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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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没有辜负女儿的期望,求盗这份差事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北肆亭不大,彼此都是乡里乡亲,哪来那么多鸡鸣狗盗的事情,于是刘远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人际关系上了,每个月的俸禄也有一半被他拿出来用在同僚和朋友身上,花钱大手大脚,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氏为此抱怨了不知道多少回。

但这样做的好处不是没有,刘远以前好逸恶劳的名声渐渐消失,现在北肆亭的人都说刘家大郎豪爽任侠,就连出了名难相处的北肆亭长也跟他称兄道弟,交情莫逆。

于是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刘桢得知,自家老爹竟然要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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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刘远现在的级别是街道派出所所长,秦朝街道派出所所长的工资查不到,所以他的工资是在县令工资的基础上进行虚构的。

秦汉给公务员发工资,就像文中说的,一般是发钱和发粮2种,粮食都是当地产的,比如说我当地盛产粟米,那很高兴,当地的公务员幸福了,如果当地很贫瘠…就会把你的粮食折合成俸钱,但很多时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粮食的,大家懂的。所以古代当公务员,大家都要挑个粮食多土地肥沃的,油水多好多捞点嘛。

汉武帝之后,正式的制度出来了,公务员的工资都是一半粮食一半钱,到了东汉,发的粮食基本就都是大米了。

第7章

说升官其实不太合适,求盗这个职位连官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乡间小吏,要升的职位同样也很低,叫治狱吏。

顾名思义,治狱吏就是管监狱的,换成后世的概念,相当于监狱长,要说这应该不算个美差,因为这也不是国家级或省级的监狱,被关到小县监狱里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因为鸡毛蒜皮小事触犯了律法的,要么穷,要么恶,总而言之,就是没什么钱。就算他们的亲人进去探视,也刮不下太多的油水。

不过,治狱吏是县一级的,也就是县的监狱长,比之前刘远担任的街道派出所所长,高了一级不止,所以是名符其实的晋升。

刘远刚当上求盗三个月,就升到县里头去了,羡慕的人很多,不过他会做人,早把一整个月的俸禄都拿出来请客了,而且这差事也没多少油水,嫉妒的人倒不是太多,顶多就是说两句闲话,跟挠痒痒似的。

“良人,此事当真?!”

一家人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张氏吃惊得连香喷喷的粟米饭也顾不上吃了,直起身体,望住刘远。

她可怎么都没想到,三个月前,自家还是连饭都快要吃不上的清贫人家,一家人每天吃的,除了豆饭还是豆饭,可现在,饭食上的肉多了起来,两天也能吃上一顿粟米饭了,这还不止,丈夫竟然又要晋升了!

“骗你作甚!”刘远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夹起一筷子肉饼放进嘴里,一边点头:“这叫什么,想不到豚肉也能做得如此美味!这里头想必也有阿桢的功劳了?”

豚肉就是猪肉,现在刘家的经济状况已经比以前改善了一些,不过也远没到每天大鱼大肉的程度,猪肉价贱,可以多买点,自家也有养猪,所以刘家现在餐桌上多出来的肉食经常就是猪肉,还有刘楠偶尔跑去捉的鱼。

张氏的手艺实在有点一般,那些猪肉到了她手上,也就是煮开水,把猪肉丢下去,撒把盐,完了捞上来切片的水平。

白水煮猪肉,对很久没吃过肉的人来说当然是美味,可是一旦吃的次数多了,对烹调的要求当然也随之提高,所以一连吃了几天之后,刘家人都宁愿去夹野菜,也不想碰那盘猪肉了,连刘楠也不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刘桢毅然接过改进白开水煮猪肉的重任,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它做得更好吃一点。

自从那天姬辞来家里吃过饭之后,刘家子女跟姬辞的交往就多了起来,不过主要也是刘桢和姬辞的交情日渐深厚,刘楠则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耐烦了,偶尔还会再请姬辞来家里吃饭。

