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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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定南王府怪事频传,闹事的究竟是人是鬼?
谁在谋害定南王妃,有事谁在暗中施救?
古灵精怪的少女卷身于层层谜团当中......
而身边,又有谁悄然翻开了那本册子.....
琉璃听雪
作者:伊吕
【第一章 清晨访客】
阳奉阴违
雪后,初霁。
冬日特有的清冷阳光自云端射在窗檐下一排新结的冰凌上,光华璀璨。
窗内,一张檀木书案横摆,案上端砚、羊毫、素笺、松烟墨一应俱全,左侧立有一只尺许高的螭首古鼎,镂空的花纹里正吐出袅袅轻烟,氤氲了满室芬芳。
书案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本页面已发黄的古书。
一只手臂,懒洋洋地搁在古书旁边,窄窄的衣袖勾勒出匀称的手腕轮廓,袖口镶着一圈油光发亮的栗色兽毛,更衬得那手素白如玉。
那是一只女子的手,五指纤纤,骨肉均匀,修长莹润,每一片指甲都很饱满,并没有像时下流行的那样涂抹上蔻丹,却显出一种更漂亮更自然的粉红色。
此刻,它们正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韧性十足的指甲与坚硬的桌面相触,发出百无聊赖的“哒哒”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打不息的手指忽然停止,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犹犹豫豫地、缓慢无比地朝那本古书移去,以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拈起扉页、展开、用镇纸压好。
一把清脆如铃的女声旋即响起:“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屈伸之机括,于是乎决……啊唔——”
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朗读只进行了两句,便被十分不雅的哈欠声所取代,而声音的主人却一点愧疚的意思也欠奉,刚打完哈欠就豪气干云地喊道:“好啦,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小小,给我换衣服,我要去骑马!”
“完、完成了?”
正在角落里擦拭着古筝的黄衫丫头闻言立刻滴溜溜地一转身,用见鬼般的眼神瞧着书案边那个伸着懒腰的人,吃吃地道:“可是三小姐,我连筝都还没擦完呢。”
“没事你擦它做什么,又没人弹。”
“因为这是大……二小姐心爱的东西嘛。”小小回答得理所当然。
“哈!二小姐?乍一听你这么喊,还真有点不习惯。”
“嗯,婢子也是呢。喊了十多年‘大公子’,忽然改口,怪别扭的……”
她们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京城万俟家的二小姐,万俟唯。
啧,谈起这名奇女子,真真令人又敬又爱。明明是弱质女流,却比男子还好强,为了不让万俟家族承传百年的“布衣神判”这一金字招牌因为大哥万俟兮的死而倒下,就女扮男装顶替万俟兮之名撑起振兴家族的重任,最终破了奇案、显了威名,并觅得一位品貌皆佳的夫婿……正因如此,尽管万俟唯性情冷漠,但府里的下人们对她却都是既敬又佩、既恭又爱。如今她远嫁边城,下人们想起她为这个家付出的种种,莫不在心里既为她找到了好归宿而高兴,又感到不舍。
而这其中,又以小小为最。
在她心中,万俟唯简直就是个神一般的存在,她崇拜她如同崇拜神祇,热爱她如同热爱光明。这种崇拜和热爱简单之极,纯粹就是源于弱者对强者的景仰和渴慕,然而却因着这份简单和纯粹,而愈加强烈。
偷偷地说,在小小的心里,那位已经出嫁了的二小姐万俟唯的地位,比她的正经主子——三小姐,还要重很多呢。
这不,一说起万俟唯,小小的声音也哽了,眼眶也红了,抚着古筝幽幽地道:“每次擦着这古筝,我就会觉得二小姐好像还没嫁去沈家,还在我们身边似的。”
“在我们身边一辈子做个老姑娘么?二姐出嫁是件好事,好得不能再好,我替她高兴都来不及,你们却整天哭丧个脸,何苦来?”桌边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
澄澈的阳光下,她的脸呈现出几近透明的乳白,就像清晨缭绕花间的薄雾,楚楚动人的细致,我见犹怜的荏弱。而她的唇,便是盛放在迷雾中娇嫩的蔷薇花瓣,一如她所穿的那件色泽鲜红的翻鸿兽锦袍,明媚华丽到令人不能逼视。
苍白而又明艳,清丽而又妖娆,纤弱而又炽热,恍若冰与火的综合,矛盾而绝艳,正是万俟家的三小姐——万俟菀。
“真正的绝色,当她凝注着你,你会觉得每一口吸入肺叶的空气都是‘美丽’两个字。”
——天下公认对美人最有研究的颜小爵爷曾这样评价。
对此,他的兄长颜大爵爷另有补充:“如果她凝注着你的时候恰巧在微笑,那么你就不会感到空气很美丽了——因为空气不存在了,一点都不存在了。”
当然,以上评价都是有前提的。
这个前提就是:如果你不像小小这样,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这张脸,并非常清楚这张脸的主人是何等顽劣任性、玩世不恭和不学无术的话。
换言之,对小小来说,万俟菀的美是毫无作用的,她既不会觉得空气很“美丽”,也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她只觉得——不满。非常不满。
“三小姐!”小小很用力地瞪圆了她那并不算小的眼睛,嘟着嘴大声道,“三小姐这样说,难道是一点都不想念二小姐?虽然二姑爷的人品家世都属万中挑一,二小姐嫁给他会很快乐很幸福,可是我们的思念不应该因此而减少啊,就像不能因为再没有人去弹琴了,便任它放在那里落灰一样!”
