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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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隐大人?”唐咪咪却是面色顿喜。曲灵瞥她一眼,暗骂花痴,顿觉不快。
“可是,”叶好看不解道,“夜隐大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他也寻龙?”
“糟了!”恨童子急声道,“快上来,跟我走!”
曲灵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拉着唐咪咪上叶子道:“要是被他抢在我们前面,就真的糟了!”
枫叶再度飞起,不多时,赶到石门一看,门果然开了,想必是朱夜隐杀光了全村的妖怪,然后拿了钥匙先他们一步开启了石门。
四人穿过石门,里面是很深的一个林子,一路上都是鬼怪们的尸体,这本是原先会遇到的第四道难关——百鬼林。现在倒好,不知该不该谢谢朱夜隐,他已经都替他们解决掉了。
枫叶以最大速度向前疾飞,半盏茶工夫后终于出了密林,前方悬崖峭壁上,果然盘旋着一条庞然大龙。
五色麋鹿停在空中,朱夜隐站在鹿背上衣带飘飘,衣洁如雪,杀了那么多妖怪,居然一滴血污都没沾上。
他吩咐道:“由贝,去把这条龙叫醒。”
“是,少爷!”由贝飞到龙头上,伸手就去拔龙的胡须。
唐咪咪和曲灵连忙叫道:“等等——”然而已来不及,只听一声怒吼,如晴天突起霹雳一般,震得山石乱飞!
由贝连滚带爬的跳到鹿背上,拍拍胸口道:“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一时间,天摇地晃,沙石飞扬,叶好看吓得赶紧捂住脑袋,让叶子离的远远的。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慢慢平静下来,众人纷纷抬头,只见那条盘踞在悬崖上的龙已经醒了,抬起龙头非常不悦的看着鹿背上的朱夜隐道:“是你们把我弄醒的?”
“是。”
曲灵低声骂道:“这家伙把我们的计划全都搞乱了!”
“是把你的计划搞乱了吧?”唐咪咪忍不住出言讽刺,“果然是只有没实力的人才会想要投机取巧,而夜隐大人就完全不需要啊……”
“是是是,你的夜隐大人的确千好万好,最好的一点就是睬都不睬你,也许压跟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曲灵!”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恨童子低叱道:“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曲灵和唐咪咪各瞪对方一眼,别过脸去。
那边老龙怒道:“人类!为什么要打搅我睡觉?”
“很简单,我要你体内的隐龙珏。”
老龙一愕,继而开始哈哈大笑:“你说什么?你要我体内的隐龙珏?人类,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我便给么?”
朱夜隐依旧半点表情都没有,淡淡道:“你不给也可以。我之所以叫仆人叫醒你,就是给你机会还手和逃走。”
“狂妄的小子!”老龙震怒,龙尾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他扫去。
五色鹿电光般一闪,闪到了另一方向。
龙尾再度狂扫,如此一个扫,一个避,不过瞬间,便已过了几十招。
叶好看摒息紧张的道:“夜隐大人为什么还不还手啊?”
“放心,这条龙还没摩临厉害,连摩临都输给了夜隐大人,更何况这条老得已经快要死的龙?”仿佛是为了应证唐咪咪的话似的,朱夜隐指尖白光隐现,光阴已出手——
一鞭。
一鞭过后,绿色碎片从老龙的右眼里飞出,落到朱夜隐手中。而老龙则不停翻滚狂叫,整座悬崖被龙身勒得碎裂开来,转眼间,山就塌了。
“飞鸾,可以走了。”朱夜隐一声命令,五色鹿立刻撒蹄疾飞,不过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天边。
留下叶好看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天崩地裂的一幕,久久,烟尘才散。
曲灵一个纵跃,跳过去跑到倒下的龙头旁笑道:“哈!没想到那家伙还真帮了我一个忙,这下只要割下龙角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谁知手指刚触及龙身,那条龙就跟上次的蛟一样,碎成了粉末,然后随风飘走。
曲灵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叶好看和唐咪咪也睁大眼睛,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只有恨童子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早已预料。
曲灵怔立半响,突的大喝起来,抓狂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被那根鬼鞭打中的妖怪都会变成粉末?”
恨童子答道:“和鞭子没关系,是因为朱夜隐从它们体内取走了隐龙珏,所以它们才灰飞烟灭。”
曲灵道:“隐龙珏,那又是什么玩意?”
“是块能令龙蛇一族魔力变强的宝玉,朱夜隐正在四处寻找它的碎片。”
叶好看恍然大悟道:“难怪上次他从夜媚罗身上取走碎片时,夜媚罗却没有灰飞烟灭,原来那东西只对龙族有效。”
唐咪咪则变色道:“呀!这下惨了,要是那些碎片都在龙身上的话,无论我们怎么辛苦的找到龙,他过来鞭子挥挥取了碎片走人,我们不就都前功尽弃了?”