拜姬辞所赐,刘桢能够认的大篆和小篆越来越多,对人情风俗的了解也越多。

普通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了吃得饱饭,就算是刘桢的祖父和伯父他们,在县里乡里有话语权,其实眼界也脱不开这一乡一县去,只有到了姬辞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家——曾经担任过一国高官,现在即使已经归隐,眼界也要比普通乡民高上一筹,能够跟姬辞多打交道,自然对自己也更有帮助。

从姬辞的口中,刘桢渐渐知道,这个时代的饮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匮乏,恰恰相反,也不需要到贵族那个级别,单是他们所在的颍川郡郡守,每顿饭就有十个左右的菜,而且菜色各不相同,据姬辞所说,有一次他有幸随父亲大人赴宴,还吃到了一道菜,专门取小牛腹下的嫩肉,跟春天的嫩笋放在一起煮,再加入菖蒲调味,味道极其鲜美,让他至今难忘。

饮食匮乏的只是下层百姓。对平民来说,别说食材不齐,就算食材齐了,他们也不可能像贵族那样精心去烹饪,不过这些对于刘桢来说都不是问题,有了姬辞这位家学渊源的朋友,刘桢便时不时向他请教,这一来二去,还真了解了不少。

今天的肉菜,刘桢请张氏帮忙把猪肉切碎,跟面粉,蛋液,葱末搅拌在一起,用手捏成一个个的圆饼状,就像上次吃的鱼饼那样,放进锅里煎熟,这也算是另类的肉饼子,不过刘家人早就吃烦了白开水煮猪肉,这些个个都吃得赞不绝口。

刘远还有心思夸刘桢,张氏可没心思等他卖关子,急急又问:“良人因何晋升?莫非又是三叔叔的功劳?”

许众芳和安正跟刘远兄弟论交,论年纪,刘远老大,许众芳老二,安正老三,是以张氏有此称呼。

“这也是因缘际会!”刘远心情很不错,就对他们耐心解释起来。

“原先的治狱吏是县令之弟,此番升为县尉,县狱便空了一缺,原本我是没指望的,你想想,我也就是个求盗罢了,哪里可能一下子跳到治狱吏?亭长萧氏倒是有心想谋求,谁知他先前曾得罪过功曹,萧氏拿着三老的荐书到县令那里,功曹却在县令面前说了他的坏话,不肯提拔,县令原本就对萧氏无甚印象,那县尉也非肥差,听说他当时便拿着功曹的花册随意指点,恰好就点了我的名字。”

刘远的祖父死后,向乡的三老自然也换了人,现在的三老也姓刘,却跟刘家没什么关系了,而功曹是掌管官员考绩升迁的,类似后世的组织部长。

张氏被这些人名职位绕得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刘桢却都听明白了。

“阿父,那功曹应是有意让你当上治狱吏的吧?”

刘远挑眉:“怎讲?”

刘桢:“你是亭长的下属,亭长却得罪了功曹,功曹讨厌他,便换了你,是也不是?”

刘远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然也,我家阿桢可真聪明!”

这么一解释,张氏也听明白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正好让你与萧氏反面成仇?良人,那功曹分明不是看重你,而是想挑拨离间!”

刘远点点头,又夹了一个肉丸子,满不在乎:“是啊!”

张氏立刻没了喜悦,变得忧心忡忡:“萧氏横霸乡里,你纵是当了县里的吏员,可咱们家还在北肆亭呢,正好归萧氏管,依我看,这治狱吏不当也罢,又不是美差,何苦跟萧氏过不去呢!”

刘远摇摇头,想法跟她完全不同:“那又如何,又不是我自己凑上去要当的,萧起不会跟我过不去的!”