“想她又怎样?想她,她就不会爱上那只死狐狸?就会不嫁给他了?”万俟菀也瞪起眼,瞪得比小小还大还圆,“至于这古筝,既没人弹了,根本就该扔掉!放在那儿占地方也就算了,弄脏了还得花气力去擦,真是浪费!”
她竖起一根手指,冲着小小晃了晃,总结道:“我万俟菀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做无用功。”
“扔掉?”小小惊呼一声,“那怎么行!那是二小姐……”
“心爱的东西。”万俟菀懒洋洋地截口,“你已经说过一遍啦。”
语毕,把身子往铺着厚厚绒垫的座椅里一靠,半张脸都埋进衣领处那圈毛茸茸的兽毛中,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斜乜着小小半晌,睫毛忽如蝶翼般一闪,扑哧笑道:“行了小小,再撅高点你的嘴就能挂油瓶啦。我说说罢了,打个比方而已,难道真把二姐的东西扔掉么?虽然……”
她骤然顿住,灵动无比的眸子里,仿佛有抹阴翳一闪即逝。
小小忍不住问:“虽然什么?”
虽然二姐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这把古筝。
万俟菀不语,唇角却勾起一弯讥诮的弧度。
也许,喜欢还是喜欢的吧,但也没什么丢不下的,否则怎么不把它塞进嫁妆里带走呢?二姐她,早已把那古筝舍掉了,就像她舍掉了这一大家子。
舍掉了,就这样舍掉了……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那般辛苦那般艰难,使家族的声望在最不被看好的这一代达到了最鼎盛?如今倒好,留下累人至深的虚名,叫她去继承去延续,全不管她是否愿意。
那个“不”字,卡在喉咙里有多久了?从家中开始准备嫁妆,到二姐身披凤冠霞帔在喧嚣的锣鼓声中坐上花轿,足有三个月了吧,她一直很想大声喊出这声“不”,却终究没说出口。
不说,并非担心族人指责她视家族荣誉为无物——她确实没把那些虚名当作一回事;
不说,并非害怕众人讥笑她能力难与二姐比肩——她从不在意与己无干的人怎么说。
不说,只因她知道那些人永远也不会明白:是二姐舍弃这个家在先,而她,只是想和二姐一样,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已。
可那些人是不会明白的,他们只会千方百计地劝说她、阻挠她,就像舍弃那把古筝的人明明是二姐,小小却以为是她要扔掉它,于是来埋怨她一样。
太麻烦了,说比不说更麻烦,而且结果都一样:没用!
——她绝对不做无用功。
所以,无所谓了,二姐已经嫁人,她不愿继承家业也已继承了,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可继承是一回事,能否延续就得看能力了……她先天不足、后天失调,能力实在有限,这总不能怪她了吧?
嘿嘿,阳奉阴违,是谁发明这个词的?当真是天才,天才之极!