曲灵挑起眉毛:“所以,你现在还认为你的夜隐大人帅呆了么?”
恨童子叹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就想和他合作的原因,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大家已经明白:像朱夜隐那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人,根本不屑于和任何人合作。
事情开始变得很棘手。
非常非常棘手。
失算了的叶好看
四人走出桃源仙境,大感沮丧,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前方官道上忽然尘土飞扬,马蹄声急驰而至。
唐咪咪脸色顿变,一把扯住叶好看道:“快,快用叶子带我们离开……”没等叶好看反应过来,她已用袖子捂住了脸,“糟了,来不及了!”
数十名铁甲骑兵身穿清一色的大红披风出现在视线之中,将四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五官深邃不苟言笑,气氛在顷刻间变得异常肃杀。
叶好看不禁瑟缩了一下,这又是从哪冒出的一批人,怎么看情形有点像官兵抓强盗?
为首之人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突的屈膝跪倒。这变故出乎众人意料,叶好看看看唐咪咪又看看恨童子,满头雾水。
那人抬起头,冷酷威严的表情一下子转为狂喜,简直跟变了张脸似的,兴奋的叫道:“大小姐大小姐!我是伯臣啊!您忠实的仆人伯臣来了!”
唐咪咪放下袖子,整张脸完全是扭曲的,歪鼻斜眼、翻唇龅牙,样子丑到不能再丑。叶曲二人对视一眼,暗自道:果然是有其仆必有其主,这位大小姐的变脸术也丝毫不比伯臣差。
唐咪咪怪笑道:“哦呵呵呵呵,这位老兄是在跟我说话么?”
“哈,大小姐你就别装了,无论你怎么变,都是逃不过伯臣的眼睛的!”此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但神态举止以及声音都清稚的像个孩子,还带了几分嗲味,听得叶好看差点起鸡皮疙瘩。
“尻,这个样子了你都认的出来?”唐咪咪非常无奈的收起怪脸,扁嘴道,“真是阴魂不散,我都说了不要人跟,还一批接一批的找来……”
伯臣愁眉苦脸道:“伯臣也没办法啊,但是老夫人说了嘛,如果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就拿我们给你陪葬,虽然伯臣认为大小姐是不会出什么意外,因为你只是出来寻找未婚夫啊……”
唐咪咪跳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喝道:“闭嘴!不是告诫过你不许把此事讲出来的吗!”
然而,显然已经来不及,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叶好看和曲灵还齐齐拖长语音哦了一声。
唐咪咪回转头,尴尬的讪讪笑道:“哦呵呵呵呵,其实……也不是……那个……”
* * *
“什么?你说你的未婚夫是龙?”
叶好看和曲灵再次异口同声。
坐在布置精美的花厅里,唐咪咪趴在桌上连连叹气。
这是唐家在雨城的别苑,接连几日的餐风宿露,大家都已满面尘灰,因此她没怎么坚持的任由红风营的下属将他们带至此地小憩,顺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嗯,所以我才要寻龙。”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沮丧。
叶好看好奇道:“奇怪,你是人类,人类怎么会有个龙族的未婚夫呢?”
唐咪咪托腮道:“其实就是个很老套的故事——当初我娘怀着我回乡省亲,途中却碰到了很厉害的山贼,跟大伙儿失散了,又加上胎位不稳,眼看生命垂危时,有对夫妇突然经过,那位夫人很好心的救了我娘。我娘自然是感激涕淋,问她想要什么报酬,那位夫人笑了一笑,说那就把你怀的这个女儿嫁到我家来当媳妇吧。我娘见对方气质高贵不凡,想来也是不差的人家,就欣然同意。这时我家的下属们纷纷赶到,我娘正想跟他们拜别,却见这对夫妇齐齐化龙腾空飞去。”
“哦,原来这门亲事就是这么定下的啊。”
“我娘回家后反复思索,觉得害怕,就把此事告诉了我爹,我爹则认为做人要讲诚信,既然已经答应人家了,就不能反悔。我娘没办法,只好暗暗祈求生的不是女儿,哪知后来偏偏被龙夫人说中,就是个女儿。我爹说,既然要做龙家的媳妇,自然不能太平凡,于是送我到茅山道士那儿去学法术,一过十四年。”
“哇,听起来真是好有缘分呢。”叶好看相当羡慕。
唐咪咪继续道:“在此期间,我搜罗了不少关于我那位未婚夫婿的传闻,他是龙族的二王子,也就是我们上次见过的那个摩临的弟弟,名叫优兹秀。和他的名字一样,出色极了,是整个龙族的骄傲,能力远胜于其兄长,因此被大家公认为是下一代龙王的继承人。但是,他在我出生的那年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在我十五岁及笄时,龙族突然送来一封书笺说老龙王去世!”