张氏急了,她觉得丈夫根本没意识到这里头的风险,你抢了人家原本盯着的猎物,人家还能跟你客气,北肆亭长萧起是乡里头疼的人物,连三老都不想轻易得罪,他们家小门小户的,哪里招惹得起这等人物。

但不管她怎么劝说,刘远就是不肯放弃治狱吏这个职位,张氏无可奈何,之前因为丈夫升职的狂喜早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心忧虑,生怕哪天自己家门就被萧氏踹开。

孩子们茫然地瞅着母亲一脸凝重,又看看父亲若无其事的轻松,除了刘桢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两人的对话,包括身为长子的刘楠。

其实刘桢也想不通老爹为什么会冒着得罪萧起的危险接下这个职位,虽说升职是件好事,而且县监狱长比街道居委会主任高级,也就是说老爹会压过萧氏一头,但两个部门八竿子打不着,监狱长又管不到居委会头上,而且强龙难压地头蛇,萧氏就是向乡的地头蛇,老爹没有深厚的背景,就算当了治狱吏,难保不会被恼羞成怒的萧起在背后阴一把,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但是看老爹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治狱吏就忘乎所以的人,所以刘桢打算先观察观察再说。

——————

于氏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将陶罐放下,连手上的污泥都顾不上擦拭,便快步走近婆母娄氏身旁。

“阿母,你可听说了?”于氏看了旁边正握着书简的公公刘薪一眼,用没有刻意压低的声调道,“二叔要升任治狱吏了!”

什么!娄氏倏地挺直了身体,“你从何处听来的?”

旁边跟着祖母学织席子的刘姝也停下手里的动作,露出倾听的样子。

于氏育有一子一女,大的是刘承,小的就是眼前的刘姝,让于氏骄傲的是,不仅儿子刘承在乡学里学有所成,即将成为选士,就连女儿刘姝,今年虽才六岁,却已生得玉雪可爱,娇俏动人,想必将来定是能许一个好人家的。

此时于氏正等着娄氏发问呢,闻言便马上道:“乡里都传遍了,说是县里功曹点了二叔的名,将他推荐给县令的呢!真没想到,原来二叔与功曹还有旧交,这功曹掌考绩升迁,可是将一县的管理都攥在手里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调已经变得酸溜溜的。

娄氏的脸霎时冷了下来:“既然如此,他先前为何还来求你阿父为他谋差使?”

“可不是!”于氏马上加油添醋,“先前带着一家老小,打着来给阿父问安的名义,实则却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求阿父,凭着咱们老刘家的面子,阿父好不容易为他谋得一个好差使,谁知他转头却已经攀上了别人,这可怎么说的,简直是忘恩负义!”

娄氏的怒火被于氏一番话给彻底点燃了,她也觉得刘远实在太过不识好歹,亭父从属怎么了,那不也是一个正经的差事么!既然看不上眼,一开始又何必来求他们,现在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他们刘家内讧,故意苛待庶子么!

这边婆媳二人说得义愤填膺,把刘远一家连带他那死去的婢妾老娘翻出来一并数落,直到啪的一声,竹简被重重拍在案上,两人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就对上刘薪阴沉的脸色。

“阿父息怒!”于氏忙道。

娄氏与他老夫老妻,则不需要过于顾虑他的心情,当下便哂笑一声:“你这又是发作给谁看?如今你儿已是有了大出息,连县里的功曹都成了他的靠山,谁还能对他说一句不是呢!”

刘薪的脸色越发难看。

刘姝有些害怕地往祖母娄氏身旁靠了靠,她跟这位祖父本来就不怎么亲,在刘家,祖父最喜欢的是她的大兄刘承,作为一个将来终究要冠上夫姓的女孩,刘姝只是因为嫡出而得到祖母的一些优待。

但相比起叔父家的几个弟妹,她的待遇已经足够好了。

就在屋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时,外面传来张氏的声音:“阿父,阿母,我带孩儿们前来问安,可否入内?”

