。

雅间很大,放了两张大桌还很宽敞,不过能坐下的。算上妾室也不过是六个人,干脆分男女而坐,每桌三人。其余除了站在身后贴身侍候的,哪怕是再体面的管家和婆子,也都在楼下包的散座那里。更多仆役分散开去玩了,到了约定的时间再到此地会合。

琉璃这回出来,带的是小茹和小薇两个二等丫头。青黛喜静,加上身体不太好。不太爱出门,正好留下看家。青柠和唯唯倒是好动,可惜今晚还有重要事做,来不了。琉璃心里记着对这两个丫头的亏欠,打算回头好好补偿。没办法,谁让她们俩一个会武功,一个腿脚麻利呢。

可惜啊。她不能亲自看戏。每当这时候,她就无比想念二十一世纪,摄像头、偷拍、电脑监控。若有这些,她何必如此费力?

想到这儿,琉璃偷瞄一下温凝之。今天下午闹了这么一出,他还有心情赏月吗?但见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白脸却真的陶醉在美景之中,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和温宏宣讨论诗词。因为雅间里备了笔墨,父子俩还临景作画。温映宣于此道不擅长,只殷勤地在旁边研墨。不过照琉璃看,温宏宣倒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应付差事而已。

再看这桌,大姨娘心事重重,温芷云心不在焉,琉璃沉默不语,三人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点闲话。无聊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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