万俟菀唇角的笑意愈加懒散,施施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见小小仍一脸狐疑地瞧着自己,便道:“发什么愣啊?呆在屋子里闷死了,帮把我那件狐嵌箭衣找出来,我要去郊外骑马。”
“这……三小姐,你真的不再看一会书了吗?你只念了两句呢。”
“只念了两句!只?”万俟菀倒抽一口冷气,只差没问到小小的脸上去,“你以为两句很少啊?你知不知道那两句的意思有多深奥多难懂?我今天能把它们弄明白就算不错了!那个宋慈,闲得无聊的话就去睡觉好了,干嘛非要写什么见鬼的《洗冤集录》……”
“怎么了,三小姐?我听二小姐说过,这是本旷世奇作呢!二小姐说,世间没有天衣无缝的罪案,而在断案过程中,尸检则是最容易找到蛛丝马迹的一个环节。二小姐还说,这本《洗冤集录》详细记录了各种验尸方法,只要读熟了它,再狡猾的罪犯也难逃法网。三小姐,你莫怪婢子多嘴,咱们万俟家以专解奇难疑案闻名于世,如今二小姐嫁了,全靠你光大门楣了,你可千万要吃透这本书啊。”
“哇你没事吧?我一看见那些蒸骨啊洗颅啊验尸啊什么的就恶心,你还叫我吃透它?你干脆叫我从今往后都别吃饭得了……不行不行,我已经想吐了!赶快给我去找衣服,我要出去透透气,快点啊!”
真是个……心里只有自己的人呐。虽然很失望,小小却不敢再多言,转身刚行至门口,就见另外一名婢女来报:“三小姐,有客求见。”
万俟菀转眸,尚未答话,小小已先她一步做出反应——露出满脸的、毫不掩饰的惊惶。
原因无它,只因这里是万俟府,此刻又是清晨。
在万俟唯尚未出嫁时,会这么早登门造访的,只可能是两种人。
一:奉命来请万俟唯协助破案的衙役。
二:慕名而来有冤待雪的普通老百姓。
小小不知道今晨的这位访客属于哪一种,但她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无论他属于哪一种,万俟菀势必会令他——
大失所望!
天外来仆
古往今来,自刑部高官以下,凡专职刑狱相关事务之人,大都被视为贱民,朝廷甚至明文规定:仵作之子,不许参加科考。其受轻贱程度,可见一斑。
但是,万俟家族显然是个例外。
说起来,万俟家族从事刑狱断案这一行当,始于万俟菀的曾祖父万俟若尘。
据家谱记载,万俟若尘天纵奇才、慧敏无双,九岁便博得京城第一才子之称。而他凭一己之力破获震惊京城的“午夜白莲案”时,也不过才十二岁。
从那以后,万俟家世代均以断案为业,至今已逾百年。
从威震京城到闻名天下,百年来万俟家的历代承嗣者从未让委托人失望过。
从王侯公卿到黎民百姓,世人无不知“万俟一出手,魑魅无处走”这句话。
因此,虽然万俟家从事的是世间最危险、最血腥,也是最受人轻贱的行当,却可以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且世世代代以诗礼传家,讲究的是衣必洁、食必精、行必端,至于居住之地,自然是处处都离不开一个字——
雅。
第二重院,正屋大堂。
正屋整体形似侧卧的“工”字,东西次间各接一卷棚抱厦,以细雕贺门相连,大堂在正中,极为深阔,当中摆一张紫檀八仙桌,桌上一尊祥瑞兽鼎正吐着缕缕青烟。朝外的一张长条几上,放着彩绣小屏风一架,左边置一块尺许高的玲珑英石,右边是一只青花古瓷美人瓶。
窗台边,放有两个高脚花架,两盆雀舌松青翠欲滴。与其对应的是大堂正面的一幅中堂,画的是竹兰双雅,用笔细劲,如纸上游丝,整幅画仅略施青绿,十分清新。两侧的对联是极工整的楷书——
怀若竹虚临江水,气同兰静在春风。
整个大堂的布置,清新高洁,雅韵天成,书卷气十足,就算是再放肆的人,到了这里恐怕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清晨的阳光穿过镂空窗格射进堂内,一束束透明的光柱在空气中悬浮着,悠悠然然,安安静静……
忽然,大堂北角两扇大开的窗外“刷”地蹿进一个身着红衣的人,直如一道着了火的闪电似的,不是万俟菀却是谁?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冲到了紫檀八仙桌前,倏地收势驻足,衣袂带风地坐进桌边的椅子里,脸不红气不喘地一转下巴,又轻松又愉快地招呼道:“你好!”
她突如其来地从窗外蹿了进来,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的,可那位端坐于下首客椅中的男子,却没有显出丝毫惊愕之色,甚至连手里的茶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镇定地抬起头,轻轻地把茶杯放在一边,然后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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