这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虽然现在还没曹操,于氏也不会知道这句话,但这并不妨碍她幸灾乐祸的心情。

再看刘薪,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让他们进来!”话语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地迸出来。

第8章

前来问安的是张氏和三个女儿,这个时候刘远还在当值,刘楠也在乡学,都没有来。

一进屋子,张氏就敏锐地感受到那股不友好的低气压。

在场几个人,不管老少,都拉着一张脸,活像她们是来上门讨债的。

张氏心里很不舒服。

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跟夫家的人打交道,也许以前还抱着一点让他们提携自己家的期待,但这种期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冷遇里消磨殆尽,更何况现在刘远有了一份好差事,还可能再往上升,根本不需要依靠本家,每五日的请安对于张氏来说就更成了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折磨。

谁乐意隔几天就过来看人脸色?

但她没法表露出来。

非但如此,还得带着儿女们恭恭敬敬地行礼。

张氏的脸色谈不上好看,但刘薪的脸色更难看,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冷淡的客套,直接就开门见山地问:“我听说,你家良人得了新的差使?”

连儿子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就用“你家良人”来替代,傻瓜都能听得出话语里的不高兴,更勿论是张氏了。

她回答得很小心:“我也是昨日才听他提起……”

刘薪冷冷道:“他长大了,自然有能耐了,求盗才干了几个月,如今马上就要升任治狱吏,为父还没有祝贺他呢!”

张氏强笑:“此事还未确定下来,阿父是从哪里听说的?”

刘薪狠狠拍了一下矮案,把连同娄氏和于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紧接着是泼头盖脸的斥骂:“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难道我已经耳昏目盲到这等地步?!刘远既是攀上了高枝,当初又何必来求我,难不成戏耍老父对他来说是件好玩的事?!此等不孝之子,便是放眼大秦亦是少见,你们都给我出去!以后也不必来了!出去!”

于是张氏和刘桢她们都被赶了出来。

刘婉和刘妆年纪小,被祖父那一通火吓得哇哇直哭,刘桢则同情地看着被当成炮灰狂喷的继母。

这儿媳妇当得可真受气啊……

娄氏跟在后面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不要让她们在这里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受了多大的委屈,张氏,快带她们归家!”

张氏气得脸色都发白了,她连道别也懒得说了,直接转身就走,生怕再晚一步自己会忍不出口出恶言。

离开刘家走出老远,张氏仍然难抑一腔怒火。

她知道自己一家子从来都不受待见,可也没得到过像今天这样的待遇,难道他们生来就低人一等吗!儿子有出息了,父亲非但不高兴,反而指着鼻子大骂不孝,这是什么道理!

“阿桢,下次就由你带着妹妹们过来问安吧!”

刘桢知道这只是继母怒火攻心说出来的气话,父母打骂儿女是理所当然的,但儿女如果稍有差池则会被认为不孝,五天后张氏恐怕还得憋憋屈屈地继续过来受气,哦不,是问安。

在这个儒家还未一统天下的时代,孝顺的道理却已经深入人心,即便是秦律,也对不孝作出了明文规定,张氏别说挑战法律了,哪怕是挑战乡里人的目光,她都不敢。

不过刘桢看她这样,只好安慰道:“阿母不须与大父大母置气,阿父是有大出息的人,他们将来还会为自己的眼拙和错待后悔呢!”

“你说得对!”张氏咬牙切齿,胸口还在不住起伏,“他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撂完了狠话,又被刘桢安慰一通,张氏的心情好了一些,但仍忍不住气愤,等刘远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把今天在公婆那里得到的冷遇都统统倒了出来。

一面还很担心地抱着一线希望:“良人,你没有接受功曹的推荐吧?”

自从得知丈夫的晋升是必须通过得罪萧起得来的之后,她就没了任何喜悦,相反还希望刘远赶紧放弃那个职位,萧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沾染不得的恶霸人物。

但刘远摇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不,我答应了。”

张氏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你,你不怕得罪萧家大郎?要是他怀恨在心……”

刘远满不在意地舀了一勺肉羹送进嘴里,然后才说:“比起萧起的记恨,你不是更应该担心五天后怎么去见阿父阿母吗?”

家里的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改善,现在刘桢他们偶尔他们也能吃得起肉羹了,按照后世的理解,就是放了肉块的稠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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