“啊?”
唐咪咪叹了口气:“具体的情形龙族不肯说,只是说要退婚,我娘到了这时反而坚决起来,说不能趁人之危,而且对方只是失踪而已,在没确定他已死之前,我就不能另嫁。于是我等啊等,等到了今年。我心想这样等下去可不行,凭什么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搭上我的青春美貌?要是他永远失踪,我难道还等他一辈子?他是龙族,命长的很,我的寿命却是过一天少一天。一想到这点,我就决定,花一年时间自己出来找他,如果这一年里我找不到,就不能怪我毁约另觅幸福,如果被我找到了,但他人品不好,或者说我不喜欢的话,我也要另嫁!”
曲灵不冷不热的搭了一句道:“真不愧是唐大小姐的作风。”
唐咪咪没理他,继续唉声叹气:“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可已经过去近半年了,别说优兹秀,连普通的龙我都没能说上话,看样子是找不到了……”
“咪咪觉得很遗憾吗?”
“不知道呢,一方面觉得松了口气,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若有所失,毕竟,能嫁给龙族的王子做妻子,就虚荣心上,也是种满足啊。”
恨童子低头把玩着那块双鱼璧,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叶好看不经意的扭头间看见他那个样子,眼中惊诧之色一闪而过。
告别唐咪咪后,叶好看与往常一样先照顾恨童子睡下,客房早有侍女准备好了热水毛巾,她亲自接过毛巾正准备帮恨童子擦脸时,恨童子蓦的别过头去:“不用了。”
“那怎么行?洗完脸干干净净的孩子才讨人喜欢啊……”叶好看笑嘻嘻的转回他的头,恨童子却格开她的手,不悦道:“我说了不用了!”
叶好看呆住,拿着毛巾的手就那样僵在了空中。
恨童子抿紧唇角,低声道:“我虽然雇佣了你,但你不是我的仆人,不需要做这种事情。”他的表情很古怪,似乎不仅仅只是窘迫那么简单。
“可是,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那么,从今天开始,不需要了。”硬邦邦的说完这句话后,恨童子便转过身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被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叶好看有点不知所措,她望着恨童子的背影,不明白一直好好的,怎么忽然间说变就变。
好象……有点受伤呢。虽然这个小家伙性格乖僻,一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过,但这么鲜明的排斥与疏离,还是第一次,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了?今天好象有点怪怪的,从我拿着双鱼璧回到崖上时就开始了……心情不好吗?”
恨童子一悸,回眸道:“什么?”
“你在听咪咪说她和龙族的渊源时表情很怪。”叶好看很认真的指出这一点,恨童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不,不可能,这个一直大大咧咧的像个傻大姐似的叶好看怎么会发觉他的异样?她看出些什么了?自己表现的真的那么明显吗?
谁知下一句叶好看就说:“你是不是因为觉得对咪咪有所愧疚?她要嫁给龙,而你却要杀龙。”
恨童子提到半空的心放了回去,果然……他真是不该高估她的智慧!
叶好看眯起眼睛凑到他跟前笑道:“我觉得这个其实不矛盾的啊,你要杀龙嘛,随便找条杀杀就行了,只要不杀那个叫什么优兹秀的龙王子就行了,这样你们就不会有冲突了。”
“笨蛋,你知道些什么!”
“好好好,我是笨蛋,如果我猜的不对,那你告诉我真相。”傻大姐有时候也是很懂得倚傻卖傻的。
恨童子转头,冷冰冰的话分明已经涌到了喉边,却在看见她莫名灿烂的笑脸时一下子呆住,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叶好看扬了扬眉毛:“嗯?说啊!快说啦,究竟是为什么嘛?”
恨童子慢慢的朝她伸出手,那张脸、那张傻瓜白痴般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那么顺眼的五官?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唇角,亮晶晶的眼睛,白嫩嫩的肌肤,就像个发光体一样,莫名灿烂。为什么会有看着这么、这么——喜欢——的模样……
眼看着他的指尖就要碰到叶好看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眼神一清,改为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粗声粗气道:“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叶好看啊的跳了起来,捂住额头叫道:“什么什么什么啊?谁是小孩谁是大人?”
“你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人类,而我却是修炼了千年的妖怪,你说谁是小孩谁是大人?”恨童子斜瞥了她一眼。
叶好看怔住,恍然大悟道:“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都是你不好,既然修炼成人,干吗不变得大一些?偏偏要扮做小孩子……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认为大家对孩子的防备心通常来说比较少,所以有便宜可以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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